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陆小凤〗天外飞青 第8部分阅读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他的脸越发扭曲变形,他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身后。
身后是一个着一身黑鲨鱼皮的水靠的美貌女子,身上还在滴着水,那身水靠紧紧裹着她苗条动人的身材,她一只手握着一柄长剑,目光怨毒地射向阿青,另一只手却捂着胸口,在她的胸前,黑衣渐渐被鲜血染红,渐渐开出一朵血花。
6小凤睁大了眼,他不知道上官丹凤为何出现在这里,更没料到阿青的剑是刺向上官丹凤的!
“一点皮肉伤而已,又没有杀她,”阿青收回自己的竹棒,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们怎么不去看看他?”她的竹棒一挥,指向阎铁珊。
于是6小凤看见了阎铁珊背后那一柄长剑。
剑身断了,断成了两截。
剑的一端,刺入了阎铁珊的背部,而剑的另一端,在上官丹凤手上。
形势已经很明显。从水中潜入珠光宝气阁的上官丹凤要杀阎铁珊,在长剑刺入他背部的刹那,阿青砍断了那柄剑,又给了上官丹凤胸口一击。
霍天青的脸色铁青,他霍然长身起立,对上官丹凤厉声喝问:“你为何下毒手?”
与此同时,6小凤却在以古怪的目光盯着阿青手中那根竹子,他怎么也想不通,那没锋没刃的玩意怎么能断掉上官丹凤的剑?
这时,阎铁珊将眼珠缓缓转向阿青,他张了张嘴,笑得比哭的都难看:“姑娘,多谢……”
西门吹雪一步跨入水阁,冷冷道:“他中了毒!”
阎铁珊的脸色发白,嘴唇发乌,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又仿佛有人在拉动着风箱。霍天青一个箭步跨到上官丹凤面前,怒问:“解药呢?”
“没有解药!”上官丹凤的眼睛里却充满了仇恨与怨毒,她狠狠的瞪着阎铁珊,厉声道:“我
就是大金鹏王陛下的丹凤公主,就是要求找你算一算那年旧债的人,我就是要你死!”
不错,阿青虽然截住了她的剑,但她的剑上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我,我……”阎铁珊吃惊的看着她,尽力想要说什么,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眼球却越来越凸出,身子一阵抽搐,就永远不能动了,
但那双已凸出眼外的眼睛里,却还带着种奇特而诡异的表情,也不知是惊讶?是愤怒?还是恐惧?
阿青愣愣地看着那已经渐渐冷掉的尸体,呆呆道:“他怎么会死?那一剑没有击中要害呀!”他明明被她救下了的!
花满楼叹了口气,拉过阿青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言道:“那不是你的错,剑上抹了毒药。”
“毒药?”
“嗯,”花满楼柔声解释,“这个江湖上,有些毒药,只要接触到人的皮肉,就可以让人死去,并不需要击中要害。”
阿青猛地看向上官丹凤,直直盯着她那美丽的双眼,忽然道:“你真可怕!”
上官丹凤摘下方巾,冷笑一声:“我要复仇,关你何事?再说,你不也刺了我一剑?”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望着阿青的眼神充满了嘲讽,好像在说,你的手上难道不也是沾满鲜血,有什么资格批评我?
西门吹雪却突然挥手,“啪”的一响,他的剑尖击中了上官丹凤的手,只听“叮当”一声,上官丹凤手上的残剑跌落在地。
上官丹凤吃惊地回头看他:“你做什么?”
西门吹雪冷冷道:“从今以后,你若再用剑,我就要你死!”
上官丹凤更加很吃惊,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西门吹雪道:“剑不是用来在背后杀人的,若在背后伤人,就不配用剑!”
