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福书网 > 其他小说 > 七种武器之拳头最新章节 > 第 4 部分阅读
加入书架 错误举报
换源:

七种武器之拳头 第 4 部分阅读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并没有谢他。

  她不过要他替她谢谢朋友。

  因为他是不必谢的因为他们就等于个人。小马接过玉瓶,心里忽然充满挚爱。

  个没有根的浪子,只要得到别人的点点真情,就永远也不会忘记。

  二

  可是天地间却是充满了悲伤和凄凉。

  轮将圆未圆的明月还高挂在天上冷清清的月光,照着这满地血泊的战场。

  香香长长吐出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把他们打退了。”

  张聋子道:“只怕未必。”

  香香变色道:“未必难道他们还会来”

  张聋子没有回答。

  他希望他们已真的退走,可惜他知道夜狼绝不是这么容易就被击退的。

  常无意神情也很沉重,道:“扎好伤势,就立刻向前闯。”

  曾珍道:“我们总该先休息阵子。”

  常无意道:“你着想死,尽管个人留下来。”

  曾珍这才闭上了口。

  轿夫正在互相包扎伤势,其中人道:“老牛伤得很重,就算还能向前走,也没法子抬轿子了。”

  常无意冷冷道:“没有病的人并不定要坐轿子的。”

  蓝兰道:“定要坐。”

  常无意道:“你没有腿”

  蓝兰道:“有。”

  常无意道:“那么你为何不能自己走”

  蓝兰道:“因为我就算自己下来走,这顶轿子也不能留下来。”

  常无意没有再问什么,

  他已明白这顶轿子里定有些不能抛弃的东西。

  小马道:“其实这根本不成问题只要是人,就会抬轿子。”

  老皮立刻抢着道:“我不会。”

  小马道:“你可以学。”

  老皮道:“我以后定会去学。”

  小马道:“用不着等到以后,你现在就可以学,而且我保证你学就会。”

  老皮跳起来,大叫道:“难道你想要我抬轿子”

  小马道:“你不抬谁抬”

  老皮看着他,看着张聋子,再看着香香和珍珠姐妹。

  常无意他连看都不敢去看。

  他已看出这些人他连个人都指挥不了,所以抬轿子的就只有他,

  已经无法改变的事,你若还想去改变,你就是个呆子。

  老皮不是呆子。

  他立刻站起来,笑道:“好,你叫我抬,我就抬,谁叫我们是老朋友呢”

  小马也笑了,道:“有时候我实在觉得你这人不但聪明,而且可爱。”

  老皮道:“只可惜你是个男的否则...”

  这句话他没有说完。

  他不是个呆子,可是现在已吓呆了

  黑暗中忽然又出现群黑衣人,这次来的人数比上次更多。

  那跛足的黑衣人也已出现,远远的站在棵大树下。

  张聋子大声道:“在下张弯刀,算起来也是道上的,阁下...”

  跛足的黑衣人好象也是个聋子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咳嗽了两声。

  咳嗽声响,各式各样的兵刃和暗器又暴雨般打了过来。

  这次兵器的种类更多,出手也更险恶,其中已有了许多高手。

  常无意冷笑了声,忽然从腰带里取出把剑。

  软剑。

  虽然是软剑,迎风抖,就伸得笔直,而且精光四射,寒气逼人。

  他本来不难备动用这把剑的,也不愿让人看见它。

  可是现在他已决心要下杀手

  这战当然更凶险更惨烈。

  珍珠姐妹的剑法虽然毒辣老到,可是两个人身上都已负了伤。

  老皮也挨了刀,刀斩在他背上,血流如注,伤得不轻,他反而不叫了。

  张聋子的弯刀斜削,专走偏锋,刀挥出,必然见血。

  可是常无意的剑更可怕。

  黑衣人遇见他,刀剑和拳头固然攻击无效,有时无缘无故的也会倒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全身上上下下都没有别的伤痕,只有眉心滴血。

  谁也看不见这暗器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这种夺命追魂的暗器,就象是来自黑暗的源流,来自地狱。

  跛足的黑衣人远远看着,直到他手下两个最勇猛的黑衣人也无声无息的死于这种暗器,他才挥手低叱;

  “退。”

  夜狼们立刻又消失在黑暗中,月光更凝冷,地上的死人更多。

  这次蓝兰已不再问他们自己伤了多少人。

  她自己走了下来。刚才她已在轿子里看见,自己的人几乎已全都受了伤。

  他们用的本就是拼命的招式,夜狼中居然也有几个不敢拼命的。

  只有常无意还笔直地站在那里,衣服上虽然全是血,却不是自己的血。

  夜狼们退走时,他手里的剑也看不见了。

  香香扶着轿杆眼睛里带着奇怪的光芒,吃吃地问道:“他他们会不会再来”

