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迷抗日记 第 3 部分阅读

    　　里有四个车间，分别生产酸和碱之类的普通化工产品，共百八十多职工。财迷看来，生产规模很小，但在当时已经算是上海最大的化工厂之了。

　　四月二十日，财迷到厂时，经理不在。在厂里的是管事叫张庆发，个四十左右的宁波人。他说已经收到了公司的电话，并热情地介绍厂里的情况。讲的话与其说是上海话，还不如说是宁波话。财迷干脆用宁波话与他讲，说自己跟师傅走了不少地方，对宁波话很熟，下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他让财迷填了张员工表。财迷填入姓名在填到“字”栏时，习惯地想写“辉”字，好在写了个“光”字后，就醒悟了，时之间，就加了“之”字。下面还有个“号”，财迷就没填。张庆发看了表，问他有没有号。财迷开玩笑说，朋友叫他外号是财迷。谁知这下玩笑，就让以后好多人这样叫他了。

　　厂里原有个黄查理工程师，还是个“海龟”，是学化学专业的。英语是很溜，但化工工程技术水平在财迷看来低得很。后来财迷知道这是当时科技水平低的关系，很多大学生学的知识还不如二十世纪的高中生水平。

　　黄查理还不太愿与工人讲话，把工人看低等。开始对财迷也是看不太起的样子，但在与财迷“讨论”了几次化工技术方面问题后，对财迷的化工技术还是很佩服的。以后查理再也不与“密斯特徐”他这么叫财迷谈技术问题了，只是用英语聊天。财迷在大学通过了英语四级，但当时同学中很多人是讨厌四六级考试的。在这种气氛下，财迷考了次英语六级，差几分没过，也就没再考了。现在财迷就很感谢这四六级考试了，否则可能就找不到这份工，而且应付查理黄的话就困难了。这时上海的“上层人”中，喜欢来几句外语的人，绝不是只有黄查理个。

　　黄查理以前总说他忙不过来，所以财迷来了，就分管二个车间的技术工作。

　　看到这化工厂落后的生产管理，真是吓了财迷跳。设备的维修没有个计划，而是哪儿坏了修哪儿。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开始漏了，如果漏得不利害，就不是赶紧修，而是拿个盆在下面接下了事，也不怕出事故。

　　厂里还没有设专门的维修工，工人都是操作工也是维修工。没有橡胶手套之类的劳保防护用品，工人点安全都不讲。

　　这样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维修方式，使设备维修周期很短。会儿个阀门坏了，停产修阀门；过几天，边上的法兰漏了，停产修法兰。维修往往要把罐子中的半成品放掉，加上设备管道闸门都是耐蚀性能较差的铸铁铜等制成。所以，这样的管理下，产量低浪费大。平均连续生产的时间只有星期，有时只二三天就要停工维修次，真的是“三天打鱼二天晒网”。

　　财迷到工人中，找了几个技术好的师傅，打听下这进口古董设备各零件的大概维修周期，然后就定了维修计划。旦停产，就把维修周期差不多的零部件都修了，不管它有没有坏。这样，生产持续时间长了，产量就高了。维修时财迷特别注意工人的人身安全，再三强调安全操作。工人们觉得从来没人这么重视他们的安全的，而财迷觉得这些工人的操作实在是太不注意安全了。

　　工人们认为他作为工程师，理论水平高不说，自己动手能力也强，指导工人正确操作，还能讲出道理来。人又没架子，还关心他们的安全尽管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也知道是为了工人们好，所以深得工人好评。

　　尽管黄查理对财迷的维修方式不赞同，认为这样把些还没坏的零配件也换下来，太浪费了。但财迷帮他算了账，产品产量的增加和减少了中间产品浪费，比零件的费用要低。而且还能用的零件，在换下来后，可再经检查修理，等下次维修时再用。

　　不过财迷也发现，这些零部件都是从欧洲进口的，实在太贵。上海本地只能生产橡胶密封圈这样的配件，质量还确实比不上进口的，耐蚀性低点。零部件贵还不说，这采购周期长得不得了。从到洋行订购，到运到上海，至少要个多月。所以职工们养成了珍惜零部件的习惯。

