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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研究生生活录 第 2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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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豪言掷地有声,方灵宝热血,忙掉头奔向自然宫。眼望大门越来越近,他心头疑惑又生,忍不住道:“金轮教太邪门了,派个徒孙就赢了你老人家。强弱这样悬殊,硬拼等于自杀,我看还是三十六计逃为上。”

  乱尘道:“有妖类潜入了自然宫,紫微星受染,我的真气不纯,才被那番僧得手,并非金轮教的法术强过我们。”

  自古以来,峨嵋师尊是峨嵋山最高守护者,其元神融入山体,达到了“人山合体”境界。所以仙境变化和自身状态紧密相关。旦妖类进入玄真界,山头上空的紫微星就会玷污,峨嵋师尊的真气也将掺杂邪物。这种情形,如同棉花里藏了根钢针,平常毫无知觉,斗法时隐患立现,遇到对手必败无疑。

  方灵宝闻言吃惊,道:“自然宫挂满驱邪符咒,什么妖怪能进去”

  乱尘道:“我也奇怪,难道有峨嵋弟子带路,妖怪才得以入内唉,休管他,自然宫里藏着剑魂,待我取出法宝消灭妖魔”

  说话间到了石阶前,驭兽门众徒看守宫门,见状急忙接应师尊。这时天上战局逐渐明朗,金轮教众以白骨念珠连接,布成座“虚空藏”坛城,随着唤魔咒语响彻云霄,坛城中央千万黑影蜂拥而出。个个青面獠牙,颈挂骷髅项链,手爪中挥动古怪的兵器。

  这些怪物叫做“黑玛摩”,古籍里称“非人”,形体虚化而魔力强大,是西域恶魔中最凶残的品种。峨嵋弟子抵敌不住,乱纷纷溃退落败。班良工放出奇巧法宝“芥子铜人”,指挥青铜士兵前赴后继,这才勉强挡住了黑玛摩的攻势。

  情势危急万分,来不及进入自然宫内。乱尘大师示意方灵宝停步,扶他盘腿坐于石阶上面。许青铉率虎贲螭卫护法,站两旁严阵以待。乱尘大师调息凝神,口诵御剑真言,二指凭空摇,点灵光透,地皮微微颤动,自然宫左右摇晃,似乎某种巨物要破土飞去。可是摇晃半晌又复平静,没有什么“剑魂”出现。显然法术失灵了,乱尘大师加催法力,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

  这时“芥子铜人”渐被攻破,黑玛摩兵刃燃起魔火,将奇巧门的青铜士兵烧化,炽热汁液随风飞洒,漫山遍野到处腾起烟柱。班良工被魔焰灼伤,骑着铁鹰苦苦支撑。忽然天际霞光闪烁,剑仙门“乾坤十二剑”疾飞而至。顾龙驰,余齐兴,柳波淼,陆英候,周白云,连素钦居左主攻,陈少武,孟桓山,雷子骥,黄云仙,昊广右翼策应,尹赤电居中指挥。只见剑光纵横交织,组成张巨网,将黑玛摩罩于其内。

  这十二名少年是剑仙门精英,修炼护山的剑术。乱尘大师命他们驻留无量峰,轻易不得离开,只为韬养之计。而今峨嵋大难临头,同门兄弟危在旦夕。众少年血气刚勇,忍不住赶来支援。

  岂料对方等的就是这种局面。奥波益发现峨嵋弟子云集前方,两眼凶光暴闪,咿哩哇啦连声呼喝。金轮教众使劲拍打脑门,胸膛,法力发挥到了极致。黑玛摩中间巨影凸起,现出个高达千丈的魔鬼,披头散发拖着长舌,六只手分别持有劈颅锤,穿肠钩,剥皮刀,剔骨刺,汲血碗,抽筋索,六样古魔兵器。此乃金轮教魔神“嗔怒金刚”,专杀切异教生灵。飓风破空呼啸,嗔怒金刚兵器齐舞,魔气化作飞箭,雨点般射向峨嵋弟子的剑光。

  “乾坤十二剑”倘若炼成剑术,联手列阵,尽可降妖除魔。但众少年修为尚浅,又缺少临战经验,哪是凶顽老魔的对手转眼剑网崩裂,魔气铺天盖地。尹赤电自知难胜,急命众师弟收缩剑光,掩护东野小雪等年幼弟子退向后山。

  正是此退彼进,金轮教乘势追击,过了接引桥直逼自然宫。许青铉举臂发出号令,虎贲螭卫升空迎敌,也被黑玛摩杀伤大半。眼看自然宫陷落在即,乱尘大师仍未召出法宝。方灵宝心急如焚,叫道:“什么狗屁剑魂师尊别念啦,我作挡箭牌,你赶紧逃罢只求明年的今天,您给弟子坟头送点好吃的。”