  句话刚说完,就已倒下。

  张聋子立刻冲过来,只手扶着她,只手把住她的脉。

  常无意道:“她并没有死,只不过中了迷香。”

  张聋子松了口气,道:“刚才明明看见小马第个就已将那个用迷香的人击倒,还踏碎了他的述香筒,她怎么会被迷倒的”

  常无意冷冷道:“你为什么不问她自己”

  张聋子当然无法问。

  香香不但已完全失去知觉而且连脸色都变成了死灰色。

  张聋子的脸色也难看极了忍不住又问道:谁知道她中的是哪种迷香”

  此处少两页。

  他们居然走出了很远。

  走得虽然远,还是走不出黑暗。

  夜色仍深。

  小马抬着轿子,健步如飞,蓝兰直都在旁边跟着他。

  不但跟着他,也在看着他,眼睛里充满尊敬和爱恋。

  张聋子关心的却只有个人,不时到轿子旁边来听她的动静。

  香香还没有动静。

  另顶轿子里的病人咳嗽也停止,仿佛已睡着了。

  蓝兰轻轻道:“看样子他们已不会再来了。”

  小马道:“嗯。”

  蓝兰道:“可是我们总得找个地方休息林息,否则大家都没法子再支持下去。”

  她忽又嫣然笑,道:“当然除了你,你简直好象是个铁打的人。”

  小马在擦汗。他并不是铁打的人。

  他自己知道迟早总有倒下去的时候。

  可是他不说,也不能说。

  蓝兰迟疑着忽然问道:“假如我嫁给你,你要不要”

  小马闭着口。

  蓝兰道:“难道你还想着她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小马的脸色变了。

  并不完全是因为她这句话而改变的也因为他又看见了个人。

  他又看见了那个跛足的黑衣人。

  四

  崎岖的山路前面,有块很高的岩石。

  跛足的黑衣人就站在这块岩石上,双跟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轿后的常无意已窜了过来,压低声音道:“是闯过去,还是停下来”

  小马放下了轿子。

  前面的这块岩石就挡在道路上最险恶之处,夫当关,他们已经很难闯过。

  何况岩石后还不知藏着多少人。

  曾珍道,“我只想宰了那王八蛋”

  曾珠道:“你还能宰人”

  曾珍的回答很快:“能”

  曾珠道:“我们去不去宰”

  曾珍道:“去”

  姐妹两二人忽然间就已从轿子旁边冲过去冲过去时剑已出鞘。

  年轻人总是不怕死的。

  她们不但年轻,简直还是孩子。

  孩子更不怕死。

  两个孩子两把剑,居然还想闯上那岩石,宰了那个跛足的黑衣人。

  别人想拉住她们奇書网&收集整理也来不及。

  跛足的黑衣人背负着双手,站在岩石上冷笑。

  曾珍道:“咱们宰了他,看他还笑不笑得出。”

  曾珠道:“他笑得比鸭子还难看,我宁可死,也不要看见他笑的模样。”

  她们若是死,当然就看不见。

  她们简直等于在送死。

  她们根本就是去送死。

  这跛足的黑衣人虽然没有出手,可是看他的眼神,看他的气势,无论谁都应该看得出他是个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占据的岩石地势险恶,而且居高临下。

  岩石后必定还有他手下的人。

  她们还没有抢攻上去,只听见“啊”的声,条人影从她们身旁擦过,忽又停下。

  她们还没有看清这个人是谁,就已撞在这个人身上。

  这个人没有动,她们却被撞得倒退了好几步,险些又跌在地上。

  这个人没有回头。

  可是珍珠姐妹已看清了他的背影,只要看清他的背影谁都可以认出他,

  他是个很瘦很瘦的人,背稍稍有点弯,腰却很直。

  他的手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几乎已可达到他的膝盖。

  无论他背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很少会回头的。

  这个人是常无意。

  曾珠叫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曾珍道:“你是不是有毛病”

  常无意不说话,也不回头。

  他在瞥着岩石上这个跛足的黑衣人。

  黑衣人还在冷笑忽然道:“你定有毛病。”

  常无意不开口。

  黑衣人道:“你救了她们,她们反而骂你。没有毛病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常无意不开口”

  黑衣人道:“其实你救不救她们都样反正你们都死定了。”

  常无意忽然道:“你有手为什么不自己下来跟我动手”

  黑衣人道:“因为我不必。”

