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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破山河在 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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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四节
远处十余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接近着。
段诚的眼角余光忽然发现地主程贵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手枪对准了自己。
他心下骇然,这狗日的程贵居然也是一个汉j,这个老狐狸还真看不出来平时伪装的那么深,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段诚未转身,老练地抽起枪托猛砸在程贵肚子上,砸得这老狗哼都没哼一声就躺下了,毕竟段诚实战经验要远比程贵这菜鸟强多了,趁着程贵挣扎着去捡地上掉落的枪时,段诚的刺刀狠狠的戮进了他的后背,这老东西在一阵不甘的挣扎后,终于不动了。
紧接着第二声枪响也响起,远处一条黑影身边却只爆起一团四散砖屑,人影一闪躲进了隐蔽的地方。
其他人像是鬼影一样利用周围障碍物,忽闪忽现的逼近,而且还有少数老百姓装扮的人正握着手枪,朝着八路军团部射击。
然而接近的敌人却令段诚傻眼,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兵种,一身黑衣短打,蒙着头只露出一双毫无人类感情的眼睛,动作迅速敏捷,身上背着一柄长刀,手中不是发射着手里剑。
如果李卫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认出这些就是日本传统兵种-忍者,这是工藤一郞从日本带来的精锐人马,而且还有十几名伪装成老百姓的汉j队。
战斗瞬间爆发,三团团部周围的零散警戒分布的一些战士喊杀声中勇猛地冲了上去,近距离的亮起刺刀近身博杀,远距离的直接举枪射击。
段诚连忙找了个隐蔽处,举着枪向那些黑衣人射击着,敌人子弹不时的打得他边上的砖粉直爆,刺激地泪水直流。
但这些黑衣忍者的作战方式是八路军从未见过的,动作极快,悍不畏死,而且经常利用周边环境躲藏和发动一击必杀的攻击,往往枪刚刚瞄准,人影一闪就消失在视野中,有时突然从墙边,树丛,柴堆中跳起,挥起倭刀狠狠劈来,而且拿着驳壳枪的敌人也会狡猾掩护那些忍者,与守在团部落的警卫连枪战。
巷战近身战中,忍者的确是一支精良的兵种,这支忍者是由工藤一郞亲培训出来的,与当日伏击李卫他们的那些所谓忍者不可同日而语,特别是有枪支的配合下,发挥出惊人的杀伤力。
八路军战士刺刀精熟,枪法老练,初遇这种新的兵种,一时之间不能缓解被敌人突然的局面,忍者互相配合左冲右突,加上汉j队的短枪掩护,挥动着闪着寒光的倭刀,快速发射着手里剑,不时有八路军战士低沉的惨叫声响起,更有八路军战士拼死抱着一个忍者拉响了手榴弹。
“敌袭,抢占制高点,向我靠拢,呼叫支援部队。”王保在屋顶上大喊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听到周围抵挡着忍者的战士惨叫声,心底里都要抽搐一下,他举着97改狙击枪只能稍微阻挡忍者的前进。
团部里听到敌袭时,就已经运行起来乱了开来,警卫连的所有战士和有枪的人掏出枪就冲出来,两三个战士架起捷克式轻机枪一顿狂扫,没枪的立刻收拾文件准备撤离,一切紧张而有序。
团部院门边上,轰!~一声,段诚感觉到如同炸雷一般声音在耳边想起,身体顿时像是飘了起来,眼前的世界黑了下来,仅剩下王保的怒喊声,一切像是离他而去。
“天咋黑了!~”段诚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