  说着抓了把药丸塞进口中,方灵宝拔地腾身,指尖放出耀眼的雷电。那药丸名为“霹雳丹”,服后即可施发风雷法术。但时间稍长药效减退,方灵宝施放的雷电越来越弱,只听“哇哇”怪叫刺耳。黑玛摩蜂拥围拢,魔刃过处血光四溅,将他四肢手脚斩成十七八截。

  乱尘大师身旁只剩许青铉。面对汹涌袭来的魔气,峨嵋师尊神倦力竭,淡淡道:“天意亡我,命数使然;否泰已定,奈何强为。”

  许青铉紧了紧腰带,道:“为玄门而战,弟子万死不悔”抬腿要冲向敌阵。

  乱尘大师拉住他的胳膊,肃然道:“慢着死活无所谓,先给我把事情说清楚自然宫由你看守,究竟混入了什么妖邪眼下剑魂召唤不出,是怎么回事”

  许青铉愕然,结结巴巴的道:“昨晚昨晚,大师兄找我”

  话未讲完,箭雨扑面而至,魔气涌到了身前。黑玛摩发出尖利的啸音,嗔怒金刚挥动武器,惨淡的雾障之后,奥波益狰狞的笑脸越来越近了

  千钧发之际,巨响震耳欲聋,自然宫顶部冲起万丈红霞。刹那间,仿佛海潮撞着了礁石,黑玛摩,嗔怒金刚,金轮教众,随着倒卷的雾气急速后退。乌云翕散露出阳光,大地豁然敞亮。峨嵋山巍峨矗立,好象撑起乾坤的巨型支柱。

  那道红霞直冲苍穹,又朝四方绽开。金光凝成神剑,千千万万缤纷散射,魔气被剑锋刺破,嗔怒金刚的箭雨消失无影。众番僧为剑气所迫,如浪打浮萍飘,跌跌撞撞狼狈退却,直退过接引桥还收不住脚。

  本来胜券在握,转瞬功败垂成,金轮教众几乎立时溃散。奥波益又惊又怒,敞开嗓门吆喝,指挥党羽死命稳住阵脚。番僧们挥掌拍打自家胸膛,拍得血红欲滴,又把舌尖咬破,合着唾沫使劲喷出。如此施法催逼,黑玛摩凶性发作到极点,向自然宫疯狂反扑。却似飞蛾扑击灯火,触及剑光立即化成灰烬,被风吹的满天飘舞。

  众番僧情急欲狂,排成阵势念咒,拼尽全力运功,肠子都快挣断了。只听“啊呀呀”怪叫接二连三,并非功法奏效,却是前排的番僧被神剑斩了脑袋。只见污血喷涌,十几颗秃头乱飞。众番僧魂飞魄散,哪管三七二十,捂住头脸逃窜。

  奥波益瞪圆眼珠子,咬牙闷喝两声,面皮鼓胀,身子象泄了气的皮囊,忽而委顿瘫倒,脑门正中白光疾闪,飞入天际变为颗耀眼的灵珠。嗔怒金刚仰头长嘶,那灵珠嵌入其额内。魔神形态增大几百倍,只见头似泰山,口若血池,气势足令天地震颤。

  这“大剥壳法”是西域驱魔神通,货真价实的硬本事。奥波益元神出窍,变作灵珠与嗔怒金刚合体,魔神的力量即由他控制。嗔怒金刚迈步凌空行走,舞动兵刃拨打神剑,路攻向红霞核心。

  此刻天空金光荡漾,化作了剑的海洋。嗔怒金刚犹如渡海的泥牛,越往前行,步子越短,身形也逐渐矮缩。

  山前山后数百名峨嵋弟子,人人屏息观战。看那红霞中心身影飘逸,位少女正临风舞剑。其实她手中并无兵器,只是摆出挥剑的样子。但随着她举手投足,满天剑光或聚,或散,或者成排刺击,或者穿梭飞舞,时而急促时而凝滞,动静暗合节拍,说不出的优美悦目。

  尹赤电诧异万分,喃喃道:“这,这身法,是剑仙门的闻鸡起舞式啊最粗浅的剑法,竟有此等威力”

  有人眼尖,认出了那少女,指着大叫:“是凌波剑仙门的凌波”

  霞映云衬,身影愈发清晰。果然轻灵缥缈,宛如古诗里描写的凌波仙子。真个景奇人美,剑势如宏。场鏖战两个时辰,人都看呆了,恨不得永无终止的哪刻。嗔怒金刚被剑锋锉削,巨躯遍布凹凸缺口,步态散乱,终于到了虚弱难支的地步。嗔怒金刚暴吼声,抛掉手中兵器,六条臂膀合成金刚杵,挺进直刺,两侧云气剧烈燃烧,空中划过道赤红的焰流。

