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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北山向阳 第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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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去世,她一直吊着一口气等着她回去见她,见到了,安心了,就闭了眼睛。

  大姐在姥姥闭眼后,还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她说姥姥,我好像做错事情了,我有一个姐妹,她受尽了我的欺负。姥姥,孙女不孝,你要保佑她安好。

   bsp;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届时一场暴风雪袭击京北,一大批人流滞留机场,等待着这场暴风雪过去。

  维拉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握着电话,里面是子慕焦急的声音,“我还在片场呢,导演不让请假,急死我了。”

  维拉安慰她,“你来了也于事无补啊,外面那么大的风雪,大家都堵在这呢。刚刚我给傅秘书打了电话,他也说在路上堵着呢。”

  “容与哥他们怎么会比你们迟那么多天才回来?你身边也没个可以照顾的人……哦,来了……对不起啊姐,该是我的戏份了,待会空了再给你电话。”

  “嗯,子慕你加油,不用担心我,这场雪下不了多久,我们今晚见。”

  “好。”

  维拉挂了电话,环顾了四周,座位上都满了人,轻叹一声,从包里拿了本书,刚想坐到箱子上就想到自己现在还穿着军大衣呢,有碍观瞻,只得斯文地站着。

  或许是这个女兵有些英气,也有些书卷气,机场里有不少跟她搭话的,维拉无奈,只得合了书本,耐心地回答着他们的话题。

  一个比维拉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妈妈抱了个襁褓里的娃娃过来,看着维拉,有些抱歉的样子——“这位兵姐姐,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抱着孩子,我去解个手。”

  维拉点头,第一次有人叫她兵姐姐,那人还明显比她虚长几岁,怪不好意思的。接过那位母亲怀里哭得厉害的孩子,轻轻摇着、拍着。

  那位年轻妈妈拿上了行李,抬眼看娃娃的时候,娃娃已经不哭了。

  她看着维拉笑,眼睛却是红了的,“我这孩子认生,别人一抱就哭,就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哄不好她,你倒是和善,孩子很亲近你。”

  维拉哪好跟人家母亲争宠,笑笑说,“我一直挺有孩子缘的。”

  那位母亲帮孩子把被子掖得更紧了,在孩子额上亲了一口,抬眼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像是蓄了泪水,“麻烦您帮我好好照顾她。”

  维拉笑,“您放心吧,她现在是什么样,待会还给您的时候便是什么样。”

  母亲对她说谢谢,看了一眼孩子,才拖着箱子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维拉低头,看到这孩子在嘟嘴吹泡泡,维拉伸出食指戳了戳她肥嘟嘟的脸,“坏习惯。”再摸了把小脸,忍着不掐下去。

  “娃娃,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快说你是女的,姐姐家里都有个男孩子了。”说着还不忘打击下人孩子——“他比你可爱。”

  “你几个月啦?会说话不?叫声姐姐听听。”

  “你这个吨位是男孩子吧,好沉,我手都酸了。”

  “你说你妈妈是不是拉稀了啊,半小时了都。肯定是她觉得你长得不好看所以不要你了。”维拉低调地瞧了瞧四周,见没有人看着她,伸了手捏了一把孩子的脸,心里真满足——手感不是一般的好啊。

  可是再过了十五分钟,维拉坐不住了,开始有了疑惑。

  刚刚那母亲的眼神总浮现在脑海里,怎么看怎么像临终托孤啊。

  维拉有些慌了,叫旁人帮看着拖箱,背着包抱着孩子就往洗手间跑去。

  转转悠悠,维拉几乎把每一个洗手间的门都敲遍了,可是就是找不到孩子的母亲。

  辗转了一会儿,只得跑去了机场的播音室,让广播帮找孩子的母亲。

  维拉抱着孩子,看着孩子吮吸着手指已然安睡的容颜,叹气了。

  宝宝,你很有可能要成为孤儿了呢。

  维拉把宝宝放在了广播室的皮沙发上,回去拿行李。

  心里挺乱,她没处理过这类的事情呢。刚想掏出手机给爷爷打电话,却又记起爷爷最近的身体不大好,如果再让他操心就太不应该了。

  想着想着,就差点撞上一股人墙,“怎么走路都那么不小心。”

  “乔时?”