　　财迷住在工厂不远处的个小旅馆。旅馆共只有六间房，他包了在二楼的间小房间，只要十元个月。在旅馆边上的个小饭店吃“包饭”，每天只要七角钱。而财迷的月薪说好试用期百二十元，以后看情况再加。但工资是在下个月才有发。张庆发问他要不要预支工资，财迷没要。因为吃住的钱都不用预交，店老板都说等他发工资后再算。这并不是照顾财迷，而是当时上海商店的惯例。如果老板敢叫客人先交钱的，就像是在怀疑客人没钱，而污辱了客人。看来这年头，人之间互相都挺有信誉的。

　　财迷住的小旅馆订了份申报，放在柜台。财迷每天回去，都要在柜台前看下报，以熟悉这个时空的国内外形势上海的情况，并学习繁体字。

　　二个时空的好多国名人名不同了，但历史地理还有不少相同之处。上海所在的大华国，执政的是国大党，名义上统了全国；但成立的中央政府，实际上真正能控制的只有江苏浙江安徽江西等数省，其余各有军阀统治。目前最得势的国大党主席叫蒋中才。

　　大华国的东面有个岛国叫做日喷国。这些年不断欺负大华，最近的是几个月前，其水兵在武汉闹事，杀害了大华的工人，工人反抗，他们就派军队到武汉。现在政府正在与之谈撒军的事。老百姓称日喷人为东洋鬼子，说到都牙恨恨的。

　　从报上看，当时国内的到处都是战火，大的仗主要在些军阀自己也都称是政府军之间，像四川军阀之间的战斗，还有北方军阀冯大帅的手下与中央政府军的争斗等。不过冯大帅自己倒是不时通电，说切服从中央政府。

　　其次是报上称为赤匪的军队财迷想应该就是红军了与各类“政府军”在打仗，互有胜负。领导红军的，是大华劳动党。

　　第三是些土匪攻城抢劫事件，有大到打下县城的现在全国的土匪多如牛毛，土匪队伍拉大了，就受编成“政府军”，甚至成了军阀。“政府军”混战中被打散了，或者“团长营长”的有什么不高兴了，就又变成了土匪。所谓“兵匪家”。

　　能上报纸的都是几百人到上万人的战斗。如果是“某处发生炸弹袭击，造成二人伤亡”这种另时空的世界要闻，在这儿是上不了大华报纸的。就像另时空某人被偷了个钱包，或辆自行车，是上不了报纸的样。

　　几个十几个人规模的土匪袭击杀人事件，可能就上不了报，因为太多了，每天都有，算不了新闻。想想看，这是什么世道

　　国大党内，除了冯大帅和西北的阎大帅等，在广东广西也都有也反蒋中才的，各派对蒋的声讨你起我伏，也有昨天声讨，明天就表示支持的，真是热闹

　　国内处处战火，可财迷周围的上海人们对这些战事不太在意。他们对财迷说：多少年来直在打仗，现在这些战争“都是小仗”。比起前几年的“大仗”，现在算是天下太平了可不，全**队正在“编遗”，也就是在裁军，这就是天下太平最好的证明“阿拉上海”更加是“笃定泰山”财迷总算是有点了解另时空黎巴嫩和巴勒斯坦人民的心态了。不过他自己在个月后才有点习惯这个时空，也因为那时起他越来越忙了，少想到过去的事了。

　　财迷看了个来月的报纸，把旅馆老板近年来留下的报纸都翻了遍，了解了下这个时空的情况。

　　本来财迷准备到了上海后，就把小给张少帅的信寄出。现在只好以这血染的信为稿子，根据这个时空的信息，改动了点，重抄了遍。

　　小的信写得很长，什么日喷定会侵略大华，因为他们早就有侵占我国的野心。定是首先对东北动手，因为东北与朝鲜和关东州也就是大连旅顺带相邻。根据已故的师傅推算，东洋人要在九三年九月十八日在沈阳发起侵略。

　　因此，东北应该在九三年之前，作好应对措施。首先要抵抗，不能便宜了日喷强盗；因为敌强我弱，所以要作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安排好游击战来对抗强敌。工厂有些设到关内，物资分散到小城镇。训练安排游击部队，在山区等地设立密营基地，预先放入武器粮食。