  迎着金刚杵凶猛的来势,剑芒倏尔凝聚,凌波身影消失了。红霞中央炫光闪耀,飞出形似剑锋的利器,与金刚杵正面相撞。猛然云空激荡,霹雳连珠暴响,巨大的气团圈圈荡溢开去。剑形利器光芒愈强,金刚杵碎屑纷落,直至分崩解体。嗔怒金刚哀嚎震天,化作黑烟散尽。奥波益元神归位,踉跄着后仰倒地。

  这种“化身为剑”的法术最为神异,从来只存于玄门传说之中。今日亲眼目睹,峨嵋众人惊诧莫名,暗想凌波生性温和,平平淡淡从不逞能,何时炼成了如此厉害的神功乱尘大师嘴唇微颤,道:“剑魂她她吞了剑魂”

  奥波益以手撑地,惨白的面颊沾满血污,瞪着眼望空喘息:“你是何方神圣,为何替峨嵋派出头”

  云空里剑光消隐,凌波现出真身,朗声道:“剑仙弟子凌波,师门有难,理当卫护”

  乍闻此言,奥波益目瞪口呆,细想对方法术确属剑仙。可他打破脑袋也不明白,个峨嵋年轻女徒,区区无名小辈,怎能击败威震西域的金轮教大护法半信半疑之际,先前逃窜的金轮教众又跑了回来。奥波益强打精神,还想仗着人多顽抗。众番僧神态惊恐,颤声道:“大护法,我们布设的坛城被刚才那些剑光击毁,所召集的千万精灵,也全部被击杀”

  奥波益脸色死灰,方信凌波剑术之强,根本无法匹敌。他目光呆滞,惘然束手,只待最后灭亡的降临。凌波伫立云端,开言道:“金轮教进犯仙界,本当尽数诛灭。但我玄门秉行天地仁道,宽诫甚于严惩。念尔尚为人身,暂留性命以待改过。你们走罢”

  话语运气吐出,传遍群山。在场的人都以为听错了,金轮教众更是呆若木鸡。凌波道:“你们还不下山莫非想死在这里”金轮教徒如梦初醒,才知对方有意饶恕。当即奥波益领头,众番僧背了同伴的尸首,循着来路狂奔。没等峨嵋弟子回过神,溜烟逃的无影无踪。

  凌波按落云头,走到乱尘大师身前,磕头道:“弟子擅自放走敌人,请师尊降罪”

  这战惨烈异常,峨嵋派死伤惨重,弟子们满腔怨怒,恨不得将金轮教众乱刃分尸。眼看番僧逃远,鼓噪要赶尽杀绝。乱尘挥手止住众人,盯着凌波上下打量。很多弟子恨意难平,嘴里嘟嘟囔囔,只道凌波处置失当,不该放脱仇敌。刹时怨声纷嚣,越闹越响,似乎凌波倒成了临阵退缩的胆小鬼。

  乱尘叹道:“凌波若不放走敌人,峨嵋派就要灭门了。”

  喧闹渐渐平息,众弟子相互搀扶,聚于自然宫前。乱尘道:“麒麟丹是祖师爷传下的宝物,吞服后法力大增,最浅显的剑术也可所向披靡。我锻炼麒麟丹数年,即将炼成剑魂,宝物本身已具剑气。若人修为不够,强行吞服此丹,会被宝物的剑气所伤。凌波吞了剑魂法术增强,经脉也已断碎,倘若耽搁片刻伤势发作,谁能抵挡金轮教她放走强敌,是为保全我们大家演的空城计啊”

  乱尘的目光移向凌波,叹息道:“徒儿,这番心思好生精细,只是苦了你”

  凌波缓慢起立,道:“没有师尊的指示,弟子偷用本门法宝,罪责深”话音嘎然而止,双眸失去神采,直挺挺的向后仰倒。

  四周片寂静,忽然响起稚嫩的呼喊:“凌师姐”东野小雪冲出人群,伸开纤弱的胳膊,扑上去摇晃凌波的肩膀。几名女徒帮着照应,摸到凌波身子,只觉冰凉发僵,脸颊却红得可怕。再探鼻端,已气若游丝。小雪叫道:“师姐,你别死,你醒醒呀”

  众弟子神情戚然,料想定是看到峨嵋遭难,凌波才冒险吞服剑魂。她仗剑独斗群魔,巧计保全师门,这是何等的大智大勇到头来身负重伤,还要被同门误解,又是何等的可悲可怜。

  凌波微张眼帘,望着小雪的脸蛋,用尽最后的气力,道:“不许哭记住我的话,今后保卫峨嵋,保卫师尊和和兄弟姐妹,决不怕死”

  小雪泪水打转,始终没有溢出眼眶,大声道:“我记住师姐的话了保卫峨嵋,决不怕死”

  乱尘大师拍膝大笑,仰天道:“好好好,这才是玄门儿女的气概不愧我多年教养”