  乔时耸耸肩,“是我。”

  维拉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归于一声叹息,“你跟我同一个航班?”

  “不是,你后一个。我只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你。”

  他倒是说过要跟她一起回来的,可是她说爷爷把票给她买好寄过来了,到时候还会去接她,不方便一起回来。乔时去查她的那趟航班的时候,票已经卖完了,只得买了往后的一个航班,看能遇见她不能,结果运气还真的挺好。

  维拉腹诽,脸上依旧是笑脸,“你先回去吧,我刚刚碰到了点事儿,怕是还得耽搁很久。”

  乔时也笑,“我倒是想走,可是在下暴风雪,走不了啊。”然后耸肩做无奈状,“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呆着也是无聊,不如掺和进去。”

  维拉暗暗瞪了他一眼,“那就帮我提箱子。”

  还没到播音室,就遇着了工作人员把孩子抱了出来。据说孩子是她走后不久就醒了,哭得惊天动地的,怕影响了播音,只得抱了出来,只是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维拉那她那小脸皱的,也有些心疼,“我来抱抱吧。”

  孩子可能真的同她亲近,没多久哭声就停了下来。

  一名民警走了过来,说是要维拉跟他们去做笔录。

  维拉把孩子母亲的样貌都描述了一遍,民警给她看了监控带,把那段时间来往的人都给她认认。

  维拉看来许久,最后才指着一个走出机场的身影,说那个就是孩子的母亲。

  娃娃真的被抛弃了啊。

  民警给她跟孩子孩子拍了照,还让她留了身份资料联系方式,说是先把孩子抱回去,这里实在没人能哄她的。现在外面车还无法行走,孩子的母亲应该没有走远,他们再去找找。

  维拉看着怀里湿润着眼睛的孩子,心软了,说好,孩子没了母亲挺可怜的,还劳烦你们尽心尽力地找。

  他们走出去之后,路上已经能行车了。维拉给子慕和爷爷都打了个电话,说是路通了,他们不必担心,她自己会回去。

  乔时说,再等一会儿他们家的司机就到机场了,让维拉跟他一起回去。

  维拉谢绝了,说不顺路,她坐机场大巴就好。

  乔时没有说什么,嘴角还是弯着,帮她拖着两个大箱子还没走到停车场,就看到有一堆人朝着机场大巴和的士的方向拥去,维拉脚步瞬间就顿住了。

  乔时挑眉看她,“待会儿换乘的时候记得拿完行李,还有你手中抱的贵重物品,丢了孩子仔细要吃官司。”

  维拉看着落井下石的乔时,咬牙切齿,心一横,真的就往那边挤去。

  乔时拉住她的胳膊,“说你几句还真跟我置气了,走吧,我家司机应该在外头等着了。”

  乔时跟她贫了一路,她差点不顾有外人在就想扯胶带封住他的嘴。

  叨叨了一路,车又堵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华灯初上的时候见到了自家的大门口。

  终是带了微笑。

  感觉真的真的好熟悉。

  大院里对外来车辆的检查十分严格,一般的车子不让进,司机回过头来问维拉,是不是能自己走着进去。

  维拉心里挺不好意思,他们为了送她还绕了一段远路,怎么好再麻烦人家呢。当即说家里离大门口不远,可以自己回去。

  乔时对司机说,“劳烦您再等会儿,我帮她把行李带进去。”

  “不……”

  “不什么不,你还抱着孩子呢,你行李那么多,小心别冻着人家。”

  维拉看乔时推门下车了,有些无奈,也跟着下车了。

  刚下车,就看到远处有一个稍似爷爷的身影,维拉试着喊了一声——“爷爷?”

  苏老本就在门口踱着步等孩子,刚刚还想是不是他家姑娘呢,现在倒是听她叫上了。

  “是维拉吗?”