王保见段诚被一颗手榴弹炸倒,气得两眼通红,也不顾狙击枪的瞄准,连扣扳机,一匣红爆头弹扫了出去,强大的射透力和杀伤力还是见了效果。
战斗经验丰富的警卫连战士们看见这些忍者近战极其厉害,尽量保持远距离射击,当有冲到眼前的忍者时,干脆抽出手榴弹拔了弦冲了过去同归于尽,警卫连的战士们都很清楚,一旦让这些忍者冲进团部,将会造成团部极大的损失,因此也血红着眼不顾杀亡与忍者开展了巨大伤亡的消耗战。
同时一排手榴弹从警卫连的战士们手中掷了出去,剧烈的爆炸烟雾散去后,地上躺下了两三名黑衣忍者。
没有人注意到,所有人正把精力放在外面的忍者时,身上布满枪眼的工藤一郞,却猛然抬起头来,满是血污的脸上却带着一脸决然的惨笑,从袖中弹出了一支圆筒。
正一脸关注院外战斗的三团长郑叔文此时忽然看到地那刚才被王保一枪放倒的那个敌人抬起头来,手里正抓着一支暗器,离他最近正是团政委王政委,而王政委正毫无所觉的埋头批阅着文件,似乎院外的战斗与他无关,王政委十分相信这些精锐的警卫连战士能处理好一切。
在工藤一郞回光返照的冷笑声中,藏在袖中的圆筒猛地射出一抹蓝光。
“老王,小心?!”郑叔文团长喊叫着扑到王政委身前,后里的一支德制驳壳枪宣泻着他的愤怒。
二十发子弹全数进入工藤一郞的身体,此时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郑叔文团长感觉到胸口一痛,一阵无力的麻木感迅速笼罩了自己。
惊觉过来的王政委看到郑叔文团长沉重的身体紧压在他的身上却在慢慢的滑到,“老郑,老郑,你怎么了,别吓我啊!~”王政委紧紧的把郑叔文团长抱住,却绝望的发现,郑叔文团长的心脏处插着一支手里剑,流出的血却是不正常的黑色,一股青气笼罩住了他的脸上。
敌人居然用毒,还是剧毒!~
倒在王政委怀里的郑团长勉力做了一个微笑,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瞳孔渐渐地放大,双眼失去了生命色彩,手里的驳壳枪无力的落在地上,与弹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医生!~快找医生,老郑,振作些,我的老哥哥啊!~~~”王政委陷入一种歇斯底里中,毫无准备的,刚才还音容宛在的老战友在眼前牺牲,而且还是为了掩护自己,一句话都未留下就去了,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第一卷 第四十五节
悲痛之中,王政委的手无意识地拿起郑叔文团长的手枪,枪口狠狠戳着自己的太阳岤,若不是子弹已经打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政委的悲呼惊动了整个团部,一时之间团部队大乱了起来,文职人员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扶住王政委,一片混杂的哭声立刻笼罩了团长办公室,这无疑是对他们的士气极大的打击。
看到领队的上忍工藤一郞自杀性攻击被击毙后,其余的忍者陷入疯狂中,一气放尽手中所有的暗器,挥着倭刀冲进了十余米从各个方向越入三团团部所在的院内,院内顿时发出惨叫连连,警卫连的战士倒下了十余人,两挺轻机枪也哑巴了,机枪手身上插着数支手里剑,眼见着忍者就要和守卫团部第二道防线的携枪文职干部进行接触战。
几名汉j队也冲了近来,靠着院门向院内疯狂射击。
一阵密集的子弹伴随着轻快的枪声暴响,如雨般的金属风暴,让冲上来的忍者猝不及防倒下五六人,三团团部的窗边,书记员陈佳瑶胀红了小脸前架着李卫留给她的p-5连连点射着,p-5不愧是近战王者,精确凶猛的火力,射入体内翻滚的子弹让忍者死伤惨重。
话说回来,这也是陈佳瑶硬从李卫那里打土豪分枪支,强取豪夺过来的,说是零食吃了就没了,要有也要分一件东西,像段诚的手表和王保的枪,无奈之下,李卫只好向兵工厂里去了个电话,找个空把他的p-5带出来送给陈佳瑶这个小丫头玩,李卫当时还拉着王保嘀咕着“小姑娘整天舞刀弄枪的,小心将来嫁不出去?!”但看到陈佳瑶一脸恶毒状拿着王保的97狙改型枪到处瞄来瞄去,李卫还是没敢当面说出来,万一来个所谓的枪支走火就不划算了。
