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一剑惊仙 第 7 部分阅读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欠,跟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道:“贫僧昨晚赶了夜的路,瞌睡虫又上来了。明空师兄,借你的禅房让我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睡上大觉。”
小夜惊讶道:“明灯大师,排教的阴谋迫在眉睫,您还有心思倒下大睡”
明灯大师瞪了她眼,虎着脸道:“不养足精神焉能对付排教贫僧睡觉的时候,你和真源乖乖留在牛头寺里,步也不准跨出大门,更不准满世界去找司马阳。”
杨恒张口欲说,却猛地醒悟:“明灯大师平日里虽游戏风尘嬉笑不羁,可也绝非不知轻重缓急之人,他这么做,必定另有深意。”于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笑了笑道:“好啊,今朝有酒今朝醉,休管明日瓦上霜,大伙儿块睡”
众人退出门外,只留下明灯大师在禅房里酣睡。杨恒正往外走,明空大师却在身后唤道:“杨师侄,你且随老衲来。”
杨恒不知明空大师叫自己何事,便跟着他进了间静室。明空大师在蒲团上坐下,温言道:“你昨日吸尽山魈的千年精血,也是桩旷古造化。趁眼下有闲,何不好生用功,将吸入体内的山魈精血好生吸纳融会,以不负此奇缘。”
杨恒醒悟过来,恭恭敬敬道:“请大师指点”
明空大师微笑道:“你要老衲指点,老衲便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位慧海禅师,仰慕高僧马祖道的盛名,便不远千里前往求教,希望能悟出佛法奥妙。”
杨恒愣了愣,心道:“明空大师怎么跟我说起了参禅求学的故事”
明空大师继续说道:“道禅师问他:你从什么地方来慧海回答说:我从越州来。道禅师便问:你来干什么慧海说:我来这儿求佛法。道禅师摇头道:我这里无所有,求什么佛法。你有自家的宝藏不顾,却跑到我这儿来作甚”
杨恒渐渐明白过来,却不出声打断,听明空大师接着说下去。
“慧海不解就问道:不知哪个是自家的宝藏道禅师回答说:就是现在站在我面前提问的这个人啊,这就是你的宝藏。切已经具备充足,没什么欠缺的了,你何必还要向外求呢”
杨恒恍然大悟道:“大师,我懂了。您是要弟子懂得应该认识自己本源心性的道理。我吸食了千年山魈精血,这便是自家宝藏,如果想要精进修为,我便需求得自身醒悟,而不是求诸于外物。”
明空大师双手合什称颂道:“善哉,善哉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禅音袅袅,人已出屋。
杨恒心有明悟,向明空大师的背影遥遥拜,当即盘膝凝神进入禅定状态。
到了傍晚时分,个小沙弥来找杨恒道:“真源师弟,明灯大师有请。”
杨恒随小沙弥来到明空大师的禅房,见他独自人盘腿坐在榻上,双手油腻腻地抓着鸭脖子正啃着,却被辣得满头大汗。
杨恒进了屋施礼道:“明灯大师,您找我”
明灯大师头也不抬道:“是啊,和尚觉睡醒有了精神,找你来谈谈早上的事。”
杨恒怔了怔,问道:“早上的什么事”
明灯大师道:“你别装胡涂,闹了半天,敢情令堂便是雪窦庵的明昙师妹,令尊更是鼎鼎有名的灭照宫宫主杨惟俨之子杨南泰,杨恒啊,你瞒得贫僧好苦。”
杨恒急道:“我不是有意要对大师隐瞒”
明灯大师点点头,转开话题道:“说说看,你今天为何要找司马阳的麻烦”
杨恒沉默须臾,徐徐说道:“他是杀我父母的帮凶”
明灯大师抛开骨头,用油手指着杨恒,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杨恒被他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有些莫名恼怒,问道:“大师,你笑什么”
