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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破山河在 第1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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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众、卫生队员和四连的战士,看看这个神奇的大家伙是怎么载着人又跑得飞快,不知道这家伙是吃什么的,吃马料呢还是灌白开水的,这脚上长轮子的玩意儿稀奇啊,以前有人只是远远地看过这种东西从公路上飞驰而过,可是车上都是满载着日本兵,哪个敢活腻歪了凑上前去摸个明白,现在正好有这么个大家伙就在眼前,个个都想在车身上摸一摸,个别几个碰到了余热未尽仍滚烫的引擎盖,烫地惊叫起来。
李卫指着几个大轱辘的大家伙道:“说说,这哪儿来的?!”
“这玩意儿啊!”范国文在卡车引擎盖上一拍,眉飞色舞起来,拉长了调道:“这话就长了。”摆开了架式准备说书状。
“少废话,老实交待,否则死啦死啦地有!”午后大太阳晒得正猛,李卫可没什么好耐心去听范国文的说大书。
“是是是!”范国文连忙坦白从宽,争取李卫同志的宽大处理。
军用卡车这玩意儿在大城市里的日本军营里有不少,而在县级以下的日伪军驻地就不多了,范国文的五连运气也忒好,碰上一队运兵去石家庄的日军车队,有辆车抛锚掉了队,在路边修理,范国文的五连本就神枪手占得居多,凑得近处摆开了各个射击位,一顿乱枪就给收拾掉了整车的日本兵和司机。
面对停在路边动弹不得的这个大家伙,换成其他人可能最多放把火烧了走人,可偏偏五连长就是范国文,这卡车在中国不多见,可在美国却是家常便饭,范国文这啃资本主义洋面包长大的小子,家里农场里也有农用卡车,他在这辆日军军用卡车上瞎捣鼓了两下子,倒也把这辆日军司机捣腾不起来的卡车又给整得轰轰叫了起来。
范国文干脆就跳上了驾驶位,拉着整连的兵兵挤满了一车,直接跑路转移。
听着范国文添油加醋往自己脸上贴金似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错,不错!”李卫摸着卡车的车身点着头,可他绝对不是在夸范国文。
李卫着实有些眼馋,能俘虏汽车的机会可不多,以前的战斗基本上是乱战,战斗结束后大半是车毁人亡,整缴到一辆囫囵完整的车并不太容易,而且经常是打完就撤,就算缴获了也不能在山梁和小道上乱窜,不过要是有了卡车,那可就是升级为机械化部队,牛逼大发了。两条腿就算是再铁打的也抵不过车轱辘那么一转,若是能有机械化设备,战士们就不用长途奔袭,可以有足够的体力迅速投入战斗,部队的战斗力和反应能力可以提高一大截儿。
不过李卫想归想,实际上并不是想象中真得那么美的事儿,有辆大卡车能载着兵力成为移动地火力运输工具,可是后勤保障却会成为最要命的困难,七分质量,三分保养,要是能让大卡车能长时间使用,不光是燃料没处搞不说,机油、滤芯和备件等维护保养件的来源就足够让十二区队头痛的。
即便是算是车子长时间停着不用,当宝来供着,平时也要吸出汽油,清空化油器,还要指不定的查查火花塞是否积炭,气缸是否进水,电瓶是否还有电,负责保养维护的人员在根据地里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五节
汽车保养和操作都不易,曾在西北联合大学转抗大机械系毕业的李卫深有所知,他也没有任何驾驶经验,就算一时心血来潮缴辆卡车玩玩,指不定李卫能连人带车都弄进沟里。
也就只有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长大的范国文可以弄得动起这玩意儿,毕竟是见过汽车的,和其他仍摸个不休的群众和战士们相比,李卫的新鲜感过得很快,很快把注意力放到正题上。
“商量个事儿?!”李卫揽过范国文的肩跑到一个角落。四连带着一群普通群众要想走回区队营地,实在是有点累赘,眼有这么好的交通工具不用,那就是傻子了。
“老大有什么吩咐?!”范国文一边受宠若惊,一边诚惶诚恐,平常李卫以这种态度时,都没什么好事。
“看见没!”李卫指了指躲在树荫下的那些群众,道:“一百多号人被日本人拉去做矿工的,运气好,半道上被咱连碰上了,给救了下来,现在送到区队营地再做打算,靠两条腿还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呢。”
“老大的意思是?!”范国文听出了李卫老大的意思,他的战利品又要被征用。
“没错,借你的车用用,把这些群众尽快送回营区安置!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的五连。”李卫顺便把这一巨大的累赘丢给了范国文,听话的小弟等同于免费劳动力啊!不用白不用!