  这句话说完,黑暗中就出现了百个黑衣人就算没有百,也有七八十。

  跛足的黑衣人道:“你的剑很快。”

  常无意又不开口。

  跛足的黑衣人道:“而且你有把好剑。”

  常无意不否认,

  无论谁都不能不承认那把剑确实是把很难看得到的好剑。

  跛足的黑衣人道:“抬轿子的那小伙子的拳头好像也是双好拳头。”

  小马的拳头并不好。

  小马的拳头太喜欢揍人,尤其喜欢揍人的鼻子这种习惯并不好。

  可是他的拳头确实太快太硬。

  跛足的黑衣人道:“可是我的兄弟们却还想再试试你们的快剑和拳头。”

  他又在咳嗽。

  这种咳嗽的声音,当然和轿子里那病人的咳嗽的声音不样。

  听见了他的咳嗽声连珍珠姐妹的脸色都变了。

  她们虽然不怕死,可是刚才那两次恶战的凶险惨烈,她们并没有忘记。

  至少现在还没有忘记。

  这声咳嗽响起,就表示第三次恶战立刻就要开始。

  这战当然更凶险更惨烈。

  这战结束后,能活着的还有几个人

  想不到就在他的咳嗽声响起的刹那间,远方也同样响起了声鸡蹄。

  跛足的黑衣人眼神立刻变了,猛挥手,本来已准备往前扑的夜狼们,动作立刻停顿。

  远山下已有白雾升起。

  云雾迷离处,又传来种奇异的乐声,节拍明快而激烈,充满了火样的热情。

  无论情绪多低落的人,听见了这种乐声,心情都会振奋。

  岩石上的跛足黑衣人却已不见了。

  夜狼们又消失在黑夜中。

  四面鸡啼不已,黎明已将来临,可是看起来夜色却仍很深。

  今天的黎明为什么来得特别早

  乐声仍在继续。

  小马放松了紧握的拳头,才发现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

  蓝兰长长吐出口气。

  不管怎么样,这艰苦凶险的夜看来总算已过去。

  常无意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收缩的瞳孔却已渐渐扩张。

  他终于转回身,才发现珍珠姐妹双发亮的眼睛正望着他。

  她们蒙面的黑纱早巳失落。

  她们脸上的伤虽然还没有好,可是这双美丽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柔情和感激。

  两上人忽然冲上去,边个抱住了常无意,在他脸上亲了亲。

  曾珍道:“原来你不是坏人。”

  曾珠道:“你也不是木头人。”

  常无意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谁也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表情。

  小马笑了。

  蓝兰也笑了。

  两个人对望了眼,眼波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生命毕竟是可贵的。

  人生中毕竟还是有许多温情和欢愉。

  小马道:“他的脸虽冷,颗心却是热的。”

  蓝兰看着他,眼波更柔,道:“你好象也跟他差不多。”

  常无意忽然冷冷道:“既然大家都还没有死,腿也没有断,为什么不往前走”

  曾珍嫣然道:“现在他无论多么凶,我都不怕了。”

  曾珠道:“因为现在我们已知道,他那副凶样子,只不过故意装出来给别人看的。”她们虽然将声音压得很低,却又故意要让常无意能听得见。等常无意听见时,她们早已溜得远远的。小马大笑,抬起了轿子,刚抬起轿子,笑声突然停顿。他忽然发现黑暗中有三双眼睛在瞪着他。三双狼般锋利的眼睛,眼睛里仿佛还带种奇异的欲望。

  恶 战

  有生命就有欲望。

  可是欲望也有很多种,有的欲望引导人类上升,有的欲望却能令人毁灭。

  这三双眼睛里的欲望,就是种可以令人毁灭的欲望。不但要毁灭别人,也要毁灭自己

  人为什么要毁灭自己

  是不是他们已迷失了自己

  小马已看出他们就是刚刚从路上迎面走过去的三个人。

  散漫落泊的长发青年。

  修长美丽的腿。

  他们为什么去而复返

  小马故意不去看他们其实他心里并不是不想多看看那双美丽的腿。

  可是他能控制自己。

  经过了次情感上的痛苦折磨后他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冲动起来,就不顾切的少年。

  美腿的少女却还是在望着他,忽然大声呼喊道:“喂”

  小马忍不住道:“你在叫谁”

  美腿的少女道:“你”

  小马道:“我不认识你。”

  美腿的少女道:“我为什么定要认识你,才能叫你”

  小马怔住。

  没有人生下来就互相认得的她说的话好象并不是没有道理。

  美腿的少女又在叫:“喂”

  小马道:“我不叫喂。”