“我笑你呦聪明世,胡涂时”明灯大师把油手在僧衣上揩了揩,说道:“司马阳那小子胡言乱语试图将你激怒,他的话能信么你啊,给气胡涂了。依我看,这小子打诳语是家常便饭。”
杨恒惊喜道:“大师,您的意思是我的爹娘并没有死,他们在哪儿”
明灯大师慢条斯理道:“贫僧又不是神仙,怎能知道你父母的下落我不过是从常理推测,令尊杨南泰是杨惟俨的小儿子,又是杨北楚母同胞的亲兄弟。常言说虎毒不食子,杨惟俨又岂会轻易就把自己的儿子给杀了”
杨恒在心头压了整日的大石这才稍稍提起,连连点头。
明灯大师微笑道:“任何时候都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脑袋发热的时候不妨在心里念念佛经。还记得贫僧对你说过的么它杀不了恶人,却救得了自己。只要心中天地宽广,光明磊落,外邪便似蚊叮铁牛无从下手。”
杨恒深深拜,感激道:“多谢大师的谆谆教诲,弟子铭记不忘。”
明灯大师笑容敛,道:“贫僧的确要教诲教诲你这小子。想你的身世何其敏感,明月神尼担了多大的风险才将你留在了云岩宗你倒好,古脑全让人家知道了。这事宣扬开来,你让明镜师兄如何抉择;让你师父如何自处”
杨恒把头扬,说道:“真到那时,弟子即刻下山,绝不牵累任何人。”
“呸,你想得倒美”虽然是在骂杨恒,明灯大师的脸上却又有了笑意,说道:“你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给我乖乖的待在峨眉山做你的小和尚。其它的事自有和尚我和明月师妹替你担待。”
杨恒愣,心底涌出股热流,垂首道:“大师,我”
明灯大师摆摆破蒲扇,笑吟吟道:“别说啦,和尚我最见不得别人这副模样。谁叫我不好,和你立了个狗屁约定记住,打不过贫僧,你小子就休想下山,更别想去东昆仑闯祸”
说着他下了榻将满地的狼藉收拾干净,又道:“走,陪贫僧出去溜达溜达。”
杨恒奇道:“溜达大师想去哪儿要不要叫上小夜”
明灯大师摇头道:“让她在明空师兄那儿多讨教会,别去打扰。我呀要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只是主人家未必会欢迎咱们登门化缘,所以你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才能讨得到顿好斋饭。”
杨恒隐约听出明灯大师话里的意思,喜道:“大师找到排教妖人的踪迹了”
明灯大师不置可否,把破蒲扇往脖子后插,拖着他的那双烂草鞋往禅房外走去,边走边道:“贫僧睡觉时无意梦见了栋大宅子,定睛瞧却是座道观。醒来后便想着青莲白藕本是家,咱们说不得要去叨扰叨扰。”
两人离开牛头寺径自御风向东,行出约莫有二十多里地,天色已然大黑。
明灯大师朝杨恒打了个手势,率先落下身形,隐在道旁的密林中手指左前方道:“穿过这片林子,有座衡阳着名的道观叫什么元佑宫,里头住着百十个大小道士,观主道号旷远,为人和善,咱们就去找他聊聊。”
杨恒听明灯大师说得轻松,心下已明白这元佑宫必定与排教有关,说不定就是这妖教在衡阳的处重要据点,当下抖擞精神道:“好啊,不知咱们是从正门大摇大摆走进去,还是找个犄角旮旯溜到观里去”
明灯大师笑嘻嘻道:“这么晚了敲门打搅人家修行多不好,咱们自然要走旁门。”
两人潜行匿踪穿过密林,前方黑漆漆的夜色中赫然坐落着座规模宏大的道观。门外八名道士各负仙剑列成两排,观门紧闭隐隐传出人声。
明灯大师带着杨恒绕过正门,到了处僻静角落,两人跃身过墙进到里面,藏进处草丛四处打量。但见观门灯火通明,时不时有巡夜道士走过,显是戒备森严,大异常理,要说里头没鬼,打死杨恒也不会相信。
明灯大师侧头小声道:“跟紧了我,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化缘不着,被人脚踹出门去可不好玩。”说罢纵身而起,往座大殿欺去。
这元佑宫内虽说明桩暗哨密布,可又怎挡得住明灯大师和修为大进的杨恒两人晃闪间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掠过大殿,来到殿后座会客厅前。
