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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蛮郡主请息怒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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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日,我一定会带着最甜美的笑,对你说:“对啦,我是云潇,陪你聊天的云潇。”
还会告诉他,这些年,她一直没能忘记他,这个特殊而特别的童年玩伴。
每到一处新的风景,就会想,这么漂亮的地方,我怎么没早来几年,然后就能告诉给他知道了?
如今,十年时光如水流逝,不知他还是否记得……
月夜下的小小少女,笑靥如花的模样。
云潇恭敬跪下,朗声道:“臣上阳郡主上官绮月,三月前因琐事致人重伤,遵皇命前往甘泉岭面壁思过,以示惩戒。臣思过期间,反省自身过错诸多,感念皇恩浩荡,心中愧疚难抑,从今往后定当改过自新,谨言慎行。如今禁足期满,臣特来向皇上复命。”
容舒玄微微失神,半晌才道:“看来郡主进益不少,如此朕心甚慰。来,朕为你们介绍。这是楚国的使者,国相白潜。这是六公主,这是上阳郡主。”
白相年约五十,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他仔细的看了云潇与六公主,笑道:“大周多佳丽,此言不虚。两位主子气质非凡,雍容富丽,果然是天姿国色。”
云潇与六公主行过礼,容舒玄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方才郡主在说些什么?这样慷慨激昂,朕都忍不住要佩服了。”
云潇含笑道:“文大人乃是人中龙凤,臣不才,斗胆向文大人讨教一二,还望皇上应允。”
正文 利用
容舒玄负手笑道:“郡主可是不自量力了?文大人是楚国一等侍卫,武艺非常,岂能是你比得?再者,男女有别,你与文大人如何比试?”
云潇知道他是在推脱。看(书网>?
上阳郡主不思进取,从来都不在诗书上留心,遑论武艺,除了宴饮作乐,似乎别无所长,这些在上京早不是秘密。容舒玄与上阳郡主算是一同长大,更是清楚她的能力,怕她莽撞,损了两国情谊。
然而她已不是那个骄奢滛逸的荒唐郡主,自然有胆量与文澈比试。
而且,今日的她,早就算好了计划……
御前得宠,继而结盟!
皇帝容舒玄,正是她渴求的,复仇大计中,最不可或缺的一环!
正沉默间,只听一个沉稳的男声:“臣愿与郡主一试高下。”文澈开口道,“望皇上恩准。”
云潇淡淡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面容 平静,举止得当,不像是鲁莽之辈,为何方才口出狂语呢?然而此刻不是犹疑的时候,云潇亦请命道:“臣斗胆,请皇上恩准臣与文大人比试射箭。便以百步之外穿杨为题,既不伤和气,也免于失礼。”
容舒玄有些迟疑。
论理,泱泱大周,不应当拒绝别国的友好邀请,但应战的是素有恶名的上阳郡主,他有些担心。
虽说眼前的这个郡主,语笑嫣然,姿态娴雅,似乎是变化颇多,但他还是不愿冒险。
六公主拉了拉容舒玄的袖子,附在他耳边,轻声:“皇兄,这个侍卫语出不逊,惹恼了我们呢……若是不应战,倒让他得志猖狂。”
容舒玄略一思考,点头道:“允了。”
说毕,又深深的看了云潇一眼,道:“若是好了,有赏。”
云潇自然领命。
春日里并无杨叶,却多柳。内侍们选了色泽鲜红的香囊系在嫩绿的柳枝上,随风轻摇,甚是好看,然而百步之外,只见得如拇指大小的红点。云潇与文澈的箭筒中只有十箭,要射中那遥遥的一点红心,难度确实不大,但事关国体,二人都很是上心。
“主以客先,文大人请。”云潇拂开额角的碎发,温柔笑道。凤眸微眯,语笑嫣嫣,优雅翩然。
文澈却避开了目光,慢条斯理的调试了弓箭,亮如星辰的眸子沉静无波。
云潇再请时,他懒洋洋的举起了弓,晃晃悠悠的射出第一箭,姿势懒散无力,却势如破竹,稳稳击中一枚香囊。
内侍举起红旗,宣告准确无误。
云潇不欲多看,随手射出一箭。只见远方的小内侍举起红旗,声明一箭中标。
文澈再看向云潇的眸光便多了一抹耐人寻味。
正文 怀疑
云潇与他一人一箭的射着,箭无虚发。151早有内侍远远报与容舒玄知道,然而离得远了,只见他挥手,却看不清他神色。
及至最后一箭时,文澈冲云潇微微一笑,道:“郡主果真好箭法,看来坊间传言不可尽信,郡主是才貌双全。”
云潇不知他这一句夸耀含义所在,便不接口,看他淡然拉开弓,漆黑如墨的眼眸突然一改散漫的神色,变得坚毅无比。云潇心内一滞。
此人专注起来,能力当真不能小视。楚国竟有此良材!