伤亡惨重的忍者不得不退出p-5的火力范围之外,这时三团团部外围的支援部队远远的冲了过来,远处不时传来负责阻击的汉j临死的惨叫声和激烈的枪声。
“八嘎!~撤!~”一个忍者未预料到八路军突然冒出如此犀利的武器,几乎中者立毙,工藤一郞的阵亡已经至少杀伤了对方一个重要人物,已方不可能再给敌人带来更大的伤亡,保存实力是第一任务。
剩余的十几个忍者同时手一挥,地上爆出一阵白色烟雾,待烟雾散去,人早已不见。
陈佳摇刚想把枪瞄向动作不及忍者迅速的汉j们,却见有个狡猾的汉j忽然抓起被手榴弹炸晕的段诚做人体盾牌,手枪顶着段诚的脑袋,“喊着别过来,不然就开枪!~”带着一脸的阴笑和几个汉j逃走了,气得陈佳瑶直跳脚,枪口的火焰连闪,又再次扫倒两三个倒霉忍者。
警卫连的战士欲抢回段诚,怎奈那些汉j手里的枪着不离段诚的脑袋,而且动作敏捷,三两下,借着大树和墙角,逃得没影了。
这时支援的部队冲了过来,将近一个营的兵力把三团团部包围的严严实实,从部分战士脸上和手上新鲜的淤青可以看出,在匆忙赶来的过程中有过摔倒的经历,伤处仍带着些许泥土的碎屑仍无瑕被清理,每个倒在地上的忍者汉j,都被充满仇恨的战士们用刺刀在要害处补刺数下。
王保一脸的悲愤望着倒在地上的一个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现在却是冷尸一具的战友,他哭都哭不出来,警卫连在刚才的战斗中几乎全军覆没,敌人也没讨了好,差不多是一个换一个。
拖着p-5,陈佳摇俏脸上挂满了泪珠,巡视着每一个牺牲的战士遗体,几乎所有人都强忍着悲痛,最亲密的战友在眼前逝去,是他们最不接受的,很多支援的战士和团部人员不约而同的摘下军帽默哀着。
“妈的,陈副营长,点起营里的所有神枪手,跟老子来,不把这些狗日的灭了,俺吴二狗跟他狗日的姓。”支援部队中一个八路军军人一把甩下军帽,撩起手枪喊着,脸上的青筋在暴怒中一跳一跳。
吴二狗这名字看起来很搞笑,但实际上却没有人会笑话,一般老百姓的习俗是给小孩取个孬名,寓意阎王爷不留意,小孩好养活,这一类的名字在部队里有很多,没人会觉着特别,也不会有人拿它互相取笑。
“是!~”被叫到陈副营长的军人一个立正,手指着周围的战士,道:“邓风,毕胜克,麦当劳,肯得积,张大棒锤……,点到名的同志出列!~”
“有!~”被点到名的战士大声应道,手中紧握着枪,快速的排成两排。
“跟我去追,追到天边也要把他们宰了!~”吴二狗营长狂挥着手枪,准备拔腿就走,“不要追了,吴营长!~”忽然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阻止了他。
“王保同志,让开,我要替弟兄们报仇,我们咽不下这口气。”营长吴二狗瞪大了眼睛,盯着挡在自己面前,个头还矮自己一个头的王保。
“这些敌人不简单,手里还抓着段诚,你们追上去也没用,只能造成无谓的牺牲。”王保寸步不让地与营长吴二狗大眼瞪小眼。
“你就眼睁睁的让我们的弟兄白白牺牲!~给老子让开!~”营长吴二狗眼睛中几乎快冒出火来。
“你冷静点!~”王保动都没动。
“再不让开,老子就开枪了!~”吴二狗刷着拉出手枪,子弹顶上膛,大力甩开上来阻止的人,他咬牙切齿的狠狠道:“如果我数到三你不让开,别怪兄弟无情!~”
在场的战士们一时之间被营长吴二狗给吓到了,这家伙头脑简单,说得出也真敢干的主儿。
“一!~”
“我不会让你们去白白送死的!~”王保声音丝毫未变。
“二!~”
“……”王保。
“三!~”营长吴二狗几乎是喊出来。
呯!~营长吴二狗真的开枪了,不过子弹却是射向天上。
一连急促的枪响,营长吴二狗将手枪弹夹的子弹全部打空。
“你小子有种!~”吴二狗营长扔一下句,脑门子上青筋直蹦地转身就走。
“保持警戒!~四连保持周围搜索。”陈副营长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后,连忙跟着营长吴二狗去了。
第一卷 第四十六节
目送着一嘴骂骂咧咧暴怒而去的吴营长,王保忽然发觉所有人目光都神色不对的紧盯着团部的团长办公室-原本是村子里祠堂的偏厅。