明灯大师往会客厅的屋顶上落,小心翼翼揭开道瓦缝朝里观瞧。就见厅内明烛高烧,满满当当坐着二十多人。
杨恒也学他的样子揭瓦偷觑,第眼就瞧见了坐在左侧首位的葛长老。在他的下手那个天马镖局的局主马如龙和于总管也俱都在座。
再往上方瞧,个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的老道士高踞主位,想必就是明灯大师口中那位“和善”的元佑宫观主旷远道人了。
杨恒知厅里高手甚多,屏气凝息,不敢发出点声响,定神窥听他们的谈话。
只听那葛长老问道:“旷远师兄,听说教主昨夜已到了衡阳”
端坐在主位上的那道士点点头,尖声细气地回答道:“我已接着教主的传书,今日他正忙着接见前来助拳的各路同道,是不会过来了。”
那马如龙插口道:“我总有些担心遂阳那边,会不会走漏了风声”
葛长老哼了声,道:“这只怨你办事不力,连几个云岩宗的小和尚都对付不了。”
马如龙心道:“明明问题出在你那边,却怪到我的头上,真正岂有此理”可对方的身分资历均高过自己,只好忍气吞声道:“是属下时疏忽。”
旷远道人见要起争端,掸拂尘道:“不管遂阳那面出了什么麻烦,教主的计划都势在必行。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诸位须得精诚合作,共图大业。”
众人听他发话,纷纷躬身应是。葛长老道:“旷远师兄,我那里还差二十多个药偶没有完工,趁着今夜便将他们完成,也好不耽误后天的使用。”
旷远道人道:“辛苦葛师弟了。大战在即,你也需多加歇息。”
杨恒闻言又惊又喜:“我正愁去哪儿找真菜师兄他们呢,这葛老妖刚好替咱们引路”
两人待葛长老出厅走远,相互暗使了个眼色,齐齐飘飞而起,远远缀在他的身后。
眼看到了前头座僻静的大院门口,忽听不远处猛然有人大叫道:“来人啊”
短短工夫,四周警讯频起,从黑暗中涌出十数个道士风疾火燎往大院左面的处偏殿奔去。那葛长老也改变方向转而往左,口中怒骂道:“见鬼”
两人跟着葛长老往偏殿潜去,却见殿外人声喧嚣棍棒飞舞,业已打成团。
借着观中道士点起的松油火把,杨恒看清被团团围在中间的那几个人,差点脱口叫出声来。
原来被道士发现围攻的不是旁人,正是真菜真荤和真禅三人
却说杨恒那日误触机关,跌入山魈窟后,真菜三人抵抗不多时便被葛长老点倒。那真禅更是不济,看杨恒失陷,真菜和真荤也被生擒活捉,不等葛长老上前动手,便乖乖把戒棍扔,高举双手主动投降。
因担心踪迹暴露惹来麻烦,葛长老便连夜带人转移赶往衡阳,只将真菜等人点了岤道塞进马车,却尚未有时间将他们也并制成人偶。
想那马车行来,自远比不上杨恒和小夜御风而行的速度,直到今天中午,葛长老行才抵达衡阳。
他们照例用“离魂**”想先将几个和尚神智迷晕,待晚间有了空闲再来制成药偶。不料仅仅两日的工夫,遗留在三人体内的定神念珠灵力尚未完全消失,这离魂**竟是毫不起作用。
也亏得首先被施法的是三人中最机灵狡猾的真禅,听着耳边咒语喃喃,看着眼前魔符熠熠,自己偏是神智清醒没半点异常,灵机动便假装着道,福大命大地将施法的几个黑衫人给蒙骗过去。
真菜和真荤和尚虽说头脑不怎么灵光,可这点聪明劲还是有的。察觉自己并未在离魂**下迷失后,也赶忙学着真禅的样儿顺顺当当蒙混过关。
施过法后,这三人被押入大院下的处地窖里,与二十多个尚未来得及制成药偶的普济寺僧人同住。等看守关门离开,三个人便你言我语地打起了手势,商量着脱身的办法。
那些普济寺的和尚神智早失,眼睛直勾勾盯视眼前,对这三人的小动作毫无所觉。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几个小和尚商议了半天,慢慢有了主意。待到天黑,真禅突然咿哩哇啦地叫唤起来。门外的守卫听着动静自感到奇怪,便打开门上的小窗往里张望。
真禅也演得真绝,满地打滚运功逼出热汗,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紧跟着像是狂性大发,抱起旁边个普济寺和尚的光头就啃。
