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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隐 第5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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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类的事情层出不穷。直到近些年,大伙兜里有点闲钱了之后,才开始玩一些上层次的东西。
这个茶楼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应时而生,和港片里出现的茶楼不同,这茶楼只卖茶不卖点心,不管什么人进来,走出去的时候,只能灌一肚子茶水离开。但是很多人讲的就是这个情调,开业之后,生意居然出奇的好,翻修扩建了几次之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郑怀柱推门下车,像一匹老马一样直接上了二楼。/二楼是一个个小包间,任何一个小包间里除了玻璃之外,都看不到任何具有现代特色的东西,陈设极为简单,四壁挂了一些字画,包间内摆放着一个大理石屏风,屏风旁边则栽种了两盆吊兰,虽然简单,却不失清幽。一踏进包房,顿时有一种与外面的喧嚣隔绝开来的感觉。
包房正,是一个小小的案子,案子上摆放了一整套的茶具,两个妙龄少女正跪坐在案子一头轻车熟路的展示着茶道。案子另一头,则同样跪坐着一个身着黑色短袖衬衣,理着一个小平头,看起来气度不凡的年男子。
这男子一直注视着那两个少女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都尽收眼底,眼神飘忽不定,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直到郑怀柱走了进来,才将眼睛从那两个少女身上移到他身上。
郑怀柱在袁八爷等人面前一向嚣张拔扈,想骂就骂,毫无顾忌。但是在这人面前,却恭敬了许多,甚至走路的时候,脚步都比以前要轻柔数倍,生怕一不小心弄出什么响动来惊了此人。
那人看了郑怀柱一眼之后,又将眼睛投到了那两个少女身上,却对郑怀柱努了努嘴:“坐。”说完之后,对那两个少女挥了挥手,那两个少女看见他的手势,一齐微微躬了一下身,倒退着走出了包间,随手将门头上。
郑怀柱这才跪坐在原来那两个少女跪坐的位置,喉头动了几下,轻声说道:“六哥。”
在这位六哥面前,他不能不恭顺,只因为眼前这人,正是带他出道的师傅。也正是在此人的指点之下,郑怀柱才能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
六哥“嗯”了一声:“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跑过来陪我喝茶?”语气也是不咸不淡,不带任何情绪。
郑怀柱微微一笑:“实际上,每天都有空,只不过这两天的事多了一些,所以就没怎么抽出时间来。”
那六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伸手抄起茶壶,在茶盘比酒盅大不了的茶盅上浇了一圈,拈起一个茶盅递了过去:“算计着你也该过来了,知道你不喜欢喝红茶,特地叫的碧螺春,尝尝。”
郑怀柱诚惶诚恐的接了过来,细细的抿了一口,笑道:“像我这种俗人,喝茶除了解渴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用途,六哥的一番好心,恐怕要被糟蹋了。”
六哥脸现笑意:“这怎么能行?现在好歹你也有点身份地位了,总不能一直打打杀杀,要学会享受生活,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把糟粕一去掉,基本上都是精华,这茶道,更是精华的精华。闲着没事,多来茶楼坐一坐,也算是修心养性了,以前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还是慢慢的扔了吧。记住,当你有条件骑马的时候,就没有再养驴的必要了。”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把糟粕都去掉了,剩下的不是精华,难道还是一堆糟粕?郑怀柱对六哥的这个说法感到相当的新鲜,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满脸堆笑:“我现在恐怕还达不到六哥的境界,只能勉强骑个骡子而已,这驴,一半会是扔不掉了。”
“朽木不可雕也。”六哥瞪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柱子,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怎么脑子里还是装满了那些东西?要知道,赚钱并不一定需要打打杀杀才能赚得到的。”
“我明白。”郑怀柱一仰脖子,将茶盅里的茶水灌下了肚,说道:“但是,起码目前看来,想要达到六哥的境界,我还得再努力几年。”
六哥这一次是面无表情的听完了他的话,说道:“底下这帮人办事,的确不怎么让人省心。我听说,袁老八这两天让人伤了?”
郑怀柱心里一惊:“六哥连这事都知道?”
“哼,这么大的事,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六哥的眼神凌厉起来,冷电一般射向了郑怀柱:“他伤得怎么样?重不重?”
