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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仙鹤神针 第 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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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叟不及迎敌,个急翻,后退**尺远,哪知点苍双雁也在蓄势待发,陈彪脚还未稳,双雁已分左右扑到,四掌挟风猛击。
这击,双雁都尽了全身功力,劲道奇大,迅捷无伦,陈彪时间应变不及,左肩吃云中雁掌风扫中,身躯晃了两晃。追风雁却易打为抓,手抢去了蛇叟手中归元秘笈,两个纵跃已到崖边,右手提着归元秘笈,左手攀登断崖矮松,冒险向那峭壁上抢登。
这变故,不过是刹那工夫,八曾神翁和点苍双雁,都是武林中流高手,蓄势而发,出手如电,玄清道人和悟空大师等惊觉要救,追风雁已抢得归元秘笈,爬上断崖十余丈了。
最不甘心的自然是八臂神翁,他如不出手击,纵然双雁齐动手,也决难抢走秘笈。想不到自己以代宗师身份,甘冒武林大不韪,突然发难,却促成点苍双雁机会,心中暴怒已极,舍陈彪,反而向点苍双雁赶去。
追风雁聂桂趁师兄云中雁姚真掌击中陈彪,藉机抢走归元秘笈。
姚真让师弟带着秘笈攀登崖壁,自己抽出背上吴钩剑,横身拦敌。
杜维笙含忿追到,青竹杖招“寒月沧波”,当门点去。
姚真吴钧剑“野火烧天”,撩开青竹杖。
杜维笙沉脸下扫,青竹杖化招“金刚掣剑”。
云中雁纵身跃起,剑势未及变化,八臂神翁青竹杖已连演伏魔杖中三绝招,但见碧光似电,枝风如啸,挟雷霆万钧之势攻到。
这三招猛攻,宛如冰山溃倒,云中雁失了先机,枉自身本领,不及施展,已被迫到谷边。
八臂神翁心思秘笈,哪有心情和姚真缠斗,青竹杖猛的又招“泰山遵流”,想逼开云中雁以便抢登峰壁追赶聂桂。
姚真受杜维笙连几招猛攻,迫退了丈多远,心中也是怒极,此刻哪还肯让开去路功行右臂,力透剑尖,大喝声,吴钩剑“独撑五岳”硬架人臂神翁招。
杜维笙吃姚真这全力挡之势,竟自被震退三步,但云中雁的苦头更大,已被震得血翻气涌,虎口发热,吴钩剑几乎脱手,暗里惊,心想:“八臂神翁这老儿果然是名不虚传,倒真得小心迎敌。”他心念初动,杜维笙已凝集了功力,掌劈出,罡风阵,迎面打到。
这击威势奇猛,直似无际大海中千丈狂涛下卷。
云中雁不敢硬接,向右侧个翻身,避开来势。
杜维笙掌风击中崖壁,阵沙石横飞,尘土弥天,八臂神翁趁势施出“飞燕凌波”轻功,眨眼工夫已登上峭壁数丈。
姚真心中大念,仗剑急迫上去。
这当儿,玄清道人反而把归元秘笈看淡了,玉真子的生死安危,成了他心目中第件大事,所以点苍双雁和八臂神翁为归元秘笈火拼,他并不插手,急步走近蛇史陈彪,问道:“你左肩掌伤如何人还撑得住吗”
陈彪叹息声,道:“想不到杜维笙以派掌门之尊,竟会暗施偷袭,不是他先攻我招,点苍双雁就是突然发难,也决伤不了我。”
玄清道人道:“陈兄失去那归元秘笈也好,这书虽是旷世奇宝,却也是杀人利器,我们昆仑派得到它不过天,白白送上了条人命,陈兄纵肯细心为我师妹疗伤,失去她身武功不算,也不过再多活十年而已。十年岁月弹指即逝”话到这里停止,长长叹口气,不禁泣然欲泪。
两人谈话当儿,玉真子已行功完毕,玄清道人急步走近师妹,取出玉露解毒丸,李青鸾屈膝跪在师父面前,服侍师父吃下。
玉真子连吃下五粒,抬头不见了玄清道人背上的黄绢包袱,皱眉问道:“你的归元秘笈呢哪里去了”
玄清道人黯然答道:“那是不祥之物,不要也罢。”
玉真子凄苦笑,道:“你想用归元秘笈换我条命吗其实你是想错了,我恐怕是不行啦。”说罢,星目神光闪动,看了陈彪两眼。