　　关于游击战术，小写得很多。这也是小在军事理论方面的强项。财迷抄了遍，都觉得自己是半个游击战专家了。

　　最后署名是高翔，因为这信确实是小写的。不过怕信寄不到要退回，所以在信封外的地址写了上海美亚化工厂徐辉。

　　为了解释为什么说东洋人入侵的时间是在九三年九月十八日，小还推说是无所不能的师傅从唐朝的〈推背图〉第五十二象中推算而得。否则，总不能说因为本人是未来人吧

　　这〈推背图〉是个据说是推算了唐朝及其后世大事件的图文。〈推背图〉第五十二乙卯卦象，图中是穿汉官服的人面向左下而走，右上角个小小的太阳。谶曰

　　慧星乍见不利东北

　　踽踽何之赡彼乐国

　　颂曰

　　枪点现东方

　　吴楚依然有帝王

　　门外客来终不久

　　乾坤再造在角亢

　　金圣叹注解：

　　「此象主东北被夷人所扰，有迁都南方之兆。角亢南极也。其后有明君出，驱逐外人，再度升平。」

　　在金圣叹注解时，已有多数卦象已经发生过了，不过金圣叹不知道在以后，东北方那个以太阳为旗帜的岛国会入侵我国东北，而当时东北的掌权者叫汉卿。角亢，也可作龙解。

　　财迷也觉得，这卦与东洋人入侵东北事件还有点像，难道这推背图也是什么穿越时空到唐朝的未来人作的

　　第部1929年 第九章 立足新时空

　　给张学亮的信，财迷在到上海后近个月才寄出。

　　五月十五日发工资时，财迷有二个意外：首先他的工资袋外面写着的是“才弥先生”；另外，里面装的不是原来说的百二十元，而是百八十元钞票。工厂吴经理叫“才弥先生”安心干，干得好，以后还会加工资的。

　　上海话中才弥与财迷的音模样，因为与吴经理不熟，听他这么叫自己外号有点刺耳。但也因为与他不熟，也没法跟他解释。

　　工厂的管理层此前般叫他“光之先生”，此后就都叫他“才弥先生”，慢慢财迷也习惯了。而且当时上海话中把“财迷”的人叫做“犹太人”或“刮皮鬼”，没人把“才弥先生”想到“财迷”的意思上；特别是过几天他就收养了批可怜的孤儿，更没人会把他往“财迷”方向上想了。

　　虽然离开厂的目标还远，但财迷生存问题算是解决了，算是在上海站稳脚了。

　　有充分思想准备的小野和田中，对日喷现状的震撼，点儿都不亚于财迷。因为二个时空中，日本与日喷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以前准备毕竟是文字上认识下过去，而现在看到的贫穷落后，是现实的。

　　九二九年日喷的贫穷落后，在田中和小野的眼里，也只能以“悲惨”来形容。生产力落后，多数人在为温饱而奋斗。人们不注意卫生，东京这样的城市的房屋多数都是木头的小房子而农村的房屋更加破败

　　特别是从年末后，由于太多依赖西方市场，与西方经济关系太密切，所以受西方世界发生经济危机的影响很大。大萧条失业恐慌破产像风暴般地席卷了日喷，使日喷经济也陷入瘫痪。经济危机贸易萎缩，下子改变了千家万户的命运。

　　而与西方经济联系还不太大，又采用“银本位”货币政策的大华，受这次经济危机的影响就相对要小得多。

　　但小野他们暂时是不用为经济发愁的。他们出发前准备充分，带了十公斤黄金另外有十公斤成为山本和冈村的陪葬品了。所以，他们也开始向他们预定的任务目标努力。山本和冈村的失踪对他们完成任务的打击不小，他们必须把所有的事做起来，包括应该由山本和冈村做的事。

　　因为只是回到了九二九年，而不是原计划的九二八年之前，所以他们计划的第个目标，阻止谋杀东北的张大帅事件发生，已经不可能了。

　　计划要阻止谋杀张大帅，并不是说他们对他大帅有什么好感，而是事实证明，张少帅在日喷谋杀张大帅后的半年，就不顾日喷的种种活动竭力反对，宣布东北易帜。而张大帅在的话，奇書網说不定能争取到他宣布东北独立，不行的话，至少也不会这么快宣布大华统。愚蠢的河本少佐他的本意是让东北快点落入日喷手中，但结果却适得其反。

　　现在小野和田中的第个目标，改为结识“帝国事业”的中坚人物，也就是军国主义分子。他们先设法拜访了军国主义者的偶像：北辉。想通过他，去组织和加入军国主义小集团“夕会”。

　　北辉，1883年出生在日喷海边的新潟县凑町镇个破落商贩家中，十七岁那年，由于绝大多数科目都不及格，他被迫退学，所以就成为个流氓，不过东洋人的流氓也是职业性的，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浪人”。二十多岁窜到了大华，以敲诈勒索和“朋友的资助”为生。

