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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第 4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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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楚,只是听说云岩宗在重修土地庙时,发现了被掩埋在废墟下的八花骷髅令,便疑是大魔尊杀害了明镜大师。刚才和咱们交手的画圣门人,十有**也是专为此事而来。凤凰岛脉本就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又有流云飞舟如虎添翼,蜃楼仙境亦难阻挡。这回,杨惟俨麻烦不小。”

  林婉容感慨道:“自上回无量天照后,仙林直相安无事,从未见过四大名门出动这大阵仗。无论输赢胜败,雄远峰上都免不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小夜心弦颤道:“那岂不是要死很多人”尤其如真禅真彦明月神尼这等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师长,想到他们行将血溅东昆仑,与灭照宫的干魔头杀得天昏地暗,你死我活,芳心更是忐忑挂牵,说道:“阿恒,我跟你起走”

  杨恒念及远在灭照宫的爹娘不由心绪烦乱。他本不欲小夜冒险,转念想道:“她孤身人漂泊在外,终究不妥。”于是改变主意道:“好,你跟我走”却打算先将她送去与云岩宗众僧汇合,自己亦可后顾无忧。

  小夜自不知杨恒的想法,笑靥如花道:“咱们把小雪也带上,这样它就不孤单啦。”

  两人别过司徒病夫妇,御风离开冰窟沿江往下游而去。杨恒戴上林婉容赠送的人皮面具,问道:“小夜,你出来多久了”

  小夜伴行在他的身旁喜乐无限,回答道:“我没有仔细算过,差不多该有三个多月了。”

  “哦,三个多月,”杨恒低低重复道:“你找我找得很辛苦吧。”

  “不苦。”小夜不以为意道:“再说,还有小雪陪着我,就更不算什么啦。”

  杨恒注视着她清秀的侧脸,忽道:“小夜,我有事相求,你定要答应我,好么”

  小夜愕然望向杨恒,道:“什么事”

  杨恒不敢看她目光,说道:“我想和你结为金兰兄妹,从此就是家人了,你说好么”

  小夜的俏脸登时变得苍白,眸子里的光下黯灭,紧咬朱唇须臾,勉强笑了笑道:“好啊,我无父无母,能有个哥哥疼着总是好的。”说着话泪珠儿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忙转过脸去。

  杨恒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歉仄,握住她冰凉发颤的小手道:“我发誓,定会保护你,照顾你”

  小夜强忍忧伤,微笑道:“别轻易发誓,你能照顾我保护我生世么那石姑娘又该怎么办”

  杨恒呆,小夜深悔自己失言,凌空向他盈盈礼道:“大哥,请受小妹拜”心中凄楚不已,这声大哥叫,这多年的痴心终是付诸东流。

  杨恒岂有不知,咬牙从腕上褪下定神念珠,说道:“小夜,这是我娘亲留下的纪念,我将它送给你。今后无论你要我做什么,只消凭此念珠,天涯海角赴汤蹈火,为兄定可为你办到”

  小夜大吃惊,慌忙道:“不成,这是你珍爱之物,我不能收它。阿恒,我刚才说的都是无心之言,你不用当真。”

  杨恒将定神念珠戴到小夜的玉腕上,诚挚道:“咱们既已结拜成兄妹,你就不必见外了我想娘亲若是知道她又多了个乖巧美丽的女儿,定会欢喜。”

  小夜打量腕上的定神念珠,低声道:“好,我先戴着。你随时都可以收回。”

  杨恒笑道:“我既然送给了你,那便绝不再收回。你不也将自己的护身符送给了我么就算交换吧。”

  小夜面色红,说道:“你还记得我送的护身符我当你早将它弄丢了呢。”

  杨恒扯开衣襟露出胸前挂着的护身符,打趣道:“原本是想拿它换几个钱来使使。可当铺的人说它文不值,死活不肯收。没法子,只好将就戴上啦。”

  小夜“噗嗤”轻笑,娇嗔道:“你看你,哪有当大哥的样子”无形里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渐渐消淡。

  杨恒见小夜笑逐颜开,心中喜慰,笑吟吟刚想说什么,猛然心头微动探臂揽住她的纤腰往江边的冰崖上掠去。

  小夜诧异道:“发生了什么事”环顾四周,却不见丝毫异常。

  杨恒灵觉舒展,凝神探视,低声道:“有人正在江心斗法。”

  他携着小夜飘落到崖顶,足不点地又飞出里许,前方大江拐了个湾,江面豁然开朗,从十余丈的高崖上猛向下泄落,形成道蔚为壮观的大瀑布。

  瀑布下方水雾弥漫浪花四溅,滑溜溜的岩石上盘腿坐着个灰袍老僧,左手托钵右手持杖,似在凌空写着什么字。

  从高处冲下的江水犹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灰袍老僧竟是稳若泰山岿然不动,手中的禅杖金光流溢,在瀑布上如斧凿刀刻,徐徐写就个斗大的“上”字。