阿青支着脑袋,看着脸色越发难看的上官丹凤,补充道:“更何况你还在剑上涂毒,真是小人。”
她撇了撇嘴,发现自己果然不喜欢她。当初在青云客栈见她的第一面,那“觉得她讨厌”的直觉果真是对的。
你瞧你瞧,她现在眼圈一红,又在对着6小凤落泪了。
偏偏6小凤就吃这一套,快瞧快瞧,他看着上官丹凤的眼睛都直了。
唉,真没意思。阿青轻轻一跃,从水阁跳下来,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这个什么“珠光宝气阁”,看起来很漂亮嘛!赶紧趁6小凤他们还没谈完事情,先到处逛逛!阿青一打定主意,就开始东摸摸西瞧瞧,发现这里果然有好多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不由得好奇不已。咦,这个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
“姑娘……”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阿青回眸,见那先前和西门吹雪对战的少年站在树下,微笑着朝她看来,不由惊奇地指了指自己,道:“你在叫我吗?”
少年点了点头,清澈的眸子凝视着她,柔声道:“我是峨眉苏少英,谢谢姑娘方才救我一命。”
“没事,举手之劳嘛,”阿青也朝他笑笑,想了想,又自我介绍一番,“我是阿青!”
苏少英凝望着她,微笑着颌首:“阿青姑娘,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来日姑娘若是有事,苏某定当以命相助。”
以命相助?需要那么严重吗?阿青一怔,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便见少年一个转身,衣袂飘飞,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23峨眉四秀
上官丹凤既然来了,那自然是要跟着6小凤的。
但阿青却不乐意了,她毫不客气地指向上官丹凤:“我不要跟她一起走,我不喜欢她。”
上官丹凤面上的笑容一僵。
6小凤摸了摸胡子:“阿青,你……”
阿青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抢白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就是不要跟她一起走。”
阿青如果真的不愿意做一件事,天底下没人能强迫她。
但6小凤绝不可能赶走上官丹凤,说实话,此刻上官丹凤的目光已让他感觉如芒刺在背。
西门吹雪忽然道:“我不随他们一起。”
“那我跟你一起!我们先走好不好?”阿青朝上官丹凤吐了吐舌头,拉了拉缰绳,翻身上马,转头问西门吹雪:“现在去哪?”
去哪?走了再说。
西门吹雪实在是一个很别扭的人。他虽然不同6小凤一路,却偏偏是追着6小凤的行踪在走,明明担心6小凤和霍天青的一战,却坚持不上青风观去看他。
跟着他走,阿青彻底领会了他的别扭。
“我﹑要﹑去﹑住﹑客﹑栈!”这一天,天色已晚,还没有找到投宿的地方,而这片树林又很茂密,夜路难行,两人不得不下马行走,阿青又饿又累,面对他递过来的干饼子,一点也不想吃,大声抗议:“西门吹雪!我要去住客栈!”
西门吹雪淡淡道:“前面就是。”
可话音刚落,他就停住了。
阿青更加不满:“西门吹雪!你干嘛不走啦?”
“有人。”西门吹雪答。
有四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不但人美,风姿也美,一身窄窄的衣服,衬得她们苗条的身子更婀娜动人。
“西门吹雪?”其中一个女孩子冷冷地发问。她的身材最高,细细长长的一双凤眼,虽然在笑的时候,仿佛也带着种逼人的杀气。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她们,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长身凤目的女子怒道:“你杀了苏少英?”
西门吹雪道:“你们想复仇?”
女子冷笑:“我们正要找你,想不到你竟敢到这里来!”
西门吹雪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得可怕,冷冷道:“我本不杀女人,但女人都不该练剑的,练剑的就不是女人。”
一个始终不说话,看上去最文静的女孩子,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柄一尺多长﹑精光四射的短剑,大怒道:“放屁!”
“等一下等一下!谁跟你们说——苏少英死了?”
从西门吹雪的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四个女子不由一惊,夜晚光线昏暗,她们又太过专注,竟没有发现西门吹雪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女子。
瓜子脸,长长的睫毛,明亮的大眼,小小的樱唇,竟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
她是谁?她为何和西门吹雪一路?
面对着四女惊讶探究的目光,阿青眉眼弯弯地笑道:“苏少英好好活着,你们若不信,可以去寻他。”
一个看起来最老实的女子失声道:“怎么可能?他不是和西门吹雪比了剑么?”