　　乱世中的大华，是强盗和流氓的乐园，特别是外国人。还有什么地方比当年的大华好过日子老百姓胆小怕事，政府还是对内狠，对外惧。当时外国人在大华犯点什么事，政府般是不会管的。但他不知干了什么事，九三年，他被大华北洋政府判处驱逐出境三年。

　　1919年，北辉写了鼓吹军国主义的日喷改造法案大纲，要把国家改造成个大军营。由于这个法案大纲得到些人的欣赏，他应邀加入当时只有几个人的叫“犹存社”的右翼团体。法案大纲成为犹存社的纲领，以后在很多青年军官和右翼大学生中流传。

　　慢慢地，些青年军官和大学生的右翼团体，渐渐奉北辉为精神导师。当时日喷有不少右翼小团体，例如“巴登巴登”团体，这是个由永田铁山岗村宁次小火加田敏四郎东条英机和鸭脚光宏五人在德国的巴登巴登组成的小团体。

　　这类有十多人几十人的小团体当时在日喷是很多的，例如有成员大约有二十人，包括了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河本大作，叫做“二叶会”的小团体；以及参谋本部的铃木贞组织的“木曜会”，这个团体以士官学校20期以后的毕业生为主，包括石原莞尔。

　　在送上十条金条共重五百克后，北辉接见了小野和田中。或者只能说接受了他们的“朝拜”，坐了几分钟，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他们说的话，最后鼻子哼哼了几声，就送客了。

　　在有些声望后，北辉就开始装神弄鬼，说“日喷出除了有个天皇，还有个先知”，他自己就是这个先知，他的思想来自神的启示，他拥有洞彻万物主宰世事的神力。另外，他恶习难改四下敲诈，因此财源滚滚。

　　小野次郎和田中曾男的五百克黄金，当时约值二千几百元日元，但只值他见上面，哼哼声。

　　对历史人物的片面宣传真是害人，军国主义精神导师北辉是这么个人至少害了田中他们二十分之的宝贵经费。

　　不过，凭着送礼和对二叶会和木曜会主要成员的熟知和臭味相投，个多月后，九二九年五月，由小野穿针引线，还是将这二个右翼团体联合，成立了后来臭名昭著的“夕会”，自己也在会中担任个较重要的角色。

　　而田中也开始按他们的计划，首先准备生产配尼西林，以取得经济基础。这事本来应该是由搞生化专业的冈村做的，但山本和冈村直没有出现。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空，他们就没理由没过来，难道为了带来的十公斤黄金，他们就躲起来，或者到外国，不管帝国大业，自己发财去了这不太可能吧

　　对生产配尼西林，田中看过点资料。但因为不是本专业，带来的光盘什么的又都没用了，所以现在只是有点印象，只好大概的干起来再说。另时空带来的菌种，也与冈村他们起失踪了。不过好在田中记得，配尼西林的菌种，这时应该已经在英国的个实验室里培育成功。田中同学的学习态度和记忆力，真是不错。

　　东京的房地产价格高，所以从办工厂的条件看，是长崎为最好。所以，冈村就按计划离开东京，到长崎租了房子。略作准备后，田中就坐船去英国，不管是偷是抢，他都要设法搞到青霉素菌种。

　　九二九年五月十五日，在田中正在准备去英国搞青霉素菌种的时候，财迷根本不知道这时世界上青霉素还没人生产。虽然他也看过有关青霉素的资料，但他根本没怎么用心记。

　　财迷只是在为第次拿到了化工厂的工资而高兴，毕竟是意外地加了他工资。

　　百八十元的工资，在当时的上海算是中上水平的工资了。财迷现在基本知道上海的物价和工资的情况了。化工厂里般工人的工资是四十元个月，技术好的师傅是五十多到七十元，车间管事带班的，也才百元左右。而纺织厂的工人工资更低，般工人的工资是二十多元个月技术好的工人是三十三十五元，车间管事带班的，也才五六十元。

　　财迷不知道，他拿到百八十元月，与他工作表现出色固然有关外，还与他每天读报的习惯有关。

　　为熟悉上海情况，了解上海的物价，财迷还经常看下广告这个版面。而旅馆老板以为他是在看招聘，因为招聘广告也在这个版面。好在当时没有什么人在报上登征婚广告，否则难免就会有别的误会了。