可怜那普济寺的和尚神智迷失,在没有收到施法者命令的情形之下犹若死人,任由真禅对着他又咬又啃自巍然不动,颇有些舍身饲鹰的佛陀风范。
守卫不知是计,急忙开门进来阻止,藏在门两边的真菜和真荤人记赏了守卫两下闷棍,三个人溜出地窖,又解决了几个守在外头的小道士,翻出大院围墙便往左近的偏殿逃去。
无奈他们个个头皮光亮,混在群道士里目标太过明显,想不被人瞧见都难。没等溜进偏殿藏起来,就被巡夜的道士察觉,声大叫引来无数追兵。
那些道士仗着人多势众将真菜等人团团围住,边等待援兵。
真禅正打得兴起,忽然小脸变色如白日见鬼,“呜呀”大叫。
真菜被吓了大跳,抽空扭头张望,登时也心凉了半截,却是他们三人的命中魔星那位排教的葛长老到了。
第四章 散尽浮云落尽花,到头明月是生涯
真禅见葛长老赶到心里就发毛,双手举过头顶,便欲故技重施弃棍投降,以免再受皮肉之苦。
猛然间夜空中有人扬声喊道:“大伙儿别怕,云岩宗的援兵到了”
真禅闻言不由眼睛发亮道:“敢情是真源师弟来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请来了援兵,这下可有救了”
他高举在手的戒棍也不扔了,顺势抡打倒个小道士,口中呵呵呼吼,要多生猛有多生猛,琢磨道:“说不定师父也来了,在他老人家面前,我可得表现得更勇猛卖力点儿。”
葛长老听得杨恒声音,也是大吃惊,真以为云岩宗来了大队人马。可抬眼瞧,除了个杨恒从高处飘落下来,压根就不见第二个云岩宗的弟子。他知又是这小和尚在耍滑头,声狞笑道:“小贼秃,你来得正好”
杨恒口中轻笑道:“葛老妖,你的脚还疼不疼”身形飞纵仗剑刺出。
葛长老瞧见杨恒又使出那式“颠倒乾坤”,下意识地就觉得左脚掌发疼。他前日已吃过大亏,这时如何敢再怠慢,急忙掣出子母双环朝外封架,更小心着杨恒再来削自己的右脚。
葛长老自以为修为高出杨恒筹,只要放下轻敌之念,三十招内必可将这小和尚毙于掌下。可打着打着,他就发现杨恒的功力骤然增强,指剑腿法也似受到了高人指点般霍然精进,令自己越斗越感吃力。
这时候旷远等人亦闻警赶到,瞧见葛长老居然被个十四五岁的小和尚打得节节败退,不由惊讶之极。天马镖局的于总管却忙着在向众人解释杨恒的来历。
杨恒对这切视若无睹,全身心沉浸在佛道至深境界中。
经过个白天的坐禅悟道,他不仅是在修为上更是在对佛道的领悟上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招式莫不浩然磊落,饱含仙韵,隐隐向着仙林流高手的境界迈进。
再战了三十余个回合,杨恒福至心灵,觉察到葛长老左肩露出的破绽,眼往下看剑往右使,低喝道:“着”
葛长老忙用双环封挡荡邪仙剑,更留着后手以防杨恒突袭下盘。
杨恒攻势受阻,脚下记浮云扫堂腿踢向葛长老受过伤的左腿。葛长老暗自恼怒,提气腾身向上闪躲。
哪知杨恒的腿只是微微动,待葛长老向上跃起后,拈花指力立即激射而出。
那葛长老端的被杨恒折腾得顾头不顾尾,全神只防备着自己下盘受袭,上身空门顿露,“哧”地响左肩中指,条胳膊软绵绵垂下,眼见着不能用了。
杨恒收剑站定,连自己都没有想到不用五十个回合就把个排教长老打得落花流水,心情舒畅下大笑道:“葛老妖,我看你还是改名叫葛半仙好了”
葛长老手抚左臂愣了愣,心念转才醒悟到自己的左臂左脚都被杨恒打伤,等若废了半边身子,可不就得叫“半仙”了么
那边真菜等人的打斗已然停歇,看见杨恒旗开得胜纷纷高声喝采,真荤更是笑呵呵地凑趣道:“半仙也太抬举这老妖了,依我看还是叫葛屁的好”
句话只气得葛长老佛升天二佛出世。
这时旷远道人手挥拂尘走上前来,说道:“小和尚,贫道来会会你”
杨恒望了望旷远道人精光深蕴的双眼,暗自警醒,脸上故意作出满不在乎地神情,笑嘻嘻道:“老道,你羞也不羞”