  “嗯。”维拉心里感动,朝爷爷跑过去,“爷爷,大冷天的,您身体不好,在这里干什么呢,快回去吧。”

  孩子第一次远行,总是特别挂念的。

  “白鹭立雪,愚人看鹭,聪者观雪,智者见白。”维拉念过这样的禅语,所行为智者,所以她比别人都看得更透一些,也更容易感恩一些。

  她帮爷爷拂去了鬓发间的雪,雪落在花白的头发上,不好分辨,但只要有心自然就能看到了。

  苏老看到她怀里的孩子,问道,“就是这个孩子吗?”

  维拉点点头。

  “好孩子。”苏老摸摸她的头,借着路灯看着穿着军大衣的维拉,“先回家吧,李妈把饭菜都热了好几遍了,就是一直等不到人。”

  维拉嗓子眼堵了,应声说好,我们回家。

  乔时提着箱子,走了过来,跟苏老打了声招呼,“祝爷爷好,我是维拉的大学同学。”

  苏老并没有纠正他的叫法,“好孩子,一路上多亏你帮衬着维拉,一起到家里吃个饭吧。”

  “不了祝爷爷,我家司机还在门口等着呢,我帮维拉拿行李进去,待会儿就走。”

  苏老点点头,“那我就不留你了,家里人一定也在等着你呢,下次来家里做客。”

  到苏宅门口时,乔时放了行李,跟他们道别。

  没走几步就被维拉叫住了,“乔时。”

  “嗯?”乔时挑眉,回头。

  “今天谢谢你。”

  乔时摇头,对她挥了挥手。

  开了门后,一直等在旁边的苏拓就冲上来抱着她的腿,一如往常,甜甜腻腻地声音喊着“维拉姐姐我最想你了你是不是也很想小拓”。

  维拉笑,蹲下来亲了孩子一口,“姐姐也最想小拓了。”

  孩子得了她的回应,脸红了,低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姐姐怀里还抱着个娃娃。

  “姐姐,她是谁呀?”

  “半路抱回来的一个小女孩儿。”

  孩子捂紧了手里的巧克力,“她还在吃奶吗?”

  维拉看着孩子认真的眼神,忍住笑,说是。

  “能吃巧克力没?”

  孩子装作随意问起,维拉也不好拆穿他,只是终于忍不住了,笑嘻嘻地摸他头发说不能。

  苏拓松了很大一口气,“那就留下来吧。”

  维拉伸手使劲地揉了揉孩子小脸,然后一把把他搂进怀里。

  “小拓,姐姐可想可想可想你了。”

  在这条路上,你虽然走了,可前方还有故人来。

   bsp; 维拉回来的第二天就去了顾家。

  顾奶奶拉着她说了半天的话,还把这几个月做的陶瓷一个一个拿给她看,像一个孩子一般在献宝。

  老人真的很寂寞啊。

  顾奶奶摸着瓶子哀叹,“你说我们家容与怎么就还不回来呢,在那儿也不知道他懂不懂得照顾自己。”

  维拉安慰着老人,陪老人回忆着一件件孙子以往的事,聊以开解。

  老人眉头松下,握着她的手,让她去给顾容与收拾收拾房间。说他不欢喜别人动他的东西,他们在家的时候都没敢碰,现在积了许多尘埃。可是维拉你定是不一样的。

  维拉说好,奶奶,可是我们要勾勾手指,您不能告诉容与我来过。

  她走近了那间窗外有爬山虎的房间,屋里还有他的气息,就连沙包上都还留着那年他渗进去的血液。

  连物都如此怀念,何况是人?

  维拉埋在他的枕头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似乎这样,就离他更近一些。

  时不可兮再得。

  维拉花了将近一个下午的时候收拾他的屋子,尽管那人素来爱干净,东西都叠得整整齐齐,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的打理。

  她的动作缓慢而虔诚,如同在做一次礼拜。

  她在轻轻地擦一盏灯,一盏照亮过她和他的灯。他们在灯下相处了两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那些唇枪舌战却又如获至宝的日子,可能再也无法拥有。

  她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护理那棵连理树,说是护理,可更多的时候是再看着它发呆。她甚至舍不得修剪它的一枝一叶,仿佛剪了多少,回忆就淡了多少。她拿着抹布一片一片地擦着叶子,舍不得上面落了一颗尘埃。

  如此怀念的姿态,在顾容与回来的那一天,似乎戛然而止。

  她逃了,那么期待着见到他,却又那么害怕见到他。

  她逛了所有他们一起走过的街道,还回了学校。在他们共同跌倒过的跑道上躺了下去,不顾冰雪的严寒,看着湛蓝湛蓝的天,思绪突然很远很远。

  “我跑步的姿势是不是很难看?”