——众所周知,西门吹雪的剑下,从无活口。
而这个女子的一句话,也告诉了阿青,为什么她们会以为苏少英死了。于是阿青笑眯眯道:“是呀,不过我运气好,把他从他的手下给救下来了。”她指指西门吹雪,又道:“你们是苏少英的朋友吗?”
长身凤目的女子冷冷道:“他是我们师兄,你是谁?”
“我是阿青。”
阿青?江湖上有这个人么?看她的样子,比她们之中年纪最小的石秀云都小,凭她就能从西门吹雪的剑下救人,开什么玩笑?
那拿着短剑的女子冷冷地盯着阿青:“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可以作证,苏少英的确没死。”
一个温柔的男声传来,月光之下,一人长身玉立,脸上带着平静温和的微笑。
“花满楼!”一见到他,阿青显然很高兴,几步蹦到他身边,笑道:“你们也在这里呀!”她就知道西门吹雪是追着6小凤来的。
花满楼笑着对着阿青的方向点点头,对四女道:“那日我在场,我可以证明,苏少英并没有死。”
长身凤目的女子打量了他一番,问:“你又是谁?”
“他是花家七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众女回首,便看见沐浴完毕的6小凤披着长袍靠在门边,见四女看他,便笑道:“6某总得穿上衣服见四位姑娘一回罢。”
想起刚刚闯进6小凤的屋子,撞见他沐浴的情景,凤目女子轻哼了一声,脸上有些燥,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她又问花满楼:“你真是江南花家的人?”
花满楼颌首。
女子冷哼:“都说花家七童是个瞎子,既然是瞎子,有人死在你面前,你也未必知道。”这话说的已有些不客气。
花满楼笑道:“花某虽然看不见,但其他感觉还很灵敏,对身边发生的事,恰好还不是那么无知。”他将头转向那凤目女子的方向,微笑道:“姑娘说话的声音很容易分辨,我下次一定还能认得出你。”
他一点也不恼。
面对这样的人,凤目女子还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那拿着短剑的女子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盯着花满楼看,此刻,她忽然道:“我……我叫石秀云,刚刚那个人是我大师姐马秀真,其他两人是,是叶秀珠和孙秀青。”
花满楼含笑道:“花某记住了。”
阿青的眼珠子在石秀云和花满楼之间滴溜溜直转,忽然,偷偷拿袖子捂住嘴笑起来。
“阿青,你笑什么?”花满楼低头问她。
阿青连连摇头,偷偷拿眼角瞥了瞥石秀云,贼兮兮地笑:“没有啦,我想笑就笑,哪有为什么?”
石秀云却看懂了她那表情的含义,一时间不由得微微红了脸。
这时候,大姐马秀真发了话:“既然如此,请恕我们失礼,就此告辞。”
“等一下,”石秀云忽然走到西门吹雪的面前,冷冷地用短剑指着他的脸,“西门吹雪,你说女人不该用剑,我记住了,总有一日,我会向你挑战!打败你!到时候,你给我把那句话吞回去!”
——石秀云用的是一双短剑,还是唐时的名剑客公孙大娘传下来的“剑器”。无怪乎她有这样的自信。
西门吹雪却笑了,笑里带着说不出的讥讽之意:“打败我?能打败我的女人不是没有,却绝不会是你。”
阿青一听,知道一定是在说她,脸上顿时充满了得意。
谁知西门吹雪瞥了她一眼,又轻飘飘地补充道:“不过那人根本不会用剑。”
什么意思?
峨眉四秀最后是带着问号走的。
阿青对西门吹雪的话很不满意,那四人一走,她就拿竹棒一个劲地狠戳西门吹雪,仗着自己剑术比他好,下手一点也不客气,怒问:“什么叫我不会用剑,我哪一次打败你不是用的剑术?”
西门吹雪捉住她的竹棒,手里是竹子冰凉的质感,他静静看着阿青,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用剑?而要用它?”