“呃!”看到李卫虚伪的笑容,范国文哪里敢说个不字,只好乖乖地接下了这个保姆式的活儿,谁愿意带着一堆没什么战斗力的人,又得照顾吃,又得照顾喝的往营区送,迫于李卫的滛威,范国文只能点头,没权力说“no”。
跟着四连步行的那些群众全部得到了优待。一股脑儿挤上军用卡车,车斗也大,可以站上四五十号人,车头还能挤个五六个,不过卡车也是装载量有限,才装了一半不到,就已经超员超载,不过这会儿还没什么多管闲事的交警来开罚单。但还有一部分群众没能挤上车去。也不能只带着一部分人走,不过这也难不倒机械专业毕业的李卫,从附近村子里搜罗了几辆大车,车轱辘临时拼上几对,挂在卡后屁股后面,就像是少数民族的勒勒车队,五六辆串成一起,颇为壮观。
轰鸣声中,装满了人的军用卡车气缸内爆发出畜力所不及的强劲动力,几声尖锐喇叭,范国文启动了车辆,轰隆隆声中,拖着屁股后面一长串群众开始上路。
那些木制的大车实在经不起卡车这种快速行驶,若是颠得厉害。
范国文只能放慢车速,拖着车队在颠簸的大路上行驶。
一条长龙带着滚滚烟尘从大路上驶过,公路附近据点里的日伪军有些不可思议得看着这一幕,起初还以为哪个太君无聊拖着这一大帮子人开车兜风玩,可待近了才发现卡车上挂的日本人的太阳旗而是八路军惯用的红色军旗,而车上架着马克泌的机枪手赫然穿着十二区队的军装,日伪军们这会儿才扒在据点墙头一齐嗫着牙花子,直翻白眼儿。
十二区队也不知从哪儿捣鼓来一辆军用卡车,看样子又有哪儿遭了十二区队的毒手。
“小,小队长!打,还是不打!”一个撸着半挂鼻涕的伪军问着自己的长官,不管怎么说伪军与十二区队也是敌对状态下,这十二区队一向大摇大摆地从据点附近过,这个伪军幻想着能不能占点便宜,好向日本人加官讨赏,对于听话的忠狗,日本人还是不太吝啬那两块骨头的。
“打,打个屁!”伪军小队长厌恶地瞪了一眼这个邋遢的部下,气道:“想找死啊!十二区队的。你也敢动,不想活啦!”升官发财也得有命享才是,一枪放过去,不论有没有打中,不立刻招来十二区队的强攻才怪,十二区队可不比别的八路军那么好说话,还讲什么优待俘虏,尤其是那个四连,敢递爪子的没几个不被赶尽杀绝的,比日本人还要凶悍几分,寻常的十二区队战士遇上日本兵也不见有绕着走的。
“可……”伪军还想说什么被就自己的小队长一巴掌抽在脸上,把下半句话也给抽了回去,脸上立刻浮起一只大红手印。
“可,可是什么?!只许看,不许动!想找死自己去,别拖累别人。”伪军小队长带着几分胆颤,却气势汹汹的威胁着那个伪军士兵,搞不好十二区队就等着哪个楞头青找碴呢!