  美腿的少女道:“你叫什么”

  小马道:“别人都叫我小马。”

  美腿的少女道:“我却喜欢叫你喂,只要你知道我是在叫你就行了。”

  小马又怔住,

  人与人之间的称呼,本就没有定的规则,既然有人可以用“先生公子阁下”这类名称叫他,她为什么不能叫他“喂”

  这少女的思想和行为虽然很激烈,很奇特,却与大多数人都不同。

  可是她好象也有她的道理存在。

  美腿的少女又在叫:“喂”

  这次小马居然认了:“你叫我干什么”

  美腿的少女道:“叫你跟我走。”

  小马又怔了怔道:“为什么要我跟你走”

  美腿的少女道:“因为我喜欢你。”

  这句话更令人吃惊。

  小马虽然向是个洒脱不羁的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就连他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句话来。

  蓝兰忽然道:他不能跟你走。”

  美腿的少女道:“为什么”

  蓝兰道:“因为我也喜欢他,比你更喜欢他。”

  这句话说出来。也同样令人吃惊,这种话本来随时都可以让两个人打起来的。

  谁知美腿的少女却好象觉得这种话很有道理。反而问道:“他走了之后,你是不是会很伤心”

  蓝兰道:“定伤心得要命。”

  美腿的少女叹了口气,道:“伤心不好,我不喜欢要人伤心。”

  蓝兰道:“那么你就该走。”

  美腿的少女道:“你们两个人可以起跟我走。”

  蓝兰道:“为什么要跟你走”

  美腿的少女道:“因为我们那里是个很快乐的地方,到了那里,你们定比现在快乐得多。”

  长发的少年已开了口,道:“我们那里只有欢笑,没有拘束,只有音乐,没有...”

  小马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音乐”

  远方的音乐仍在继续。

  小马问道:“那就是你们的音乐”

  长发少年道:“朝拜祭礼时定要有音乐。”

  礼乐本就是分不开的。

  小马的好奇心又被逗了起来,又问道:“你们朝拜的是什么”

  长发少年道:“太阳。”

  小马道:“现在还是晚上,晚上哪里有太阳”

  长发少年道:“今天我们的朝拜祭礼比平时提早了些。”

  小马道:“为什么”

  长发少年笑了笑拍了拍美腿少女的头道:“因为她喜欢你。”

  小马立刻明白了。

  他们朝拜的乐声响起,就表示黎明已将来临。

  夜狼们就像是魂魄,黑夜消失,他们就必须消失。

  蓝兰抢着道:“就算是你救了我们,他也不会跟你走的。”

  美腿的少女道:“你呢”

  蓝兰道:“这里没有人会跟你走。”

  美腿的少女道:“我不喜欢勉强别人,可是只要你们来,无论谁我们都会欢迎。”

  她的声音充满诱惑:“你们只要跟着乐声走,就可以找到我们,找到你们平生绝没有享受过的快乐,我保证你们绝不后悔的。”

  她转过身,长袍的开襟吹起,她那双修长美丽的腿就完全裸露了出来。

  老皮的眼睛发直,连眼珠子都好像快掉了下来。

  另个少女忽然走过去,走到珍珠姐妹面前。

  她直在望着她们。

  她的眼睛里竟似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珍珠姐妹竟似已被她看得迷住了。

  她走到她们面前时,她们连动都不能动,她就拥抱住她们,在她们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她的手在轻抚着她们的腰。

  珍珠姐妹的目光朦胧,眼波带醉,直到她走了很远都没有醒。

  现在三个人都已走了很久,蓝兰才轻轻吐出口气道:“这两个女人简直是魔女。”

  小马笑了笑道:“你呢”

  蓝兰不理他,却去问珍珠姐妹,道:“她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曾珍的脸红了,道:“她她问我们是不是女”

  她们当然还是女。

  蓝兰道:“她还说了些什么”

  曾珍的脸更红,吃吃地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蓝兰还想逼着她说,轿子里的病人又开始在不停的咳嗽。

  这次他咳得更厉害,本来就有很多种病痛都是在黎明前后发作得最剧烈。

  蓝兰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关切和忧心,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总得先找个地方歇下来。”

  她在看着常无意。

  常无意居然没有反对,他也看得出这些人都需要休息。

  可是在这狼山上,又有什么地方能让他们安静休息

  这里几乎没有寸土地是安全的。

  蓝兰转向张聋子,道:“你到狼山来过”

  张聋子点点头。

  多年前他就已来过,那时这座山上还没有这么多狼,所以他还能活着下山。

  蓝兰道:“这里的人虽然变了山势总不会变的。”