玄清道人不忍把她失去功力只能再活十年的事说明,只低声慰道:“金线蛇奇毒并非无救,陈彪已答应替你疗治蛇毒。”
玉真子淡淡笑,抬头望天,慢慢说:“我刚才行功时,已觉出毒侵内腑,气阻要岤,别听人家骗你。”
陈彪插嘴接道:“只要蛇毒没有侵入心肺肝脏,命是可保住,只是你身功力,却要失去,十年内蛇毒当不致复发。”
玉真子心中凉,这比要她死更加难过,目光移注到陈彪脸上,冷笑道:“那倒不如我死了干脆,你发的什么假慈悲”
蛇叟忆刚才动手时,玉真子几次剑下留情,心中阵惶愧,垂下头答不出话。
玄清道入微笑着从旁慰道:“十年岁月,虽然不长,但也不算太短,等你疗治好蛇毒之后,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住下,我要好好陪你十年。”
玉真子愁苦的脸上泛起层红晕,嘴角间也隐隐透出笑意,转眼旁顾,微带娇羞,但却掩不住苦心里片喜悦。
突然听得几声喝叱,追风雁聂桂身负归元秘笈,手握虎尾鞭,当先从去路崖上跃下,八臂神翁杜维笙云中雁姚真先后,跟踪紧迫。
三个人去而复返,看得玄清道人甚觉奇怪,正想拦问,陈彪已抢先发动。他顾不得左臂断骨刚续,纵身跃,横右手飞龙棒拦住了追风雁聂桂去路。
追风雁虎尾鞭横扫招“神龙摆尾”,陈彪侧身半转,飞龙棒“迎云捧日”,斜撩鞭梢。聂桂收鞭敛步,人已逼到陈彪身边,左手平推掌,右腕回带,虎尾鞭倏尔收回,鞭尾倒卷,斜肩劈下。这用招的奇妙难测,十三节虎尾软鞭由中间折,鞭尾回打,变出意外,陈彪几乎又被打中,百忙中向右翻滚数尺,才算躲开鞭,可是陈彪这挡之势,杜维笙已自追到后面,“画龙点睛”猛点聂桂背后命门岤。
追风雁横里跃,杜维笙青竹杖点落空,招式不收,腕势转,碧光如电追打过去,迫得聂桂学陈彪样,贴地向左翻滚出去。
聂桂避开八臂神翁两招,云中雁姚真吴钩剑也已攻到杜维笙的身后,剑卷寒光,横断中盘。
八臂神翁并不翻身迎敌,“鹤冲天”全身凌空而起,闪开姚真剑,借身子下落之势,青竹杖“潮泛南海”,仍是猛攻聂桂。
追风雁大喝声,虎尾鞭卷风还击,点苍二雁合手并攻,双战八臂神翁,霎时,剑风鞭影,杀气漫天。
八臂神翁力斗双雁,二十招后展开了八十手伏魔杖法,青竹杖有如天马行空,化作团碧光飞旋。
双雁全力迎敌,也不过勉强支撑着不败。
激战中突闻声长啸传来,两崖峭壁上人影翻飞,不大工夫,已落入谷底。
玄清道人细看来人,左面是苏朋海和川中四丑,右边并肩站着三个人,最右个背负青钢日月轮的,是天龙帮红旗坛坛主百步飞钹胡南平,中间个紫脸长衫背插九环刀腰挂镖袋的,是天龙帮白棋坛坛主子母神胆叶荣青,靠左边腰系软索三才锤的,是天龙帮黑旗坛坛主开碑手区元发。
苏朋海落入谷底后,龙头拐招“分浪裂流”架开八臂神翁青竹杖和点苍双雁吴钩剑虎尾鞭三般兵丸,笑道:“三位暂时停停,听我苏朋海说几句话如何”
杜维笙看四周高手云集,收了青竹杖,笑道:“苏帮主有话尽量吩咐,杜维笙洗耳恭听。”
苏朋海先看了追风雁聂桂背上归元秘笈眼,眼光转射到玄清道人脸上笑道:“道兄秘笈失窃,被老朽把偷窃的人给挡回来了,不知道兄准备作何处理”
追风雁聂桂只听得脸上发热,原来他从陈彪手中抢得秘发,登上崖壁后,被苏朋海暗用真力到处兜裁,追风雁在峰上东跑西窜,每每都受股潜力逼退,竟是无法离得开那十余丈方圆的顶峰,心知遇上高人。他在峰上略耽误,八臂神翁已追上峰顶,紧跟着云中雁姚真也追上来,聂桂和杜维笙拆了两招,姚真已接上手,追风雁脱得身子反从崖上跃下,因为他知道这山峰上暗藏着个武功高不可测的人,绝难冲得过去,不如再下幽谷,沿着谷底逃走。
杜维笙和姚真都看着暗觉奇怪。不过这当儿姚真无暇追问,聂桂也无暇说明。
八臂神翁见聂桂又下谷底,青竹杖又逼开云中雁的吴钩剑也追下来。他追聂桂,姚真追他,三个人去而复返,看得玄清道人等也觉不解,此刻苏朋海语道破,大家才恍然大悟。
玄清道人拱手答道:“那归元秘笈已非贫道所有了,我把它送给了陈彪兄啦。”