  凌波长长嘘口气,仿佛倦极欲睡,慢慢合上了眼睛。众弟子既感动又羞惭,纷纷围拢。好像不愿惊扰长眠的逝者,谁也没哭喊,只是低着头垂泪。

  与此同时,神农首徒奉师命赶到了璇玑峰,急施医术救治上百名伤员。刚给方灵宝止血上药,要为他接续断肢。方灵宝瞪着眼珠大嚷:“魔芋大夫你昏头啦凌波为救大伙儿性命难保,你医我管个屁用啊若她有个三长两短,老子立马自杀给你看”

  魔芋大夫闻言转身,步子才迈开,手臂已举起,袍袖挥洒间白光疾闪,三根银针射中凌波的眉间,膻中,气海。然后凌空弹指,银针颤动。只见他每次跨步,凌波的胸腹便随之起伏。待到走近石阶,凌波已能自行呼吸。众弟子稍感安心,各自屏息退后,等待神农首徒再施妙手。

  这“千里补天”是神农门基本道法,可以远距离治病疗伤。魔芋大夫站定石阶前,神功潜运,将乱尘体内毒质尽行化解。同时朝凌波虚点数次,并未接触体肤,对她的伤情已经了然于胸。当下收起银针,垂头凝思。乱尘大师问道:“怎样”

  魔芋大夫道:“师妹这伤,是被刚阳剑气斩断了经络。肝血上冲心包,故而面色炎赤,极强的剑气转为精魄,深入骨髓,纵横奔走难以收敛。然则精之巢为眼,魄之海为瞳,若以眼睛为藏剑之处,应该,大概哎”嘟嘟囔囔不知所谓,脑袋摇的跟拨浪鼓般。

  乱尘道:“谁跟你罗唆呢爽快点说,有救没救”

  魔芋大夫双手摊开,道:“难”这次倒简练,只说了个字,却似落井之石,压得众人的心直往下沉。

  乱尘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救活凌波黄幽,杨小川,你俩带人赶往后山村庄,严防妖魔趁虚而入。燕盈姝,铁头,你们神农弟子也跟去,照料被番僧伤害的乡亲。”

  众弟子领命而行。摄魂门兰世海道:“请师尊回元始峰休息,此间由我等善后。”左右弟子躬身求告,齐道:“师尊保重仙体”

  乱尘摇头道:“不忙,我还等个人呢。”

  兰世海奇道:“还有谁来”

  乱尘大师苦笑道:“个伤脑筋的傻小子哎,说曹操曹操到,他马上要出现了。”

  话音未落,自然宫内“噔噔噔”脚步响,只见李凤歧慌里慌张跑到门口。他头发披散,浑身汗湿,怀里抱个昏迷的少女,正是蝴蝶化身的潇潇。

  昨夜李凤歧骗过许青铉,带领潇潇潜入自然宫。满指望寻着麒麟丹,借助宝物灵气让潇潇变成人类。岂料自然宫暗藏玄机,壁上图画看似平常,却是镇妖的灵符。潇潇学过“丹阳九转”,凭此法深入仙宫,也毫不知觉的陷入危境灵符悄然生效,十六间“内神精舍”,竟似迷宫般千门万户。潇潇越走越虚弱,气血衰竭,精力点滴消耗,直至最后虚脱昏倒。李凤歧万分惶急,那还顾得什么法宝,抱着她急寻出路。使尽了浑身解数,从半夜到翌日中午,终于摆脱灵符的羁缚走出自然宫。而潇潇心跳中止,眼看是不活了。

  李凤歧跨过门槛,抬眼望见魔芋大夫,大喜道:“好啊,我正要找你呢快,快,快救救她”

  魔芋大夫盯着地面发呆,正思索医治凌波的方法。李凤歧径直冲到近前,双臂托起潇潇的身子。众弟子朝两旁闪开,摆开迎敌的架势,好像金轮教又杀回来了。有人呼喝:“有妖气是妖精”

  李凤歧眼神迷离,依稀看到周围站满了人,脑子里没别的念头,急道:“什么妖不妖的,她叫潇潇,你们未来的大师嫂我跟她同生共死,魔芋大夫快动手啊你救她的命,等于救了我的命”

  魔芋大夫面露疑色,扭头望向乱尘。乱尘大师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示意照他的话办。于是魔芋大夫轻捻指尖,如拨弹琴弦,法力透入体内,凝滞的气血流转如初,瞬间经脉疏通,潇潇的脸蛋浮现抹晕红。李凤歧笑逐颜开,连声称赞神农首徒手段高明,又向他作揖道谢。

  魔芋大夫道:“这女子虽带妖气,却修成了真人躯体。若非如此,自然宫的符咒已经将她化为脓血。”