  张聋子承认。

  蓝兰道:“那么你就应该能想得出个可以让我们歇下来的地方。”

  张聋子道:“我正在想。”

  他已想过很久,想过了很多地方只可惜他完全没有把握。

  突听个人道:“各位不必再想再想也想不出的。但是我却可以带你们去。”

  星月已消沉,东方已渐渐露出了鱼白。

  这个人手里却提着灯笼,施施然从岩石后走了出来。

  他的衣着和样子看来都像是个生意人也正是他们到狼山来看到过的最正常的人。

  他看来甚至很和气,也很客气。

  小马道:“你是谁”

  这人笑了笑,道:“各位请放心,我只不过是个生意人,不是狼。”

  小马道:“狼山中也有生意人”

  这生意人道:“只有我个。”

  他又笑着解释道:“因为只有我个,所以我才能活下去。”

  小马道:“为什么”

  这生意人道:“因为我能跟那些狼大爷们做各式各样的生意,若是没有我这么个人,他们有很多事都没有这么方便了。”

  他再解释:“那些狼大爷们只会杀人抢钱,不会做生意。”

  小马道:“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这生意人道:“什么样的生意我都做,我替他们收藏,替他们卖出去,我还会替他们找女人。”

  小马笑了,道:“这件事的确重要得很。”

  生意人笑道:“简直比什么事都重要。”

  小马道:“所以他们舍不得杀你。

  生意人道:“他们要杀我,只不过像捏死只蚂蚁,捏死只蚂蚁有什么用”

  小马道:“没有用。”

  生意人道:“所以这儿年来我都太平得很。”

  小马道:“你准备带我们到哪里去”

  生意人道:“太平客栈。”

  小马道:“狼山也有客栈”

  生意人道:“只有这家。”

  小马道“这家客栈是谁开的”

  生意人:“我开的。”

  小马道:“你那里真的很太平”

  生意人笑道:“只要走进我那家客栈,我就负责各位太平无事。”

  小马道:“你有把握”

  生意人道:“这是我跟他们约好了的,连朱五太爷都答应了。”

  无论谁都知道朱五太爷说出来的话就是命令,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这生意人道:“朱五太爷有时也会要我替他做点事,而且他老人家也知道,要闯狼山的人,定有急事,谁也不会在我那里住辈

  小马道:“所以他们要下手,机会还多得很。”

  生意人道:“所以他们肯让我做小生意因为这对他们根本没妨碍。”

  小马道:“好,这回生意你已做成了。”

  生意人道:“现在还没有。”

  小马道:“还没有”

  这生意人笑道:“不瞒各位说,我那里只接待种人,我还得看看各位是不是那种人。”

  小马道:“哪种人”

  生意人道:“有钱的人,很有钱的人。”

  他又笑着解释:“因为我那里无论什么东西都比别的地方贵点。”

  小马道:“贵多少”

  生意人道:“有些人说我那里连杯酒都比别的地方贵三十倍,其实他们是在冤枉我。”

  小马道:“贵多少”

  生意人道:“只贵二十八倍。”

  小马笑了。

  蓝兰也笑了。

  生意人看看他们,道:“却不知各位究竟是哪种人”

  蓝兰:“是有钱人很有钱的人”

  她随随便便从身上拿出张银票,就是万两银子,她随随便便就给了这生意人,就好像给的只不过是张破纸。

  小马道:“这够不够我们住半天”

  万两银子已经可以买座很好的房予,在里面住上三五百天都不会有问题。

  这生意人却道:“只要各位吃得随便点也许勉强够了。”

  小马大笑:“现在我才相信你真是人,不是狼。”

  生意人道:“为什么”

  小马道:“因为只有人才会这么样吃人。”

  二

  太平客栈真的很像是个客栈。

  只不过很像而已。

  最像的地方就是排在门口的块大招牌上面真的写着“太平客栈”四个大字。

  除了这点外,别的地方就不太像了。

  最不像的是他的房子。

  间东倒西歪的破屋子,只有个满头癞痢的小伙子。

  生意人道:“这是我的儿子。”

  即使是癞痢头的儿子,也是自己的好。

  生意人道:“我老婆已经被我赶走了我老婆不是个好东西。”

  者婆总是别人的好。

  生意人道:“我们这里有八间房子,还有个大饭厅。”

  饭厅的确不太小,至少总比那些豆腐干样的客房大点儿。

  生意人道:“我们的酒菜都是第流的,所以随便什么时候都有客人。”