从众人悲愤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有不妙的事情发生,王保呆呆地楞了一下,手里的97狙击枪掉在地上都无所觉,猛然怪叫一声扑进祠堂偏厅。
“郑叔!~醒醒啊。”王保扑倒在三团长郑叔文身边。
三团长郑叔文双眼紧闭,全身瘫软的躺在王保的三叔王政委怀里,胸前插着一只手里剑,刃锋上闪着蓝绿光泽,明显喂了巨毒。
前来支援一营战士们都楞了,都以不敢相信的目光互相望着,希望从其他人表情中得到这是假的信息,每个人的心中都涌起一股化不开有耻辱和仇恨,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听闻枪声,而匆匆赶来的卫生队大夫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扒开团部门口的人群,架起听诊器按在三团长郑叔文胸口,同时一只手搭在他的颈动脉上,一个护士以她从未有过的速度灌注针剂。
“不用了!~”大夫面如死灰地拦住了护士的针筒,像一摊烂泥一样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无言的悲愤在整个大堂迷漫着,所有的人眼中泪光盈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所有的人捏紧着虎口,骨节处的皮肤发白,更有甚者虎口崩裂却仍无所觉,血缓缓的滴在地上,每一个人身体都微微颤抖着,只有少数几个战士和陈佳瑶等几个女文员的轻轻抽泣声。
也许是看惯了身边战友的离去,三团团长郑叔文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所有人心目中回映着,三团长郑叔文依然活在每一个抗日战士的心中。
“为牺牲的烈士,预备!~”门外的战士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枪口朝向,枪声齐鸣,为刚刚离开他们的首长和战友送行。
激烈的枪声回荡在天空中,更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毕竟是常期做政宣和心理战工作的,见惯了生死的王政委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兄弟!~走好!~”王政委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轻轻的抚上三团长郑叔文的眼睛,把他抱起,放在他原来做的椅子上,伏在办公桌上,就像生前活着一样静静地伏在桌上小憩。
“从现在起,我暂时担任三团代理团长任务,佳瑶,做好笔录,现命令如下:第一,加强我军控制区的巡逻警卫,搜查可疑人员,同时提高团部和要害部门的警戒力量,第二,与各地情报部门联系,一定要查清偷袭者的身份,第三,通知全团官兵郑团长牺牲的讣告,为郑团长报仇,给老子狠狠的打鬼子。”三团副团长的位置一直空缺,郑叔文团长一牺牲,全团长下就剩王政委级别最高,他激动地一掌重重拍在办公桌上,原本是文职人员的他,却散发出久经战场的杀气。
不觉之间,王政委掌下的桌面上,从掌心处延伸出两三条新的裂纹。
“是,马上发布命令!~”陈佳瑶迅速恢复工作状态,抹掉泪珠,拿起本子和笔,认真的记录着王政委的命令。
整个三团立刻动员起来,民兵,儿童团紧急动了起来,散下群众的大网,捕捉着根据地内的每一丝异常,河边洗菜的大妈,路边卖面的小摊贩,眼中无意间都闪着警惕的目光,扫视着任何形迹可疑的人员,稍有风吹草动,便有人轮流跟踪,在此期间,原本隐藏地很深的汉j和密探落网不少,但仍未发见段诚和那些忍者和汉j的下落。
与日本鬼子交战的战场上,三团长郑叔文的牺牲并未让士气下降,反而激发了八路军战士们更加炽热的复仇之意,无一不是拼死杀敌,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八路军手中没有留下有一个鬼子的俘虏和伤员,日本鬼子惊恐发现,对三团团部的刺杀行动,非但没伤到对方的元气,反而遭到更加疯狂的攻击。