苏朋海笑道:“道兄真是慷慨得可以,苏某人佩服极了。”说完,又望着陈彪笑道:“那么陈兄定是受之有愧,又把秘笈转送给点苍双雁了”
蛇叟脸上热,答道:“陈某人如何比得上三清观主的宏量,我是被人家突下辣手抢去了。”
苏朋海大笑道:“这么说,大家都可动手硬抢了,天龙帮也凑个份儿,热闹热闹吧。”
杜维笙冷笑声,接道:“争夺归元秘笈自然是大家有份,不过也总得有点规矩,贵帮中五旗坛主来了三个,加上苏帮主和川中四丑,总共有八个人,实力最大。这规矩得苏帮主自己订,我们都当遵从约言。”
川中四丑见杜维笙直呼他们绰号,个个脸上变色,他们最恨别人直呼川中四丑,熟人见面,都称他们川中四义,此刻,如不是因帮主在侧,早已和杜维笙动上手了。
苏朋海微微笑,道:“杜兄说得不错,天龙帮来人虽多,但却不定都要出手,这个请你只管放心”
海天叟话未说完,猛见追风雁聂桂跃而起,杜维笙心中大急,正待施展上乘轻功追截,苏朋海已扬手掌打去,股劲风随手掌卷出,但闻得声大叫,聂桂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云中雁姚真急赶过去,扶起师弟,看他面色惨白,急声问道:“你运气试试,看看内伤轻重。”
追风雁张嘴,喷出来口鲜血,道:“我伤得很重”
姚真阵伤心,转眼对苏朋海道:“苏帮主这掌打得很好,点苍三雁有生之年绝不敢忘怀。”
海天叟微皱两道白眉,从怀中取出粒金色丹丸,道:“你先服侍你师弟吞下丹丸,至于你们点苍三雁要报仇事,老朽在黔北随时候教。”
云中雁着师弟伤势很重,大有旦夕不保之险,此刻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伸手接过丹丸,还未及放入聂桂的口中,猛觉扶着师弟的右手松,追风雁已强忍伤势,解下背上归元秘笈,挣脱身子,抖开黄绢,劈碎玉盘,两手高举三本薄薄的册子,仰脸大笑。
苏朋海杜维笙见追风雁聂桂要毁归元秘笈,心中大忌,不约而同齐出手,海天叟夺宝不忘攻敌,左手闪电般去抢聂桂手中积发,右手龙头拐猛点杜维笙。
八臂神翁青竹杖横接拐,只感右臂震,前冲劲力受阻,身子由空中落下。苏朋海右手拐挡住杜维笙,左手已抓住追风雁的右腕。聂桂困兽犹斗,左手用力,三本归元秘笈已被他撕开,海天望见他撕破奇书,心中大怒,左腕加劲收推,追风雁立时骨断腕折,闷哼声,晕倒地上。
苏朋海出手太快,云中雁站在师弟身侧,竟是抢救不及,待他吴钩剑出手,苏朋海已把聂桂撕破的归元秘笈抢入手中,龙头拐反臂扫,当的声,震飞了姚真手中兵刃,他只觉右臂麻,吴钩剑脱手飞出去两丈开外,自知功力和人相差太远,再动手是自找苦吃,转脸看师弟,人已晕死过去,阵伤感,急扑地上,扶起聂桂,替他接续断骨。
八臂神翁见苏朋海抢得归元秘笈,心中急怒交加,探手入怀,取出把金丸,正待施展弹指金丸绝技。
猛听背后冷冷的声音鸿道:“弹指金丸何足为奇,比我飞钹如何”
杜维笙回头看,胡南平手握口轮神月大小的铜钱,蓄势待发,子母神胆叶荣清也正扣着对子母神胆,飞钹和神胆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暗器,威力奇大,只要自己发金丸,飞钱和子母胆必将同时袭到。刚才他接了苏朋海拐,已知非人家敌手,如再加上天龙帮三个坛主和川中四丑,那无异自寻死路,心念转动,强接下心头怒火,冷笑声,把把金丸又放回袋中。
八臂神翁刚刚把金丸收好,突听苏朋海声大笑,把撕破的归元秘笈掷给他,人却缓步迫近玄清道人,冷冷问道:“怪不得你肯把秘笈慷慨送人,原来已有准备以伪乱真,你们好坐山观虎斗,这办法实在高明。”
玄清道人怒道:“我取得归元秘笈后,从未翻阅,你不要含血喷人”
苏朋海冷笑两声,道:“众目睽睽,我就是以伪换真,也换不了,再说也无此必要。”
玄清道人还未及答话,悟空大师已插嘴接道:“三清现主从不打进语,他确未翻过归元秘笈。”