像是伺机而动的豹子,总要让敌人麻痹了,他才出手。
一击即中。
正沉思间,却见那边的内侍有些马蚤动起来,云潇定神去看时,那内侍却挥起两面旗帜来。文澈优雅的弯了弯唇角,向云潇玩笑似的一抱拳:“看来微臣不才,是一箭双雕。”
这个典故用得妙。文澈想必是滴水不漏之人,贸然说此话却是唐突了。云潇眯起眼,倨傲看向他。他在御前露脸,给楚国增添了荣誉,是为一雕;那这二雕却是什么?
不及多想,云潇回过身来,将弓搭满。远处那一片新绿的春意,配上鲜艳娇嫩的水红色香囊,果真是红香绿玉,清丽典雅。好一派春色缠绵,云潇却搭上冰冷刺骨的金弓铁箭,要将那无边的暧昧生生打碎。
一箭发出,余光便见文澈笑容更盛。内侍们不慌不忙的举了三面旗帜起来,在亭子中坐观比试的容舒玄也缓缓站了起来。
云潇一箭射中三枚柳叶,因此,赢过文澈。
六公主早就一脸崇拜和雀跃的看向了云潇,却碍于礼数不能跑到云潇身边,只能跟在容舒玄身后,一步一步的挪向她。早有尖嗓子的内侍传报了结果。
“楚国使臣文澈,射中香囊十二。博陵郡主,射中香囊十三。”
容舒玄漫不经心的看向云潇,神色有些复杂,说出的话却是欣喜的语气:“上阳郡主武艺出众,赏宫缎十匹,金玉首饰十套,官窑瓷器一套,还有今年晋州进贡了一把上好的八宝描金弓,也赐予你。”
这样的赏赐略微隆重了,宫缎与首饰稀松平常,这弓却是上供的玩意儿,皇帝赐的物件越是稀奇,便越显得赏赐不凡。而且郡主并非武官,赐些首饰珍玩倒罢了,这把弓赐下来,只怕宫中立刻便会流传开来,上阳郡主得了皇上的赏识了。
这样一念间,容舒玄已把赏赐说完,文澈也得了厚赐,云潇与他便谢恩。
再寒暄一阵,容舒玄便遣退了众人,独留下六公主与云潇,一同用了午膳。
西苑里的午膳本比不得宫里的精美,但用野味烹调,确也有一番滋味。六公主吃的津津有味,云潇也毫不客气,容舒玄却没怎么动筷,只是安静的看着她们。
眸子里有汹涌的暗流,直指云潇。
上阳郡主一向是骄奢无比,好逸恶劳,怎么会突然擅长射箭,还拔得头筹?
而且,她的一颦一笑,仿佛都与以往不同。从前的郡主,虽然野蛮,但是娇艳如桃李,如水眸子里常带着婉媚入骨的风情……
而如今的郡主,清淡如莲花,风姿高洁,容不得人玷污。
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使他一瞬间产生了疑惑。
这,真的是上阳郡主上官绮月?
正文 冷血责罚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炙热的目光,云潇嫣然抬头,对他微微一笑。
轻而浅的笑容,却似一缕清风,吹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容舒玄自嘲的一笑,明明是相同的容貌,他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 想法,觉得眼前的上阳郡主是另有其人?
安静的用膳,却将容舒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的云潇,默默漾开一抹稍纵即逝的笑容。
你,怀疑了对吗?
玄哥哥,看来要得到你的信任,我还要加把力气才行啊。
当下用完午膳,六公主便要与容舒玄一同回宫。云潇见西苑亦没有清静之所,便随她一同离开。容舒玄与六公主走在最前,云潇与他们一步之遥,眼见六公主身量娇小,方到他胸口。
六公主甜甜一笑,拉着容舒玄的袖子道:“皇兄,臣妹与绮月姐姐是一同来的,如今姐姐有赏赐而臣妹没有,回宫去只怕姐妹们又要嘲笑臣妹啦。”
容舒玄微微笑道:“瞧你撒娇的样子,可有皇家公主的典仪?也罢了,便也赏你时新宫装四套,官窑瓷器一套,可满意了?”