“外伤不重,不过内伤就难说了,我才从医院回来,听医生说,已经把他的脾脏摘除了。”
“那能捡回一条命,也算他走运了。”六哥又递过去一个茶盅,缓缓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都窝囊,袁老八这小子就像是吃错药了似的,非要动一动方越元的干女儿不可,没想到搂草打兔子,连方越元的女儿都给吓到了。结果把方越元的未来女婿给惹毛了,追到魏大刀那里把袁老八一顿胖揍。本来我还以为魏大刀不能善罢干休,没想到魏大刀居然和方越元认识,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方越元的女儿给放了,连警都没报。”
六哥愣了一下:“魏大刀和方越元认识?”
“据魏大刀本人说,当年他跑路到滨海的时候,方越元曾经帮过他,虽然事后两个人一直也没有联系,不过魏大刀还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这次把方越元的女儿放了,也算是还了一个人情。”
六哥“哦”了一声,沉吟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魏大刀也算是一个老江湖了,和故人的女儿较劲的话,传出去人可就丢大了。袁老八动方越元干女儿的事,事先你应该知情吧。”
郑怀柱心里暗暗佩服六哥双目如炬,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相当痛快的点了点头:“知情,而且还是经过我同意的。”
“胡闹。”这一次六哥的语气里明显表现出了不满的情绪,说道:“上一次咱们两个去滨海,已经领教到了方越元的实力。袁老八有这想法,你怎么非旦不阻止,反而还要同意他这样做?”
郑怀柱嘿嘿一笑,看来这六哥也并非事事知情,只不过袁老八也算是他们圈子里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受伤住院多多少少会引起一些震动,他才略知一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根本了解得就不透。
“这事说起来话可就长了,不但说来话长,而且相当乱套。”郑怀柱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之后,将最近生的事详细的向六哥做了一个汇报,最后说道:“这次来找六哥,就是想讨个主意,看看我的想法能不能行得通。”
六哥像不认识他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一阵,右手指不住的在案子上轻轻叩着,又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虽然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太过冒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方越元利用咱们这层关系,把手伸到省城来,咱们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从实力上来讲,他的确比马峰要强了许多,真能和他联手,对咱们的帮助相当大,但是也不能不考虑养虎为患的问题。”
郑怀柱冷笑两声:“方越元即使再有实力,在省城也从未经营过,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就不信,他在省城还能反了天?”
六哥摇头苦笑两声:“你呀,做什么事都是太乐观了,事先没和我商量一下,就贸贸然的招惹方越元,实在是不怎么明智。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方越元因为在城郊交手和宝贝女儿的事,怀恨在心,那可就后患无穷了。”
郑怀柱脸上现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这一点六哥大可放心,昨天我去和方越元的干女儿见了一面,看起来那丫头虽然怀疑袁老八的事和我有关,但是却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烈。今天早上我接到她的电话,说方越元过些日子会来省城,到时候她和方晓晨会替咱们穿针引线。”
“是么?”六哥两个眸子闪动了几下,“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你要多留点神,那个丫头的脑袋也不一般。咱们的生意已经基本上步入正轨,再巩固一段时间,那就万事大吉,可千万不能在这个关键时期头脑昏。也不要和方越元说得太细,他同意最好,如果不同意和咱们合作,你也犯不着和他较这个劲。记住,现在不是趁天下大乱,混水摸鱼的时期。咱们需要的是稳定,只要时局稳定,同样会有大把的机会。”
这句话郑怀柱倒是不难理解,乱世固然会有很多机会,但是太平盛世,对于他这种掌握了大量人脉资源的人,机会丝毫不比乱世要少。如果单从赚钱方面来看的话,太平盛世要比天下大乱更有机会。
同时,六哥说这番话,也是相当委婉的对郑怀柱的过火行为提出了批评,同时也有警告他下不为例之意。郑怀柱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连声称是,心下却是大大的不以为然。
六哥看他在那里敷衍自己,心头火起,语气也严厉了起来:“总之一句话,只要方越元不触及到咱们的利益,以后就不许再主动招惹他。老实说,咱们和他不一样,他虽然混出一些名堂来了,可归根到底,还是个地摊货而已,咱们一身名牌,犯不着和他鱼死破。”
郑怀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有一点咱们还得要注意一下,就是方越元的那个干女儿,过些日子要在省城开一个店面,我昨天看了一下,那店面的规模不小,要格外留神方越元借这个跳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六哥一脸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悦的说道:“赚钱的门路有很多,你为什么处处要和这个方越元顶杠?他干女儿在省城开个店,你也大惊小怪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这种蝇头小利都要斤斤计较,怎么赚大钱?真是杞人忧天。”
郑怀柱被六哥一顿抢白,不禁满脸通红,又是一连串的称是,心里却颇为好奇,从滨海回省城的路上,六哥一个劲的说方越元这个人不可小窥,要格外留神他的一举一动,怎么这才过了没多久就转变了态度,竟然连和方越元关系极近的刘欣在省城开店都认为自己杞人忧天?