  这句倒是真话。

  现在才刚刚天亮,这里已经有了客人。

  只有个人。

  个又干又瘦的老头子,穿着件用缎子做成的棉袍子。

  现在才九月,天气还很热。

  他穿的却是件棉袍子,而且还穿着棉袍子饮酒饮了至少三五斤酒。

  可是他脸上滴汗珠子都没有。

  他脸上在闪着光。

  旱烟袋的火光

  杆五尺长的旱烟袋,比小孩子的手膀子还粗,无论谁都应该看得出是纯钢打成的。

  烟斗更可怕,里面装的烟丝就算没有半斤,也有六两。

  照张聋子估计,这旱烟袋至少总有五十多斤重;照小马估计,就有**十斤了。

  这么重的杆旱烟袋,被这么样个又干又瘦的老头子拿在手里,却好像拿着棍稻草样。

  他闪着光的脸虽然枯瘦腊黄,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慑人气概。

  他就这么样随随便便地坐在那里,气派之大,已经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卜战

  狼山上最老的匹狼

  每个人都已认出他是谁了,他双炯炯有光的眼睛也在盯着这些人,忽然问:

  “是谁杀了铁三角”

  “我”

  这个字并不是个人说出来的,小马和常无意都抢着要认这笔帐。

  他们看得出这匹老狼是来算账的,也看得出珍珠姐妹的剑,绝对接不住他这杆旱烟袋。

  卜战在冷笑。

  小马抢着道:“我杀的人还不止铁三角个,你要算这账,尽管来找我。”

  卜战道:“我听说过你。”

  小马道:“我叫小马。”

  卜战冷冷道:“你不是马,你是头驴子。”

  小马也在冷笑。

  卜战道:“只有驴子才会做这种蠢事,抢着要把别人的账算在自己身上。”

  他不等小马开口,又道:“你用的是拳头,铁三角却死在剑下。”

  小马道:“可是我”

  卜战又打断了他的话,道:“他要宰你们,你们当然只有宰他,这本是天公地道的事。。

  小马道:“想不到你这个人居然值得公道两字。”

  卜战道:“这笔账本来并没有什么可算的只不过”

  他的手紧握:“只不过他实在死得太修,我老头子实在忍不住想看看,那种阴毒狠心的剑法,是什么人使出来的”

  常无意闭着嘴,却抽出了剑。

  柄精光四射寒气逼人的软剑,迎风抖,就伸得笔直。

  卜战道:“好剑”

  常无意冷冷道:“是好剑”

  卜战道:“好我等你。”

  常无意道“等我”

  卜战道:“等你睡觉,等你走。”

  常无意道:“你不必等。”

  卜战道:“这里不是杀人的地方。”

  常无意道:“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出去。”

  卜战盯着他,霍然长身而起,大步走出了门。常无意已经在门外等着他。

  珍妹姐妹还是迷迷蒙蒙的,这件事就好像跟她们完全没有关系。

  蓝兰压低声音,道:“你看他有没有关系”

  小马握紧拳头,闭着嘴。这战是谁胜谁负,他完全没有把握。

  那生意人道:“有关系,有好处。”

  小马盯着他道:“有什么好处”

  那生意人道:“他死定了,少了个人的开销,各位至少可以多喝几杯酒。”

  三

  晨雾迷离,连山风都吹不散。

  卜战身上的棉袍子已被风吹了起来,他的人却峙立如山岳。

  他双脚不丁不八,就这么样随随便便往那里站,气势已非同小可。

  只有身经百战杀人无算的好手,才能显得出这种气概。

  常无意也没有动。

  他的敌手还没有动,他绝不先动。

  卜战又抓起旱烟管,深深吸了口,烟袋里的烟丝又闪出了火光。

  他冷冷地看着常无意,道:“我看得出你是个好手。”

  常无意不否认。

  卜战道:“所以你也应该看得出,我这烟斗里的烟丝,也是杀人的暗器。”

  常无意看得出。

  这种燃烧着的热烟丝,实在比什么暗器都霸道可怕。

  卜战道:“我出手绝不会留情,你也尽管把那些阴毒的剑招使出来。”

  常无意冷冷道:“我会使出来的。”

  卜战道:“我若也死在你剑下,我那些徒子徒孙们绝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常无意道:“很好。”

  卜战冷冷笑道:“你就算剥了我的皮,我也绝不怨你。”

  常无意道:“你的皮可以留着”

  卜战道:“哦”

  常无意道:“因为你的皮并不厚。”

  他剥皮,可是他只剥种人的皮。

  脸皮厚的人

  卜战又看了很久,道:“很好”