旷远道人怔了怔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恒理直气壮道:“刚才那个老头以老欺小也就罢了,你却歇也不让我歇会儿,便又上来挑战,摆明了是想用车轮战法捡现成便宜。若是道长自感修为不如在下,只好厚着脸皮用此卑劣伎俩,我也无话可说。”
旷远道人被他挤兑得脸上红,说道:“好,你要歇息多久”
杨恒笑道:“不用太久,你让我坐下来喘口气,有炷香就够了。”附带着又捧了旷远道人句说:“到底是修道之人,比葛老妖明白事理多了。”
旷远道人啼笑皆非,吩咐名小道童道:“点香”
杨恒居然真就当着旷远的面盘腿坐下,捶捶自己的两腿道:“哎呀,坐着也累,还是倒下睡会儿舒服。”说着话双手往脑后枕席地而卧,左腿搭右腿好不自在。
真菜急忙提醒道:“师弟,当心他们言而无信,趁机出手偷袭。”
杨恒不以为意道:“师兄不用担心,旷远道长是世外高人,哪会使这种下作手段”
旷远道人看着杨恒,心道:“小和尚嘴里说得好听,却当我看不出来么你的左腿来回晃动脚尖始终朝上,若有谁要凑近偷袭,不正好被你踢个正着嘿嘿,我偏等足你这炷香,届时便知贫道的厉害”
待到炷香燃尽,不等旷远道人催促,杨恒慢悠悠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道:“好啦,咱们可以动手了。不过我有言在先,你若输了,得放我们四个离开。”
旷远道人点头道:“这是自然。小和尚,贫道让你先手”
杨恒脸上泛起喜色,紧跟着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准耍赖。”
旷远道人将拂尘往胸前抱,道:“贫道岂会骗你这小和尚”
杨恒挑大拇指道:“爽快,这才是高人风范”说完倒提着荡邪仙剑,围着旷远道人身子远远地踱起步来。
旷远道人被杨恒弄得有点儿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小和尚,你在干什么”
杨恒道:“当然是在设法寻找道长身上的破绽。面对您这样的高人,如非找到击制胜的空门,我怎敢轻易出手”
旷远道人隐隐感觉自己上了小和尚的恶当,哼了声道:“你拖到天亮也逃不了”
杨恒心里估摸道:“明灯大师也该将普济寺的师父们救出元佑宫了吧。”
当即摆出周天十三式的起手式说道:“道长留神,我要出手了”身子却歪歪扭扭往旷远道人靠近。
葛长老见状叫道:“师兄留意,这小贼秃又想使坏”
杨恒听就不干了,竟撇下旷远道人转过身冲葛长老叫道:“你别血口喷人你说,我要使什么坏,你说啊,你说啊”
若是成年人这般搞法,自然会让人觉得过火。可杨恒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和尚,众人见了不由大感有趣,纷纷哈哈笑了起来。
谁知杨恒猛然转身,顺势剑快逾飞电向旷远真人左肋刺去,口里还在叫着:“我要使什么坏哎哟,坏了”
旷远道人险些就被杨恒这毫无征兆的剑刺中,急忙忙抽身闪退,拂尘挥出道:“小和尚,你如此刁滑,莫怪贫道手下不留情面了”
他动了真怒,拂尘围绕着杨恒上下飞舞,束束银光如灵蛇蹿空,气象万千,渐渐扳回了颓势。
杨恒方才已和葛长老激战场,再遇到修为更加高强的旷远道人难免吃亏。况且旷远道人先前观战时,对他千奇百变的招式已有了解,这时再难收奇兵之效。
杨恒被旷远道人惊涛骇浪般的攻势逼得不住在偏殿前游走,全仗清净法身与敌周旋。他面抵挡面叫苦:“明灯大师为何还不来,莫非他那边出了岔子”
可他在叫苦,旷远道人更觉得和个云岩宗的小和尚斗了五六十个回合还没能获胜,委实颜面无光,顿时凶念升起,左掌虚晃拂尘“呼”迸直拍向杨恒头顶,“小和尚,给贫道躺下”
猛听“哧”地响,束劲风已向脑后打到。旷远道人微凛撤掌,拂尘卷,喝道:“什么人”再看被拂尘卷起的,竟是颗树上的松球。
杨恒大汗淋漓如释重负,差点破口大骂道:“明灯大师,你想累死我呀”
且听松树上有人呵呵笑道:“树上凉快,和尚小睡了会儿。真源,你干得不错啊。”说着明灯大师从树上飘落,施施然走到旷远道人面前。
真菜等人见他现身,均都心中大定,真禅眉飞色舞也来了精神,手握戒棍挡在杨恒身前,比划道:“真源师弟,你好好休息,我替你护法”