六哥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得又长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被军区大院圈的,只看眼前的那一块,从来不考虑别的门道。如果方越元真想在染指省城的话,他还用得着让自己的干女儿出头?随便找个咱们不熟悉的马仔在省城一步一步布局,你又能奈得他何?”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人,经过六哥的点拨之后,郑怀柱突然之间恍然大悟,自己当真是在滨海被方越元的气场震住了,以致于风吹he唳,草木皆兵,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想通。一看到刘欣要在省城开店,马上就往方越元身上联想。
六哥看他总算是被自己点醒了,笑骂了他一句,说道:“照我来看,那丫头说不定真就是单纯的觉得省城比滨海更适合开这个店,所以才把店开到省城来的,也就是说,这个店可能开在任何地方,只要能对她有利就行,和方越元关系不大,用不着太关注。不过步赶步,让你现在弄得有机会和方越元直接对话,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郑怀柱嘿嘿一笑:“六哥过奖了,不过六哥所说的别的门道,又是何所指?”
六哥哈哈笑道:“就知道你会这样吧,嘿嘿,不一定非要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才能赚大钱,很多摆到台面上的事,一样可以让咱们赚得盆满钵盈,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过些日子我要和几个重要的人物谈一笔大生意,你和我一起去吧,到时候让你见识一下。”
郑怀柱吃了一惊:“什么大生意,需要六哥您亲自出马?省城的事,六哥吩咐一声,我们应该就能办了吧?”
六哥一脸的神秘:“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笔生意,我如果不亲自出马的话,还真未必谈得下来。一旦说让咱们谈下来了,那咱们兄弟可就了大财了。”说着伸出手,拍了拍郑怀柱的肩膀:“小伙子,你要记住了,人,可以自信,但是不能自信得过了头。自信得过了头,那就是自负了,迟早要翻船,是要倒霉地。”
正文 第一五四章 见家长
“稳定压倒一切”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用,就在六哥批评完郑怀柱,提出“维稳”的要求之后,类似的一幕,在军区大院里也如火如荼的上演了,准确的说,舞台搭在了程参谋长家里,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稳定压倒一切。”
本来程家在大院里是稳定的,起码在外人看来是如此。但是程卫国和单苇清心里都很清楚,在表面的平静之下,宝贝儿子带来的一股股新鲜空气,已经让这两个身经百战的老军人左支右绌。尤其是程志离家数日,再度回来的时候,“稳定、淡定”这两个词被摆到了台面上。
理由很简单,程家大公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随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年纪轻轻,斯有理,看见谁都是一脸笑容的姑娘。这姑娘自然就是方晓晨。
与此同时,程参谋长要相儿媳妇了,现在人已经到了大院的消息,也一阵风似的传播开来,几十分钟之后,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差不多涵盖了半个国的省份。
大院里的第二代已经成长起来,本来郑怀柱在这些人是最大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郑怀柱的个人问题始终没有着落,反而被程志拔了头筹。这个消息对于整个家属院而言,无异于一枚重磅炮弹,砰的一声炸响之后,大部分的人在震惊之余,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看看程参谋长这个准儿媳妇究竟是何模样。方晓晨随着程志步入大院没到半个小时,在程家屁股还没等坐热,程家原来看起来很大的客厅就明显的有些拥挤了。
饶是方晓晨见过大世面,胆子也属于无法无天那一类型的,碰到这种局面也有些局促不安,小脸涨得通红,双手搓着衣角,紧紧的坐在程志的身边,脑袋里面像塞了一窝浆糊一样,嗡嗡的分不出东南西北。程志将众人一一给她做了介绍,方大小姐也一一点头示意,低声问好,几个回合下来,不但方晓晨脑袋见汗,就连程志也是疲于应付,看着还66续续以各种借口登门的人群,不禁汗流浃背。