  待到杨恒和小夜远远瞧见时,那“上”字深嵌在瀑水中正不可思议地往前方飘移,给人以震撼绝伦的错觉。仿佛整道宽逾三十丈的瀑布陡然化作堵静止不动的石壁,那字如云如烟,在壁间自由行走。

  不多时,这个“上”字稳稳停住,和起先凝铸在瀑布上的十五个字共同构成了幅匪夷所思的壮观图卷,写的分明是:“千千为敌,夫胜之;若未自胜,为战中上。”字体柔和饱满,从里往外透出股超脱物外的磅礴大气,加之以周围隆隆奔涌的大江狂流,更添十成气势

  小夜看得呆了,问道:“阿恒,这字是怎么写上瀑布的”

  谁知话问出口久久没有听到杨恒的回答。她讶异地扭头望去,才发现杨恒神情复杂,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瀑布的另边。

  第五章 江上

  同样是在瀑布之下,距离灰袍老僧约莫二十丈远的另端,个金袍老者傲然伫立。他与灰袍老僧如同两个互不相容的极致,神色飞扬跋扈,充满不可世的狂傲,眼神深沉慑人,正负手观望着瀑布上的题字。

  忽然,他纵声大笑道:“千人敌,万人敌,莫如心中无敌空照,你可是在讥讽老夫心有所欲,终不能无敌于世”

  灰袍老僧瘦小的身躯在金袍老者庞大的气势催压下,深如汪洋波澜不惊,平和的声音竟似雷霆般的瀑布轰鸣也不能掩盖,清晰地传入杨恒和小夜的耳朵里,说道:“雄图是空,名利是空,无敌于世也是空。千古风流譬如朝露,转瞬即去。你所争到的,也是你即将失去的。”

  金袍老者不以为然道:“你这些陈词滥调还是免了罢。老和尚,你万里迢迢跑来东昆仑,亦不能空手而归。老夫也有四句话送给你”说罢左手迸指“嗤嗤”精光幻动,凌空书写起来。

  他的指尖微微转动间,身边水浪不由自主地聚拢过来,凭空凝铸成晶莹浑圆的撇,跟着手腕下沉,又画出长长的横,霎那里便写成个硕大的“我”字。

  他的右袖轻轻松,那江水凝成的大字如生双翅霍然飘起,映入上方的瀑布,刚好与灰袍老僧所书的“千”字遥遥相对,字体银钩铁画峥嵘毕露,宛若石鼓文般傲然兀立,样的久久不散。

  紧接着金袍老者气呵成,又写下十八个字,较之灰袍老僧尚多出三字,合在处正是:“我命在我,天地无属;大道圆通,千万人吾往矣”端的酣畅淋漓意兴飞扬,自有股舍我其谁的霸道豪情。

  小夜修为虽远及不上瀑布下的两人,可自幼耳闻目染眼力无差,也看出来这金袍老者以指力铸水为字凝于瀑面,难度较之灰袍老僧尤高出半筹,显是有意逞强争胜而为之,小声问道:“阿恒,他是谁”

  杨恒的视线凝铸在那十八个大字上,字字道:“灭照宫主杨惟俨。”

  小夜声轻呼,急忙捂住樱桃小嘴。杨恒摇头道:“没关系,咱们站得这么近,原本就瞒不过他和空照大师的耳目。”

  其实以他目下的修为,假如存心潜行匿踪,在十丈之外又有江水冰崖遮挡,纵令杨惟俨和空照大师也绝难发现。只是小夜功力甚浅,无论如何也是藏不住的。

  就听空照大师说道:“善哉,善哉杨老宫主豪情壮志不减当年。奈何时下八面来风,杀气冲霄。战端起,不免生灵涂炭,多有死难。空也罢,通也罢,终究是场杀孽在前,谁能独善其身”

  杨惟俨摇头道:“老和尚,你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虽道不同不相为谋,可在这点上老夫对你亦不得不钦佩三分。可惜啊,世上只有个空照,却有无数宵小。你人的法力再是神通,誓愿再是宽广,又能渡得几人回上方圆去罢,这滔滔浊世原本就不是你该涉足的地方。”

  空照大师端坐欠身道:“杨老宫主盛赞,老衲愧不敢当。千人要渡,人也要渡。佛祖即能舍身饲鹰,老衲何德何能,却舍不下这身臭皮囊”

  杨惟俨哈哈笑道:“你要渡我,我还想打上灵山,先渡了你们的佛祖”大袖拂道:“回罢”也不见风起云动,瀑布上的“我命在我”四个大字呼地飘移,如同四箭齐发往空照大师题在瀑上的偈语撞去。