苏朋海怔怔,道:“这么说起来,是我错怪好人了。秘笈现在杜兄手中,大家过目,便可了然清楚的了。”
八臂神翁手拿秘复,慢慢走到两人跟前,放在草地上拼好,天龙帮三位坛主川中四丑马君武等全部围拢过来,欲睹这部武林奇书。
玄清道人蹲下身子,翻开红殊砂写的“归元秘笈”四字封面,但见里面页上写道:“巴豆吃不得,吃了拉肚,酱燉豆腐最下酒,又不生燥。”再往下翻,尽都是画些鸟兽之类,画的人似是毫无书画修养,只是大略绘出形态而已,可是笔力沉厚道劲,直透纸背。
待翻到第三本最,却见写道:“酬谢往返徒劳,特绘禽兽赠阅,请评书画如何”
玄清道人急取怀中藏真图,摊开来和秘震上字迹比较,这看,立办真伪,不但书法不同,而且墨色亦异。苏朋海和玄清道人都是绘画能手,望即知,秘笈上墨色不过只三十年左右时间,那藏真图却是数百年以上遗物。
玄清道人掷圈叹道:“归元秘复真本,早已为人所取,我们受人作弄不浅。数百年武林中传言奇书,至此成谜。”
大家都不禁呆了呆,苏朋海察言观色,料知玄清道人所言非虚,转头望,云中雁姚真已背负着垂危的师弟去远了。
这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候,晚霞流熙,红云如火海天叟望着姚真背影消失后,慢慢回过头,对玄清道人杜维笙拱手笑道:“三年之内,天龙帮当柬邀九大正宗门派比剑,咱们后会有期了。”说罢,手扶龙头拐,在川中四五簇拥中,缓步而去,开碑手区无发等三位坛主,个个单掌立胸,躬身相送。
直待苏朋海背影消失,区元发才看着陈彪冷冷问道:“你那半年履约天龙帮的诺言,还算不算”
蛇受冷笑道:“姓陈的如果不死,当然要按期践约的。”
胡南平笑着接道:“我们当恭候陈兄大驾早临,别忘了你也是江湖无门派的草莽,武林中纷争起,号称九大正宗门派的高人,决不会容你立足江湖。孤掌难鸣,你要多想想。”言时片傲色,说完,三个人同时转身退走。
悟空大师见胡南平走,手提禅杖就要追去,却被三清观主把拉住。老和尚叹息声,望着李青鸾浮现脸凄然神色。
杜维笙眼看天龙帮都走完,笑对玄清道人道:“天龙帮雄心不小,咱们也得早作准备,小弟要先走了步了。”
他刚转身欲走,猛听陈彪冷笑道:“杜兄慢走步,我还有话请教。”
杜维笙回过头,道:“你还要怎么样”
陈彪道:“我们两笔帐加起来,不算少啦,总该作个了断吧”
八臂神翁杜维笙长笑声,横杖答道:“我们现在来算算如何”
陈彪摇头道:“不行,我还得替玉真子疗治蛇毒。”
杜维笙道:“我在华山绝峰等你,随时敬候教益。”说毕,几个纵跃,人已消失。
陈彪待八臂神翁去远,回身走近玉真子道:“女侠尽管放心,以你精湛内功而论,三五个时辰以内,蛇毒当不致攻心,加上我瓶玉露解毒丸之力,足可支持两三天时间。只要出括苍山就可配药疗毒。”
玉真于淡淡笑道:“死没有什么可怕,你给我医好了,当心我要报仇。”
陈彪大笑道:“大概遍天下还没有能使你恢复功力的灵丹妙药,报仇的事,只有你两位师兄代劳了。”
玉真子阵伤心,闭上眼不再答话。
玄清道人从旁插嘴,笑道:“先不谈这些事,我们该早些赶路啦。”说罢,李青鸾和龙玉冰左右扶着玉真子,沿幽谷出山,可怜名驰武林的代女侠此刻如深闺弱女般,竟难自行举步。
李青鸾边扶着师父赶路,面看着师父流泪,她似有千万句话要说,但又若无从说起,副欲言又止无限凄婉的神情。忽然她转过头问马君武道:“武哥哥,你知不知道,什么药可以医好我师父的伤”
马君武被她问得楞,摇摇头苦笑下,答道:“我不知道。”
李青鸾叹口气,转头看着陈彪道:“你那小金蛇坏死了,要是碰上那大白鹤,它定会把你小金蛇吃掉。”
玄清道人被李青鸾两句话触动心事,猛然忆起来位风尘奇人,回头问蛇叟道:“陈兄,金钱蛇毒,难道真的就没有人能疗治吗”
陈彪冷笑道:“如果你不信我的话,不妨请几位名医试试。”
玄清道人笑道:“江西鄱阳湖妙手渔隐招公义,善治疑难毒症,力能回天,他是不是可治金钱蛇毒”