  李凤歧笑道:“那当然潇潇是个好姑娘,绝非魔”笑容忽地僵凝,惨淡的景象呈现眼前,仿佛梦魇般震撼。只见到处断木碎石,空中凄云惨雾,各门弟子东倒西歪,衣衫上都沾满血迹。

  李凤歧呆了片刻,恍若迷梦刚刚苏醒,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他,凝重的寂静中,透着难以名状的伤感。忽然传来女孩子的话音,语气冷冰尖刻:“哼,我道邪魔怎能攻入玄真界原来如此大伙儿舍命保卫师门,没头苍蝇似的叫人家屠杀。峨嵋大师兄却躲的远远的,要跟妖精同生共死。”

  说话的人是卜筹门欧阳萍。当面讥讽大师兄,与峨嵋门规不合。但众弟子均自默然,人人神情严肃,显然内心都有同样的责难。潇潇睁开眼眸,瞧见四周人影伫立,场面森然,心下阵阵发怵,不自禁的搂紧了李凤歧的脖颈。

  李凤歧并非傻子,目睹耳闻,猜到了七八分原由。他定了定神,走到人少的地方,让潇潇背靠树木而坐。然后“扑通”下跪,膝行至乱尘大师身前,叩首道:“请师尊明示,何方妖魔进犯峨嵋弟子定报此仇”他打定主意,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剿灭元凶,以雪众同门胸中的怨怒。

  乱尘大师道:“金轮教的几个番僧而已。你若早点现身,天龙神将统率玄门,什么魔头不能降伏哎,峨嵋派何至遭此大劫,凌波更不会”说到这儿毒伤发作,捂住胸口剧烈咳嗽。魔芋大夫赶忙上前,取出药物给师尊服用。

  李凤歧骇异道:“连师尊都受了伤金轮教用什么诡计,居然伤了师尊”

  这时常生子走近两步,指着潇潇,道:“这女子身怀妖气,大师兄,是你带她进入自然宫么倘若真是这样,你应当知道师尊受伤的原因。”

  刚听到前半句,李凤歧猛然省悟妖类进入玄真界,必将沾染璇玑峰上空的紫微星。师尊和仙境同体,主星既污,真气也致浑杂,遇到外魔侵袭自然遭受重创。驭兽门“虎贲螭卫”归附正道,只因身属兽类,也不能在玄真界停留过久。

  防范如此严密,自然宫混入妖类,几乎没有可能。何况此地遍布镇妖符咒,若无峨嵋高手亲身引领,再强大的魔头都无法靠近仙宫。

  欧阳萍冷笑道:“玄真界禁绝妖类的道理,最年幼的弟子都懂得。大师兄明知故犯,有什么说法吗”

  李凤歧缓慢的站起身,经受的冲击太大,震惊到麻木,心绪反而平静了,道:“我带潇潇进自然宫,是想借助麒麟丹的灵光,助她脱体换骨,变成个凡间的女子。”

  当下侃侃讲述,对潇潇的情意,留恋师门,不愿私奔的决心,以及潜入仙宫的计划,股脑和盘托出,最后道:“我原本设想我们接近麒麟丹时,潇潇的妖气消尽,紫微星就会恢复常态,之前略有玷污也无大碍。不料恰遇邪魔进犯,师尊仙体受损,师弟妹们死伤众多,这切全因我的过失引起事已至此,我别无他愿,只求师尊准我下山报仇,此前先断臂,以正峨嵋门规”

  他越说越激动,左手凌空虚抓,名弟子腰里长剑“嚓啷”出鞘,直飞入掌心。李凤歧握住剑柄,猛地往右臂斩落。旁边小雪不懂他说些什么,只看大师兄神情异常,隐约感到不妙。待到他举起长剑,小雪陡然飞出冲进怀里,抱住臂膀叫道:“大师兄”

  长剑疾闪,朝小雪头顶劈去。李凤歧急吸了口气,法力到处长剑震断,锋刃贴着小雪的脊背插入土中。他惊怒交集,喝道:“干什么给我闪开”忽然手心暖,如握温软脂玉,回头看,潇潇站在了身边。

  她握住李凤歧的手,举目环顾四周,楚楚身姿宛若傲雪寒梅。随即双膝弯曲,跪在了自然宫的石阶前。

  这无声的跪,既不是胆怯,又不是求饶,更象是承受重压的姿态。李凤歧明白她的意思,心潮登时宁定,道:“你不害怕”潇潇微笑摇头,拉他也跪下了。两人肩并肩跪着,抛开所有的忧惧顾虑,心甘情愿领受重罚。

  时间场面凝肃。峨嵋弟子大多重情守义,绝非冷酷刻板的死脑筋。面对他俩的这份挚爱与坦诚,众人暗生恻隐之心,再忆起旧日往事,大师兄的好处逐次闪现,怨怒终被同情代替。大伙儿自幼相伴,谁又忍心伤害手足