这些年,公路旁曾布着大大小上地据点,被十二区队连根拔起的不知几何,有不少地方甚至日本人都不敢再派兵驻扎,被十二区队收拾掉的汉j也不知道有多少,欺软怕硬的敌人相比起十二区队建立前,气焰已经收敛了不少,相当多的伪军和少数日本兵都选择了明哲保身,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照过,就算上级有命令,也是胡乱开上几枪应付糊弄过去。
三连的渗透工作一直没有停止过,甚至有出现几个从上至下都被清一色换水,领着日本人军饷,替八路军办事儿的白皮红心据点,在表面上和暗地里在保护人民群众生活生产上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将李卫甩下的大包袱送回营区后,缴获的军用卡车立刻被两眼放光的区队长王保当场没收、拿下、打包、藏好,好像当成了十二区队的压箱宝似的,话说回来,就算是分区司令部也不见得有这么先进的机械化装备,也够让王保往自己脸上贴上一阵金。
不少区队听说了十二区队缴了一辆日军军用大卡车,那些个区队长个个嫉妒得肠子直抽抽,什么狗日的好东西都让十二区队给捞了回去,自己咋就只能捡个破车轱辘回来显摆呢。
夏末,几乎是一年最为繁忙的季节,成熟的小麦田黄灿灿的遍野。收获的号角已经吹响,各根据地的民兵们几乎是三班倒,白天背着枪在庄稼地里抢收,晚上则在田边烧起火堆,趁夜抢收。
日本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对侵略者恨透了的老百姓哪个会替日本人收粮食,让自己辛辛苦苦了一年全部喂这些狼心狗肺的吃人豺狼,而那些跟着日本人的地主汉j们都是靠惯了喝民血吃民膏的,哪里做得了农家活,可是日本人不管这些,为了自己填饱肚子,收缴军粮才是生存大事,日军把那些维持会、棒棒队甚至伪军都给赶到田里,组成了抢收队,试图不劳而获的抢夺群众们辛苦了一年的劳动成果。
有时候这些社会的蛀虫,人民的败类,也是需要劳动改造的,民兵和百姓们也是这么认为,至于日本人这不这样想就不知道了,他们只知道不多收点粮食,以后一年里能混个饱饭吃就不错了。
群众们手无寸铁,与敌人抢收队的针尖对麦芒的任务就落到了地方抗日武装的身上,民兵、游击队、武工队和八路军们哪里会让敌人这么容易占得群众们的血汗!麻雀战,游击战等各种马蚤扰战术层出不穷,粮食对双方而言就是生命,抗日军民多抢一点,就意味着侵略者少得一点,抢收行动对双方而言已经上升到了战略级的意义,收获的粮食将对双方的实力产生很长时间的影响。
十二区队各连也是被分配包干到地区,保护当地军民收获粮食,不让一粒粮食落入敌人的手中,各连的连长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无所不用其极,各个地方情况不同,各连的连长各自用自己的智慧与敌人的抢收队较量着。
三连的武工队没事儿就往敌人据点里摸,专门逮着那些抢收队的督工下暗刀子,搞的陈佳瑶负责的这片根据地的抢收队个个人心惶惶,唯恐朝不保夕。
五连的范国文照着老规矩派出若干精锐,对这些抢夺劳动成果的家伙冷枪伺候,五连可不像三连首恶必办那么好说话,那些在田里被鬼子兵的刺刀顶着抢收的地主伪军,冷不丁的被稻田里飞出来的子弹崩掉半个后脑勺,连带着看监工的日本兵都有不少伤亡。
一连和二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两个连长都是老实人,老实人有老实人的法子,正编战士带着民队,拉起封锁线,将那些据点盯得死死地,规规矩矩的严防死守,让那些抢收队就算是想见缝插针也没地儿插。
十二区队四连长是好主意没有,坏点子倒是一堆一堆的,带了人在深更半夜敲了几口破锣,扯着五音不全的嗓子在敌人抢收队驻地附近鬼哭狼嚎。
若是唱也就唱了,嚎也就嚎了,可偏偏就是跑调跑得离谱,士可忍,孰不可忍,让人几乎有种精神要崩溃的感觉。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六节
区队里要找几个好嗓子的歌星不太容易,可挑那么几个有专长的“跑调人才”却不费什么事儿,平日里就五音不全,还偏偏喜欢哼上两曲,要人命的嗓音跟指甲刮铁皮似的,直让人起鸡皮疙瘩,精神错乱,李卫精心挑选的几个“歌唱精英”,那一破嗓子在老家村里还有个一嗓子吼死半头牛的“美名”。一听说李卫要以歌声“慰劳”那些辛辛苦苦的抢收队时,而且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跑调人才”争先恐后地报名。
抢收队的那些家伙哪里受得了这种魔音贯脑,尤其是李卫那典型的刻意走调大嗓门,也顾不得手上的抢收大计和休息,抄了家伙就冲出来驱赶这些烦人的家伙。
对方抄家伙追过来,四连却一反往常强硬的作战风格,敌进我退,李卫和抄着破锣的战士撒丫子跑了个没影儿。待敌人一回去,李卫他们又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似的,接着继续,还拖了个手摇发电机和大电喇叭,颇有唱k之风,欲与敌共享之。
“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李卫自问自答:“不若与人!”