  顾容与愣了愣,并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反射弧先于思考,“还行。”

  她又跑了一会儿,苦着脸,“你说我只想跑完不考虑名次的这想法是不是很没出息?”

  顾容与终于跟上了她跳跃的思维,“不会,这样很好,对手只有自己。”

  “我头发有些松了,你说我是用手定着呢还是不管它?”

  顾容与的嘴里隐隐勾勒出一个弧度,看着她,却没有在回答她的问题——“你不必紧张,有我在你身边呢,你怕什么?”

  她扭头,傻傻地看着顾容与。

  顾容与看到她表情,笑了,“如果我们现在不在跑步,我真想揉揉你的脑袋。”

  她好像突然间就气短了——“那你揉。”

  哭笑不得。

  不过,随着一颤一颤的步伐,那只手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耳边还是那人轻轻地一句,“傻瓜。”

  我傻吗?

  不过好像,是我更傻一点。

  我试图去寻找那样美丽的哀愁,总是恍如被删繁就简的生活糊了眼,连回想道别都乏力。只得不停地假装你还在,c市的生活就像一场梦,梦醒了,我们仍旧在这。

  而如今,借了这样的契机,往事又一次涌上心头,纷繁复杂的感动又一次汹涌而来。这种感动,只要默存于心中便会觉得安慰。

  闭上眼,一件件往事便如数家珍。

  去年的今天,我们还在一起,你望着远处,我望着你。天边是红霞,眼前是你。

  你的世界很大,而我的世界只有你。

  几近傍晚的时候,维拉才起身,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到学校旁边的面店去过了。那时候他们还是三个人的时候,曲奕一犯馋,即便是他们带了午饭,也是会去吃的。

  突然很怀念那里的味道。

  维拉还没坐好,老板就已经认出她来,“小姑娘,还是跟以前一样,牛肉面不加香菜吗?”

  维拉诧异地看着他,她几乎没怎么同老板说过话,之前都是曲奕一直在跟他贫,“您记得我?”

  老板笑,“不是跟两个长得挺好看的男孩子一起的那个女娃娃吗?还经常被其中一个男孩子抢牛肉的那个,好像都毕业半年了。”

  维拉看着老板,心里暖暖的,“您还记得他们吃的什么吗?”

  “一个男孩子是跟你一样的,另一个喜欢点排骨面加葱加香菜。”老板显摆,“我说得没错吧。”

  维拉扑哧一笑,“对,没错,那能不能麻烦你把那两碗也上了?”

  “待会他们也要过来。”老板哎哟一声拍大腿,“那死小子走了就没人跟我抬杠斗嘴了,这半年还真是想他。”

  维拉微笑着,不作应答。

  面都上完后,维拉取了三双筷子,摆好了才开始吃自己的面。

  刚想下筷子,就笑了,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给那个装着排骨面的碗里夹了几块,然后顿了顿,再从另外一碗牛肉面里再把排骨夹了回来。

  她无法说出——我是那么想念你们。

  低了头,眼睛里却氤氲了。

  “爷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你回家吃,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半年不被打又皮痒了吗?”一个无奈地声音想起,维拉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头却不敢再抬起来。

  “管他呢。”另一个声音邪邪一笑,“老头儿,照以前给我们上一份儿,如果你弄错了,老子就掀了你的店。”

  “哎哟,你个死小子,都当了解放军了嘴还是那么欠。人家小姑娘早给你们点好了,面都上好了,我估计着你们再不来都凉了。”

  “什么姑娘?”