六公主笑得活像馋嘴的猫:“臣妹多谢皇兄。”
兄妹言笑晏晏,当真是温馨和谐。云潇怡然打量着四周的景致,心中感慨万千。
先帝虽不甚喜爱骑射,也按照祖宗规矩每年在西苑做些游猎,供亲王贵族们娱乐。宗亲们不过随意打猎而已,真正将骑射当做正经事来做,恐怕只有济南王一人而已。
济南王身故后,大周再无一员大将,皆是些碌碌无为之辈,十来年间,地处中原的大周霸主地位岌岌可危,西北西梁蠢蠢欲动,东方齐国踞海威霸一方,南闽历来与中原交恶,楚国、大理国等小国的势力也是日益增强,大周的局势恐怕不太明朗。
眼下楚国的使者突然入京,所为的是何事呢?
如果能够借助楚国的来使,也许能够更容易打动容舒玄的心吧!
正在沉思,耳边听得容舒玄玩味的声音:“郡主何时学会了射箭,准头倒是不错。改日进宫来与朕切磋一番,可好?”
云潇一怔之下,便淡淡笑了起来:“皇上有命,臣自当遵从。”
容舒玄的眸子明暗不定,此时却是平静无波:“都说将门虎女,看来郡主果然继承了乃父风范。也罢,朕与六妹回宫去,你便自行回府吧。”
“郡主,您可回来了……”方一回府,便见素琴两眼含泪,依依的走上前来。旁边的小婢在一边赔笑道:“郡主您不知道,素琴姑娘在外头候了您一个时辰呢,您出门也不带着人,姑娘都快急疯了。”
云潇心里正想着方才的事,没什么心情搭理素琴,便只淡淡道:“为奴婢的,等着主子有什么稀奇?还是说你们觉着,本郡主让素琴等着,累着她了?”
小婢瞠目结舌。
这……这是怎么回事?郡主对待素琴,不是一向宠信有加的么?从来连重话都不说一句,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如此讥讽素琴呢?
正文 无情驱赶
素琴自己也吓白了脸,赶忙仓促跪下,泪盈于睫,看上去楚楚可怜。她跪行几步,向云潇凄然道:“素琴服侍郡主十年,一直小心谨慎,忠心耿耿,却不知犯了什么错,惹得郡主发怒。郡主若是不喜欢素琴了,素琴即刻离开郡主府,再无脸活在世上!”
云潇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素琴见状,哭泣尤甚。云潇被她哭闹得心烦,便冷冷道:“既然你知道郡主发怒,这般哭闹便不惹本郡主生气了么?”
素琴哽咽着收住泪水。她是郡主的贴身侍女,在府中地位非常,此时云潇公然斥责她,已是让她在府中颜面尽失。这时周围已是聚集了许多奴仆,个个兢兢战战的立着。
“素琴,本郡主自问对你不薄……但,放火于甘泉岭,意图致本郡主于死地,却是你做的,不假罢?”
伏地的婢女纤弱脊背一颤,素琴惊慌抬头,连声叫道:“郡主,奴婢冤枉……”
“冤枉?”云潇神情淡漠,晶亮的黑眸里,凝聚一片一片的阴霾,“若你不冤枉,就解释一番,那牡丹荷包里的两个水晶耳坠子,是谁的手笔罢。”
是的,素琴,并不是忠心于绮月的婢女。
彼时,云潇方从甘泉岭下山时,素琴下车更衣,丛兰见车子中只有云潇与她,便向云潇低声道:“郡主,奴婢怀疑,素琴她……她是皇后的人,要害郡主!”
云潇当时并不相信任何人,只是随口顺着她:“当真?她一向忠心,如何会要害我?”