把敌人的抢收队搅得鸡犬不宁,四连仅付出的代价是四拔人每天每拔六小时的折腾,外加大量胖大海等润喉茶水的消耗,四连也玩起了假斯文,君子曰:“动口不动手!”
似乎这种噪声杀伤效果比武器枪弹更加恶毒,才几天的功夫,没缺胳膊少腿的抢收队的敌人们,个个顶着个国宝熊猫眼,面容憔悴,被人这样没日没夜的马蚤乱,再铁打的也顶不住。
休息不好,觉也睡不香,胃口不好,吃啥都不对味,干活也没劲儿,敌抢收队的人是一个呵欠一镰刀,有气无力的收着庄稼,这效率,哪怕是普通百姓家里十岁的孩子都比他们强。
全根据地的军民发动起来,广阔的田野到处充满了人们的身影,儿童团的孩子们协助大人们。四处驱赶鸟雀,捡拾起收获后田间剩失的粮食穗子,尽可能的收罗起剩余的粮食,不剩一粒给敌人。
敌我双方竞赛似的抢收行动,原本茂盛地田野也渐渐变的空旷起来,相比起日伪军的全力收割,根据地军民更多的是细心地将粮食穗子收下,仅剩那遍野的青纱帐。
一连二连严防死守,让敌人无机可趁,几个抢收队在根据地农田附近转悠了大半个月,最终还是灰溜溜地撤了。在老实人面前,再狡猾的敌人也只能生生地吃这闷亏。
三连的暗杀和四连的冷枪也让敌人的抢收极为不顺利,甚至一天都不能抢下多少粮食。换算成伤亡,分明是拿人命来换粮食,不仅是亏,而且还是大大的亏了。
唯独四连负责的这一边,除了不停受到李卫带人精神上的马蚤扰外,却可以安心收粮。
管着收粮的日军负责征粮的军官咧着嘴偷着乐,以为自己这回是功劳大大地,升官发财也是一定地,可没想到还没开心多久。
日伪军存放收获粮食的据点久经精神轰炸良久,戒备有所松懈。被露出真实面目的四连趁夜摸黑干了抢收队个冷不防。
呼喊声,惊叫声,喝骂声,声声入耳,日军督粮官都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只知道刚刚拿起碗准备开饭时,一声巨大的爆响声震蒙了据点里所有的人,待日军督粮官回过神来时,却看到据点的东面围墙出现了一块巨大的豁口。附近几名日本兵的尸体横七竖八,明显是死于非命。
“八嘎!敌袭……”日军督粮官刚扯起嗓子,就看见围墙炸开的豁口处一下子涌入几十号人杀入据点,而且直奔各处,枪声一下子密集了起来,子弹在据点内四处乱飞,忙了一天农活的抢收队哪里还抵挡得这住这种凶神恶煞的蛮攻,眨眼之间,据点内就被涌入的敌人给控制住。
据点的日伪军都被强行卸掉武装驱赶到一处,四挺轻机枪和一挺马克沁瞄得他们心底直打颤,日军督粮官都不敢想象这些敌人的凶残程度,他亲眼目睹了一个日军士兵稍有反抗就被当场刺刀挑成了蜂窝,以往日伪军对付中国平民老百姓的手段,被还施己身,这种恐惧程度使日军督粮官几乎能够明白了中国平民为什么会对皇军有极度仇恨的眼神,来敌的凶悍让他完全没有了斗志,老老实实地战战兢兢站在俘虏群里,压根儿都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敌抢收队辛辛苦苦多日抢收下来的粮食,就在那些日伪军俘虏们面前被一包包的扛走,“收获喽!”好像这一天晚上才是四连大肆收获的日子,几乎没废什么力气,就用了一斤炸药,弹药若干,某倒霉蛋兵踏在断砖上扭了自己的脚。
日伪军抢收队没日没夜的劳动成果被被李卫笑纳了,而且笑的很没良心,他手里的那根格斗刺让大部分俘虏,彻底蔫巴了,十二区队的四连长,哪个敢不要命的去惹这凶神。