阿青不假思索地答道:“剑有什么好,又沉又容易伤人!竹棒带着多方便!”而且她以前还能拿竹棒赶羊呢!
“剑是凶器,你永远不会用剑杀人,阿青,你的剑道和天下所有人都不一样,”西门吹雪淡淡道,“所以你永远不会理解我的话。”
阿青一愣。
——叶孤城也说过类似的话。
叶孤城还说,她能这样,是她的幸运。
虽然还是不懂叶孤城的话中含义,但是……阿青对着西门吹雪自傲的一笑:“那是我的幸运。”
西门吹雪微微一怔,他目光一滞,低头凝视着那根竹棒,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承认道:“是,那是你的幸运。”语罢,他转身朝那亮着灯的屋子大步走去。
“喂喂,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走了!”阿青追上前去,再次拿竹棒敲他,大声质问:“我虽然不用剑,但用的也是剑术,你那句‘练剑的就不是女人’算什么?难道我不算女人?”阿青发誓,如果他敢说她“不是女人”,她一定把西门吹雪打得明天不敢出去见人!
西门吹雪倒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回答:“你例外。”
阿青却更加不满,跳脚道:“什么叫我例外?既然我例外,那你就承认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西门吹雪直白地拒绝:“不。”
阿青开始张牙舞爪:“西门吹雪!你什么意思!你,你是不是看不起女人?你要是敢说是,信不信我打你!”
西门吹雪眸子一亮,不假思索:“那就来。”
——他巴不得阿青和他打架。
屡战屡败,但屡败依旧屡战。同样是以“赢”为准则的人,西门吹雪却要永远比叶孤鸿执着坚韧。
看着两人,6小凤抱臂倚在门框,嘴角带笑,却偏偏要故意叹一口气:“阿青姑娘,这屋子小的很,不结实,你若是要和西门庄主打架,怕是——会拆了这屋子?那我们今晚住哪?”
花满楼笑着接口:“以天为被,以地为庐,亦是不错。”
☆、24独孤一鹤
“咦,西门吹雪呢?”阿青牵了马出来,却发现等着她的仅有6小凤和花满楼。
花满楼淡淡答道:“他大概去找独孤一鹤了。”
6小凤苦笑:“我只希望他现在还没有找到独孤一鹤。”
花满楼道:“你认为他绝不是独孤的对手?”
“他的剑法锋锐犀利,出手无情,就跟他的人一样,从不替别人留余地。”
——一个人若是从不肯为别人留余地,就等于也没有为自己留余地。”
6小凤又道:“所以只要他的剑出鞘,若不能伤人,他自己就必死无疑!”
花满楼道:“他现在还没死。”
“那只因他还没遇见过独孤一鹤这样的对手!独孤的剑法沉着雄浑,内力深厚,攻势虽凌厉,防守更严密,交手经验之丰富,更不是西门能比得上的,所以他三十招之内若不能得手,就必定要死在独孤的剑下。”
阿青见他们一路骑马,一路讨论得热烈,不由也对那个叫独孤的起了好奇心,忍不住插口:“西门吹雪难道不能在三十招内杀了独孤么?”
6小风叹道:“没有人能在三十招之内制独孤于死地,西门吹雪也一样不能!”
阿青又问:“那我呢?我也不能吗?”
6小凤拉了拉缰绳,看了她一眼,缓缓道:“阿青,你的对敌经验太少,当今七大剑派的掌门人中,就数独孤一鹤的武功最可怕,因为他除了将峨嵋剑法练得炉火纯青之外,他自己本身还有几种很邪门、很霸道的功夫,至今还没有人看见他施展过。这个人深藏不露,老j巨猾,你很可能在对战中被他所骗。”
阿青一怔,想了想,道:“对敌经验要怎样才算多?”她记得那次为了杀西施,她好像跟很多人打过,两千?三千?她不记得了。
6小凤一时语塞,这种事情从来没有标准,他只好说:“对敌经验自然要是与高手的对决,越多越好。当今武林的各大高手,你没有同几个交过手吧?”
除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她真的没有和别的很厉害的人打过。阿青连连点头,称赞了6小凤一句:“你分析得真好!”