旷远道人却不晓得明灯大师便是严崇山,只当他是云岩宗明字辈里个普通高手,冷然道:“打了徒弟师父出来,你这和尚也要与贫道动手么”
明灯大师打了个哈欠,说道:“没办法,我这野和尚大庙不容小庙不收,到现在还饿着肚子没吃晚饭,只好到元佑宫来化缘了。”
原来偏殿战事起,杨恒便和明灯大师分头行动。他带着杨恒的那串定神念珠潜入大院,将普济寺和其它二十多个被迷惑了神智的仙林豪杰,顺利救出了元佑宫。
等回过头来,杨恒已和旷远道人交上了手。明灯大师有意让他在实战中积累经验,便不急于现身,直到荡邪仙剑被甩飞,才出手相救。
旷远道人道:“你便打算赤手空拳接招么”
明灯大师拿出背后破蒲扇,扇动着道:“贫僧就用这把扇子接你几招。”
这时几个道士飞奔而来,大叫道:“观主,不好了地窖里的药偶全都不见了”
旷远道人立刻明白过来,这定是明灯大师干的好事,惊怒道:“旷玄旷业,你们率本观弟子分头去追”
明灯大师火上浇油道:“最好再多派些人去,免得追人的人反被人抓了。”
旷远道人越发恼怒,拂尘嗤嗤带着劲风往明灯大师猛攻而去。明灯大师在团团银光中从容游走嬉笑怒骂,全不把旷远道人当回事。
两人交手约莫二十个照面,旷远道人已知遇到了强敌,猛地喝道:“和尚,你可敢接我式莲花落”随即左手捏起法诀,口中低喝道:“咄”
手中拂尘“呼”地光华盛绽,千万缕尘丝如花绽放,从中幻化出朵朵银光闪闪的巨大莲花,在空中飞旋飘舞罩向明灯大师。
明灯大师“噗”地笑,身子冲天而起,手中蒲扇漾动精光,往银莲上拍去。
但见他衣衫褴褛样貌邋遢,可转眼却似换了个人般,凌风飘飞挥扇舞蹈,那朵朵银莲被蒲扇轻轻拍上,接二连三爆发出“砰砰”脆响,炸成斑斑光片往四周散落。
旷远道人不停催动真气从拂尘中祭出银莲,面门狰厉头顶蒸气腾腾,将身功力发挥到了极致。
忽听明灯大师叹道:“道长何苦来由,回头是岸呐”左手摘下酒葫芦掌心吐出道周天正气,“嗖”束酒汁飙射而出,穿过银莲打在拂尘上。
旷远道人“哇”地吐血退步,手抚胸口面惨若金,恨恨道:“给我杀了他”
周围数十名排教教众各抄兵刃,便欲上前围攻。
明灯大师不慌不忙落到杨恒身旁,道:“幸亏和尚我早有准备,也带了帮手来”说着从破烂袍袖取出支信炮“砰”地放上天际。
信炮起,元佑宫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齐齐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黑夜里也不知来了多少高手,令守夜道士无从抵御。只眨眼的工夫,那喊杀声已直逼偏殿。
旷远道人大吃惊,叫道:“野和尚,原来你是有备而来”
明灯大师好整以暇道:“和尚早听说贵观香火鼎盛,富得流油,特意带了群苦哈哈的朋友来讨碗饭吃,想必道长不会不给面子吧”
就听偏殿上方有人宏声应道:“这个面子,旷远道长今晚定得给”
杨恒抬头望去,位身材高大身穿红袍的老者,威风凛凛伫立在檐角,居高临下向明灯大师抱拳为礼道:“有劳大师深入虎岤,番奔波”
明灯大师笑道:“匡掌门太过客气了,怎么你亲自下山来迎,岂不愧煞贫僧。”
来者正是衡山祝融剑派掌门匡天正。
旷远道人色厉内荏地质问道:“匡天正,本观与祝融剑派同居衡山,向相安无事,你今夜率众前来是何用心”
匡天正跃下殿顶,白眉耸道:“我也想请问道长,排教兴师动众汇聚衡阳,伤天害理制作药偶,又是所为哪桩”
旷远道人脸色变,发现偏殿四周的围墙上,尽是立着衡山派弟子身影,显然元佑宫大势已去。
他退后两步来到葛长老身边,传音入密道:“你我各率支,分向南北两面突围”
匡天正似乎已猜到他们在说什么,扬声道:“旷远道长,眼前元佑宫已被我祝融剑派三百弟子重重包围。你想跑,无异于痴人说梦”
旷远道人心沉,知道匡天正为人直爽豪迈,绝不会以虚言恫吓自己,嘴上却道:“匡掌门,承蒙你看得起本观,竟动用三百门人倾巢而出,如此隆情厚意,贫道没齿不忘”
话音未落,旷远道人往匡天正与明灯大师站立的相反方向飞掠而去,不料人还没接近院墙,上方缁衣身影晃,明月神尼手擎绝尘仙剑当空劈落,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观主请留步”