  空照大师低声诵道:“阿弥陀佛”怀抱禅杖右手竖在胸前,掌心朝里正对瀑布。那“千千为敌”四字凭空抹去,竟是不欲与杨惟俨正面交锋。

  弹指之间,后面三排的字体亦陆续隐没。只见“我命在我”不断鼓胀扩展,锋芒毕露如同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向着空照大师头顶压到。

  空照大师欲再退让亦是不得,无奈笑道:“杨老宫主是非要老衲出手不可了。”立于胸前的右掌往上提,指势变幻虚点率先攻到的那个“我”字。水纹阵波动,“我”字扭曲变形,慢慢化作了“以”字。

  随后像变魔术样,后头的“命”“在”“我”三字亦被空照大师以无上佛功不着痕迹地转化过来,联成句“以戒降心”,悬于头顶缓缓盘旋。

  杨惟俨面色不动,低哼道:“我再送你四个字变变”跨上步,袖风飘荡,第二行的“天地无属”呼啸电掠,字体遽然凝缩,犹若楔子般射向空照大师。

  空照大师左手佛钵往四字上照,焕发出柔和祥光,令得漫天杀气陡然消弭。右掌如拍如拂,又将四字变为“守意正定”,首尾相接送到“以戒降心”的下方。

  杨惟俨凝袖不动,赞道:“老和尚,你的三无漏学禅功已臻大成,何苦再管世间之事回返峨眉潜心参悟,早得圆满不好么”

  空照大师垂目答道:“昆仑亦峨眉,峨眉亦昆仑。单得心无碍,何处不灵山”

  杨惟俨纵声长笑道:“好,老夫倒要瞧瞧你如何能把昆仑变作峨眉”右掌从袖口中亮出,平步青云穿越激流,又迫近三丈,掌风炽烈红雾萌动,“大道圆通”字字千钧,缓缓压来。

  远处的小夜直看得惊心动魄,手心渗汗,紧张道:“阿恒,大师不会有事吧”

  杨恒“嗯”了声,目光须臾不离地凝望着迫向空照大师的字体,心头波澜激荡,全忘了身外之事,完全沉浸在两大当世绝顶高手的对决之中。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此时此刻在杨恒的眼里,“大道圆通”与其说是四个字,更莫如说是四式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的掌法。每笔,乃至每滴水珠,都蕴藏着难以言喻的千变万化,即可拆分开来自成体,又能连成气水乳交融,纵令他对杨惟俨恨之入骨,亦不得不心生佩服道:“原来这老魔是真有功夫。”

  念头转动间空照大师的身躯从礁石上立起,右手禅杖探出,在“大”字的中心点,“唰唰唰”如鬼斧神工般点按挥舞起来,或正或斜或疾或徐,无不匠心独具妙到巅毫。

  杨恒心旌摇荡,忘情喝彩道:“妙”右手食指点出,禁不住临摹起来。霎那里点点滴滴的仙道妙悟,尽上心头,只觉得这须臾所得,远胜于十年苦修。

  但见那“大”字的横两端神奇地伸长下垂,顷刻化作“内”字。其中卷挟的凌厉气势亦随之消融,变得中正柔和,再无丝毫霸气。

  空照大师手中禅杖不停,又点向“道”字。这回却是以简驭繁,眨眼工夫将它改作“学”字。连小夜也看出来,笔画越少的字反而越难应对,正暗合了返璞归真,大拙不工的仙道至理。

  耳听空照大师声低喝道:“咄”又有四字被送上头顶,联成“内学止观”。

  杨惟俨不为所动,双掌驱动最后排的六个大字,喝道:“这次多两个字,我看你如何化得”龙行虎步大马金刀,浑身散发出沛然神光,连那六个字也并变得精光熠熠,气贯长虹,如道巨浪涌来。

  “这是剑招了”杨恒眼睛发亮,喃喃自语道:“假使这剑是冲着我来的,我该如何拆解”脑海里浮光掠影般闪过万里云天身法周天十三式浮云扫堂腿乃至北斗七掌,诸般佛道魔旷古奇学,竟觉得不管怎样都难逃折戟沉沙之局,额头不自禁冒出冷汗,心道:“或许只能以天若有情诀和他拼个玉石俱焚了但面对如此大敌,我还有机会发动天若有情诀么”

  又听声禅唱飘入耳际,空照大师灰色的僧袍胀如圆球,佛钵不见踪影,双手执杖横于胸前,满面肃穆慈悲之色,瘦小的体内佛光冉冉笼罩身周。

  那六字剑式嗡嗡颤鸣,仿似遇到极强阻力,在半空中徘徊不前,冒起腾腾水汽。

  杨惟俨口发低啸,掌上光华大盛,步罡踏斗缓缓逼近。空中的六个大字如有神助,绽放出赤色水雾,寸寸地缓慢前移。

  小夜骇然发现,不知何时整座水瀑似被冰封般停止了奔涌,好像天地间所有的切都静止了下来,只剩下“千万人吾往矣”这六个闪闪放光的字体不断变幻着奇妙姿态,如日之出,似月之没,横亘于虚空间。