……
远在陕西汉中城固县客串西北联合大学工学院机械系学生的李卫,并不知道几百公里外大山里所发生的一切,此时的他正为如何融入学校的生活中而苦恼,自高考结束后,他的心底里始终有一种对学校和同学的抵触心理,也许是以前现代学校时心理阴影留下来的后遗症,但是有些时候的确控制不住自己,在其他一门心思学习和读书的学生眼里,李卫避不可免的成为一个举止怪异,流里流气的学生,特别是一些粗口顺口说出来,当事人不觉如何,周围的学生却报以异样的目光。
工学系一年级一班里,赵磊和李卫两人的表现完全是截然不同,赵磊更像是一个热血青年,性格充满着山东人的豪爽和直白,在班级里很是活跃,讲义气,很快拉起一群好友。
学生之中,李卫的表现却是不温不火,好像事不关已,上课虽然每堂必到,但心思总是不在课堂上,老师每次提问他却都有惊人言论应对如流,李卫所提出的现代知识令所有的师生都耳目一新,没有人会想到仅仅是一道数学题更会有那么多种简单快捷的运算公式。
虽然也有不少是李卫未曾涉及的方面,然而接受速度却是所有学生中最快的一个,甚至让不少老师私下以为李卫以前学过相应的基础。
作为一班的两个特出人物,表面上两人作风格格不入,只有赵磊和李卫私底下才知道,两人的脾性倒是蛮合的来,有了开学第一课的鼓掌之援,赵磊对李卫不像入学考试开榜时那么敌视,反而认为李卫很有性格,拿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很有个性,两人之间的随着相互了解,也开始深感对方为知已之意,李卫很敬佩赵磊在这种历史环境下还能保持中华民族的热血g情,能敢想敢做,而赵磊更是拜伏李卫的不拘一格和博学多才。
因为是战争时期,学校里的学生多出身清贫,能有钱读得起大学已是不易,虽说学费能得到国民党政府公费补贴,但对于因战争而飞涨的物价来说,唯持生计依然是一个难题,同样这个吃饭生活的问题不仅仅困扰着学生们,很多老师光凭着自己微薄的薪水也难以勉强度日,有时更要打些零工补贴家用。
第一卷 第四十七节
现代学校的老师收入和福利堪比公务员,仅一个小学老师就收入不菲,相比现代旱涝保收的黄金职业来说,抗战时期的师生们生活却是极其清苦,经常要打些零工,做做兼职赚些生计费用。
特别是还想留着两张战区抗币(当时共产党控制区发行的货币)收藏纪念的李卫来说,折算成银元的差旅费和半年的可怜薪水更加不同样乐观,每个月满打满算也得要两个银元,而且总得给人家房东交些房租和饭钱,因为组织上的保密原则,李卫同样也不愿老是麻烦自己同志,他没找林记药铺帮忙找活干,往往都在别的地方打散工赚些小钱,搬运工,卖报,卖香烟零食,一般普通的下层社会的活计都得干。
不像现代还有那么多什么劳动保护法,人权之类的,近代的那些老板恨不得马儿不吃草,又要跑得快,根本没什么8小时工作制,如果还跟他们谈什么劳动者权益,估计马上就是一堆打手和皮鞭伺候,有时候老板动不动就骂人,还骂的特凶,拼命催工外,工钱克扣点零头更是常有的事,并不是老板们没人性,他们只对自己信得过的人态度好些,对于打零工的这些苦力根本没必要太认真,反正李卫是受惯了歧视,心理承受能力好,倒没多说什么,另外也当体能锻炼了,但是要被骂多了也会发飚,可能到时候会有十几号人一起躺在地上集体大合唱《呻吟》。
虽说城固县不是战略要地,但也常有日本飞机来轰炸,经常性拉防空警报,大家上课上到一半就闪人是常有的事儿,这里炸死个把人,那里轰倒半边房,师生们听多了也都没啥感觉,虽然是打仗,学校里对教育依然抓得很紧,看来不管是古今中外都一样,不管怎么说对于教书育人全都是一样用了心的,一个星期上课就要六天半,剩下半天算是休息,但也算是自习,学生们也都很用功,现在的读书意义不一样,都让狗日的侵略者逼到这份上,所有的人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国家和民族而读书。
因为当时中国教育体系没有自己的那一套东西,学校教育多偏向西方式的,学生的思想都比较先进,有些比较活跃的学生也组织起学生会和一些社团,社团有思想性的社团,有书友社,还有少数技能性的社团,比如说手工社,绘画社,拳社等。