四连动员了大量运力,将敌人的收获一扫而空,丢下几十个被绑得像粽子似的可怜日伪军去面对日军大队长山本佐之助的怒火。
不仅是日本人傻眼,连十二区队王保也有些傻眼,本以为李卫只是有所图谋地干扰着敌抢收队的行动,谁知道日伪军抢收队替李卫打了白工,四连最后抢粮的行动不仅仅是卸磨杀驴,比地主老财也心黑多了。没过多久就十二区队就听说了,那个据点里的日军督粮军官剖腹自杀的消息,就算是山本佐之助放过他,就凭着日本军人的自傲也不肯芶活于世。
现在不比前几年,日本多面开战,南方与国共打得火爆,太平洋战争又牵制住了日军的主力,北方苏联虎视耽耽,空有一百余万关东军却不敢抽调兵力,东条英机之辈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再拖下苏联这个大国下水开打,天皇的荣耀和武士道也不能当枪弹使,日本人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抢粮,由于实力已经是今非昔比的日本人吃了一个大亏,不少根据地先下手为强,抢收了大部分的粮食,收获的粮食给当地军民留出来年的口粮和种子后,迅速汇总转移。地下交通线几乎进了全负荷运输,将源源不断粮食运输向延安,作为华北粮仓的冀中平原几乎担负起中共部队的非常重要的补给任务,即便是党中央提倡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大生产方针,也并不足以维持各支主战部队的消耗,打仗费的是钱粮,钱是用于装备的消耗,而粮却是士兵体力的保证。
各根据地的乡村田野内仅剩下了一片一望无垠的青纱帐,不得不承认根据地军民们的活儿够细,收获粮食之余也保留了抗日武装的活动掩护,已经收获了粮食的田野一点儿都不在乎战火的洗礼。
与往年相比,日本人似乎对今年甚至没有以往十分之一都不到的收成有些恼羞成怒,在解散了抢收队后,甚至集结了各据点的日伪军直接扫荡各村庄,抢掠百姓们的口粮,太平洋战争的消耗几乎快将日本政府给逼疯了,许多粮食消耗不仅仅是需要填饱士兵们的肚皮,还要抵销运输线上和战火中的损失,损耗大的惊人,几乎是十不存一,十份粮能有一份进到日军士兵肚子里已经不错了。
近期连地主老财都遭了殃,日本人可一点儿都不客气,见到粮食就喊:“米西米西的。”这年头,地主也没余粮啊。
三连长陈佳瑶却没那么心思与日伪军最近这段时间发了疯似的四处搜刮粮食,而是整天拔打着二尺长的大算盘,盘着秋收的帐,十二区队的凭着石井镇市集这个大贸易中心,家底殷实,收购群众余粮从不打白条,清一色硬通货支付,饶是如此,钱粮都是极为巨大一笔的数额,可以说十二区队一年积攒下来的老本就是靠着秋后进行大规模的周转,一方面是为了收集维持生存的食物来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盘活地方上的经济,老百姓们手上有了余钱,就代表着有了购买力,进而刺激消费,间接地推动了经济的发展,虽然十二区队上下并不懂什么经济理论,但最基本的钱物流通会促进生产力的浅显道理还是懂的。