丛兰将一个水红缂丝绣牡丹荷包取出,道:“郡主请看,这是奴婢从素琴那里偷偷拿来的。素琴与皇后宫中的芳草乃是同乡,皇后假托芳草之名,将荷包传送至素琴手中,里边装的便是密函。本来这些荷包都该销毁的,只是这一个是缂了金丝,格外贵重些,素琴没有舍得毁弃,却是留下了证据。郡主且看这水红缎子上的暗纹,这是皇后宫中才有的规制……”
宫中等级森严,织绣坊供给帝后的织物皆是特制,想要仿造是绝无可能。云潇抚着那丝 滑的荷包,但笑不语。
抓住云潇裙摆的手一软,素琴只听主子清冷淡漠的声音从上方幽幽传来:“身为本郡主的奴婢,却私通皇后,我还留你作甚?你辜负本郡主对你十年的信任,从今日起,你便不是我郡主府的人,自行了断去罢。”
说完,又低下身来,以唯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轻描淡写道:“若你觉得冤枉,就去向你的主子说去……我上官绮月,绝不是她可以搓圆捏扁的。我毁她妹子容貌,她纵婢放火害我,两两相抵,我们扯平了……但若她再敢有所动作,也不要怪我上阳郡主,眼睛里没有高低尊贵!”
素琴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话。
正文 杀机
千真万确不是她放的火,为何要赖到她身上?皇后主子给她的牡丹荷包里,的确有密函,却是要她接应夜半来袭的刺客的,根本与放火毫无关系。
明明不是她做的,明明可以否认,但她却无从开口。
难道说,她效忠皇后,而皇后给她的命令不是放火,是接应刺客吗?
眼看埋伏多年的心血一朝白费,她要如何面对皇后的惩罚?而一向迟钝愚笨的上阳郡主,怎么突然发觉了她的来历,还这般果断狠厉的将她赶走……
素琴双手紧握成拳,浑身颤抖。
云潇直起身,悲悯的看向素琴,高傲之中,带着一丝毫不留情的冰冷。
你听命于皇后,害绮月绝非你本意,故我留你一命。但你身后的那个人……她胆敢欺辱我的妹子,就不要怪我上官云潇不留情面!
众人都为云潇气势所震慑,一个个静默不语,但看着素琴被侍卫们逐出府邸,屏气凝神。
郡主的脾气,似乎越发大了……
但,素琴平日仗着郡主的宠爱在府里横行霸道,这样被赶走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云潇携了丛兰的手慢慢行到花厅,屏退了众人。
云潇满意地看着她:“丛兰,你有心了。”
丛兰羞涩的一笑,道:“只要郡主安好,丛兰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怕的。”说着,又红了眼圈,“谁能想到素琴妹妹与皇后勾结,意图陷害郡主呢?”
云潇亦 是唏嘘不已:“素琴跟我时日已久,我自问待她不薄,可她却得了皇后的好处要陷害我,人心难测,真叫人寒心。丛兰,若不是你发觉了皇后给素琴的密信,咱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素琴不干净,但……丛兰呢?也不是值得信赖的人。
自从她留意到丛兰与太后的互动,怀疑,就悄悄种下!
丛兰端上梅花之后,太后淡淡瞟她的那一眼,足以让云潇怀疑……
丛兰,听命于太后!
也许,绮月体内的慢性毒药,就是丛兰亲手所下!
月色穿帘,瑶窗明洁。
正是皇后内室。入目是一架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屏风,转过之后,便见那轻巧洋漆描金大桌上,摆了紫檀嵌玉荷花鹭鸶图砚屏,置了几碟时新水果。巧雕玛瑙树干形双孔花插上,安插了几丛桃花,艳红绽放。金胎錾赶珠云龙纹嵌宝石三足盖炉亦是袅袅散发了桃花香气,似能醉人。
气氛似是安详旖旎,安寂的夜空中,却突然响起金器砸向地面的刺耳之声!
“你说……”松石绿釉雕凤凰牡丹纹梅瓶狠狠推倒,轱辘滚到瑟瑟发抖的女子脚边,“她发现了?”
正文 心眼小
素琴流泪道:“是,上阳郡主已知晓奴婢是皇后的人……她盛气凌人赶走奴婢,就是不将娘娘放在眼中,娘娘要为奴婢做主……”
“她如何发现的?莫非是本宫派去的大内高手都尽数折损?本宫命你接应他们,你接应了么?”
“奴婢惶恐,并未见到大内高手……奴婢一觉睡的熟了,再醒来时已是破晓,见到佛堂大火,还以为是娘娘派去的人放火……”
“混账!”宫装丽人狠狠的拍了桌子,“要你何用?”