陈彪沉吟阵,答道:“金线蛇和墨鳞铁甲蛇。是百二十八种蛇毒中,最毒的两种,平常人经咬中,百步内必死无疑。我玩了辈子长虫,治蛇毒这方面,自信尚有点本领。我那玉露解毒丸,不敢说是独步天下圣品,但对解救毒蛇咬伤却是神效异常,除了是金线蛇和墨鳞铁甲蛇咬伤之外,只需服粒即可无事。我陈某决不是危言耸听,故作惊人之言,任他妙手渔隐招公义,医道通神,只怕疗治蛇毒这方面,不比我高明多少。再说妙手渔隐早已不问江湖是非,武林中传言他已离开鄱阳湖了,就是他能医,恐怕道兄也难寻得到他。”
玄清道人答道:“招公义就是尚未归隐,也得请陈兄先代她疗好蛇毒然后我再去找妙手渔隐,看看能不能使她恢复功力”
陈彪冷笑两声,不再答话,几个人都怀着沉重心情,向前走着。
走了阵,天已入暮,连绵山峰都逐渐隐没在茫茫夜幕之中,晚风劲吹,松涛若海,夜里山色,倍增凄凉,玄清道人侧脸看师妹,只见玉真子柳眉紧锁,汗水隐现,似在强忍着极度痛苦。
他素知师妹性格高傲,如非有着极端难受的痛苦,她决不会流露于神色之中,心中无限怜借,顾不得悟空大师和马君武等都在身侧,低声慰道:“你忍受点,无论如何,今夜里要赶出山,好早点给你疗治。”
玉真子睁开星目,夜色中见师兄脸忧戚之色,叹息声,答道:“我就是疗好蛇毒,也成了个废人,何苦让我去迁就别人”
玄清道人笑道:“也许在十年之中,我能寻得灵药,使你恢复功力”
玉真子微微笑,欲言又止,点点头闭上眼睛。
几个人休息阵,吃了点干粮,又继续向前赶路。夜行程,苦坏了龙玉冰与李青鸾两位姑娘,两个人搀扶着玉真子翻山越岭,都累得香汗透衣。到天色大亮的时候,赶了有百多里。旭日初升,阳光从道峡口中透射过来,照在李青鸾脸上,红白耀目,倍增娇艳,马君武替她理理鬓边散发,无限怜借说道:“你怎么总是爱哭呢”
李青鸾说道:“我心里难过了,就流出眼泪,哪里是哭呢”
马君武心里想笑,但又怕她多心,勉强忍住,却听得身侧传来噗的声轻笑。赶紧回头。但阳光满峡,翠叶含露,哪有点人踪。
李青鸾也听到了那声轻笑,美目四顾,搜望半晌,拉着马君武只手问:“刚才那笑声是不是人”
马君武点点头,答道:“是人不过是个本领很大的人,所以我们就看不见他。”
李青鸾圆睁着大眼睛道:“那我们快些去告诉师伯吧”
马君武摇摇头,道:“不行。”
李青鸾奇道:“为什么”
马君武道:“那人对我们似是没有恶意,你要对师父说了,恐怕要招惹麻烦”
李青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拉着马君武,微笑含意,走回原处。
玄清道人看李青鸾龙玉冰似都已恢复了疲劳,立时又动身赶路。
又翻越几道山岭,果然在中午时分到了宁溪县城。玄清道人寻了座大客栈,包下进院子,安置玉真子,就陪着陈彪去购置药物。龙玉冰和李青鸾伴随师父身侧,悟空大师张罗着准备用具,马君武无事可做,信步离开后院,溜到前面迎接师父。
这家大客栈店号福升,说不上大厦堂皇,巨屋连云,但在宁溪县城却是首屈指的大店,前面是酒楼,后面兼营着客栈。
这正是中午时候,楼下敞厅十几张八仙桌上酒客满座,片猜拳呼喝之声充塞敞厅。靠右侧墙边张小单桌上,坐着个儒巾青衫的俊秀书生,马君武转过头看了人家眼,立时觉得那书生和般人有点不同,傍案独坐,自然中含蕴着种高华气质,芸芸酒客中他宛似鹤立鸡群,不觉望着人家呆了呆。
蓦地里青衣人也转过脸来,若有意若无意对马君武浅浅笑,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里,射过来两道奇光,光如冷电中挟着霜刀,逼得人不敢再看,马君武只觉得心头微微震,连人家面貌没有看清楚,不自主别过了头。
这当儿,玄清道人和陈彪已购齐药物归来,马君武接过师父手中几包药,心中却还在想着那青衣书生,不禁又侧过头偷看了人家眼:只见他面壁而坐,举杯独酌,闲逸神态中,却潜蕴着种令人不可逼视的华贵气质。马君武暗觉奇怪,他想不出何以那青衣书生,和常人大是不同。心里想着,人已随师父进了后院。