  很好

  这就是他们说的最后两个字。

  就在这瞬间,五尺寸长五十斤重的旱烟袋已横扫出去。

  旱烟袋通常只不过是点岤,打岤的兵器,用的招式跟判官笔点岤差不多。

  可是他这根旱烟袋施展起来,不但有长枪大戟的威力,其中居然还夹杂着铁拐金铁鞭巨石类重兵器的招式。

  那些炽热的烟丝,随时都可能打出来,烟斗中闪动的火光也可以眩人眼目。

  小马心里在叹气。

  就连他都没有看见过这么霸道的外门兵器他实在有点替常无意担心。

  现在卜战已攻出十八招,常无意却连招都没有回手。

  旱烟袋虽然并没有沾上他点,可是这种现像并不好。

  他的剑法本来向是着着抢攻绝不留情的此刻似已被通得出不了手。

  柄又轻又狭的软剑,要想在这种霸道的招式下出手,实在不是件容易事。

  忽然间,“蓬”的声响,片发光的烟丝,随着大烟斗的泰山压顶之势,向常无意打了下去。

  常无意仿佛已被逼入了死角,他的剑仿佛已根本无法出手。

  谁知就在这时,他偏偏出手了。

  他的剑忽然又变得柔若游丝,笔直的剑竟变成了无数个光圈。

  闪动的光圈,圈圈绕上去,火烧的烟丝立刻消失不见。

  又是“叮”的声响,剑光击上烟斗,火星四激,剑锋居然又笔直地弹了出去。

  小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定要卜战先将人逼入死地才出乎。

  高手交锋有时就正如大军对垒,要先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为对方的势力比他强,气势比他盛,他只有用这种法子。

  小马心里很佩服。

  他忽然发现常无意这两年不但多了把好剑,到法还精进了许多。

  真正高明的剑招,有时并不在剑上,而在心里。

  这剑并不以势胜,而以巧胜并不以力胜,而以智胜。

  他胜了

  剑锋弹出,贴着烟管弹出去。

  卜战凌空翻身,衣袖起飞,根五十斤重的旱烟袋,却已不在他手里。

  他不能不撒手。

  若是不撒手,剑锋势必削断他的手。

  可是高手交锋,连兵器都撒了手,这也是种要忍受世的奇耻大局。

  卜战身子落地时,脸上已无人色连那种不可世的气概都没有了。

  常无意剑已入腰,剑已入鞘。

  卜战忽然厉声道:“再拔出你的剑来”

  常无意冷冷道:“你还要再战”

  卜战道:“剑是杀人的,不战也可以杀人。”

  常无意道:“我说过,你可以留下你的皮,人若死了,哪里还有皮可以留下来”

  卜战的手虽然握得很紧,却在不停的发抖,他忽然变得苍老而衰弱。

  他只有走。

  虽然他想死也许他真的宁愿死在常无意的剑下,怎奈常无意的剑已入鞘。

  死,毕竟不是件容易事。

  虽然他已是个老人,生命已无多,也就因为他已是个老人,才做得生命值得珍借。

  雾已淡了, 卜战的身影已消失在雾里,旱烟袋虽然还留在地上,烟斗里的火光却已熄灭。

  蓝兰的眼睛里却在发着光,道:“这次他走,以后只怕就绝不会再来。”

  小马道:“非但他不会再来,他的徒了徒孙也不会来。”

  他们都看得出这匹老狼不但有骨头,而且骨头还很便。

  站在他们旁边的生意人忽然笑道:“现在人虽然没有少,各位还可以多喝两杯。”

  小马故意问:“为什么”

  生意人赔着笑道:“因为这位大爷的剑法,我实在很佩服。”

  突听身后个人道:“我也很佩服。”

  他们转回身,才发现屋里又多了个人,个儒服高冠手摇折扇的君子。

  狼君子毕竟还是来了。

  疑 云

  九月十三,晨。

  暗有雾。

  太平客栈饭厅里,看起来好象真的很太平。

  大家都太太平平地坐着,看起来都好象很客气的样子。

  尤其是狼君子更客气。

  最不客气的是小马眼睛直瞪着他,拳头随时都准备打出去。

  温良玉好象根本没看见,微笑着道:“这夜各位辛苦了。”

  小马:“哼”

  蓝兰嫣然道:“辛苦虽然辛苦了点现在大家总算还都狠太平。”

  温良玉道:“郝老板”

  生意人立刻赶过来陪着笑道:“小的在。”

  温良玉道:“先去做些点心小菜来,再去温几厅酒,账算我的。”

  郝生意道:“是”

  小马忽然冷笑道:“郝生意的生意虽然做成了,你的好生意却还没有做成,何必先请客”

  温玉良笑道:“生意归生意,请客归请客,怎么能混为谈”