素琴瘫软在地,泪如雨下。151
石皇后狠狠道:“上官绮月蛮横无理,屡屡挑衅本宫,本宫自然要她好看。但是你未完成任务,还连带本宫的计划败露,本宫想饶了你也难。”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没有语气,没有音调。
却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带出去,||乳|娘知道怎么做。”皇后轻飘飘的说着,向身后的人使个眼色。
素琴惊恐万状的睁大眼睛:“娘娘!奴婢为您做了那么多,您就是这般落井下石?那药粉……”
“掌嘴!”皇后凌然立起,目光阴狠,“越发猖狂,连这都说的出口……”
夜风阵阵,夹杂着女子诅咒的低吼与哭泣。
哀怨的眸子,在清冷的利器刺入胸膛的一瞬,失去了颜色。素琴颓然倒地,莹白的手指紧握。
皇后,你如此待我……
也休怪我,在阴曹地府里,诅咒于你!
翌日清晨,神清气爽的云潇拉着凌寄风的手,郑重宣布:“寄风甚合心意,今夜还点他侍寝罢。”
丛兰脸红了一下,偷偷瞟了一下同样一脸惬意的凌寄风。
已经整整十日了呀,郡主一直召凌寄风一个人,其他的内宠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从前的郡主,几乎夜夜都会换人侍寝,兴之所至 ,还会大家齐聚。那时的郡主,是平分宠爱,众男宠们也都其乐融融。想不到凌寄风有这等魅力,让郡主都离不开他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让厨房多做点吃的,犒劳凌公子被郡主……咳咳,蹂躏过的身体。丛兰心里想着,偷偷瞄了一眼正为郡主画眉的凌公子——还真是个美男子呢。如同琉璃一般剔透的眸子,仔细看还有一抹蓝色,夺人心魄,更不必说那檀口皓齿,当真是俊朗非凡。
“寄风对我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很感动。”云潇似是漫不经心,但幽深的眸子里毫无玩笑之意,“所以,将府里其他的男宠都放走吧!我不想让寄风不开心。”
一身流光溢彩的嫩红衣衫的凌寄风闻言,小鸟依人的依偎了过来:“郡主,万万不要因为我,冷落了其他的人啊。”
云潇深情万种的执起他的手:“寄风,有了你,我还要其他人作甚?我的心太小,只能装下你一人啊……”
正文 变化
握着桃木雕花梳子的丛兰的手,剧烈的颤抖的几下。
这是怎么回事?郡主和以往相比,变化了好多啊!
以前的郡主,绝对不会做出这么绝情的事情的。要知道这些男宠都是她精心甄选出来的,每一个都是貌比潘安性情柔顺,她是绝对不会让他们走的……
可是,郡主那火爆的脾气,若不立刻应了她,她肯定又要不高兴了。唯唯诺诺的丛兰立刻步出卧室,将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通知一府上下。
卧房里只留下云潇和凌寄风,后者嗤的一笑:“师妹,真的假的,你只爱我一个?”
云潇笑着瞪他:“再瞎说!这下子把这十个人都赶走,清除内府细作的任务就完成一大半了。”
丛兰已经回来复命,向云潇通报了众人“伤心欲绝”“涕泪交零”“心灰意冷”只求郡主“再爱我一次”,云潇倒是漫不经心的听了,然后懒洋洋的下命令:“梳妆吧!”
今日做的是灵蛇髻,发顶一朵碗大的赤金镂空牡丹,花瓣用金丝穿了红宝石细细织就,最难得的是模仿花朵由浅至深的颜色,从粉红到嫣红自然过渡, 与真花无异。发髻两侧各有一对九转连珠赤金镶珠宝钗并一对赤金和合如意珊瑚步摇。
穿的是银红百蝶穿花织金长衣,并樱桃红色如意云纹百褶裙。今日早起有些春寒,便披上了一件浅杏黄|色团花织锦披风。
云潇整了整衣衫,道:“丛兰,准备的贺礼可都妥帖了?”