　　而化工厂的上级，美亚财团的人事工作也很细，不光知道他的工作表现，还了解到他天天在看招聘广告，就主动升了他的工资。

　　所以年青人多读书读报是有好处的，所谓“开卷有益”嘛。

　　有读者说，他在网上看到今年7月16日在日本确有地震，与本小说写的是同样时间同样地点同样死伤人数，问是不是真的由时空试验引起宫沉泗在此再次声明：时空试验系小说虚构，但日本的这个地震事件，属“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部1929年 第十章 老上海怀旧

　　百八十元月薪，与化工厂管事孙庆发相同，比黄查理二百八十元要少。厂里工资最高的是个月也难得到厂几次的化工厂吴经理，有三百八十元。

　　与饭店的伙计比，财迷就是大款了。店员在第年学徒时，包吃住，只发二元钱个月，好的店发三到五元，以后慢慢加。学徒期要二到三年，出师后也只有二十多元个月。

　　元大洋的购买力约是人民币二十元。元可买米斗约十五斤左右，洋布七角到元码，国产布五角到八角码。码是三英尺，或三十六英寸，相当于公制九十公分。这时上海工厂里也多半用英制，较少用公制的。

　　虽然从购买力上看百八十元大洋不过人民币三千几百元，但当时人们普遍收入低，所以好多人眼里是大笔钱了。

　　财迷要注意防盗了。

　　财迷之前已经买了个可以上锁的木箱放在小旅馆的房间里，用以放他的全部家当。但财迷还是准备把多下的百多元钱放到银行去，二十世纪人的习惯嘛。另外财迷也准备到市中心去玩下。以前因为没啥钱，又要学习和写给张学亮的信，所以直没到市中心去过。

　　打听，财迷才知道，现在上海的银行很少。确切地说，银行不少，但营业点少。当时上海有不少外国银行不说，国内的除了四大银行外，还有很多小银行和钱庄：什么浙江银行湖州人开的四明银行宁波人开的。但每个银行往往只有个营业点，而且多半集中在江西路和宁波路带。所以，所有银行营业点的数量加起来，还比不上另时空家银行的营业点数量的几分之。

　　化工厂是没有厂休的，年到头都生产，工人们每月有四天轮休，财迷也样。五月十六日，财迷向化工厂请了假。大早，财迷就出发到租界去了。从报纸上看到上海青帮洪帮，黑社会林立，时常有人被偷被抢的新闻。为了百多元钱的安全，财迷把手枪也带上了。

　　财迷的第个目标是到外滩。财迷原来是不想坐人力车的，觉得坐在人力拉的车上不好意思。但在另时空的上海生活了四年多的“老上海”碰到了新问题：财迷迷路了。走着走着，到个大概叫张家桥什么的地方后，财迷发现走到个窄街道上，边上的景色在另时空是要收门票的：有点像乌镇同里这样的村庄风景，些街边也有小河和水塘的小河边有可以下到水面去的石台阶，当地人称“河埠头”。河埠头上有人在河水里洗衣服，不光用手搓，还用根木棒捶打衣服。而边上二尺远处，居然有人在用河水淘米

　　虽然美亚化工厂在当时的闸北算比较西北的郊区，但如果是在另时空就绝对算是闹市区了，这儿的房价以年收入数百万的财迷，也要考虑考虑才敢买。没想到现在这里还有城中村不久财迷就知道了，原来这个时空，在江南，像乌镇同里这样的村落，在浙江江苏比比皆是，其中有不少比乌镇同里还漂亮有特色。这时的乌镇同里不可能成为旅游区，更别说卖这么贵的门票。

　　财迷只好坐了辆黄包车，发现黄包车真的是黄色的，而不是从影视上得到印象，都是黑色的。从车夫口中得知，原来有点像后来的出租车，上海工部局市政管理部门要求营运人力车律为黄色，并领有牌照。牌照分二种，“大牌照”到处都可以去，“小牌照”只能在华界走，不能进入租界。当然，“小牌照”的牌照费便宜得多。车上有个可以折叠的油布蓬，黄包车上面是用黄色油布。蓬支起来后，有点圆弧，车子就像半个黄面包。这大概是“黄包车”名字的来源吧街上偶尔也有其它颜色的人力车，多半是黑色的，那是有钱人家或公司的专车，是私家车

　　财迷坐的是小牌照黄包车，所以到了苏州河边的座桥，就下了车。过桥是租界，向南没多远，就到了静安寺路，改坐叮当响的有轨电车，到了外滩。

　　刚才从黄包车夫的口中得知，迫于大华人民的压力，外滩黄浦公园当时叫外滩公园的“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牌子已经在早年九二八年七月拿掉了，大华人如果买了门票也能进去，但财迷是不会花这钱去看这么个“狗和洋人可以入内”的公园的。