  天高云淡,禅唱悠悠,空照大师的袍袖就像被注入了莫大灵性,在风中猎猎飘扬,幻化成千姿百态的手形,如拥如抱气机遥指剑式。

  杖的静,袖的动,在他的身上达到了完美无瑕的融合,令人斗志消融,由衷生出顶礼膜拜之心。

  “啵”记几不可察觉的脆响,“千”字的中央缓缓有水汽往右下方流淌,宛若滑过佳人玉颊的抹泪痕,凄美惊艳。

  “是无字么”小夜低低问道,竟没有察觉自己的手早已紧紧地抓在杨恒胳膊上。

  杨恒点点头道:“以戒降心,守意正定;内学止观,无忘正智这正是三无漏学的真谛所在。大师以禅法入道,已得其中三昧。”

  说话时他的眼睛仍旧眨不眨地关注在空照大师的云岩大袍袖上,心与神合感悟意境之妙,禅功之奇,方知昔日于云岩宗绝学的参悟,不过皮毛。譬如买椟还珠,若不能与佛法相融,即使再苦修三百年的拈花指与浮云扫堂腿,亦仅得其形而已。

  正这刻突听杨惟俨的啸声渐转雄劲悠远,盖过了空照大师的禅唱之音。

  他的步履不停,踏波当风已迫近至五丈之内,掌势骤疾,便如狂风暴雨般往外卷涌,剩下的五个大字喀喇喇爆鸣有声,已压到了空照大师身前。

  “呼”第二字又被云岩大袍袖的超卓禅功化成了“忘”,可空照大师左臂的袖袂亦教剑气撕裂,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胳膊。

  他的身子晃了晃,松开左手在面前画出道法印道:“南阿弥陀佛”

  口中每吐个字,指尖的金芒便亮上分。到后来整只左手如捧金乌,光芒万丈不可逼视,生生转化出第三个字。

  杨惟俨的炽荼神掌毫不示弱,红澜汹涌犹如惊涛拍岸,幕天席地轰向法印。剩下的三个字大字蓦然向身前汇拢,气势倍增杀意严霜,激得禅杖剧烈震动,向后方慢慢弯曲,俨然形成弓状。

  如此足足过了炷香,两人头顶水雾蒸腾,各自将功力提升到了极致。

  空照大师的禅杖已弯到腰后,整个身躯完全被左掌的法印吞没,“吾往矣”三字剑招屡次进犯均都徒劳无功,字体反而开始模糊起来。

  小夜瞧得心惊胆战,问道:“阿恒,空照大师会不会输”

  杨恒摇头道:“两人功力相当,无论胜负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小夜急道:“还是劝他们别打了吧,毕竟伤了谁都不好。”

  杨恒沉默片刻,说道:“好,我试试”俯身将团积雪在手中搓紧,边揉边像是在考虑着什么,老半天才捏成了个拳头大小的雪球,说道:“小夜,你为何不希望杨惟俨也受伤”

  小夜仿佛没想到杨恒会对她提出这个问题,怔然道:“他是你爷爷啊。”

  “爷爷,”杨恒低低哼了声,呼地掷出雪球道:“有这样的爷爷么”

  杨惟俨与空照大师立生感应,却见那雪球来得好快,风驰电掣已撞向“吾往矣”。但听声轰然巨响,瀑布下升腾起团绚烂的金红二色华光,雪气弥漫,江水激溅,瞬间吞噬了方圆数十丈的天地。

  杨恒和小夜站在相距百余丈高的冰崖上,兀自感觉到蓬夹杂着炽烈热浪的浊气混着潮湿的水珠扑面而来,脚下的高崖亦在不停地强烈晃动,大块大块的冰层从岩壁剥落,飞坠入江。

  小夜亏得杨恒用手挽住了她的纤腰,才没往后跌去,骇然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杨恒摇摇头,猛听杨惟俨喝道:“崖上是哪位老朋友”

  杨恒传音入密道:“别说话”默运玄功,将自己和小夜的生息尽数封闭。

  光雾逐渐褪淡,重又露出杨惟俨和空照大师的身影。两人的面色均略显苍白,空照大师的目光亦向杨恒和小夜的藏身之处射来道:“可是宗掌门来了”