旷远道人心里凉道:“这老尼姑也来了”强压内伤奋起余力,挥拂尘接战。
另边的葛长老率人向南突围,也被祝融剑派的两大长老统率数十名精锐弟子生生阻截,偏殿内外登时刀光剑影混战不休。
这么来倒让忙活了半天的杨恒下子空闲了下来,他看着群群涌入的祝融剑派弟子,喜道:“明灯大师,原来你早已联络了匡掌门。”
明灯大师微笑道:“不是我,而是令师明月神尼。喏,匡掌门过来了。”
杨恒转头,看到匡天正阔步走来,八十余岁的年纪却更似个三十余岁的壮年,精神矍铄满面红光,亲热地用力按他的肩膀道:“小兄弟,你有勇有谋,深入虎岤探察到排教阴谋,实是大功件。我祝融剑派上下,全托你的福才没被排教妖人打个措手不及。”
到了私下场合,明灯大师的谈笑越加没了拘束,笑骂道:“老匡,你别把真源捧到天上去。回头他要是往下掉,和尚我还得眼巴巴地伸手接着。”
匡天正大笑着称呼明灯大师出家前的姓名道:“老严,你做了和尚还是改不了胡言乱语的毛病。要不是明月神尼说起,我还不知道敢情峨眉山法融寺的明灯大师就是我的老伙计严崇山等打完了这仗,你哪儿也不准去,跟老哥哥上祝融峰,咱们痛痛快快地喝酒聊天”
杨恒远远瞥了眼明月神尼,心道:“这回是明镜大师准我下山的,你可骂不着我了。”转头干脆和真菜等人聊起了各自别后的遭遇。
几小高高兴兴地你言我语地说着,四周的战事已逐渐停歇。
元佑宫自旷远道人以下的两百余名教众,只趁着混乱逃脱了不到二十个,葛长老被祝融剑派的第二高手匡天威击毙,至于旷玄旷业等更次级的排教头目,也是伤的伤死的死。
待到月上中天,大局已定,匡天正留下匡天威等人处理善后,自己陪着明灯大师和明月神尼等人回返衡山。
第五章 莫谓临岐无可赠,万年松在祝融峰
祝融剑派是仙林五大剑派之,因山得名,坐落于衡山第高峰祝融峰上,分有“正阳”“皓日”“金乌”三大山庄,呈鼎足之势占地千亩,气势宏伟。
明灯大师等人被匡天正迎入正阳山庄款待,席间心直口快的他对杨恒又是好番夸赞。等用过早饭后众人陆续散去,只留下匡天正明灯大师和明月神尼等两派的首脑人物,来到书斋落座密议。
这匡天正年过八旬,却是性情火爆老而弥坚。因为耿直刚烈的脾气,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差不多全都得罪光了,连着正道人物也对他敬而远之,无形里亦使得祝融剑派在仙林中独树帜,少与其它各门各派来往。
惟独此老与明灯大师交情笃厚,远在二十多年前便是生死至交。这回排教蠢蠢欲动,匡天正亦有耳闻,正感势单力孤又苦于无处求援之际,明灯大师与明月神尼不请自到,还顺带送上份元佑宫的大礼,怎能不令他心怀感激
他落座便笑着道:“老严,有你在我心里就踏实多啦”说完才记起旁边还坐着位在云岩宗里身分尤胜明灯大师半筹的明月神尼,又补了句道:“再有师太襄助,就算来十个苏醒羽老夫都不怕他”
明月神尼微笑道:“匡掌门太过高看贫尼了。贵我两派同属正道,可谓同气连枝唇亡齿寒,这次苏醒羽蠢蠢欲动,妄图不利于贵派,我等拔刀相助亦是责无旁贷。
“只是排教屯集重兵于衡山脚下,直到昨夜才显露痕迹,可见布置之严密,计划之周全,端的是有备而来。不知匡掌门打算如何应对”
明灯大师也笑道:“老匡,明月师太的话点不错。别看咱们昨晚端掉元佑宫,杀伤了不少排教凶顽,可对苏醒羽而言,根本不伤元气。所以你可别得意的太早,还需加紧戒备,依我估计,总在这两天,他便要有所行动了。”
匡天正收起笑容,说道:“其实我心里亮堂着呢,苏醒羽是打算赌上老本跟匡某大干架啦。可实不相瞒,我祝融剑派也不是他排教随意掐捏的软柿子大不了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明月神尼也知匡天正说的是实情。毕竟这些年来苏醒羽大张旗鼓扩充势力,着实网罗了不少魔道高手,而祝融剑派的实力在五大剑派中又是相对偏弱的家,若无外援相助,这战纵然能赢,也不免是惨胜。