　　不过这时除了这个公园，外滩竟然都是码头，而不是供人游玩的地方。从黄浦公园向南，就是太古码头英国人的招商局码头，大大小小的码头，直排到十六浦还下去。

　　而虹口方向另时空的上海新外滩，也是排中外企业的码头，日喷人的码头多半在那边。

　　可看到对面浦东也有些码头，但比浦西少，大半的地方还是农田，散落着些村落房子，也都是矮小的农家房。浦东的江边也泊了些小船。而浦西的码头上船很多，有些船正在装卸货。

　　正在这时，财迷眼前发生了令人愤慨的幕：个大个子的白人水手，从辆黄包车上跳下来，车夫向他要车钱，这洋水手不光不给钱，还拳头把车夫打倒在地。然后那水手向财迷方向走来，嘴上还用英语在骂“支那猪”什么的。

　　作为另时空的人，本来财迷就够愤怒了，又听到他的骂，财迷下拔出手枪，跳到这水手的面前，用枪顶住他的肚子，用英语说：“”。这水手看到他的手枪，忙举起了手，脸惊惶地看着财迷。财迷又用英语说了遍“你必须付他钱”，声音并不大，但这次水手听懂了，马上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张美元，是张美元的，给了财迷。财迷不知道当时美元汇率，如果只是七八元人民币来算，不就是三角大洋所以财迷用英语说“不够，你还要付他医药费”。看到美元上的人头像，财迷不能确定是不是林肯的，但句学英语时学过的林肯的话突然冒了出来“人人生而平等”，财迷用英语说，又加了句：“包括大华人”。

　　那水手又加了张十美元的钱。财迷把拿枪的右手放在西服衣襟里，左手拿了这十美元，走向车夫，把钱给他。由于他和水手站得很近，别人，包括车夫，都没看到他的枪。

　　车夫拿了钱。财迷问他有没有受伤，车夫摇摇头。财迷让他快走，车夫拉了车往九江路去了。

　　这时，财迷发现这水手已经快步向南走了，南面远处有个头上包了块红裹布的印度人，这就是租界的警察，所谓的“红头阿三”。“红头阿三”般只有条警棍，并没有枪。财迷突然想起，这时似乎大华人在租界带枪就是犯法的，所以不管这水手会不会去找“红头阿三”，他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他也向离他最近的九江路快速走去。

　　其实这水手并没有去找“红头阿三”。正因为这儿般华人是不能带枪的，所以他认为财迷定是个华探，也就是说，是华人警官。从会讲英语，到穿着打扮，都像是华探。华探中有的也是有正义感的，有帮华人的；碰到这种事上去管的，也是有的。而这水手自己确实是不给钱又打人，有错在先，所以也不敢声张。

　　财迷刚拐弯进了九江路，个人迎着就上来了，对他说：“先生，侬要到啥地方去我来拉侬好阀啦”。财迷看，就是刚才的那个车夫。车夫刚才想起忘了谢谢财迷，所以回头来找他。

　　财迷上了他的车，说“我到江西路去”。

　　车夫拉了车，边走边千恩万谢。车夫是安徽人，姓陈，叫阿毛。听到财迷住在闸北，就说他也住在闸北，细说之下，阿毛住的地方离财迷住的小旅馆还真的不算远。虽然车夫们要在租界拉活，但因为闸北郊区的房租便宜，所以情愿每天多跑点路，住得远点。

　　阿毛掏出十美元，问财迷这是多少钱，原来他不认识这外国钞票。财迷也不知道十美元是多少大洋。好在已经到了江西路，这儿的银行不少，财迷让他在个外国银行门口停下，阿毛不敢进去，求财迷进去帮他把钱换了。财迷用十美元换到了三十三元多点大洋，才知道当时大洋挺值钱，而美元居然更值钱。美元约是三元大洋

　　当财迷把钱交给阿毛时，阿毛高兴得瞪着眼直叫：怎么这么多这三十三元，是车夫平时半个多月个月的收入。阿毛要分半钱给财迷，财迷当然不要。阿毛决定今天不拉别的客人了，就要拉“恩人徐先生”回家。财迷不上车，他也跟在边上走。