十一区队根据地及周边几个托管区队根据地内的大部分粮食都已经征收上来,除了留了十二区队和其他区队的军粮外,十二区队也把分区主力和党中央主力的粮食给备足,并组织安排了人手运输,护送运输的任务王保安排给了一连长康扬,一连和二连满编人员是区队里最多的,每个连都有近一百多号人,十足的超级加强连,进攻虽然不如五连犀利,四连那么刁钻,但却是秉承了王保的稳妥风格,并不容易让敌人有机可趁。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七节
“大きな刀は畜生達頭の上でに向つて切り落とします……”高桥正摇头晃脑地唱着一曲日语版《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一边抱着文件急匆匆地往营部走,他刚从马回头训练基地回来,现在已经时至近午,待会儿赶紧拿碗去开饭,去晚了他这小身板可抢不过那些如狼似虎的战士。
高桥正在十二区队已经待了近一年时间,刚开始时间的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到现在坦然出没于区队营区内,俨然已将自己当成了十二区队的在编人员,经过在三连学习班的学习和教育,起初还是有些不太信服,可是经过学习班教官们对抗日战争局势的各种推演,高桥正清楚认识到了日本军国主义将会给日本带来怎么样的灾难和后果,作为大和民族的一员,完全有必要以本国民族的延续来己任,坚决将自己与原来的那些军国主义分子彻底划分了界限,他自认是一个有思想有道德的共产主义战士,而且还参加了年初成立的日本人民解放联盟,成为反战会员。
十二区队是十一分区曾经唯一有过完整日藉八路军建制的区队,尽管十二区队对日军作战勇猛,风格强硬,尤其是四连在战斗中一向斩尽杀绝,可十二区队却是各分区中最容易接纳日藉人员的,不像其他区队那样对见到日本人就喊打喊杀,往死里整,只要能活着与十二区队接上头的日本兵,并表现良好,无劣绩的,基本上不会再有游击队和武工队的威胁。
十二区队内官兵之内在平时生活中的互助气氛,深深感染了区队中仅有的两个日本人,在区队平时组织的诉苦会时,高桥正和牧绅健一这两个日本人经常会坐在战士和群众们的后面,听着那些人讲述着自己的血泪,有时甚至不知所以地会两眼含着泪。好像经历了这些苦难的仿佛是自己一般。
在十二区队一年多以来高桥正一直安分守己,积极主动的配合十二区队交待的各项工作,甚至在六连创建后,他主动从日军部队里拉来了老友日军炮兵牧绅健一,协助六连炮兵们迅速走上正轨,也让十二区队接纳了这个弃暗投明的日本人,在石井镇的军民眼里,这个平日里谦恭异常的小日本鬼子差不多也算半个十二区队的战士。这厮姓高,而不是姓高桥。
陶醉在石井镇内弥漫的炊烟和各家各户灶台上散发开来的气息,用力嗅了几嗅,高桥正脸上笑呵呵地带着洋溢的笑容,十二区队的伙食可以说是十一分区里最好的,这丫的有时还能在日本传统节日里得到炊事班特别制作的日式食物奖励,美滋滋地他往往会将这些充满着乡思的食品,和三连的武工队一起分送给一些据点里在十二区队挂号的日本兵手中,这是在原日军部队中所不曾享受到的,能够得到一些清酒甚至紫菜饭团。那是只有中队长以上才能享用的。
嗖。脑门子上突然痛了一下,高桥正嗷地痛嚎了一声。他往地下一瞧,一个闯了祸的玉黄铯玉米粒在地上羞答答地滚了几滚,停了下来。
脑袋与被晒干硬的玉米粒相撞的结果,当然是脑袋疼,遭到突然袭击的高桥正气急败坏地环顾四周,“八嘎!哪个!死啦死啦的!”