本来程志前些日子打了袁八爷,被人家找上门来问罪的事将程卫国气了个半死,在单苇清的劝阻下,才没有打电话让程志马上滚回来,但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这畜牲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没想到程志心里早有准备,直接带着方晓晨上门,当着未来儿媳妇的面,程卫国当然不能再作,心里着实郁闷。
心里郁闷尚在其次,最让程参谋长接受不了的就是家属院听到方晓晨登门的消息之后,人们的反应要比算计的大得多,一窝蜂的以各种借口登门要看个仔细,程卫国心里再郁闷,当着这些人的面更不有所表现,只好强挤出一脸笑容,热情接待。
唯一让他欣慰的就是方晓晨今天的衣着打扮还算是非常得体,这自然要归功于刘欣。刘欣虽然没有和程卫国见过面,但是通过程志,对程卫国也是相当的了解,知道这种老兵一般情况下都比较古板,对于现在社会上的一些流行元素普遍没什么好感,所以在得知方晓晨要到程志家里见家长之后,第一时间将方大小姐改造了一番。
先改造的就是头,方晓晨的头本来烫了个大卷,让刘欣硬拉着到美店改成了清水面条,用一根皮套简单的在后面扎了一个辫子之后,歪着脑袋看了一会之后,从自己的梳妆盒里取出一个淡蓝色的卡夹了上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于衣服方面,则是越简约越好,方晓晨事先准备的几套衣服全部被她否认,最后选了一条||乳|白色的低领连衣裙,裙子的长度正好能盖过腠盖,却又将一截光润如玉的小腿展示在众人眼前,丝袜也被她扔到了一边,直接穿上了一双紫红色的高跟皮凉鞋,鞋面是两根紫色的丝带,一直缠绕到足踝上方,打了一个结的那种。
站在方晓晨面前,仔细打量了好一阵之后,觉得还不够,又从方晓晨的衣柜里翻出一件天蓝色的棉布外套给她套在身上,那外套本来是长袖,在刘欣的帮助下,袖口被方晓晨高高挽起。方晓晨在衣着打扮方面和刘欣相比差了许多,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她摆布。最后的结果是,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方晓晨,一下子由方大小姐变成了一个清纯无比的学生妹,不但外形像,就连气质也像。
生在方晓晨身上的巨大变化,让程志不由得感叹化妆技术的伟大之处,明明是黑的,经过化妆之后,也能变成白的。
方晓晨对这身打扮显得有些信心不足,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最后小声翼翼的问道:“这样行么?”
刘欣胸脯拍得山响:“放心吧,你穿着这一身,往他们家老爷子面前一站,不敢说得一百分,至少也能得九十分。”
方晓晨还是有些迟疑:“会不会太清纯了一些?”
“你不懂,程家老爷子已经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会先入为主,以为你是那种梳着爆炸头,满身奇装异服,嘴画得像刚吃过死孩子一样的太妹,你穿这身在他面前一亮相,光是形象上的反差,就能把他给震住。这一半,百分之百就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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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刘欣果然在这方面有过人之处,当方晓晨出现在程卫国夫妇面前的时候,就连单苇清的眼睛都是一亮。也不知道是刘欣背着程志告诉方晓晨要把脾气收敛一些,还是方大小姐心里对这次会见极为看重,总之打完招呼之后,俏脸微红的低下了头,更是平添三分丽色,当真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单苇清几乎差点就忘了方大小姐的真实身份,嗔怪似的瞪了程志一眼,笑吟吟的拉起了方晓晨的手。
本来程志最担心的就是在单苇清那里通不过,没料到单苇清对方晓晨的第一印象竟然出奇的好,心里一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嘿嘿傻笑着跨进了家门。
大院里其他人看到方晓晨之后,也都是口啧啧有声,一个劲的夸赞这闺女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程志当真是好眼光。几个回合下来,程志固然是傻笑连连,方晓晨也是更增羞色。羞涩归羞涩,但方大小姐骨子里的强势风格依然存在,应对起来,居然有板有眼,众人更是惊呼这个女孩子当真了不得。
看到围观群众给方晓晨打出了如此高的评价,就连程卫国都不禁一连串的苦笑,心想现在就已经把嘴张得合不拢了,若是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知道了方晓晨真正的身份的话,下巴还不得惊飞了?