  顾容与心中一震,往那个靠窗的座位看去。

  等了好久了,从夏天等到冬天,朝思暮念。

  她静静地坐在那,低着头,好像周围都暗淡了。

  好像这一幕被无限延长,她抬起了头,他却不敢再看她。

  曲奕一看到她就咋咋呼呼,“个死孩子也不晓得说主动去接我们,你看哥哥,全身上下都是包包。”

  曲奕看维拉只是看着他笑,没有说话,就兀自地接了下去,“哎呀哎呀,是不是阿与那死孩子给你发了短信,告诉你我们回来这,你先点好了啊?”然后探头一看,感动的哟,“你第一次那么主动把牛肉夹给我。”

  “有你就吃吧,还那么贫。”维拉淡淡地挂了笑,然后低头喝汤。

  似乎这样的身份,有些尴尬呢。

  “阿与,你还杵在哪干嘛,过来呀。”

  什么都抵不过思念。

  她抬头看了他,他瘦了,黑了,却更有气概了。一身军装俊俏挺拔,的确是她未曾见过的样子。

  他躲着她的眼睛,走了过来,接过自己的那碗面吃了起来。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曲奕吸溜着面条,“不是说平日思念甚笃,怎么见面就不说话了?”

  “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跟个花洒似的。”

  能说什么?就连咽东西都觉得嗓子眼堵得慌,哪还能说什么呢。

  “你过得还好吗?”顾容与看向维拉。

  维拉点点头,“还过得去。”

  “听奶奶说,你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娃娃?”

  曲奕喷面,“你们俩什么时候暗度陈仓有了?”

  维拉给了他一筷子,“在机场碰到的,可能孩子的母亲见我穿着军装挺可靠,就把孩子塞给了我。”

  “孩子的母亲有消息了吗?”

  维拉摇摇头,“没有,一直没消息。”

  “小拓应该挺开心的,家里难得有一个比他小的孩子。”

  “嗯。”

  言尽于此,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先回去了,孩子怕是长时间看不到我又哭了。”

  “好。”

  “为什么要先走啊?”曲奕一把把剩下的面都给吸溜上来,拍顾容与,“我也吃好了,你也别吃了,仔细回去吃不下饭你奶奶又不开心了,我们走吧。”

  “我怎么觉得这应该是我说台词?”

  总之,无论怎么样,三人一起走了。

  他们沿着之前走了无数次的胡同往回走,这条路熟悉到陌生。

  到路口的时候,维拉说要给娃娃卖尿不湿,那小家伙几乎是个直肠,一天能用掉好几包。

  曲奕表示了解,接过了顾容与手中的包,很体贴地说,“你们一起去吧,你一女生提那么多尿不湿挺不好看的。”然后看着两双澄亮亮盯着他看的眼睛,摆摆手,“知道知道,不就是嫌我电灯泡了么,我走就是了。”

  请问,您这是知道什么呢?维拉腹诽。

  开始下雪了。

  他们都没有带伞,在雪中不急不缓地走着。

  不长不短的距离,却还是远得令人有些难过。

  顾容与在后面推着车,维拉走在前面,一排排的尿片看过去,有时候会停下来,认真地看说明。觉得合适了就微微转过身,把尿片放到购物车里,连眼神都不必接触。

  只买了几包,维拉就说要走了。

  家里并不缺。

  她转身之际,顾容与还在推着车往前走,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她,其实也没多重,却好像这一撞抽空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没了支持,想购物架那边倒过去。

  伴着顾容与地那声“小心”,几大瓶沐浴露砸了下来。

  她忘了躲,长了有些迷茫的眼睛去探究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似乎也是目眦尽裂了。

  顾容与甩了车,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用力地握着她的手,“砸到哪了?疼不疼?”

  维拉看着那样温柔而心疼的眼神,一瞬间就委屈了,她把脸埋进他怀里,“疼,很疼很疼。”然后很不负责的把眼泪和鼻涕都往他的军大衣上抹。

  顾容与看着怀里耍赖撒娇的人,一手捂住了她手背上被砸出来的一个小口,一手轻轻地搂住了她。

  心里似乎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bsp; 两人的相处似乎又回到了维拉刚来的时候,不客气,但是也不大亲近。