赵磊拉着一帮大一的新生加入了爱国学生组织的铁血社,宣传抗战的豪言壮语似乎更受崇慕英雄的目光,特别是赵磊的家庭比较富余,不像一般学生那样需要去打工,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组织社团活动,本来赵磊还想拉比较谈得拢的李卫进来,免得经常看到李卫老是孤立无群的凄惨样,也好给自己拉一个助力,结果却意外的发现李卫这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子,居然加入了备受冷落的手工社,而且还没有被这群异常排外的学生们所排斥,在很多学生眼里都认为这种地方只是一些下等人才去的地方,因为手工社的学生多来自于木匠,漆匠,蔑匠和铁匠等社会下层手工劳动者家庭,几乎没有什么来自于书香门第和高官富绅的学生加入,参加的成员弄的东西都比较杂,什么样的都有,但共同特别就是全是自己一个人手工(其实这个匆忙搬迁的学校也根本找不到能借助的工具),闷头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说来也奇怪,平常闭门造车,管自己捣鼓些莫名其妙东西的手工社,有了李卫加入后原本一直保持低调的手工社,在同学们眼神中就表现的不一样,像是有了引导和规划,原来的手工社虽说是一个社,但每一个人却是自己管自己的搞些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东西,李卫却结合每个人的特长,这盘散沙组织起来,搞出一些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东西。
像是大型自摆钟,机械表,还有在当时算是比较稀罕的自行车,不仅仅让学生们大开眼界了一把,特别拿出去卖掉后赚一票真金实银,手工社的学生们不再为吃饭发愁了,而且搞研究的经费也有了,这些在李卫眼里还算普通的东西,但在这些手工社学生的眼里就不一样了,没有经过专门的培训,根本很难弄出这些东西,没多少人能想到他们弄出的东西能卖这么多钱,即使有他们以前搞得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因为缺乏实用性而根本没人买西。
在手工社里比较有点名气的,不仅有手工描绘比较精确的林科,擅长做精细活的陈西河,有精于计算的蒋东生,能化铜炼铁的金正魁,还有玩炼丹医药的裘百里,这些旁人眼里显得的奇怪的手工社学生在李卫眼里说白了,其实都是些满脑子十万个为什么,偏偏又找不到答案只能自己摸索答案的学生,他们出身于中国传统行业的传统技能被李卫稍加引导和指点,立刻就能发挥出特别的异彩,而且在组合之后更能弄出些令人惊奇的东西,手绘能力好的可以转化为绘图师和结构解析专家,会冶炼的可以造些符合要求的金属材料,而懂精细活的人就能把这些原料做成符合图纸的零件,抄着古炼丹术的人稍加引导就可以成为化学调剂师,而且还能弄个染料什么的。
除了李卫的协调能力和组织能力外,真正让手工社学生愿意信服他的却是一次当年工学院里比较出名的事件,某个国民党大员的小汽车路过城固县时抛锚了,司机死活修不好,又找不着维修工,这个年头兵荒马乱哪有几个能修汽车的人啊,听说城固县有个工学院,国民党大员心里嘀咕汽车也算是机械吧,找几个民工推到学校来碰碰运气,其他的学生和老师可没几个搞得那么专业的,汽车这玩意儿在当时的复杂程度不亚于现代的飞机,无奈之下的老师,只好搬来手工社,看看能不能死马当活马医。
第一卷 第四十八节
四十年代,汽车的稀罕程度不亚于现代的私家飞机,修理汽车的难度不仅仅是对手工社一个挑战,更同样是对工学院的一个挑战。
手工社学生可不懂汽车,这铁玩意儿可没见过几次,可是李卫懂啊,他掀开引擎盖,和几个懂电,会画图和擅长精巧机关的学生,摸了一遍发动机,每一个部件都解释了一遍,什么化油器,点火线圈,磁电机,继电器,齿轮箱,还有水箱,手工社的学生们可长了见识了,最后查出毛病是化油器和磁电机上出问题了,没有替换的零件,只能手工造,这就是个麻烦事儿了,把坏的零件拆下来,包括了工学院的老师和手工社的社员们,大伙儿大眼瞪小眼儿琢磨了半天,嘀咕出一套方法,接连试验了好几回,终于用替代材料做出新的零件,装上一试,这辆黑甲虫式的福特小汽车又吭哧吭哧窜得满操场乱转。