　　财迷原来就想去买辆二手自行车，现在决定马上就去买，以便骑车回家。问下阿毛哪儿旧货商店多，阿毛说是“八仙桥那边”。财迷不知道八仙桥在哪儿，只好上了阿毛的车。阿毛把他拉到条路上，果然有不少旧货商店，财迷印象另时空这儿大概是金陵路或淮海东路带。

　　在家旧货商店门口，财迷看到有个管家模样的人，扶着辆前车轮变形得很严重的自行车，在与店员讲价。他要价二十元，把车卖给商店，可店员只肯出十元。

　　车主说：“该部脚踏车是刚刚个月前，阿拉老爷买把阿拉少爷咯生日礼物，今朝阿拉少爷花园里学踏车子，勿当心撞了树上。喔哟头也出血了，手也出血了老爷叫我拿车子掼脱，喔，卖脱伊。否则还是新车，是英国兰灵车，顶起码值二十元钱。”

　　这店员说：“侬看看侬的车子，已经掼得咯付样子，还有啥人肯要。出侬十元洋钿我都怕要亏老本。”

　　财迷看到这兰灵车的商标标牌是三支交叉的步枪，才知道三枪牌自行车也叫兰灵车生产公司叫兰灵。当时上海的自行车都是进口的，其中有英国的美人牌双枪牌三枪牌帽牌；德国的马牌狼牌；法国的雁牌双人牌狮子牌，还有日喷的宫田牌富士牌等等。最贵也是牌子最硬的，是英国货；最便宜的是东洋货，质量也最差。

　　双方互不相让。车主说：“我勿卖啦。”招手叫财迷身边的阿毛，“黄包车，过来。”就把自行车往马路边拖。这时，店员说：“最多把侬十二元”车主说：“十八元否则拉倒。”

　　阿毛对财迷说：“徐先生，侬拿伊买下来算了，合算咯。我有个兄弟修车子的技术交关好我喊伊搭侬修好”

　　结果，财迷用十五元大洋买下了这辆自行车。这自行车不修是不能骑的，阿毛拉着他和自行车，走到自己住的地方，因为这修车的兄弟和他住在个大院。

　　第部1929年 第十章 收养孤儿

　　阿毛住的地方是个城中村，或者说就是村庄，因为边上还有农田这带起住的很多都是拉黄包车的，多数还是同乡。从马路转条小路，不久就是这城中村了。

　　他们住的大院，不过是三面由泥墙茅草房，围起块像是晒谷场样子的泥坪。大院中的男人们几乎都出车去了，院子的都是女人和小孩。修车的叫阿德，并不是阿毛的亲兄弟，而是朋友，也就是“哥们”。他正在泥坪地上修辆破黄包车。见到阿毛这么早回来，大家很奇怪。

　　阿毛把上午在外滩的事说了通，并兴奋地掏出大捧大洋。并介绍了“美亚化工厂的工程师徐先生”给大家，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财迷是干什么的了。当时“工程师”的社会地位看来是很高的，不是几十年后，工程师高工的，还不如满大街都是的“经理老总”吃香。能认识个工程师，让阿毛在院子的人前面感到很自豪。

　　阿毛的老婆是个小脚安徽妇女，才二十多岁。财迷以前不光没见过缠小脚的人，就是听说的也是“小脚老太太”。没想到这时很多年纪轻轻的妇女也是小脚的。

　　阿毛老婆听到阿毛被洋人欺负时，眼泪都要下来了；阿毛讲完并把钱交给老婆时，她激动地要给财迷下跪。吓得财迷慌忙阻止。最后以阿毛的三个小孩，二个女儿和个儿子，给财迷行了礼了事。

　　修车的阿德看上去比阿毛强悍得多，他说：“咯种外国赤佬，碰着我的话，我斧头劈煞伊”

　　看到财迷没什么架子，阿德边拆自行车，边与财迷聊天。“前几年九爷还在上海时，阿拉安徽人啥人都不怕。啥人要欺负阿拉安徽人，九爷就带阿拉帮兄弟拿上斧头，搭伊打相打”

　　财迷看这阿德，就个车夫样子，但听他说的话，好像以前是黑社会的。只不过这二年这位“九爷”回到安徽去了，他们的帮会才不行了：他们的“帮会”，没有名称，也没有严密的组织。因为兄弟们主要是安徽人，所以被称为“安徽帮”；也因为第次行动时，临时买了百把劈柴的斧头当武器，所以也被称为“斧头帮”。

　　“九爷”的大名叫王亚樵，“徐先生，侬阿听讲过”