  杨恒知道空照大师提及的“宗掌门”便是天心池掌门人宗神秀,显然自己被这位高僧误认成他。杨恒依旧不吭声,似乎打定主意不露面。

  这时候断流的瀑布重新泄落,杨惟俨和空照大师互视眼,俱都不解究竟是何人出手。但经过方才战,两人均明白对手八十年来修为日益精进,与己难分伯仲。倘若继续缠斗下去,最终不过是玉石俱焚之局。

  念及于此,两人同时呵呵大笑,收手不战。杨惟俨道:“老和尚,你终究还是没能渡化了老夫。”

  空照大师毫不以为憾,微笑道:“杨老宫主惟能自渡,老衲如何渡得”

  杨惟俨抬眼瞥了瞥,说道:“崖上的那位朋友既不愿露面,老夫便先行步了。”

  空照大师晓得这战双方真元耗损甚剧,仙林四柱围剿灭照宫在即,杨惟俨急需回宫打坐,恢复功力,躬身礼道:“老衲不送。”

  杨惟俨哈哈笑,暗运灭照魔气疏通适才被罡风剑气反激淤塞的经脉,拂袖道:“下回便该老夫前往上方圆拜访了”身形起,越过瀑布逆江而去。

  杨恒低声道:“你留在崖上,我很快回来”身躯轻晃,沿着冰崖追向杨惟俨。

  这般行出数十里,杨惟俨早已觉察到崖上有人跟踪,但对方即不现身,他便佯装不知,全力运功平复胸口激荡的气血。

  突然他的身形凝,悬在当空,却是在正前方的江面上负手飘立着个白袍道士。

  他的外貌如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俊朗中带着几分深沉,双凤目半开半合,漫不经心地仰望着云空,背后斜插柄黑鞘仙剑,金色的剑穗在风里飘动,每下都自成韵律,暗合脚下江涛的节奏。

  动静之间,他便如尊融入冰崖大江里的石雕,吸引了天地所有的亮色。

  “原来宗兄在这儿等着老夫”杨惟俨望着白袍道士,瞳孔缓缓凝缩,心下诧异道:“那在崖上追踪我的,却又是什么人”

  白袍道士亮出背后仙剑,说道:“请杨宫主赐教”

  杨惟俨眸中寒光闪,反手掣出魔剑“逆天”,冷然道:“好手段”

  白袍道士晓得杨惟俨是讥讽自己趁火打劫,脸上无喜无怒,淡淡道:“请”

  四道目光在江上迎空激撞,迸绽出无形的火花,拉开了对决的序幕。

  杨恒屏息敛形伫立崖上,居高临下打量着白袍道士。听杨惟俨称他“宗兄”,再见其横断江流的惊人气势,即已猜到此人便是道圣宗神秀。

  掰着指头粗粗数,当世七大顶尖高手中,自己已见到了六位,只差个画圣吴道祖但闻其名,未见其面,却也见识过他门下弟子的娇悍跋扈,令人大摇其头。

  此刻宗神秀身上散发出的剑气越来越强,化作束束银芒如针雨般悬浮在空气里,向着杨惟俨的身周缓缓迫近。

  杨惟俨浑身赤雾缭绕,稳守门户横剑不动,蓬殷红的剑气如潮水般奔涌而出,“喀喇喇”连声爆响,与银芒绞斗交织成团。

  在这风平浪静的表象下,任何方只要稍露破绽,就会引得对手的剑气批亢捣虚长驱直入,直至不死不休。虽然场面远没有瀑前战好看,然而凶险胜之百倍。

  远方最后缕霞光在山后隐没,天色迅速转暗,缕波光蓦地幻动在宗神秀脸上。

  “铿”逆天魔剑卷裹起漫天江水,石破天惊般刺出。空气里响起清晰的剑气撕裂声,就像夜幕被光电划开道幽深的口子。

  战云乱飞,剑光冲霄,大战触而发。两大绝世高手尽弃魔宝仙器不用,战端起便进入了短兵相接的生死搏杀之中。

  十招百招,无人计算究竟过了多少个回合,只见银赤两团绮丽耀眼的剑华争相斗艳,照亮了半边夜空。

  猛听“砰”地响光影乍分,宗神秀肋下中剑鲜血长流,杨惟俨的胸前也赫然多了只冒着寒气的银白色掌印。

  运气封住伤处,宗神秀轻描淡写地扫过杨惟俨胸口道:“佩服”

  杨惟俨遍体生寒,知是宗神秀的这记“磨冰掌”力透经脉,稍运气胸口便痛彻骨髓,连番剧战委实凶多吉少。

  他的脑海里闪过十余种脱身之策,可面对道圣,这些法子竟没个管用,唇角泛起丝冷厉笑意道:“看来宗兄是有意留下老夫了”胸膛上“嗤嗤”赤气冉冉往上蒸腾,掌印逐渐淡去,却始终有圈银边无法化尽。