  沉寂片刻,小雪首先叫道:“这位姐姐是好人,她救过我你们别打她”

  许青铉跟着出列,磕头求告:“大师兄对玄门忠心耿耿,此番变故必有原故,望师尊明察。”

  遁甲门楚晴走近石阶,道:“师尊明鉴,紫微星受染,金轮教犯境,两件事纯属巧合。大师兄纵然有错,却是无心之过,所谓不知者不罪,请从轻发落。”

  乱尘大师脸色木然,掰着手指头,嘀咕道:“好啊,他两人这么跪着,倒是拜堂成亲的架势。拜天地,二拜高堂,接下来又怎样”

  众弟子见情形不对,连忙纷纷开言求情。有人伸手搀扶李凤歧,道:“大师兄快起来,咱们自家人,胳膊折了袖子里弯,有什么事不好说的”

  欧阳萍冷冷的道:“好个自家人,好个纯属巧合。呵呵,大师兄前脚把妖怪带进自然宫,金轮教后脚杀到峨眉山,这也巧的太离谱了罢”

  话音刚落,乱尘大师睁开双眼,断喝道:“住嘴”嗓门之大,好似晴天霹雳,唬得欧阳萍小脸发白。乱尘道:“不巧又如何非得问他个死罪,你才称心如意吗峨嵋派元气大损,这时还窝里斗,真是满脑袋浆子糊涂蛋”

  其实欧阳萍只为玄门着想,年纪虽幼小,严查细究是她天生的作风,言语刻薄也是习惯,倒并非故意加害李凤歧。耳闻师尊叱骂,欧阳萍脸红耳赤,低头退入人群之内。

  乱尘发了会儿脾气,伤处牵动,埋头伸脖子咳嗽。小雪跑上来拍背,道:“那姐姐心肠很好,让她留在山上罢。”乱尘眉头皱拢,摇手道:“魔芋大夫快把这些小丫头,小娃娃,缺胳膊断腿的倒霉鬼,全给我领到元始峰去,免得咦里哇啦吵闹,尽讨人嫌”

  魔芋大夫领命,招呼神农弟子抬负伤者,带领幼小弟子去元始峰调养。各门精英仍站在原处,眼望师尊大发脾气,又没处罚李凤歧,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楚晴瞅了瞅潇潇,道:“师尊,那女子虽是妖类,但并无歹意。依我看饶她性命,撵下山去便好。”

  乱尘大师拉了拉胡子,意味深长的道:“哦,你要撵你的大师嫂峨嵋派门规虽宽,可没有这种犯上的风气”

  第部 出世篇 第二十五回 榇破梦肝肠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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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尘大师言既出,璇玑峰顶人人变色。众弟子只当耳朵出了毛病,抑或师尊伤重智昏,颠三倒四的讲胡话。李凤歧和潇潇心下冰凉,料想师尊恼怒到了极点,才会这般反语讥讽。

  楚晴道:“师尊,您是说笑”

  乱尘大师道:“谁跟你开玩笑你大师兄看中的女子,成婚后怎么不是你大师嫂”

  楚晴哑然,张着嘴直眨眼。常生子道:“峨嵋派与妖类为敌,而这女子是妖恐非大师兄佳配。”

  乱尘大师手臂斜伸,指向自然宫的匾额,道:“那上面的字,给我念三遍”常生子莫明其妙,也只剩眨眼的份儿了。乱尘大师道:“念啊”常生子只得念道:“道法自然,道法自然,道法自然。”

  乱尘大师又问:“是何含义”

  常生子道:“此四字,引自道德经原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乃修真成仙的四个阶段。盖因人生于大地。必先取地法修成地仙,方可进入更高层次,故云人法地;而后飞升入天,成为天仙”

  乱尘大师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瞎背书鬼扯淡你真能明白这四字的道理,就该你当师尊来教训人了。”继而举目遥望天际,目光深远,悠悠的道:“道之恒常自在,动静皆由自定,是为自然。万物生灵莫不顺从其意,此所谓顺道而生,悖道而灭。我们峨嵋派历尽千年风雨,延存至今,正是顺应天命大道的结果。”

  他话锋转,手指阶前跪着的两人,道:“峨嵋遭难,是天意使然,他俩情投意合,不也是天意么我强迫凤歧忘却妖女,甚至想让凌波嫁给他,百般心思用尽,却是老母鸡孵石头尽作无用功。仔细思想,冥冥之中天命注定,他俩该当有姻缘之分,强行阻碍又有何益今日峨嵋大受外魔荼毒,说不定就是我悖逆天道的报应。”

  乱尘大师环视众人,道:“若说凤歧勾结妖魔,故意使紫微星受染,实在太过荒唐。相比这种推断,我更愿相信这切都是巧合,都是天道给我们安排的考验。玄门中人,秉持顺应大道,乐天知命的法理,即使遭受万般苦难,也应视为天道的恩赐,敞开胸襟欣然承受。嘿,峨嵋山经历了太多杀伐,何不用场喜事,洗尽满山的萧肃之气”