“不过……”阿青想了想,又道,“我还是觉得让我去,胜算比较大!西门吹雪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一起?6小凤哭笑不得:“带你去?你们要两个打一个?”这可不是西门吹雪的风格。
花满楼淡淡补充:“阿青,西门吹雪是要去杀独孤一鹤的。”
显然,阿青从不干要人命的工作。
阿青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是去找他吗?”
“那是自然。”
“上官丹凤呢?”阿青又问,从昨天起就没见到她,当然这是好事。
6小凤道:“她另有要事。”
“那……我再问一句,”阿青扬了扬马鞭,往身后一指,“那群人是不是已经跟了我们很久了?”
6小凤瞥了一眼。
四个带刀大汉,黑衣黑马,帽子遮着脸,看不清样貌。打从上了这条驿道,那四人已经跟在他们身后很长时间,本来以为只是同路,但你快他也快,你慢他也慢,不是跟踪是什么?
但跟踪得这么明显,应该没有恶意——吧?
难道是青衣楼的?看起来不像。
“你觉得他们是什么目的?”6小凤一勒缰绳,调转马头,朝着那四个大汉过去。
花满楼也返身回去,淡淡笑道:“不知道,要问了才清楚。”
既然那些人摆明了是要跟着他们,与其躲着他们,不如直接过去问问他们想要什么。
6小凤悠悠开口:“四位侠士,找我们三人可是有事?”
四人似乎对他们掉头朝这边过来并不意外,6小凤一发问,他们只稍稍沉默了一下,其中一人便道:“我们找阿青姑娘。”
找我?阿青拿马鞭指指自己,显得很惊异:“我不认识你们。”
那人沉声道:“阿青姑娘一上岸便不告而别,少主很担心您。”
现在是什么情况?6小凤和花满楼齐刷刷看向阿青,虽然花满楼看不见,但也不妨碍阿青感受到他的“注视”。
阿青浑然不觉,紧紧盯着那个黑衣人,皱眉道:“他是派你们来抓我么?你们走吧,我不会跟他回府的,他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参与。”
黑衣人坚持:“少主说,你曾与他约好,要去府上做客。少主让小的带话给您,您只要去了,什么好玩的都要,必不会让您失望。”
现在6小凤投过来的眼神已经透着八卦了。
阿青冷哼一声:“我只说要去,又没有说一到中原就去,我现在不想去,如果非要强迫我,那你们就试试!”
四个黑衣大汉面面相觑了一会,最后迟疑道:“阿青姑娘,这样我们回去……不好复命。”
不好复命?阿青茫然:“为什么?”
6小凤笑着插了句嘴:“他们家少主眼巴巴等着你去他家做客,请了下属请你,找到你了但你不去,这是下属的失职,会遭罚的哦!”
6小凤满脸都写上了“八卦”两个字。
阿青恍然大悟:“那我把你们打伤,是不是就可以了?”
“勉强……应该可以吧……希望姑娘下手轻一点。”四人很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阿青大手一挥:“没问题!”
“等一下!还有一事相求,”其中一人叫了一声,“请阿青姑娘勿要泄露我家少主的身份。”
“好吧好吧,只要他不来烦我,我才不会去管他,”阿青很干脆地点点头,抽出竹棒,脸上带着大大的疑问看着那四人,“你们谁先上?”
成功送走了四条黑衣大汉后,6小凤好奇又好奇地凑上来问:“阿青,哪个富家公子对你念念不忘啊?”
阿青又不傻,她当然听得出6小凤那狗血不已的语气是什么意思,不由狠狠瞪他一眼:“呸!他是让我去给他家当打手,帮他干坏事啦!”
那四个家伙不是南王世子派来的,还能是谁?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当6小凤他们赶到珠光宝气阁的时候,已又到了深夜。
静寂的大路旁,珠光宝气阁外的小河前,流水在上弦月清淡的月光下,闪动着细碎的银鳞,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小河旁,一身白衣如雪。
花满楼轻轻叹了口气:“他赢了。”
阿青问:“你怎么知道?”