  小马道:“就算生意做不成客你也要请”

  温良玉道:“各位远来,在下多少总得尽点地主之谊。”

  小马道:“好,拿大碗来”

  蓝兰柔声道:“你夜没有睡,肚子又是空的,最好少喝点。”

  小马道:“不喝白不喝,喝死算了”

  温良玉抚掌笑道:“正该如此,现在若不多喝些,待到没有了拳头时,喝酒就不太方便了。”

  小马道:“你真的想要我这双拳头”

  温良玉微笑。

  小马道:“好,我给你”

  句话没说完,他的拳头已打了过去。

  他的拳头不但准,而且快。

  快得要命。

  谁知温良玉好象早就算准了这着,身子滚,连人带凳子都到了**尺外。

  他并没有生气,还是带着微笑道:“酒还没有喝,难道阁下就已醉了”

  蓝兰道:“他没有醉。”

  温良玉并不反对,也不争辩,道:“也许他只不过天生喜欢揍人而已。”

  蓝兰笑了笑,笑得很迷人,道:“你又错了。”

  温良玉道:“哦”

  蓝兰道:“他并不喜欢揍人,他只不过真的喜欢揍你”

  温良玉道:“哦”

  蓝兰道:“不但他喜欢揍你,这里的人只怕个个都很想揍你”

  常无意道:“我不想。”

  蓝兰道:“你真的不想”

  常无意道:“我只想剥他的皮”

  温良玉还是不生气还是带着笑道:“听说令弟的病很重”

  蓝兰道:“嗯。”

  温良玉道:“令弟真的是姑娘嫡亲的弟弟”

  蓝兰道:“嗯。”

  温良玉道,“这位马公子也是”

  蓝兰摇摇头。

  温良玉道:“那么令弟的条命,难道还比不上他的双拳头”

  蓝兰道:“只可惜他的拳头是长在他自己的手上的。”

  温良玉笑了笑,道:“姑娘这么说,就未免太谦虚了。”

  蓝兰道:“为什么”

  温五良:“姑娘的暗器功夫精绝,在下平生未见”

  他句话就揭破了她的秘密,蓝兰的脸色居然没有变,道:“阁下果然好眼力。”

  温良玉道:姑娘身旁的几位小妹妹,也全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若想要什么人的个拳头,只不过象是探囊取物而已。”

  蓝兰也笑了笑道:“我们现在若是想要你的个拳头,是不是也象探囊取物呢”

  温良玉笑得已有点不太自然,道:“看来在下这趟生意是真的做不成了。”

  蓝兰淡淡道:“好象是的。”

  温良玉道:“却不知姑娘何时离开这里”

  蓝兰道:“我们反正不会在这里住辈子,迟早总是要走的。”

  温良玉道:“很好,在下告辞。”

  他抱拳站起,展开折扇,施施然走出去。

  小马忽然大声喝道:“等等”

  喝声中,他的人已挡住了门。

  温良玉神色不变,道:“阁下还有何见教”

  小马道:“你还有件事没有做。”

  温良玉道:“什么事”

  小马道:“讨账”

  温良玉又笑了。

  小马道:“生意归生意,请客归请客,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温良玉并不否认。

  小马道:“不管你说出来的话算不算数,你不付账,就休想走出这扇门。”

  温良玉立刻就轻摇折扇,施施然走回去,慢慢地坐下,悠然道:“我只希望你能明白几件事。”

  小马在听着。

  温良玉道:“我睡足了,你们却亟需休息;我很有空,你们却急着要过山。这么样耗下去,对你们并没有好处。”

  他微笑着又道:“这里本是太平客栈,谁也不许在这里出手伤人,你们自己若是破坏了这规矩,狼山上就没有你们存身之地了。”

  小马的脸都气红了。

  他生气只因为他知道温良玉并不是在唬他们。

  这是真话。

  张聋子道:“这次客你真的不请了”

  温良玉道:“现在各位既然不再是我的客人,我为什么还要请”

  张聋子道:“好,你不请,我请”

  温良玉大笑,折扇挥,急风扑面,刺得人眼睛都张不开。

  等到大家眼睛再张开时,他的人已不见了。

  蓝兰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好功夫。”

  郝生意笑道:“姑娘好眼力,除了朱五太爷之外,狼山上就数他的功夫最好”

  蓝兰道:“你见过朱五太爷”

  郝生意道:“当然见过。”

  蓝兰道:“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

  郝生意迟疑着,反问道:“姑娘想见他”

  蓝兰道:“听说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而且诺千金所以我在想”

  她眼睛闪着光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