当准备要还给那个国民党大员时,又出现问题了,汽油没剩下多少了,最多开出几十里地又得趴那儿,汽车要是没油还那不如驴车呢,李卫找来了整天琢磨炼丹术和医药的裘百里,两人一琢磨,然后整来百多斤烈性的烧刀子酒,用土办法,花了一个晚上蒸馏出九十多度高纯度酒精,灌进油箱,试了试火,还行!凑合着开到最近可以加油的地方。
从汽车推进学校,然后又从学校响着喇叭开出去,总共才不过三四天的时间,那个国民党大员倒是挺意外,看不出这西北联合大学的工学院居然也是卧虎藏龙,修复速度也算没有耽误他的公事,回头还专门派人送了两百个银元来做酬资,这在当时也算是一笔巨款了,但和小汽车比起来,大概也就值上个把轮胎钱,与他的延误时间带来的后果比起来,还是挺值的。
维修好汽车在当时的县城也算轰动一时了,在别人眼里工学院也算是名符其实,两百个银元着实让不少人眼红。
其实维修的费用,那个国民党大员当时就付清了,也就四十来个银元,多出来的一百六十个银元,让手工社社员们的生活宽裕了许多,很多紧缺的材料也有了着落,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搞这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也算是一种养活自己的行当。
手工社的一炮打响,成了工学院社团内组织内容最复杂却是最团结的社团,光光是白花花银元进帐,就吸引了不少学生加入,其他几个学院也开始经常把一些教学设备交由手工社制作,因为不少学院搬迁匆忙,很多教学仪器和设备没有携带,靠为其他学院制作些教学器材的收入,大大刺激了社员们的积极性。
看似毫无相关的制作,李卫是花费了很多心思,这些手工社社员将来就是兵工厂的精英,培养他们军械的基础知识相当重要,但是没有明说,如果让别人看出来他让手工社的学生搞军工研究,估计马上国民党的宪兵队要请他们去喝茶了,李卫将各种军械知识拆散成各种不相关的方面,结合平时所接的活计向众社员传授,不知不觉间,学生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军械生产知识。
整天忙着铁血社抗日宣传的赵磊,并没有对李卫加入手工社并搞得有声有色而感到意外,李卫表现出来的老成的智慧让赵磊深信,这家伙的每一举一动都有其深意。
除了引导手工社的社员们外,李卫默默着观察着学校的其他学生,观察其性格和能力,在此之前他已经从学校的共产党员学生那里有了一份推荐名单,但能力方面还是要他亲自把关,因为必须在学校里保持低调,但有些时候他也不能确定哪些知识是当时已经普及的,还是属于未来的。
也许是出生的正当时,在主要由共产青团员和进步学生组成的社团中,这个少数国民党家庭出身的赵磊也算是异类,几乎可以说是除了李卫外,是学校社团中的头号活跃分子之一,大家几乎可以说是生活在战争当中,但是中国自清末上百年的积弱,令中国人对外侮已经麻木,由于历代统治者的愚民和顺民政策,老百姓很多时候是得过且过,鬼子打来了就逃,抓到了就等死,能想到反抗的几乎很少,年青气盛的赵磊积极参加学校里铁血社的活动,更是自掏腰包印制传单,更经常发动学生在县城主要道路和各学院内进行抗日宣传,有时更是拉着学生们到汉中市进行更大规模的演讲活动,若不是赵磊已经跟着父亲也同样加入了国民党党藉,早就被共产党组织给发展了,这年头一个家庭,每个成员有不同的党藉也不少见。
段诚仍在迷糊中,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数处伤口上翻动着,抹着什么。
耳边像是有人在说话,段诚下意识的仔细听着,待他听清楚时,居然是一个中国人和一个日本人在对话,那个中国人的声音还似乎有点耳熟,在说着什么听得并不十分清楚,他的脑子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有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降临到他的身上。