  维拉知道,这已经是顾容与的底线了。

  她也尽可能地把关系维持在这个阶段,这么拖着,总比分道扬镳强。

  娃娃似乎和苏拓玩到了一起,见到他就“咯咯”地笑。苏拓也经常会趁他们不注意就往娃娃嘴里塞巧克力,尽管维拉已经很多次说过娃娃只能吃奶粉,孩子还是言之凿凿——我都是含化了才给娃娃的。维拉嘴角抽了好几抽,李妈在一边看得好笑,拍着维拉的手说没关系,小孩子就是要吃一些别人的口水才能长大。

  子慕每晚都是很晚才回家,因为剧组要赶进度,赶在过年前拍好。维拉在半夜给她开过门,那姑娘被海欧搀着,顶着两个巨大的眼袋,维拉看了都要吓一跳。

  从海欧手里接过妹妹,心疼地往里搀。

  子慕还有一丝理智,看着姐姐说要先卸妆,可是一贴到床就睡着了,维拉不忍心叫醒她,拿了卸妆水,一点点地帮她卸着。

  然后摸着她干硬的头发,轻轻地叹了叹,拍她的脸,“妹妹,妹妹,你起来,我帮你洗澡。”

  子慕翻了个身,“我要睡觉,帮我调到早六点,明天叫我。”

  维拉不忍,但是她的头发上全是发胶,先去放了热水,然后使了力气,就把姑娘往浴室里架。

  一件一件地解着子慕的衣服,脱到最后一件的时候,维拉看着她身上那么明显的青紫,有些难过,低声喃喃,“不是说是古装戏吗?怎么好像是拍了动作片的样子,伤成这个样子。快说,导演是不是让你表演胸口碎大石了?”

  子慕手都抬不起来了,半眯着眼回道,“何止,铁人三项轮流着来,估计导演是让我参加下一节残奥会。”

  维拉笑骂道,“不是说很累了吗,怎么还有力气贫。”

  她如同洗一个洋娃娃,仔细给她洗了头发,就一层层地抹沐浴露,希望能洗掉她一身的疲倦。

  子慕躺在浴缸里几乎又要睡着,“我两岁之后就一直希望有人能给我洗个澡,现在终于有了。”子慕拉着她的手,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维拉看着子慕恬静的眉眼,笑得很温暖,“要是你喜欢,我每天给你洗都成。”

  维拉敲开顾家门的时候,是绝对没有想过在这里见到王兰陵的。

  她眨着眼睛,“怎么了维拉?认不出来了?真伤我心呢。”

  “五姐?你怎么……”

  “是维拉来了吗?”顾奶奶的声音响起。

  王兰陵回头,“婆婆,是我八妹。”然后挽着维拉的手就进了去,唇边的,是维拉看不懂的笑。

  顾奶奶嗔怪地看着维拉,“怎么这些天都没有来,要不是阿陵来了,你还不打算来了是吧。”

  维拉赔笑,“怎么会呢奶奶,这几天都带着娃娃,走不开。”

  顾奶奶拍拍她的手,“下次把你家那娃娃带过来我瞧瞧,我整天在家也闷得厉害,容与就懂得在楼上百~万\小!说,也不同我说说话。”

  “好。”

  “听阿陵说你跟她是同学?”

  王兰陵笑,挽住了顾奶奶另一个胳膊,“我们还住同一个寝室呢,就是之前还一直不晓得还有这层关系在。”

  不晓得吗?怎么会不晓得呢?

  “维拉,你去把容与喊下来,家里还有客人呢,还呆在上面算什么事。”

  这句话算是把她划到了家人的范畴里了,维拉抬头看了一眼王兰陵,她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轻轻地应了一声就上了去。

  维拉上楼梯地步伐有些沉重,她知道王兰陵来者不善,她和顾容与,难道真的瞒不住了吗?