  宗神秀漠然道:“杨宫主死,灭照宫群龙无首,土崩瓦解在即。四大名门得以保全无数弟子性命,善莫大焉。”

  “且慢”冰崖上响起个嘶哑低沉的声音,杨恒步虚凌风飞降下来。

  宗神秀微凛侧目,杨恒已掠身来到近前,刚好将他与杨惟俨之间的气机隔断。

  只是此人的模样生得实在太怪,全身上下长满触目惊心的红痂,只张脸被面具遮掩,听声音应是个年轻人。他的双眼睛波平如镜,精华内敛,竟似臻至返璞归真之境,实乃不逊于杨惟俨的罕有劲敌。

  杨惟俨却立时猜到,先前掷出雪球,又暗随自己的便是此人。可他到底是什么人就听宗神秀问道:“你是谁”

  杨恒抱拳说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宗掌门走好,恕不远送。”股沛然莫御的气劲借势发出,涌向宗神秀身前。

  宗神秀起手礼道:“你不肯说”

  “砰”两股气劲重重撞,杨恒的身子晃了晃迅即站定,抱拳不放道:“请”

  宗神秀亦被回卷的罡风震得胸口微窒,暗讶道:“杨惟俨何时召来这般位来历莫测的强援难怪他有恃无恐,敢孤身赴空照大师之约。”略作调息间已将敌我之势利弊得失清楚算定,低嘿道:“可惜,可惜”也不知是可惜功败垂成,还是杨恒助纣为虐救了杨惟俨,白衣飘展拂袖远去。

  杨恒目送宗神秀离去,自己也不晓得为何要救杨惟俨。对他而言,血浓于水四字绝对用不到杨老魔的身上,许是不齿宗神秀趁人之危;许是如杨北楚所言:“杨家人的事情,杨家人自己会解决”,却无需道圣代劳。

  正想得烦闷,忽听杨惟俨在身后说道:“杨恒,你没死”

  杨恒心中剧震,却没回头,冷冷道:“让你失望了”

  杨惟俨声低哼,从嘴里呛出两滩暗红色淤血,口鼻中冒出丝丝缕缕的淡银色寒气,深运口魔气压住胸口伤势,回答道:“笑话,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杨恒倏然回首,两人的眼神如同针尖对麦芒,霎那间交互在起,无数恩怨情仇就似脚下的涡流激荡,随时都会迸发出惊天动地的狂涛。

  许久许久,两人不发言地彼此瞪视,谁都不肯先将眼光移开,好像那样也是种屈服示弱的表示。

  第六章 求婚

  “掌,只要掌便能杀了这害得我家破人散的元凶”冲动似条毒蛇不断噬咬在杨恒的心底。面对身负重伤的杨惟俨,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下手机会。

  他的手绷紧了松开,松开了又绷紧,始终下不了决断。

  杨惟俨看在眼里,沾着血丝的嘴角露出抹不屑道:“你不敢动手”

  杨恒被激得眸中冷光乍闪,提起左掌,可耳畔不由自主响起当日石颂霜所说的话:“假如有天你真的有了这个能力或者机会,你会杀他们吗”

  是的,这个机会是自己直在等着盼着的,如今,这机会真的出现了。

  然而望着杨惟俨威严深沉的脸庞,那酷肖父亲的无言桀骜,杨恒突然不知道,出手之后,又该如何面对下刻的自己

  终于杨恒说道:“放了我爹娘”

  杨惟俨不屑的笑容愈发深浓,说道:“你这是在求我吗”

  “休想”杨恒剑眉扬起,道:“我娘亲求过你,可结果呢”

  闻听此言,杨惟俨的笑中陡增冷意,徐徐道:“莫在老夫面前提这贱人”

  “铿”清亮的金石鸣响,杨恒掣出半截正气仙剑,咬牙道:“你说什么”

  杨惟俨轻蔑地扫过清澈如泉的剑锋,泰然自若道:“你该感激我没有杀了她”

  “那是因为你想得到聚元珠”杨恒目光炯炯怒视杨惟俨,念及娘亲如今的惨状,不由得呼吸加促,喝道:“放了我爹娘”

  “做梦”杨惟俨硬吞下口涌到喉间的热血,慢条斯理地说道:“天底下有这么和爷爷说话的么”

  杨恒笑了,道:“你这时候倒端起爷爷的架子来了,早干嘛去了”

  杨惟俨晦暗的眸子里猛地精光爆射,阴沉着脸道:“混账,你敢不认我”

  杨恒争锋相对道:“那你有认我爹么”

  杨惟俨眸中的光芒遽地黯灭,森然道:“既然如此,你今天为何而来”