  番道理,说得众人心悦诚服。峨嵋弟子躬身致意,齐声道:“多谢师尊明示,我等茅塞顿开。”

  潇潇本已万念俱灰,忽然峨嵋师尊亲口允准婚事,小妖女升格成大师嫂,变化来的太快,使人茫茫然如置身梦境。好半天她才醒过神,眼里闪动喜悦的光芒,对李凤歧道:“你师尊行事好古怪,不愧名字里有个乱字。”

  李凤歧却没有丝毫快意,面对师长的慈爱,同门的宽容,他内心无比的沉重。毕竟因己之过,才酿成此番大难。那些死去的兄弟姐妹,昨日还音容鲜活,如今却成了脑海里的记忆,这种悲痛岂可轻易化解这时有人走近身边,恭贺大师兄姻缘美满。李凤歧沉着脸,扶起潇潇走向场地边缘,仿佛在躲避什么。潇潇默然顺从,大气不敢透,半步不敢多迈,生怕偶有闪失,到手的幸福化作泡影。

  当下众弟子重振精神,动手整理山场。常生子年高望重,由他安排善后诸务,派遁甲门守卫山门,风雷门清除余毒,驭兽救助山中生灵,奇巧门掩埋死者尸体。忙活几个时辰,已是下午光景,厨房送来饭食,众人席地聚餐。几名送饭弟子走到李凤歧跟前,劝慰大师兄节哀,该吃就吃,切莫哀痛过甚伤了身子等等,却没跟潇潇讲半句话,偶然目光相触,众弟子也转头避开。

  或许因为彼此还陌生,或许让妖类作大师嫂,时很难认同。峨嵋弟子们聚散走动,总离潇潇远远的,无言的疏远,比有声的斥骂更伤人。潇潇心性聪慧,如何觉察不到心里早凉了半截,眼看李凤歧愁眉紧缩,只得强作笑颜,安慰他:“没关系,大家还认生,往后日子长了,定会跟我这大师嫂搭腔的。”

  吃过饭之后,常生子吩咐众弟子各归原处,再请师尊回元始峰静养。乱尘大师端坐不动,道:“你理事也得手,可惜关健地方糊里糊涂,终究难堪大任。”

  常生子道:“弟子失当,请师尊指教。”

  乱尘大师道:“该追查的不追查,该处罚的不处罚,这叫做猪八戒吃人参果,连皮带核囫囵了账。”

  常生子微感愕然,道:“查什么处罚谁大师兄虽然犯错,师尊不是宽恕他了么”

  乱尘大师不再瞧他,视线伸向远处,厉声喝道:“许青铉,直到这会儿,你还装作没事吗”

  此话极为严厉,与乱尘平常的语气大为不同。众弟子本已散开,闻声又重新围拢,张着眼齐刷刷的望向师尊。许青铉经历苦战,又率驭兽弟子清扫山林,累得力疲神怠,听到师傅呼喝,立时跪倒阶前磕头。

  乱尘大师道:“我来问你,自然宫由你守御,为何放凤歧入内其后凌波也进去了,还偷偷吞服了剑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青铉定定神,道:“昨夜子时大师兄来找我,说修炼出了偏差,身体有走火入魔的征兆,急须借用自然宫的静修室调正真气。”

  乱尘道:“自然宫内正炼制剑魂,夜晚严禁有人入内。你明知这条禁令,为何监守自破即便情况特殊,也要先向我禀报啊”

  许青铉直挺挺的跪着,坦然道:“当时大师兄求的很急,我想他的偏差定然很严重。师尊居住的元始峰离此三千多里,按弟子修为往返须三个时辰,耽搁太久只怕大师兄身子受损。于是弟子”

  他又磕了个头,道:“于是弟子编造谎言,对大师兄说师尊曾经吩咐过,明天惊蛰峨嵋重开门庭,由大师兄主持大典。清早先让他赶到自然宫,策划排队站位等诸般礼仪。现今大师兄自己来了,我也正好交班,至于进宫里去如何,请大师兄自便。说完这些,弟子离开了璇玑峰。”

  乱尘冷笑道:“看不出你挺会撒谎。想放他进去,你直接离开就好,何必编这么大篇瞎话”

  许青铉道:“大师兄忠厚赤忱,假如弟子就此离开。他定要等到师尊的准许,才会进入自然宫,那岂不误事何况”略微迟疑片刻,最终鼓足了勇气,大声道:“何况弟子亏负过大师兄前年大师兄回山,是我告发他结交妖类,令他大受责备,这两年过的很不顺意。弟子对不起大师兄,早想找机会补报。所以,他就算提出更难百倍的要求,弟子也会尽力办到。”