一回头,看见老江也是一脸的怪异,低着头坐在沙上,肩膀不住的抽动,显然是在偷笑,不禁收起了笑容,大声咳嗽了两声。
参谋长这两声咳嗽,对于老江而言,那就是平地惊雷,这厮也不敢再在那里偷笑,抬起头对包括自家媳妇在内,转着方晓晨问东问西的婆娘们正色说道:“我说,今天是程参谋长家相儿媳妇,你们这么热情干什么?散了吧,散了吧,话都让你们说了,一会人家一家几口说什么?”
家属院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一进来,就完全忽略级别,不管是副司令的家属,还是普通的一个校官的家属,都是同为家属,除了居住环境不一样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分别,说起话来也丝毫不外道,那些婆娘们听到老江的话之后,一齐皱起了眉:“我说老江,你什么意思,晓晨这孩子可是咱们院里第一个儿媳妇,还不许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关心关心?”
这群母大虫群起而攻之,老江不禁面如土色,声音也低了许多:“这个……不是不可以,长辈们关心小辈,那个……是情理之,是吧?但现在不是时候,你看看,人家才进门,你们就跟过来了,怎么也得给人家单独相处的机会是不是?”
“你这话说的可没有道理了。”得知方晓晨要登门,特地请假没有上班的梁玉英一脸的不悦:“我们对孩子们的关心,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不给人家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老江笑咪咪的看了看外面的太阳,点了一支烟说道:“孩子刚来的时候,也不过才点钟而已,现在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了,我看你们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是不是打算吃了午饭再走?”
众婆娘这才惊觉关心的时间属实有点太长了,瞪了老江几眼之后,满脸堆笑的告辞出门,临走的时候,纷纷邀请方晓晨有时间和程志到家里去玩。方晓晨被这些阿姨们早就弄得头晕眼花,脸上的肌肉几乎笑得僵,听到老江终于替自己解了围,心里一阵宽松,暗道一声总算是要走了,忙不迭的点头,站起身来和程志并肩将梁玉英等人送出了大门。
“没想到,你们大院的人还都挺热情的哦。”长出了一口气的方晓晨贪婪的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向站在自己身边,一脸幸福的含笑不语的程志丢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
“咳咳,这个……意外,纯属意外,我也没想到她们会这么热情。可能你是第一个来我们院的媳妇,大伙难免关心得过了头。”
方晓晨被他一句“媳妇”说得心花怒放,喜气洋洋的又白了他一眼,啐道:“不要脸,我是你媳妇了么?”
程志拉起了她的手,坏笑道:“不是我媳妇,进这个门干什么?嘿嘿,进了这个门,想要再出去可就难了。”
方晓晨小嘴一撇,眼睛向上翻了一下:“这地方又不是什么龙潭虎|岤,姑奶奶想要出去的话,随时都能出去,就凭你,能拦得住我么?”
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司令部的大院里放此厥词,程志不禁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婆,言之有理,这地方又不是什么龙潭虎|岤,凭着我老婆的大才,一点脚尖就飞出去了。不过,你飞出去了,把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这里,那可就太残忍了。”
他和赵济勇跟随老江练武的同时,也练就了一身拍马屁的上乘功夫,拍起马屁来脸不红气不喘,方晓晨明知道这厮说的全都是甜言蜜语,信了他的话就见了鬼了,芳心却还是甜丝丝的相当受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自己能飞出去就行,谁管你能不能飞得出去。”
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回头说道:“不过,你要是表现好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飞走的时候,把你一起带上。”
程志急忙快走两步,和她并肩而行,嘴里一连串的保证,只要方晓晨能委身下嫁,一定好好表现,争当新世纪的二十四孝老公。方晓晨格格娇笑几声,两个人连体婴儿似的重新步入了程家客厅。
刚才喧嚣无比的客厅现在显得冷清了许多,程卫国和单苇清夫妇并肩坐在间的大沙上,老江则翘着二郎脚坐在旁边的小沙上,面露微笑的看着程志和方晓晨。从小到大程志和赵济能都有一个很大的疑问,那就是老江明明腿脚不好,为什么二郎腿却翘得如此娴熟,简直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也曾问过几次,但是一直没有问出一个结果来,只能简单理解为老江厮人,绝非凡品。
屋里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自己人,众人的心态也放松了不少,程卫国舔了舔嘴唇,小声嘀咕道:“我的老天爷,以前从来没现,咱们院里的人这么爱凑热闹,再来几场的话,可真是受不了了。”
单苇清轻轻拍打了他一下,埋怨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还要再来几场?你还想给你儿子再纳几房?”