玄清道人恨不得下子就替师妹疗好蛇毒,略休息就催陈彪动手。
蛇叟检点疗毒用具,都已准备妥当,才吩咐生起炉火,把三坛黑醋尽倒入口大铁锅里,加入药物,架在炉上,炉内火焰虽烈,无奈三罐黑醋,要在百斤以上,足足烧了个时辰,锅中黑醋才滚。
陈彪见炉上醋滚,转脸对玄清道人道:“请令师妹脱去道袍,让滚醋熏过她身上蛇毒集回伤处后,我再动手替她放毒。”
玄清道人听得呆了呆,问道:“这个有没有变通办法”
陈彪冷冷答道:“金线蛇是天下毒蛇最毒的种,事关她生死安危,除此以外,我陈彪还不知道另有高明疗治方法。”
玄清道人无可奈何地走到玉真子身侧,望着她不敢出口,玉真子星目微睁,低声问道:“你有话说”
玄清道人说道:“疗治毒蛇,必得先把蛇毒迫回伤处,让龙玉冰李青鸾,扶持你迫集蛇毒后,我再请陈彪给你放毒。”
玉真子叹息声,道:“你要我切都受人摆布”
玄清道人无限凄伤答道:“我要你先保得十年性命,尽十年之力,我当遍走天涯寻求灵丹妙药,使你恢复功力。”
玉真子淡然笑,道:“要最将来求不到灵丹妙药呢”
玄清道人低声答道:“杀陈彪替你报仇后,横剑溅血”
玉真子滚下两颗泪珠儿,接道:“只丢下二师兄个人,孤掌难鸣,昆仑派从此蹶不振,你这是何苦呢我不甘心作昆仑派中罪人。”
玄清道人苦笑答道:“武儿天赋异禀,十年后他必能青出于蓝。”
玉真子侧头看了李青鸾眼,道:“十年后的事谁能预料你去罢,我答应你就是。”
陈彪把滚醋迫毒的方法,告诉了龙玉冰和李青鸾,自己和玄清道人等都退避出去。
龙玉冰替师父脱去道袍,只留下贴身亵衣,扶她仰卧在张竹榻上,又把竹榻架在滚醋锅上。但见炉内火光熊熊,滚醋蒸气上腾,玉真子如陷遍烟雾之中,遍体汗水如雨,虽然她咬牙苦忍,但仍不时发出娇凄呻吟。李青鸾挂着两行泪水,睁大双眼,看师父忍受着滚醋蒸身之苦,不时用绢帕擦拭着玉真子身上的汗水。
龙玉冰虽然也是副凄怆欲泪神情,但她知道这是师父性命交关的大事,咬着牙,只管把炉火加大。
足足有个时辰左右。玉真子的汗水真似雨点般落入那滚醋之中。龙玉冰停下手,和李青鸾起把师父扶入房中,替她盖上棉被,细看师父右腕伤处,果然凝成片深紫的颜色,这才去招呼陈彪替师父疗毒。
蛇叟取出把小巧银刀,割破玉真子伤处,两手在四周缓缓挤压出很多黑水,直待那毒汁出尽,流出血来,又自怀中取出小瓶白色粉末,敷在伤处包好,回头对宝清道人道:“令师妹已不妨事,十二时辰后再替她换次药,眼四五粒玉露解毒丸,十年内侵入骨髓中的蛇毒不致复发,余下的玉露解毒丸和这瓶八宝散,并奉送,算酬谢你给我接续断骨的情谊。我还要上华山去践履八臂神翁的约会,如果死不了,你们昆仑三子随时可以找我算这笔帐。
玄清人淡然笑,道:“我已经说过,昆仑派在十年之内不会寻你报仇。”
陈彪道:“就算你们不找我,也许还会为另外的事情碰上,这个我不领情。”
玄清道人道:“如果冤家路狭,那自是又当别论。”
陈彪拿起蛇头杖,拱拱手转身就走。
玄清道人合掌送走蛇叟后,转头看师妹闭着眼似已入睡,看她脸色惨白,发乱枕畔,心中甚是怜惜,低声吩咐马君武道:“你们都去休息会吧。”
龙玉冰和李青鸾搀扶着玉真子走了半日夜,落店后又忙着帮疗蛇毒,人也实在累了,听得吩咐,都如命退出休息。
马君武回到房间,个人傍案独坐,想着几天经历风险,感慨甚多,不觉长长声叹息,缓步起身,推开后窗,但见蓝天如洗,千峰起伏。突然间迎面碧空中有点白影闪动,直若流星疾驰而来,不大工夫,已经近空,马君武看清楚那闪电奔来的白影之后,不觉心中怦然跳,原来又是那括苍山中连番所遇的奇大白鹤,心念还未及再转,白鹤已掠空而过。