她沉吟问道:“匡掌门,你有没有想过邀请仙林同道共抗排教”
“邀谁,谁会理我”匡天正又是无奈又是愤懑地说道:“许多年前,天心池倒是派人来拉拢过我,被匡某口回绝。魔教也曾试探着想让本派倒了过去,我更是不干。苏醒羽来攻衡山,那些人不仅不会来救,多半还会偷乐。”
他越说越气道:“明哲保身谁不会何必为了我祝融剑派赔上自家弟子的性命,还开罪了排教这求援的念头,我压根想都不去想”
也许自觉这话说得太过火了,他稍稍缓和了下语气,又道:“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只会隔岸观火。譬如你老严和明月师太,甫获悉此事便疾上衡山传警,老匡我没齿难忘。”
明月神尼望了明灯大师眼,默然片刻道:“贫尼这就修书封飞寄峨眉,请明镜师兄施以援手。”
匡天正怔,这话若是明灯大师说来,他倒不觉奇怪。没想到明月神尼与自己往日并无深交,也是如此的古道热肠,不由大为感动,唏嘘道:“可惜,可惜,只有个云岩宗”
明月神尼微微笑,道:“贫尼相信,若是正道其它各家闻知此讯,也定然会前来相助。只是他们或远在西域,或僻居关外,眼下鞭长莫及而已。”
明灯大师说道:“还有那些药偶,不可不防。咱们昨夜虽救回了上百人,却不晓得苏醒羽手头上还准备了多少”
匡天正道:“我已带了几个药偶回来,送到神农殿乌师弟那里化验救治,希望能够尽快找出破解之道。”
明月神尼想起事道:“真源身上带有佛门至宝定神念珠,或可唤醒这些药偶的神智,我这就找他借来。”
明灯大师赞同道:“不错,真源他们先前能躲过排教妖人的惑神**,靠的便是此宝,想必用在那些药偶身上,定有奇效。”
匡天正精神振,又叹道:“这几十年来魔教四大名门和灭照宫鼎足而立相互牵制,虽然摩擦不断可没谁敢大动干戈,授人渔利,咱们祝融剑派也算沾了光,不靠天不靠地太太平平过了这么多年。
“如今好日子终于到头啦,也算提了个醒儿,让门下的那些年轻弟子们知道知道看似风平浪静的仙林,实则暗流汹涌,别整天光顾着贪玩,自以为天下太平。”
明月神尼叹道:“能有匡掌门这般骨气和清醒的,又有几人唉,近些年来魔道势力大张,咄咄逼人,行事也越来越是嚣张。别说寻常的小门派或各找靠山,或远避蛮荒,就连五大剑派里的点苍派,不也为求自保投靠了灭照魔宫么
“若我们正道各派再不能同心遏制,只会令他们再坐大,绝非天下苍生之福。”
匡天正笑道:“这叫背靠大树好乘凉,可要我老匡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办不到不过,想让正道各派联起手来,亦是千难万难。谁家没有各自的算盘等到家家都给魔教和灭照宫灭了,那时想联合起来也晚啦”
明月神尼道:“这正是仙林四柱存在的意义。不为由他,只要四大名门不倒,便容不得魔门妖孽猖狂无忌”
明灯大师道:“还有事匡兄也当留神。昨日我们在牛头寺曾遇见桐柏双怪和杨北楚门下的弟子司马阳,这个时候他们出现在附近,未免有些巧合。”
匡天正惊道:“西门望夫妇和灭照宫的门下弟子这时来两湖做什么难不成他们也得着了苏醒羽的邀请”
明灯大师摇头道:“这点尚不能断定,但我隐约有预感,苏醒羽攻打贵派只是个开端,这个闷锅旦被揭开,往后势必会腥风血雨此起彼伏,直到将仙林三大势力卷裹进来,拼个玉石俱焚,重又恢复到大乱大治的局面。”
明月神尼悚然低诵道:“阿弥陀佛,真若如此,不知又要有多少无辜生灵惨遭涂炭”
匡天正哈哈笑道:“师太慈悲心怀令老夫钦佩,可惜有些事不是咱们几个坐下来说说就能定了。先聊到这儿吧,老夫还得去看看乌师弟那里有什么进展。”
明月神尼道:“我去找真源借定神念珠。”
明灯大师道:“事不烦二主,索性麻烦师太和真源说上声,请他跑趟牛头寺,将小夜接来正阳山庄。”
明月神尼颔首道:“也是,她个女孩子,总不宜在牛头寺久住。”起身告辞,出门后径自来看杨恒。
这时杨恒刚刚打坐醒来,感觉夜激战的疲劳尽数洗去,瞧见老尼姑走了进来,心里犯起嘀咕道:“不用问,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