  杨恒神情游移不定,手中的仙剑嗡嗡颤动,始终无法完全出鞘。

  杨惟俨冷视半晌,鼻中低哼道:“老夫没空和你磨牙。倒是有句话送给你:就算烧成了灰,你的坟头上放块石头,那还得姓杨”说罢对杨恒手中亮出的半截仙剑视若不见,御风自他身侧不到三尺的地方擦肩而过。

  杨恒几乎可以听清杨惟俨急促的心跳和喉咙里热血翻涌的声音,看着他走近,走过,走远只颤抖的手紧紧握着剑柄,竟不能出。

  喉头,有咸湿的血液味道,又苦又涩难以吞咽。

  他恨自己,恨自己面对仇敌时无可作为

  “就算烧成了灰,你的坟头上放块石头,那还得姓杨”杨惟俨的话刺耳而扎心,让他在矛盾的煎熬中痛不欲生。

  终于,灵觉里再感应不到杨惟俨的踪迹。“砰”杨恒像是泄尽了所有的力量,颓然跪立在江心的砥石上,两行热泪潸然而下,仰天发出记穿云裂石的激越长啸。

  啸声滚滚,宣泄着胸中的愤懑与不甘。尽管没有交手,可短短的几句话间,杨恒明白自己输了。

  他霍然意识道:“我也曾有机会对杨北楚下手,可我宁愿去追捕花沉鱼,而置他于不顾。难道果真因为端木神医的下落重于爹娘的生死安危么不,不是的是我害怕,害怕自己做错,只好让自己远远地逃开”

  他仰望着天空,浑然不觉半截身子都被酷寒的江水浸透。明月在天,云絮淡渺,江风干了他的泪痕,却吹不去心口的痛。

  也不知呆跪了多久,他方自如梦初醒般站起身,想起还留在冰崖上的小夜,暗道了声糟糕,强抑澎湃的心绪,往来时路上飞去。

  路心不在焉地御风疾驰,转瞬便回到了早先观看杨惟俨与空照大师对决的冰崖上。然而崖顶空空荡荡不见个人,杨恒心沉注目四下扬声唤道:“小夜”

  再看瀑下,空照大师也没了踪影,偌大的天地间此刻只剩下了他个人。

  杨恒心头发紧道:“小夜会去了哪里是不是久等我不归,前往寻找了若是如此,我也该在回来的路上碰见才对。”

  他细看崖上景状,并无打斗的痕迹,心下稍稍放宽,忽地想道:“多半是空照大师发现了小夜,将她带走了。”可隐隐又觉得,倘若如此小夜至少也会在崖上留字,告知自己,绝不会悄无声息地便随空照大师离开。

  时间又是疑惑又是懊丧道:“无论如何,都需先找到小夜”当即顺江而寻。

  “砰”道雪白的水柱从江中冲天而起,厉青原携着浑身湿漉漉的石颂霜凌空折飘,落在了岩壁嶙峋冰霜覆盖的岸边。

  他全身真气流转,衣发竟是点滴不湿,俯首瞧石颂霜面色发青,已昏死过去。

  厉青原剑眉微蹙,心道:“以她的修为便是落入再湍急十倍的江里,也绝不至于溺水昏厥。显然闻听杨恒噩耗生出了必死之心,人在江中竟不作丝毫挣扎之故。”

  他心头暗自叹服石颂霜的痴情,更对杨恒升起丝妒意,放眼打量四周,见岸边多有江水冲刷而成的洞岤,因是枯水季节均都裸露在外,正可藏身避雪。

  厉青原将她抱入冰岤里掌心吐劲,“嗤嗤”微响水雾冉冉,石颂霜衣发上的水汽刹那蒸干。缕劲力透入娇躯,她的樱唇翕张,呛出几口江水,悠悠苏醒过来。

  厉青原松开手,说道:“你已死过回,不要再死第二次了。”

  石颂霜万念俱灰,连最后丝的希冀也化为了泡影,木然道:“你放心。”

  厉青原伸出右掌道:“我先替你疏通经脉,行宫活血。”

  石颂霜探臂格挡,摇摇头道:“别再碰我。”

  厉青原心下酸,冷哼收手道:“你当厉某是放浪之人”

  石颂霜摇头道:“你回楼兰吧,别再管我。”

  厉青原生性孤傲,几曾被人再拒绝过禁不住心头生火,就想甩袖离去。可看着石颂霜憔悴花容与空茫眼神,两脚终究迈不出步,按捺怒意道:“我送你回家。”

  “我哪儿也不去。”石颂霜语音淡漠,却蕴含着无可更改的执拗,“就留在这儿。”

  厉青原深吸口气,终于醒悟到石颂霜的人虽还活着,但她的那颗心已随着杨恒起去了,徐徐说道:“你这算是为他守墓,还是替他陪葬”

  石颂霜眸子深处流露出缕哀婉,回答道:“这里很清静,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厉青原道:“如此说来,是我纠缠不清,打扰了你的清静”