  听了两人的对答,李凤歧脸上红阵,白阵,好象挨了几百个耳光。原本算计许青铉老实巴交,自己才编出什么“走火入魔,急须入宫”的谎话。没想到老实人自有主意,铁了心要帮忙,骗他是多此举了。更没想到此人重情至斯,为了朋友宁可自担重责。那句“忠厚赤忱”评语,更象对他的写照。

  李凤歧既愧疚,又感动,嚷道:“私通妖类的是我,偷入自然宫的还是我,跟铉叔毫无半点关系,师尊休要冤枉好人”

  乱尘怒目圆瞪,喝道:“好人好糊涂的蠢人你小子懂个屁趁早给我闭嘴”

  耳闻师尊出言粗鲁,大违平常仪态,众弟子尽皆震动。乱尘摸了摸胡须,目光移回许青铉身上,道:“你离开璇玑峰之后,凤歧带小蝴蝶进去,自然宫门前再无任何防备。再后来,凌波潜入宫中偷服剑魂,当然畅行无阻了。嘿嘿,好个凌波,平常闷葫芦似的,关健时竟有这份胆量。算起来阴差阳错,昨夜发生的这些事,成就了凌波降魔护山的奇功。”

  李凤歧大声道:“对啊若非铉叔离开自然宫,凌师妹怎能取得法宝击退强敌其实铉叔的功劳最大”

  乱尘大师没理他,盯着许青铉,道:“说你罪责深重,多数人肯定不服。但同样的过错你犯了两次,两次都令玄门大受折损,教我如何宽容”说到这里,乱尘大师轻声叹息,缓缓道:“十六年前东海圣水宫正邪对决。大战前夕,女子潜入玄门营地,私同天龙神将桃行健出走,致使峨嵋派惨败。那晚负责守卫营门的是谁青铉,你应该记得。”

  直到此刻,许青铉方才变了脸色,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粒。乱尘大师续道:“当年放那女子潜进营盘,如今放凤歧私入自然宫,你都是为了情谊两个字。却将师门安危置于脑后,被人家只言片语骗的团团转,终令峨嵋遭受浩劫。修仙讲究天性灵通,如此无智,无能,独断胡为的人,再修炼几百年,恐怕也是瞎子点灯白费功夫。”

  李凤歧听师尊话锋尖锐,隐含开革铉叔的意思,心中焦灼如焚,正欲出言为他申辩。忽然黄幽飞也似的跑进试炼场,脚跟尚未站稳,嘴里直嚷:“出大事,出大事了大家快些准备”

  众弟子闻言凛然,只当又有邪魔入侵,纷纷向自然宫聚拢。常生子道:“外边什么状况,你先讲清楚”

  黄幽道:“七,七道宗齐来拜山,已经过了止僭障。”

  所谓“七道宗”,指的是九华,五台,齐云,崂山,三清,青城,龙虎七处道家门派。自古尊天地而忌邪祟,与妖魔势不两立。因峨嵋仙术最高,这七家都尊峨嵋派为正派领袖。他们此番集众进山,定是闻讯峨嵋遭袭,特意赶来助阵的了。

  念及此节,众弟子出了口长气,紧张氛围登即缓释。可黄幽神色阴晴不定,似乎另有隐情。乱尘大师双目微闭,冷笑道:“邪的才走,正的又来,峨嵋山改戏院了么你方唱罢我登场,当真热闹的紧。”

  常生子瞧出蹊跷,追问七道宗的来意。黄幽面带尴尬,道:“他们口气大的很,山道里遇着,要我们带路面见师尊,那样子倒象兴师问罪。而且而且他们还抬,抬着棺材”

  话刚说了半截,只听鼓乐喧天,由长春麓方向走来四五百人。黑压压的蚁聚蜂拥,前头几十人头缠白帕,手持招魂幡,中间抬具楠木大棺材,好似发丧出殡的情形。遁甲弟子左右相伴,边领路,边询问,欲待阻拦又不得力,缩手缩脚的不知所措。

  峨嵋弟子面面相觑,隐约感到苗头不对。那帮人走到场地中央,呜咿哇啦的吹奏,尽是葬死人的曲子。把棺材送到人家门口,兆头大恶,实属无礼至极。众弟子怒火渐炽,有的厉声诘问,有的更伸手推搡。正混乱之际,人群里冲出五名道士,手中长剑飞出,齐刺向潇潇。

  李凤歧早就全神戒备,眼看剑光刺到,左手二指弹击,念了个“疾”字诀,五把长剑立时倒转疾飞,反比来时快了数倍。那五个道士趴地躲避,直唬得屁滚尿流。名长须道士急跃上前,舞动拂尘缠住剑锋,原地连转七八个圈子,好歹化解了剑势,抬起手看时,虎口已被剑气震裂出血。

  李凤歧仰天长啸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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