  刚想敲门的时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维拉看着他,许久不语。

  后来还是顾容与开了口,“王兰陵,她是我远房的表妹,小时候见过几次,好多年没联系了。”

  维拉抓住了他的衣角,低着头,“我跟她,平日里关系不是很好,她可能,来者不善。”

  顾容与停住脚步,皱眉了,转了一圈心思,才看着维拉的眼睛。

  “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来说。”

  维拉眼中氤氲几许,终是没了话语。

  怕老人上楼梯的时候打滑,顾家的楼梯铺上了地毯,顾容与牵过维拉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在上面,像在完成一件伟大庄严的仪式,走到楼梯的尽头的时候,红头变白头。

  那双手依旧是那么的有温度,他牵着她下来,他说——

  “维拉,即便不是你,也不会是任何人。”

  一瞬间,维拉差点掉下泪来。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他连曲奕都没有告诉,原来,他跟她一样珍惜,所以她的等待,从来都是有意义的。

  维拉也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好像心也充盈了。

  他搂着她,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湿湿的一个吻,“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我真的找不出别的办法了。”

  我不能给你承诺,但是却还这样霸占着你,是不是很自私?

  “你不要跟我道歉。多少年都可以,我只要你不负我的等待。”

  因为我的世界除了你,早已容不下任何人。

  我们……给理想再多一些时间。

  顾奶奶看见两个人手牵着手下来,眼睛都快要眯到缝里,“瞧这俩孩子……”想找些词语在外人面前数落数落,却又真心想看到这俩孩子在一起,笑着笑着便忘却了。

  王兰陵看着牵着手的两人,眸色很深。

  “非要维拉叫才肯下来,看来越大我是越管不住你了。”顾奶奶假意抱怨,但是那弯起的眼眉假不了。

  维拉笑,“奶奶您好好打他一回,他现在眼里就只有那本破书,我好容易才把他给叫下来的。”

  “看的什么书?那么入迷?”

  顾容与笑,“看的《古兰经》。”

  顾奶奶虽不信教,但是对宗教却是非常尊重,“念《古兰经》好,这些都是好东西,虽说我们信党信科学的,也不能辱没了人家的文化。”

  维拉放开顾容与的手,把他往厨房里推——“那我们罚他做饭吧奶奶,不能姑息养j。”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说明了顾奶奶是真的开心,“你跟他一起,不能让他把房子给点了。对了,给曲家那孩子打个电话,叫他晚上一并过来,难得你们还是一个学校的。”

  “婆婆,还有一个人呢,叫乔时,跟我八妹也挺好,据说还是高中同学,要不一并叫过来?”

  “叫,都叫过来,难得家里这么热闹。可是,他家里住得远不?方不方便?”

  “这就要问我八妹了,八妹,你说呢?”

  维拉迎上她挑衅的目光,扬了嘴唇,“我给他打电话。”

  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掏出了手机,直接拨了乔时的电话。

  “哟,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有饭吃,来不来?”

  “去,你请的都去。”

  “顾容与家,在我家斜对面的,门牌号是16-2的。一小时内能到不?”

  “能,到了门口给你电话,你们那地儿我进不去。”

  乔时挂了电话,若有所思,然后扭头问爷爷,“爷爷,您知不知道住他们那院子里的顾容与是什么来历?对,就是跟我一样考上g大的那个。”

  维拉笑着跟顾奶奶说,“奶奶,乔时一个小时后到,五姐,您陪奶奶说说话,我去给你们做饭。”

  顾奶奶也说,“你们爱吃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顾忌我的口味。”

  王兰陵好容易才扯出了一个微笑,“好。”

  “你外婆还好不好啊?算起来我们都十几年没见了,都老了,各管各家了……”

  “您看起来一点也不老,像我外婆,前不久跟她出去人家还问她是不是我妈呢,她可乐了好久。”

  顾奶奶拍了拍她手背,笑得可开心。姐妹俩多年不见,消息能从旁人那探听一二,心里已经很满足。

  “她前不久还跟我提起您呢,说我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数落了我好久。”

  “知道你有孝心,还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

  “奶奶,容与哥跟我家小八……”

  顾奶奶可高兴跟别人说这事,“高中的时候就对上眼了,维拉那孩子着实乖巧,我看着你表哥也喜欢,我就没拦住。你看这两人般配吧?”顾奶奶指着厨房里的两个人,维拉正在监督顾容与杀鱼。

  王兰陵淡淡地应了声,“嗯。可是小八她没跟我们说过他们的事啊。”

  “这孩子脸皮薄得很,大抵是害羞了。”

  王兰陵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想提乔时,却又觉得不是时候。笑着跟顾奶奶说起了别的话题。

  曲奕敲门过来吃饭的时候还端来了一锅汤,说是妈妈前些天得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家里熬了许多汤,端过来也让顾爷爷顾奶奶尝尝。

  然后眉眼一转,看到了王兰陵,“这姑娘真标志,怎么以前没见过?”