他,被俘虏了!~
段诚愤怒地想要吼叫,想要和那日本鬼子和汉j拼了,却是引起全身一阵阵如巨浪一般袭卷全身的痛,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似乎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一阵眩晕再次掩盖了他的意识。
当段诚再次清醒时,似乎全身的伤好了很多,已经能勉强睁开眼睛。
映出眼帘的是一间雪白的病房,自己一动不动的被包裹在柔软温暖的病床上,房间干净整洁,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射入,窗外的鸟鸣悦耳动听,一种极度舒适的感觉从心中浮起,这和以前住阴暗低矮的土屋,盖破棉被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八路军是绝对没有这种优越的医疗环境,不知道为什么,鬼子看来对他很重视。
第一卷 第四十九节
但段诚很快清醒起来,而成为日本鬼子的俘虏的思想立刻充满他的脑海,这是一种耻辱,八路军战士宁死不屈,段诚几乎很理解那些宁可死也不愿被日本鬼子俘虏的战士,在最后一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归于尽。
段诚竭力想掀开被子,撕掉身上的纱布,抠掉那些鬼子的药,再狠狠地砸烂整个房间,他几乎不敢想像作为一个八路军俘虏居然还能受到鬼子的医疗,按照合情合理的作风,应该当场用机枪扫成马蜂窝,而现在鬼子以一种从所未有的态度对待他,一种很大的危机感笼罩着段诚的心头,他几乎可以肯定鬼子们可能有更大的阴谋将要针对他,甚至不断的医好他,再次好好地完整的折磨他。
有一种想砸烂眼前一切的冲动,但段诚所能做到的,仅仅是把手臂略微抬动而已,却已是满身虚汗。
病房门一推,一个年轻的护士进来,看到段诚像是被困野兽般的挣扎,惊呼了一声,连忙转身而去。
过了不多久,一个医生带着几个日本鬼子兵进来,鬼子兵没带枪,仅仅是用绳子把段诚捆了个结实,胡乱往段诚嘴里硬灌了点稀粥,又离开了,在临走关门的那一刻,关门的那一个鬼子兵望向段诚的眼光中,充满着鄙视和不屑。
段诚被好一阵折腾,全身再一次脱力,只剩下喘着粗气,此许粥汤从他嘴角溢出,也许是用力过猛,嘴角还渗着血丝。
下午,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中国男子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坐到段诚床边,自顾自的抽出一支烟为自己点上了。
“汉j!~”从那个人进房间起,段诚就为这个人下了一个准确的定义。
当段诚的目光移到那个“汉j”脸上时,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那张脸,就是死,他也不会忘记。
“爹!~”段诚极度不情愿,但还是忍不住冒出这个字,话刚出口就开始极度后悔,他怎么会说出这个字。
“嘿,儿子!~”那个人脸上渐渐露出微笑,弹了一下烟灰道。
段诚的爹段贵山绝对是段诚不愿提起的人,他爹段贵山曾是村子里的一个混混,父母也算是个自给自足的富农,成天好吃懒做,家里好不容易给他谈了门亲事后,他才安分了些,可等儿子段诚生下来没多久,老毛病又犯,还加了一个打老婆的毛病,后来不知怎么的抽上了大烟,没两年就把家底败了个精光,二老被活活气死,连段诚的娘居然被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换二两大烟给卖进窑子,第二天就上吊自尽了,失去母亲的段诚衣食无着,段贵山又不知所踪,便到处流浪起来,直到一次王保随部队转战到一个小村子里,还仅有七八岁的段诚讨饭时,正巧遇上了正美滋滋的啃着一个馍的小王保,饥火难耐他与王保为争一个馍干了一架,不打不相识,段诚被王保?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