马君武凭窗呆了阵,感觉到事非寻常,巨鹤陡然间飞离山区,当是有因而来,几天来,他总是觉得经常有个人,在暗中追随着他们样,他几次想对玄清道人说,却又是说不出口,因为自己始终未发现别人留下足以佐证的痕迹,怕师父追问下去,自己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当儿,再也忍不住,决心要把近日见闻告诉师父,也许这巨鹤重现,会和自己等行有着切身的关系,心中风车般打了几个转,拿定主意,闭上后窗,缓步向师叔房中走去。
玉真子正甜酣入睡,玄清道人坐在榻侧竹椅上闭目养神,马君武在门外打了两个转,还是不敢进去,悄悄溜回到自己的房间。
经过了两天养息,玉真子精神逐渐好转,她几次暗里试行运气,那知功劲未达四肢,已觉周身骨痛欲裂,开水汩汩而下,这才知道所说身功力尽付流水之言,并非信口开河,数十年日夕苦练的身武功,旦失去,确使玉真子心灰意冷,如不是玄清道人守在身侧,柔言劝解,她早已没勇气再活下去了。
玄清道人着师妹两天来眉目间愁苦重重,纵然谈笑之间,终难愁怀全开,知她痛失武功,心中大是不忍,劝慰道:“今天我们再休息天,明天我们就动身到江西鄱阳湖,去找妙手渔隐招公义,他号称天下第奇医,不知道医治过多少疑难毒症,也许他有办法替你清除侵入骨髓中的余毒,使你恢复功力。”
玉真子侧头看了师兄眼,道:“陈彪说招公义已离开了鄱阳湖呢”
玄清道人以玉真子能把满腹情爱,深藏心中数十年不露,维持着微妙关系,实在难得,比起自己走避天涯,苦心让爱的气度,更高筹,想了下答道:“假如招公义真的不在鄱阳湖我们再作第二步决定不迟。”
玉真子嗯了声,不再答话,心里却暗自高兴。
第二天,玄清道人替玉真子雇了架肩舆,经过了五天行程,已过了缙云县境进入了仙霞岭。这带山势不大,却是峰峦起伏,绵直不绝,几个人从早至暮赶了百多里山路,这在玄清道人及马君武等,根本就不算回事,可是两个舆夫已走得汗流浪背气喘如牛了。
到暮色苍茫的时候,两个舆夫实在走不动了,只好停下来休息。这地方前不靠村,后不临镇,举目望去,尽都是连绵山丘,玉真子疗好毒后功力尽失,受不得路风露侵袭,可怜生龙活虎般的代女侠,此刻如闺中大病初愈的弱女子般。玄清道人只看得无限痛惜,替她选处避风的山角,李青鸾和龙玉冰打开了简单的行囊,服侍师父休息。悟空大师和玄清道人相对展坐,马君武来些松枝,燃起了难野火,把干粮烤熟,分送几人充饥。
两个舆夫,经过了天劳累,吃点东西便倒卧山石旁呼呼入梦。玄清道人看师妹毫无睡意,怕她伤感际遇,陪着她娓娓清谈。
玄清道人说的尽都是武林遗事,江湖奇闻,马君武和李青鸾等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蓦地里,阵步履声踏着山石传来,马君武回头望去,不自觉心里跳,朦朦夜色中,个人缓步而来,正是在宁溪县城客栈中遇见的青衣书生。
青衣人漫步从几人身侧走过,除了斜睇马君武眼之外,对其他人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样,闲情飘逸,流目四顾,似是专门在鉴赏夜色中山景般,从容中骄气凌人。
玄清道人待他背影消失,才回过头道:“这人有点怪道,但又不似对我们存有恶意。”
马君武皱皱眉接道:“在宁溪县城我已经见过他次,他好像是专门在钉我们的梢。”
玄清道人问清楚事情经过,沉吟阵,道:“江湖上有很多事使人难料,我们小心点就是了。”他嘴里答着马君武问话,心里却在思解这件事情,看那青衣书生举动,似对马君武特别留意,但马君武尚未涉足过江湖,自然和般武林人物,谈不到什么恩怨,如果事情是碰巧,却又不像时间,把个见多识广的三清观主也难在那里,百思不解原因何在
宵山宿,第二天继续登程,越过了仙霞岭,再过武夷山脉,十余天晓行夜宿,进入了江西省境,又几天车马兼程,到了鄱阳湖边的饶州府。这地方是大码头,情形又自不同,商店栉次林立,行人接踵摩肩,几人寻了家客栈住下后,玄清道人又遇上重烦恼,妙手渔隐招公义,虽然是名满天下的奇医,泼他已摆脱江湖是非多年,埋名归隐,鄱阳湖方圆数百里,想找他,谈何容易,他连寻三天,大早就出去,到中午还未归来。马君武心念师父,也信步出店,见街上人如穿梭,迷迷糊糊步入人群,沿街溜去,不觉走到了鄱阳湖边,抬头看,湖波浩赖,帆影千叶,极目远眺,景物如画,不觉入神。