程卫国一句语病被她抓倒,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果然不再胡说八道了。单苇清也不再抓着他的小辫子不放,笑吟吟的站起身来,将方晓晨的手从程志的手里夺了过来,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问道:“人都送走了?”
程志以前向他们介绍方晓晨的时候,从来没有仔细形容过她的外貌,单苇情最大的担心就是儿子突然有一天领回一位穿着几乎能看到内裤的短裙,嘴里叼着烟卷,满嘴污言秽语的太妹回来,所以对方晓晨一直心怀戒心,今天看到方晓晨比街上大多数女孩子还要清纯些许的打扮,心里的担心不禁一扫而空。但这并不代表方晓晨的真实身份就被她彻底忘掉,刚才的场面,只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菜,现在才摆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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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轻响,一个空易拉罐被扔到了河面上,飘飘忽忽的顺流而下,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视线。刘欣一脸漠然的抱腠坐在河堤上,静静的看着那个易拉罐随波浮沉,直至消失不见,然后又从旁边的方便袋里取出一罐啤酒,打开了封口,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
正文 第一五五章 是祸躲不过
该来的迟早要来,程志也知道再多的客人也迟早有散尽的时候,除了拖延一下时间,缓和一下气氛之外,对于解决自身的问题一点助益也没有。现在屋里除了老江之外,剩下的全都是自家人,人前不方便说的话,终于可以打开天窗了。
单苇清和程卫国的结合是经上级长介绍的,见面没到三次就确定了恋爱关系,不到半年就风风火火的办理了结婚手续。期间两个人只见了七八次面,效率之高,就连双方的家长都是收到让他们参加婚礼的消息之后才大吃一惊,匆匆赶到部队主持的。效率虽然挺高,但恋爱的经验是没有的,由于相儿媳妇这一过程直接被组织上砍掉了,同样也没有相儿媳妇的经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坦白来讲,今天的方晓晨给她的印象也着实不错,如果不是对方晓晨的背景极其了解,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这个柔弱得像一朵兰花一样的女孩子居然会领着人连扫了人家十几个场子,作风之泼辣,比之《红楼梦》的王熙凤有过之而无不足。
适才程志和方晓晨送客人出门的时候,三人在屋里迅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还是程卫国拍了板:简单问一下,如果这姑娘真的如程志所说,肯踏踏实实的和他过日子,不沾边她父亲的生意,由得他们去吧,反正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程志和方晓晨短期内也不可能结婚,将来有变故,那是他们两个的事。
程卫国夫妇虽然对方晓晨印象不错,但是实事求是的说,心里对她和程志究竟能走多远一点底也没有。大院里轰动一时的程参谋长相儿媳妇这出戏,在当事人心里,只不过是程志处了一个女朋友,带回家来让家长过过目而已,远没达到拍板定夺,吃订婚饭的程度。
这一点方晓晨和程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们两个的相法也很简单,只要双方家长不反对就行,毕竟偷偷摸摸交往了这么久,连见一面也小心翼翼,生怕被方越元的眼线现的日子也不太好过。现在方越元那边总算是松了口,唯一要攻关的就是程卫国夫妇了,方晓晨经刘欣面授机宜,自然使出了浑身解数。
柔嫩的小手被单苇清抓在手里,掌心里传来阵阵温暖,这种感觉从来没有在自己母亲身上得到过,方晓晨心里也是一动,眼睫毛动了几下,展颜笑道:“全都送走了。”
单苇清笑的相当慈详:“我们院里很久没有生过什么大事了,这些人闲得慌,一听说你来了,都觉得我们程家生了天大的事,全跑过来看热闹了,没把你吓着吧?”