“杀完人之后,杀人者的气息是会变的。”
阿青不解:“会变?”
“恩,会变。有的人会恐惧,有的人会兴奋,还有的人会觉得寂寞。”
西门吹雪显然是最后一种人,每当杀人后,他就会立刻变得说不出的孤独寂寞,说不出的厌倦。
他吹落他剑尖最后的一滴血,只不过像风雪中的夜归人抖落衣襟上最后的一片雪花。
他吹的是雪,不是血。
——然后他就饿了。
本来6小凤正在和西门吹雪讨论着独孤一鹤的死,讨论他在死前大喊“我明白了”,究竟是明白了什么。所以,他们本来讨论的是很严肃很沉重的话题。
但西门吹雪看着远方看了很久后,忽然说了句很出人意外的话。
他饿了。
6小凤瞪大了眼,吃惊得要死:“你饿了?”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杀人后总是会饿的。”
显然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但在一旁看着的阿青却觉得这一幕好有喜感,于是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你,你饿了……哈哈哈,西门吹雪,你太破坏气氛了啦!”
西门吹雪冷冷地扫了阿青一眼:“你不饿?”
“对对,我也饿了,哈哈哈,赶了一天路,都没吃什么东西,我也饿了,哈哈!”阿青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西门吹雪盯着她:“很好笑?”
阿青拼命点头:“恩恩,好笑,很好笑,哈哈哈!我饿了!”她捂着肚子笑得开心,一点也不顾忌西门吹雪的心情。
6小凤摸了摸胡子,叹了口气:“花满楼,你说他们不会为了这事又打一架吧?”
花满楼微笑:“我想不会。”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因为他们都饿了。”
既然饿了,就没力气打架,是不是?
珠光宝气阁之外,有一个本来己该打烊了的小酒店,在一片林叶浓密的桑树林外。
桑林里有几户人家,桑林外也有几户人家,大多是养蚕的小户。这家人的屋子距离大路较近些,所以就在前面搭了间四面有窗的小木屋,卖些简单的酒菜给过路的客人。
当6小凤一行人找到这家小酒店的时候,见它还亮着灯开着门,显然还在做生意,都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当他们渐渐走近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笑声,很吵,也很欢快。
花满楼的耳朵动了动,轻轻自语:“是她们。”
外面站着的四个人都已经听出了,里面坐着的是峨眉四秀,原来她们也找到这家酒馆来吃夜宵,难怪这么晚,这家小店还没有打烊。
不过四个人都没有进去。
原因很简单,里面四个美丽的女孩子正在谈论他们,谈论除了阿青之外的三个男人。
大家都知道,如果有人正在你背后谈论你,而且说得还是爱慕的话,这个时候如果去拍他一下打个招呼,那实在是很让人尴尬的。
不过——如果不进去,难道让他们三个大男人躲在外头听壁角?
6小凤望了两眼旁边站着的另外两个的男人,见他们的表情都很微妙,觉得这种涉及到女人的事情,果然还是得他来想办法。于是,6小凤不得不将目光转向在场的唯一女性,他凑过去,轻轻拉了拉阿青的衣袖。
干嘛啦?别吵,我在听她们说话呢!阿青用眼神瞪了6小凤一下。
6小凤指了指门,示意“你先进去”,如果阿青先进去了,那他们三人待会再进去,便不会显得很尴尬。
不要。阿青用眼神很坚决地拒绝了6小凤的要求。
她正听得兴致勃勃呢!昨天在树林,她就发现那个叫石秀云的喜欢花满楼啦,没想到6小凤这个四条胡子和西门吹雪那个死人脸也有人喜欢!她们四个给阿青的感觉都还不错,于是阿青在想,如果能撮合他们,那不是太妙啦!