正当他意酣兴浓地创觅着湖光水色,突然身侧响起声银铃般清脆的娇笑,道:“你怎么个人在望湖出神你那师妹没有陪你来吗”
马君武转脸就感到阵香气扑鼻,三尺外俏生生站个黑衣少女,美目流波,黛眉如画,望着他浅笑盈盈。
马君武怔下神,才认出是在岳阳水月山庄附近,三番碰面的无影女侠苏飞凤。
苏飞凤见马君武望着她,只微微笑,连话不讲句,又转头四顾湖色,而且缓步欲去,阵羞忿,差点就流下泪来。勉强忍住,急走两步,到了马君武身边,低声道:“你这人忘恩负义,那天晚上我招呼你们逃走,自己却代你受过,差点就被人家打伤,今天遇上你,你不但不谢我,而且还不愿理我”话到这里,声调已低沉得听不清楚。
马君武忆及人家示警情意,心中也实在有点歉咎,回头又见她满含泪光,更觉抱歉,立时笑道:“我心里正想着件疑难的事情,所以”
苏飞凤见他认错,再看他眉目间,也确有着重要隐忧,心里高兴,接口笑道:“什么难事,可不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
马君武皱皱眉头答道:“我在寻个归隐的奇人。”
苏飞凤偏着头,想了下,问道:“你是不是找妙手渔隐招公义”
马君武急道:“是啊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吗”
苏飞凤笑道:“若非你遇上我,不然你就是再找个三月五月,恐怕也找不着他。”
马君武道:“那么苏姑娘怎么会知道呢”
苏飞凤娇笑下答道:“我怎会不知呢他是我的干爹嘛。”
马君武征了下神,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住的地方”
苏飞凤转了转对大眼睛,偏偏头,说道:“不行我干爹已闭门谢客,五年来就没有接见过个外人。”
马君武想起师叔身武功尽失,唯的希望就是找到妙手渔隐招公义的下落,几天来愁眉不展,自己无意中获此意外消息,无论如何不能放过,心想追问,但他见苏飞凤绷紧着粉脸儿,时间讷讷说不出口,走又不愿走,话又说不出,窘得张俊脸红到了耳根后面,神情甚是尴尬。
苏飞凤看马君武副啼笑皆非的模样,不觉微微笑道:“你这人脸皮薄得像纸样,还走什么江湖是不是你的宝贝师妹得了病啦要找我干爹给她医治看你这副又急又怜的样子,准是她病得很厉害”
马君武有事求人,发作不得,只好摇摇头,笑道:“不是,是我师叔。”
苏飞凤瞪大眼睛问道:“昆仑三子”
马君武答道:“是我三师叔玉真子,她中了陈彪的金线蛇毒。”
说话间,湖波中疾驰来艘快艇靠岸,甲板上并肩站着两个垂着双辫身穿红杉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快艇还未靠好,她们已双双跃登岸上,走近苏飞凤躬身笑道:“我们小姐已备好佳酿待客,请姑娘登舟小饮。”
苏飞凤挑柳眉儿道:“知道啦,你们先回船上去吧。”两个小丫头知道这位苏飞姑娘最难侍候,碰个钉子,并不生气,相对扮了个鬼脸,姗姗莲步退回船上。
苏飞凤叱退两婢后,却颦着眉头想了阵,低声说:“马公子如有兴致,请登舟共饮如何”
马君武明白欲得妙手渔隐下落,决不能开罪人家,沉吟下,答道:“舟中是姑娘深闺良友,恐怕有些不大方便吧”
苏飞凤说道:“湖畔小谈,已引得行人注目,舟中清静,正好畅叙,你师妹又没有同来,你还怕什么呢”
马君武还在犹豫,苏飞凤又接着笑道:“你要不要找我干爹给你师叔疗治蛇毒错过今天,你就不要再想见他。”
这两句话,确有无上威力,马君武只好讪讪笑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