　　财迷作为个普通的工科生，对上海滩的黑社会头只听说过黄金荣和杜月笙，还知道有个叫张什么的，对王亚樵就没有听说过。

　　阿德边说边干话。这车轮钢圈的调圆，在修车中算是技术要求比较高的个活，阿德干得比较吃力。财迷手痒，上去接过工具自己干了起来。阿德开始还有点不相信这“大知识分子”还能干这个活，但毕竟是内行，看了会就知道财迷的水平比他要高。而且看就知道财迷是干过修车的活，会儿功夫，财迷就把车装好了，还把前后轮子刹车都调整了下。阿德黄包车修得多点，自行车还是很少修的，从财迷的修理中他还暗暗地学了几手。

　　在这期间，财迷也知道了点车夫们的生活。这片的出租屋，房子都很差，间房子只有十平方米多点，地是泥地或石板地，屋顶多半漏水漏光。车夫每家只租间，大人小孩都挤在起，晴天还可以在房外生火做饭，雨天做饭也在房里。

　　房子租金确是便宜：最低的只要八角个月。有的房子是石板地的，或者面积大的，就要二元个月。

　　女人孩子天只吃二餐饭：早上九点左右和晚上四五点钟各餐。车夫早上很早起，吃了早饭出车，有的带点冷饭，没有的就只带点水，就要直到晚上回家再有饭吃了。家里好的东西也就干点的饭什么的首先给男人吃，妇女小孩天二餐还要吃差点的。

　　财迷的自行车修好后，除了有几处油漆刮破了，几乎还是辆新车。财迷正想道别回家，突然听到阵小孩的哭声。阿毛的老婆听了，声叹息，说道：“罪过，罪过那隔壁破院里的五囡怕是不行了。”转头对阿毛商量说：“今天我们赚得多，送二角钱给他们好阀”

　　阿毛同意，并马上拿钱过去。财迷也跟过去看看。

　　在个着过火的院子里，房子都在火灾中烧毁，现在除了四面的围墙基本还在，其它已经可算是块空地。靠着院墙根用石块烂木板竹子等搭了几个米多高，像狗窝样的窝棚。而院子中间，原来房子的地方，现在是几块二平方大的菜地，种了点油菜之类的。

　　窝棚外有五六个小孩，最大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当时般人的衣服上打有补丁是很正常的，而这些小孩的衣服更是破烂。这大女孩怀里抱了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眼睛在流泪，但没出声音。哭的是围在旁边的三个女孩，分别是八岁十岁和十二岁的样子。

　　哭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四五岁的小孩发高烧已经三天多了，要病死了。这小孩叫“五囡”。今天她们费尽心机为五囡讨来点馄饨汤和剩饭，做成馄饨汤煮泡饭，这是她们的知道的最好吃的美食之。可是五囡只喝了点汤就吃不下了，所以她们哭了。

　　财迷看了下五囡，这是个挺漂亮的小女孩，此时脸色白得像纸，显得嘴唇鲜红，人瘦瘦的，这是另时空的女人们要用多少化妆品和减肥药去追求的形象

　　五囡自己没哭，只是眯着眼睛，没有精神地看着大家。她看到财迷时，还微微地动了下嘴角，微笑了下。财迷心里阵酸痛，这么个小生命，就要死了

　　财迷模了下她的额头，真是烧得烫手。财迷说：“马上带她去看医生”，说着，把她抱了过来，朝阿毛的黄包车方向急走。这大女孩叫大囡，是五囡的姐姐，她和阿毛也跟了上来。这时，财迷才发现这大囡的右腿是弯的，走路比左腿短了截，应该是小儿麻痹症后遗症，是个瘸子。

　　阿毛问财迷：“去看哪个先生”财迷说要看离得最近的西医。

　　财迷让大囡抱五囡坐车上，自己骑自行车跟在旁边。跑了会儿，到了个诊所。这是个叫汉斯的年青德国医生开的诊所，也只有他自己个人，连护士都没有。

　　财迷与医生讲国语，汉斯好像听不懂，只好改讲英语。过会儿，才发现汉斯会讲中文，但是只会上海话

　　量体温，“104度”汉斯说。财迷听了吓跳，但马上想到他说的是华氏温度。换算成摄氏，五囡发烧到40度。

　　财迷对汉斯说自己也懂点医学，这并不是吹牛。财迷的妈妈在家里放了不少医学书，包括第页就是**语录“最高指示”的“赤脚医生手册”，到新世纪出版的内科外科手册。家里还有些针筒止血钳和手术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