  “容与她表妹,也是维拉的舍友,平时不常走动,难得来一次。”

  “来咱b市过年?”

  “不了,过几天就走,来给顾爷爷顾奶奶拜个早年。”

  曲奕点点头,感觉这跟这姑娘不是一条道上的,去厨房调戏维拉去了。

  “你快回头看哥哥,刚买的衣裳,不错吧,阿玛尼的。”

  维拉一瞥,“衣服不错,配人可惜了。”然后补充了一句,“阿尼玛配你可惜了。”

  曲奕气结,想伸手敲维拉,却被顾容与抓住了爪子,挑眉,“你想跟我单练单练?”

  曲奕缩了缩胳膊,“没,我就是见咱妹妹头发光滑得紧,想摸一把。”说着还假意问了一句,“妹妹你用的什么焗油啊,光彩照人的。”

  维拉拿着大勺给了他的脑袋一下,“这么焗的。”

  曲奕捂着心,掏心掏肺的样子,“你不能趁你男人在就这么欺负我。”

  “那你也找个男人,让他欺负我呗。”

  曲奕握拳,满怀志向,“你等着吧,我男人绝对比你男人……”

  不对劲啊,孩子一向转不过弯来,但是看维拉偷笑的样子,反应了过来,“你居然挖坑让老子跳,你好啊维拉,看我……”

  撸拳,刚想上前就被顾容与架了起来。

  “我好多人都没练了,咯得慌。我想,你也是吧。”

  孩子泪流满面,“我不是的呀。”朝维拉挥泪,“你哥哥我会被打死的,你看哥哥,快看,看我水汪汪的眼睛,看一眼就会可怜我的。”

  维拉背对着他耸耸肩,“容与,别闹太大动静,外边有个花园,教训教训得了。”

  曲奕听着前半段还满怀欣慰,越听越不对劲,最后捶胸顿足了,“嗷,你男人打人是真的疼啊。”

  恍惚间,好像什么都没变。

  深呼吸。

  原来你们一直都在。

   bsp; 乔时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维拉正在做最后一道菜,腾不出手,把手机递给了顾容与,自己就接着忙了起来。

  乔时并没有想到会是顾容与接的电话,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收回了平日的那副痞子腔调,你来我往,大方磊落。话语间犹如高手过招,句句都在影射。

  顾容与挂了电话,淡淡地看着客厅里陪奶奶看电视的王兰陵,嘴角上扬,“奶奶,我去接一下乔时。”

  维拉看他只穿了单薄的衣服就要外走,熄了灶台上的火就跑过去拉着他,“冰天雪地的,仔细感冒了奶奶要心疼,穿上大衣再出去。”

  奶奶要心疼,那么你呢?

  维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真的很像一个温良恭顺的妻子。

  乔时来的时候拿了两瓶葡萄酒,不算贵,但是也不好买到,分寸拿捏得很好。之前一直在猜测维拉请他的目的,如今见到王兰陵倒是明白了个十成十,不由得心里冷笑。

  维拉和宿舍同学的复杂的关系是他挑起的,但是今年入冬后解决的七七八八了,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热络,就是看着这个王兰陵有些奇怪,原来是这样。

  他可以阴维拉,却不喜别人用手段阴她。

  乔时跟大家一一打了招呼,笑道,“爷爷听说我要来吃白食,嫌我丢了他的面子,让我带了两瓶酒过来,大家一起喝酒也热闹些。”

  顾奶奶觉得孩子懂事,也蛮开心,招呼着大伙儿去餐厅。刚想让顾容与给他爷爷打电话,门便打开了。

  顾爷爷被家门口那么多的鞋吓了一吓,自家似乎没来过那么多孩子啊,有些不适应。

  “顾爷爷好。”一帮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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