  石颂霜瞥过厉青原面色铁青的脸庞,对这青年略生歉意。奈何自己的颗心,已另有牵系,又怎可能再分与他纵使那人不在人世,纵使他尸骨无存,自己的心意却丝毫未变。

  她的眼神微转柔和,轻轻道:“此去楼兰关山万里,厉兄路珍重。”

  厉青原的胸口像是狠狠捱了记重锤,眼里闪过冷光。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失去对手的斗士,战斗尚未开始,便早早地被判出局。空负身绝世神功,却也永远赢不了。

  同样的感觉,这生中他已是第二次品尝到。另次,来自他父亲冷漠的目光里。

  他慢慢站起来,冷冷道:“不劳挂怀”头也不回地走出洞窟,投身进漫天凄迷的大雪中。

  石颂霜失色的朱唇微微翕张,终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静静望着厉青原孑然挺拔的背影消隐在风雪里。

  洞里登时万籁俱寂,狂野的寒风不停歇地咆哮着扑入,吹动她的衣袂。

  传遍阑干谁与语,思量有恨无人处。涌动在心底的热泪终于不可抑止地流淌下来。

  杨恒,杨恒你去了哪里是在天上化作了颗永不甘寂寞的星辰,还是长眠江底做了方横断大川的砥石

  眼前浮现过他熟悉而遥远的面容,或横眉冷眼,或嬉皮笑脸,或凝目沉思,或横剑仰笑点点滴滴的往事不期然地尽情涌上心头,堵得她胸口发闷发痛,直欲爆裂开来。

  她是何时钟情于他的她已记不得。她是为何爱上他的,她已想不明。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莫名地,她想起外公时常吟诵的两句古诗,才体验到其中的辛酸苦涩,懊恨无奈

  外面的雪渐渐停了,风也安静了下来。她轻轻抹过早已吹干的泪痕,环顾空荡荡的冰窟,心里有样的空寞。

  有他在的日子,自己曾经停止过寂寞。情不自禁地,她的唇角逸出抹温馨的浅笑,心却更伤更痛。

  忽然,她缓缓地坐正娇躯,神情逐渐恢复到冷静,双手在小腹前捻作印诀。

  “杨恒,我要为你报仇”她默默心道:“绝不放弃,也不再自怜自艾”

  那日杨北楚救了她,因存着找寻杨恒的希望,石颂霜暂且放下了刺杀大魔尊的念头。而今闻听杨恒必死的噩耗,这复仇之念重新燃烧起来,而且愈发强烈炽热,驱动着她放下柔弱,变得坚强,不顾切,只为完成此愿

  然而心思纷乱,辗转反复许久才好不容易定了下来,进入到空明之境。

  待到打坐醒转,洞外天色大黑,颗夜星孤寂地悬于天边,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石颂霜起身走出洞外,冷风拂面而来,令她的心神清。放眼大江两侧,冰崖林立山高月小,个人峭立在江岸边,竟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她收拾情怀,驾驭长风往灭照宫方向行去。可是没飞出里许,灵台警兆乍生,耳听有人哈哈大笑道:“他娘的,你这丫头片子果然在这儿”笑音落处南宫北辰凌空射落,拦住了石颂霜的去路。

  石颂霜心头微凛,只眼瞧见对方残缺的手指,便已晓得他是南宫北辰而非义父,暗运真气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南宫北辰停了笑声,反问道:“我找你做什么你这么聪明,还猜不到么”

  原来那日他被南宫北斗掌力重创,不仅丢了魔教教主的宝座,更惶惶如丧家之犬逃出至尊堡,不敢做片刻的停留。总算南宫北斗手下留情,只不过让他养了半年的伤而已,并未伤及性命。可伤势虽已痊愈,功力却大受折损,要想尽复旧观,绝非五年十年之功。南宫北辰心中恨得咬牙切齿,但也知此刻去找南宫北斗和石凤扬报仇,无异于飞蛾投火自寻死路。

  他盘算多日,想起石凤扬手里有卷天荒三经中的道虚篇,却不敢径直前往始信峰抢夺。琢磨再三,终于想到石凤扬将石颂霜视若掌上明珠,疼爱有加,何不将她擒来作为人质,或可要挟石凤扬。

  这么想着南宫北斗便留心打探起石颂霜的下落,果从个魔教小头目的口中得知,早在半年前杨恒独闯东昆仑,被大魔尊打下百丈崖,石颂霜即已远赴灭照宫。

  南宫北辰大喜之下心道:“这丫头外冷内热,极认死理,找不到杨恒只怕会留在昆仑山不肯回来。”于是迫不及待御剑西去,搜寻石颂霜的踪迹。

  他猜石颂霜要找杨恒,必会盘桓在大江附近,因此路寻来,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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