丛兰的眼里流过一缕精光,随即笑道:“郡主早就吩咐下了,哪能怠慢呢?寿山石的文房四宝,赤金璎珞福寿长命锁,还有从山上带来的黄花梨木佛珠,还有库里最好的织锦缎子做的小皇子衣裳十二件,都在那里呢。”
云潇背过身子,淡淡一笑:“将那衣裳撤了吧,不拘给府里哪个孩子穿便是。本郡主与贤妃历来没有交往,礼物轻些倒也无妨。”
丛兰面色一滞,低声劝道:“可那衣裳是府里的匠人们赶了十几日的工才做出来的呀,料子图案都是上乘,这突然说要撤下……”
云潇没理会她,信步走出了房间,凝烟扶云潇上了车,低声道:“宫主,这衣裳是丛兰督造的,恐怕将刺绣图案换成太子的规制,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摆弄手上的红玛瑙手串,云潇懒懒道:“自然,贤妃的孩子是普通皇子,如何能用太子专用的花纹图案,这可不是僭越么?贤妃若是及时发现衣衫玄机,必然会与我生嫌隙,若是大意没有留神,便成了有心人成就的尊卑不分甚至谋逆的证据。到时追查下来,贤妃固然逃不过惩罚,我也会受到连累。”
凝烟垂眸沉思片刻,方慢慢道:“今日躲的开,未知明日如何?这般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
云潇轻拍她的手,微笑道:“来者不惧惧者不来,且有了你在旁协助,我自然逢凶化吉。”
正文 公然挑衅
乾元三年三月十五,帝于长德宫赐宴。
云潇携了丛兰、凝烟,慢慢行到内宫之中。但见楼阁高下,轩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槛朱楯;互相连属,回环四合,曲屋自通,千门万牖,上下金碧。金虬伏于栋下,玉兽蹲于户旁;壁砌生光,琐窗射日。可谓:工巧之极,自古无有也!
“郡主有所不知,皇上登基两年,如今年已弱冠,膝下却只有贤妃所生的这一个儿子,自然宠爱非凡。如今静贵人也有了孕,这是皇家子嗣兴盛之兆,所以今日的宴席格外盛大。”
丛兰的确心思细巧,敏锐的察觉到了云潇的漫不经心,小心的提示着她。
意思是,今儿断然不能出错!
云潇微微一笑。
不出错么?我倒是想不出错儿呢,可那深宫寂寞,若没有戏瞧,可怎么打发漫漫辰光?
大周规制中,公主与亲王同为正一品,郡主与郡王为正二品。封号只显示荣宠与否,与品级无关。先帝赐上阳郡主正一品爵位以示宠爱,故而绮月地位超凡。
因此,左手是先帝最后一位存活于世的兄长福王与福王妃,右手是孀居的汝阳王妃。两家人都面色淡淡,见了云潇也不甚热络。云潇猜测郡主曾与他们有嫌隙,因此也不语不言,而眼观鼻鼻观心。
虽然是家宴,但礼数不可缺少。依次举杯向皇帝、太后与皇后祝酒,起起坐坐,烦不胜烦。云潇心内厌恶这些繁文缛节,却耐了性子一一做来,瞟了身后的凝烟一眼,只见她倒还平常,正在纳罕,却想起她的身世,便不再多思。
好容易集体祝酒完毕,各轮皇亲贵戚开始单个向皇帝敬酒,这便与云潇无干了。
不是自己住所的食物,都要少吃。
因此她这会儿还是默念璇玑宫内功心法,打发时间。
历来宫中宴席,歌舞必不可少。这会儿正是《霓裳羽衣曲》。
十六个年轻女郎,尽是锦衣绣裳,眉清目俊,分为两班,八歌,八舞。
笙箫管笛,琴瑟钟声,一时并奏。但见那舞的是羽衣翩跹,歌的是娇声宛转,和着各种乐声,高低疾徐,音韵悠扬,十分入拍。
已经入破,更觉歌声激越,其音可裂金石;那舞也愈舞愈紧,飘飘然有凌空之态,使人听了歌声,触动壮杯,看了舞态,心惊目骇;
到了最后之时,又从激昂之中,转为抑扬宛转,令听者如御风而行,不知其身之在于何处;
奏至分际,忽闻一声金钟,清越无比,一刹那顷,歌停舞止,丝管齐歇,万籁无声,四围寂静,真有“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之妙。
一曲舞毕,众人交口称赞,云潇也象征性的附和道:“果真是轻盈飘逸,姿态卓绝,非宫中不能得见。”
然而席间却有一位中年妇人慢慢站立起来,向云潇笑道:“得郡主夸赞,便不负我辛苦调教这些舞姬。听闻昔年济南王妃酷爱舞蹈,尤以一曲《霓裳羽衣曲》与济南王结缘,在宫中传为佳话,想必郡主 必定继承令堂风姿,也是善于歌舞,今日普天同庆,老妇斗胆请郡主一舞,以助酒兴。”
看她的服色与座次,是位一品夫人,然而云潇好端端坐在这里,却为何向她发难?看来又是上阳郡主惹出的祸事,这样一番逻辑不通的话也拿来做垡子。众人皆知郡主丧母时只有三岁,如何能得母教诲做《霓裳羽衣曲》?