正在阿青幻想着自己参加这几个女孩子的婚礼的场景之时,西门吹雪忽然动了。
他径直走进小酒馆。
呀呀!他是要接受那个叫孙秀青的女孩子的爱意吗?阿青一下子热血。
“我杀了独孤一鹤。”
西门吹雪的声音并不洪亮,但在寂静的夜晚,他的话能让人听得很清楚,不仅酒馆内的女孩子听得清楚,站在外面的三人也听得很清楚。
阿青一愣,她不明白为什么西门吹雪一进门就说这句话,转头问花满楼:“他这么说有深意吗?”
花满楼淡淡答道:“独孤一鹤是她们的师父。”
☆、25孙秀青
“我杀了独孤一鹤。”
西门吹雪此话一出,四个女孩子脸色全都变了,尤其是孙秀青的脸上,更已苍白得全无一点
血色。她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西门吹雪重复道:“我杀了独孤一鹤。”
石秀云突然跳起来,大声道:“我二师喜欢你,你……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谁也想不到她居然会出这么样一句话,连西门吹雪都似已怔住。
孙秀青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突然咬了咬牙,长剑出袖,剑光闪动,恨恨的刺向西门吹雪胸膛。
西门吹雪居然未出手,轻轻一拂袖,身子已向后滑出,退后了七八尺。
孙秀青眼圈已红了,嘶声道:“你杀了我师傅,我跟你拚了。”她展动双剑,咬着牙向西门吹雪扑过去,剑光闪动,如花雨缤纷,刹那间已攻出七招。
石秀云双剑也已出袖,她大声道:“这是我们跟西门吹雪的事,别人最好不要管。”
就在这时,只听“叮”的一响,西门吹雪突然伸手在孙秀青肘上一托,她左手的剑,就打在自己右手的剑上。双剑相击,她只觉手肘发麻,两柄剑竟已忽然到了西门吹雪手里。
西门吹雪冷冷道:“退下去,莫逼我拔剑!”他的声音虽然冷,但目光却不冷,所以孙秀青还活着。
看到这里,阿青笑了:“他不忍心伤了孙秀青呢!”西门吹雪毕竟不忍心对一个喜欢自己的美丽少女下毒手。
“唉,可惜他动作太快,如果不杀了独孤一鹤,说不定他们就能在一起了!”阿青又惆怅地自语。
果然不杀人是对的,你看,现在遭报应了吧。
听见阿青的话,孙秀青又羞又窘,看着眼中已有泪花:“我说过,我们今天全都跟你拚了,若是杀不了你,就……就死在你面前!”
西门吹雪冷笑道:“死也没有用的,你们若要复仇,不如快回去叫青衣一百零八楼的人全都出来。”
孙秀青却好像很吃惊,失声道:“你在说什么?”
西门吹雪道:“独孤一鹤既然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青衣楼……”
孙秀青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怒目嗔道:“你说我师傅是青衣楼的人?你是不是疯了?他老人家这次到关中来,就因为他得到个消息,知道青衣第一楼就在……”
孙秀青话未说完,只听阿青突然怒喝“谁在外面!”,一声清啸,纤腰扭处,破窗而出。
几乎与此同时,后面的窗外“铮”的一响,一道细如牛芒般的乌光破窗而入,打在孙秀青背上,孙秀青轻轻“啊”了一声,人就势倒在了西门吹雪的身上。
石秀云距离后窗最近,怒喝着翻身,扑过去,但这时窗外又有道乌光一闪而入,来势之急,竟使她根本无法闪避。
6小凤早已从另一扇窗子里掠出,马秀真和叶秀珠也怒喝着追出来。但反应最快的还属阿青,她第一个冲出来,故而追得最远,独自一人在桑树林里潜行了片刻,都不见那下手的歹徒的踪影,于是她突地停了下来。
“不对。”
她根本感觉不到有人在这附近。
好奇怪。
阿青皱了皱眉,转身又施展轻功朝小酒馆原路返回。
在没有发现下暗器的人的踪迹后,阿青不再继续追踪,毫不犹豫地回到酒馆,因此她居然是第一个回来的。
刚刚还欢声笑语的小酒馆,如今已凄冷寂静如荒地。
一灯如豆。
阿青进门,扫了一眼,发现酒店主人躲在角落,已面无人色,除了花满楼和石秀云,其他人都不见了。
“不要怕,坏人已经走了,”阿青对酒店主人笑着说了一声,却见他抖得很厉害,顿觉无奈,便走到花满楼身边,惊讶地发现石秀云的脸色已呈现出可怕的死灰色,不由失声道,“她怎么啦?”