方晓晨摇了摇头:“没有,这些叔叔阿姨都很热情,我在滨海可见不到这么热情的人邻居。”
两个女人在说话的时候,三个男人只能坐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不知道下一句这两个女人的话题又会扯到什么地方去,轻易不敢接嘴。程卫国揉了揉眼睛,说道:“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冷不丁的还真受不了,不行了,你们娘儿俩先在这里唠着,我和老江去小客厅休息一会去。”
一边说着,一边从沙上站了起来,看了程志一眼,倒背着手,缓缓向另一侧的小客厅走去。程志心里一紧,知道老爷子要问自己和袁八爷的事了,心虚的向老江的方向看过去。老江微微一笑,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也跟着程卫国走向了小客厅。
程志虽然不明白老江这个眼神代表什么意思,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一旦自己和赵济勇闯出什么祸事来的时候,老江都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他们这一边,想尽千方百计的替自己说好话。这一次他把别人赶走,自己却留了下来,显然也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看看能不能在程卫国面前帮着自己说点好话。虽然未必能管用,但有他在总比自己一个人对着老爷子要强。
当下凑到方晓晨的身边柔声说道:“你在这里陪妈说一会话,我去去就来。”
方晓晨也知道程卫国说到小客厅休息是假,审问程志是真,不由得面露担心之色,程志缓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一步拆成两步的最后走入了小客厅。
程家的小客厅就在大客厅的旁边,与大客厅只有一墙之隔,说是小客厅,实际还兼任着程卫国书房的角色,如果程卫国有在办公室里没忙完事的事,回到家吃完饭之后就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就连单苇清也不能轻易进入。从小到大,程志也仅仅进去过七八次,大多是犯了在程卫国看来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把书房又改成了刑场的情况下被抓进去的,所以自幼就对这个小客厅心生惧意。
刚一进小客厅,就见程卫国沉着脸坐在办公桌后面,老江则夹着烟坐在程卫国的对面。屋里只有两把椅子,这两位一人一把,程志只能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看到儿子慢腾腾的终于走了进来,程卫国脸色越的不好看,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沉声说道:“把门给老子关上。”
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在程志耳却如同一面巨鼓在自己耳边重锤一般,心里一震,不敢怠慢,急忙回身关门,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正好看到方晓晨关切的目光,同时又听得单苇清满不在乎的声音传了过来:“没事,他们谈他们的,咱们唠咱们的……”
程卫国在儿子关上门之后,冷笑两声,问道:“怎么样?这几天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程志咽了一口唾沫:“还好。”
“还好是怎么个好法啊?你给我站直了,你江叔小时候教你站的军姿全都忘了?”
程志马上笔直的立正站在那里,指指尖压着裤线,死死的扣住自己的大腿外侧,双眼平视前方,看起来倒真像是一个刚学会站军姿的新兵蛋子。
老江看到程卫国两只眼珠子几乎要冒出火来,急忙打起了圆场:“我说老程啊,这是你亲儿子,又不是你的兵,干嘛一副阶级斗争脸,放松点,放松点。”
程卫国眼珠子一瞪,连他也一起训了起来:“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你以前当兵的时候就不怎么厚道,一天到晚调皮捣蛋的。一晃好几十岁,你倒是稳当了,教的两个徒弟,一个比一个不像话,你也得检讨。”
老江哈哈一笑:“行行行行,我检讨,我检讨还不行?哎呀,真是造孽啊,四十多岁的人了,陪着你这个小兔崽子一起吃锅烙。团长,我可是好久没写过检讨书了,那东西的格式都忘了,您是想要正规一点的书面检讨还是不怎么太正规的口头检讨?想要书面检讨的话,还得麻烦您给我提个醒,要不然我够呛能写得出来。”
老江一句“团长”叫出来,程卫国好像被点了死|岤一般愣在了那里,眼神也迷茫起来。程志心里“咦”了一声,暗道:“这老江怎么管老爷子叫‘团长’?”看老爷子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排斥这个称呼,可见老江并不是昏了头在那里说胡话。
刚才老江说话的语气,完全和平时在程卫国面前说话的老江不同,倒更像是在老江面前插科打诨的程志和赵济勇,难不成这两个人之间有故事,老江在老爷子当团长的时候,就是老爷子手底下的兵?
有关于老江和程卫国的关系,在军区大院里一直是个谜,只知道程卫国处处维护老江,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司令员和政委等五大常委成员应该是知道的,可是程志好奇心再重,总不能凑到人家面前去打听自己老子的,直到今天,才隐隐觉得,这两个人的交情,应该是在年轻时候就结下来的。
程志虽然受审,但是脑子却被这两个老家伙弄得天马行空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颇为正确,老爷子当年当团长的时候,曾经带兵打过仗,老江那个时候是他的兵,应该也随他上过战场。也只有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结下的友谊,才能让程卫国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反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