正文 古战歌
席间顿时安静,众人看向云潇的目光复杂不定,但大多是不屑与嘲笑。云潇心内慢慢有了主意,却不在脸上表现出来,但笑不语。
福王妃向云潇笑道:“石老夫人得了这些舞姬,整整训练了一年方有此精美舞蹈,郡主仓促之间,哪能做舞呢?老夫人还是不要强人所难,更何况郡主千金之体,若是因此有了损伤,反而不好。”
看来,石老夫人还记得郡主的一鞭之仇,时刻惦记要报仇呢。
不过,她今日的挑衅,倒是助了云潇的事。
正愁着,上阳郡主回京的声势不够浩大,于她改头换面的要求不符,对于这个机会,她绝对是好好把握。
一定要艳惊四座,才好吸引容舒玄的目光啊。
念及此,云潇整了整仪容,缓缓移步向前,曼声道:“大周素来敬老尊老,石夫人是绮月的长辈,区区一舞的要求,绮月怎能不从?石夫人既然不弃,今日绮月便彩衣娱亲,以歌舞敬夫人。”
石老夫人此刻笑容更加慈爱:“能有郡主献舞,是老妇修来的福气,怎能说嫌弃?”
云潇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还请皇上准许臣入内更衣,以献歌舞。”
高座上的容舒玄恐怕早就注意到了大殿中的动静,他不动声色的颔首,皇后亦是面含微笑。
得了二人的许可,云潇便慢慢退到了后殿,凝烟与丛兰也随了云潇来。
丛兰焦急万分,一边含泪为云潇换下沉重的首饰,一边急道:“郡主,这突然之间要跳舞,分明是为难我们,这可如何是好?”
云潇淡淡一笑道:“我心内自有计较。你且去悄悄请楚国的使臣文澈,就说本郡主跳舞时只需清笛《古战歌》一曲。”
丛兰脸色苍白,惊慌的看向云潇:“郡主,此人是 楚国使臣,郡主能否信赖……”
云潇慢慢抹去脸上脂粉,道:“我与他只有一面之缘。”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很赏识此人。心胸坦荡之人,才能吹的出那么清越动人的笛声。
丛兰更是着急:“只有一面之缘,郡主如何知道他会吹笛子,若是吹的不好呢?”
云潇柳眉一皱,微微怒道:“这才教训了素琴不要以下犯上,今日你便要以身试法?哪里来的这些废话,还不快去。耽误了舞蹈,你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
丛兰诺诺的去了,凝烟麻利的为云潇更衣,低声道:“宫主要做《古战歌》,可是想好了对策?”