花满楼没有回答。他的怀里正抱着石秀云,他的手被石秀云的手按着,轻轻地放在她的心口,她的伤口就在心口。
四月的夜晚很冷,花满楼的手也很冷,但她的胸膛却柔软﹑光滑而温暖,花满楼的手放在她的胸口,似乎一点点暖了起来,而她那本快停止的心跳,好像也跳得快了些。
6小凤的声音在后窗外响起:“她中的是什么暗器。”
花满楼道:“是毒针。”
6小凤沉默半晌,忽然道:“你留在里陪她,我去找一个人。”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的声音已在很远。
酒馆重又恢复了寂静。
此时,阿青忽然蹲下来,从石秀云的袖中拿出一柄短剑,那是石秀云常使的公孙大娘传下来的“剑器”。
花满楼感觉到阿青的动静,立即问:“阿青,你要做什么?”
“她中了毒,是吗?”阿青细细摩挲了一下剑身,冰冷锐利的剑锋在烛光下一闪一闪,寒光四射。
“花满楼,在我家乡,大家会用刺络放血来治病,我阿妈恰好教过我一点,”阿青拉起石秀云的胳膊,捋起她的袖子,仔细寻找着人体|岤位,低声道,“让我试试,好不好?说不定可以救她。”说话间,她已用小剑在石秀云的手上刺了几个浅浅的口子,流出来的都是暗红得发黑的血。
石秀云虚弱而吃力地开口:“我……我还有救吗……”
“当然有的,”阿青其实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在她的家乡,医药缺乏,放血是常见的治病法子,阿青见过很多次,而且阿妈悉心教导过她,但她实际只操作过四五次,但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夸下海口,“你相信我就好了,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一听她有希望,花满楼的脸上也有了光芒,他问:“阿青,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阿青道:“她中的是毒针吧?那,那你得把那根针吸出来。对了,要将她放平,把灯挑亮点,不然我看不见。”她想了想,又道:“花满楼,你看不见,能行吗?”
“能行。”花满楼肯定地答道,他轻轻将石秀云放在地面上,柔声道:“你闭上眼睛,我……我替你把毒针吮出来。”
石秀云苍白的脸仿佛又红了,眼睛里却发出了光,道:“你真的肯这么样做!”
花满楼黯然道:“只要你肯……”
石秀云道:“我什么都肯,可是我不想闭上眼睛,因为我要看着你。”
喂!
如果不是要为她继续放血,阿青真的想捂脸离开。
这,这这……要不要这么甜蜜得腻人呀!
见花满楼轻轻解开石秀云的衣袍,解下肚兜的带子,露出她的心口来。而石秀云用手引导着他贴近自己柔软的胸口,然后他轻轻俯首,吻住她的伤处,缓缓将毒针吸允出来。
阿青看得脸红了。虽然,虽然是很正经很严肃的吸毒疗伤,但是……但是这场面太香艳了!
阿妈呀,她真的好想离开,她不要看了啦!阿青羞得不行,偏偏又不能走,只好一边为这姑娘放血,一边面红耳赤地努力不去看。
这时候,风从窗外吹进来,从门外吹进来,四月的风吹在他身上,竟宛如寒冬。
风中忽然传来一阵芬芳的香气。
后窗“格”的一响。
“谁!”阿青警觉地抬头。
半晌沉默,后窗忽然现出一个婀娜多姿的剪影,有一个温柔甜密的声音响起:“花满楼。”
花满楼猛地抬起头,失声道:“飞燕!”他听得出,这声音正是他所熟悉的人,也正是他一直在思念着的。
“不错,是我,想不到你居然还听得出我的声音。”一个人轻飘飘从后窗掠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