云潇冲她挤眉弄眼的笑道:“自然,咱们白学了离错索不成?不过,三长老若是得知我用离错索献什么劳什子歌舞,一定气得吹胡瞪眼。”
凝烟抿唇一笑:“这下宫主能蒙混过去,那些人一定不能想到宫主会这般耍小聪明。”
“四下无人,将你随身的药都拿出来,我有用处。”
言毕,丛兰进得殿来,俏脸微红,云潇见她喜不自胜的样子,便知文澈是答允了她,心内稍安。
正文 赔罪
将如云黑发用一根正红金边丝带系起,素白的阔袖纱裙裙幅极大,走动之处轻盈脱俗,越发衬出她肌肤晶莹胜雪,姿态绰约。|纯文字||当下穿好一双水红绫舞鞋,是用两颗上好的南珠镶在鞋尖,熠熠生辉。
拾起足有一丈长的大红绫带,便不疾不徐走向正殿中央。
但见文澈傲然立于殿中,累金丝镶红宝的发冠和一身青莲紫的长袍越发显出他鬓如刀裁,剑眉星目。
他长身玉立,清高悠然,似乎与世无争,却也散发出无人能御的霸气。
云潇向他微笑示意,他亦是勾唇一笑,缓 缓将一管紫玉笛放于唇边,菱唇轻启,清越而孤傲的笛音幽幽响起,萦绕于整座殿堂。
笛声如泣如诉,委婉哀伤,将征战沙场的将士们的疲惫与伤痛缓缓道来。
云潇右臂轻抬,鲜红如血的绫带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做一道绵长的弧线,继而缓缓落地,又是一抬一甩的动作,红绫腾起而飘落。
笛子哀婉,她的动作亦是凝重而迟缓,表情沉重而哀伤。
莲步微移,白衣裙摆如流水荡漾,素手起落间,红绫似乎被赋予了生命,随她周身缓慢旋转、起伏而幻化出无数图案,似乎将千里之外的战士亡魂召回故土,令人心碎。
笛声渐渐低落,云潇手里的红绫也是渐舞渐落。殿中空余一片寂静时,她素手微张,红绫破空而出,笛声突而奏起,肃杀之气尽显,她折腰而舞,手中红绫颤动如蝶翼。
莹白的纱衣薄如蝉翼,红白交织萦绕间,笛声渐渐慷慨激昂,似是厮杀已到难分难舍的地步,其战争场面之波澜壮阔,气势恢宏,非人所能道也。
云潇旋转更快,雄健顿挫,红绫一改颓废绵软,猎猎而动,急转如风。笛音再转,气势更加磅礴,舞动更加激扬,舞步繁复,红绫抖动更烈,道出将士们之雄武英姿,刚烈明快。
曲子已近终了,她身姿微摇,忽而腾空跃起,红绫扩展如羽翼,素白长袖与金边发带同时随风扬起,翩然欲仙。
笛音戛然而止时,她轻盈落地,红绫缓缓自身后落下,将如玉肌肤映衬得灿如朝霞。
殿内一片沉寂,云潇淡然一笑,俯身笑道:“臣雕虫小技,不足道耳,愿博皇上与众大人一笑。”
容舒玄这发觉,自己的目光方才一直追随着那个灵动婉约的女子,不禁有些赧然,想要垂下眸子。
但她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红唇微弯,剪水秋瞳,见之忘俗。
她白衣若仙,舞姿绝伦。
古人曾云:红罗叠间白罗层,檐角河光一曲澄;碧落今宵谁得巧,凌波妙舞月新升。原是确有其事。
容舒玄轻轻拍手道:“好一曲《古战歌》,逸态横生,浓姿百出,宛若翾风回雪,恍如飞燕游龙,郡主真独擅千秋矣!使臣笛声精妙,与舞蹈相得益彰。”
云潇妩媚一笑,向石夫人一拜,说不出的乖巧柔顺:“石夫人明鉴,绮月年轻气盛,冲撞了贵府小姐,心中甚是不安。今日一舞权作赔罪,还望夫人海涵。”
哪里是自己所做的舞蹈,分明是“离错索”的一套鞭法,被改头换面一番,拿来充数。凝烟心中好笑,却也不敢怠慢,见云潇示意,便将手中物事恭敬的递了上去。
又接过凝烟手中的物事,道,“这是府中秘制的白玉凝萃霜,在几味生肌活血的药物中,特地添加了珍珠粉、益母草、茉莉、白芷、丁香、云母、独活与冰片,最是润泽肌肤,有美白奇效。绮月自知有错,不敢奢求夫人原谅,却也烦请夫人将此物带与贵府小姐,绮月定当感激不尽。”
这哪里是她特制的药呢,分明是从凝烟随身带的瓶瓶罐罐里,挑有止血化瘀功效的药兑出来的,不过石家人肯定也不会用她的药就是了。
但这落在旁人眼里,便是上阳郡主在赔罪了。
正文 天子
其实在上京贵族中,等级十分森严,云潇与石夫人同为正一品,但未婚的石小姐却是无品级可言,因此严格来说责打石小姐,顶多是个言行不当的罪过。
如今云潇受了惩戒回来,明眼人便知要将此事罢过不提,然而石夫人不能忍下这口气,更是当众为难云潇,损害的便是她石家的清名。
云潇接过凝烟手中的“白玉凝萃霜”,恭恭敬敬的将它呈至石夫人面前,道:“还请夫人接受绮月的歉意。”
自云潇一曲舞过,众人的目光都聚集于云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