哈哈哈嘻嘻!一堆半大小子分了两拔,扒在路旁左右的民宅屋顶上指着下面那小鬼子高桥正,笑得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
刚刚结束了秋收,不少镇民地屋顶上都晒满了金黄铯的玉米棒子,这也给了这群小鬼头们有了顺梯上屋顶的机会,两伙小鬼们各自拿着弹弓。随手掰屋顶上的玉米粒互相开战,个别几个小鬼还不知从哪儿摸来几顶钢盔,玉米粒弹上去叮当作响,倒霉的高桥正只顾着赶路,却没注意到自己进入了“战区”,结果被流弹击中。
“小孩的,良心的,大大的坏!”捂着脑袋地高桥正显然对这群小顽童的行为感到恼怒,原本就不太流利的中文。
说得更加半生不熟。
枪杆子里出政权,小鬼头们还掌握着几个弹弓,而且显然不会君子动口不动手,路左右两旁的屋顶上方才还你来我往打得正欢的小鬼们突然不约而同的同仇敌忾起来,乌木杈,牛筋和牛皮垫,夹上一粒随手可拣的玉米粒,又是嗖嗖几粒飞了出去,形成交叉火力,下面的高桥正一阵鬼哭狼嚎。
“八嘎,八嘎!”高桥正拿着文件夹一边遮挡着,一边抱头鼠窜,远远地冲着屋顶那些小鬼们竖起了中指,见高桥正已经逃出了射程的小鬼们立刻回之以敬的齐刷刷握拳竖起中指,李卫带来的坏动作可是招了三连长陈佳瑶好一阵埋怨,可是好东西传得不快,坏东西倒是流传的贼快,营区一带的小鬼们都学会了这一招挑衅性的动作。
可是屋顶上那些小鬼们还没开心没多久,就被大人们发现了屋顶上有孩子在作怪,而且还在糟蹋玉米,这可了不得,小鬼们很快被大人扭着耳朵从屋顶上轰了下来,个别几个调皮的还被大人们摁在腿上重重打了几下屁股蛋子。
“高,那个高桥正,小孩子不懂事,别见怪啊!”几个孩子的家长歉然地向高桥正打着招呼。
“没,没有关系!小孩子的,玩闹罢了。”高桥正硬是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手不自觉地捂着自己身上几处中招地方,脸转到没人看到地方,呲牙咧嘴了一番:“小孩的,坏坏的干活。”这么大的一个人总不至于跟那些小鬼们较真。
急匆匆加快了脚步,在经过营区门口哨兵检查了后,高桥正胳膊夹着文件夹往营部走,突然后脑勺又是一痛。
“八嘎!死啦死啦的!”高桥正以为哪个不死心的小鬼又在偷袭他,跳了起来,恶狠狠地转过身去,痛,真得很痛,一定是哪个小子用了石头子儿,他怒了,一定要在那个小鬼头屁股上留个巴掌印,让他(她)尝尝他高桥正的厉害。
转过身去,目光打开全部功率扫描,没人?!
高桥正身后空无一人,他那张带着暴怒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直可笑,再看看附近屋顶,没人?!再仔细看,连屋角的阴影下都没有多出一个人影,甚至没有那小孩子在得逞后得意的笑声。
“哪呢?!(什么)”高桥正再也顾不得生气,感觉到有些奇怪,这里不是营区外的镇内居民住宅区,是十二区队的标准营区,军营内可不是小孩子们玩闹的地方,怎么会有小孩出现?!哨兵们怎么会让他(她)们进来。
如果是营区外高抛射进来的,这准头可真够可怕的,若是能找到这个小坏蛋,高桥正甚至连恼怒的心思都不会有,几乎毫不犹豫地会将这么个有天赋的小家伙推荐给五连或六连,这丫的也太准了。
高桥正疑惑地往地上看去,一个泥球在地上缓缓滚动着,余劲未消。
“阔类哇(这是)……”高桥正捡起这个小惹祸精,这是一枚捏得很精致的小泥球,圆滚滚地很标准,好像是孩子们手工精品的精品,不过在玩具严重缺乏的根据地内,这样的精品,孩子们是不太可能会乱扔的。
高桥正无奈地摇摇头,正想把这个泥球随手丢掉,手腕一抖,却觉着泥球好像有些异样,手指捏了捏,惊讶地咦了一声。
泥球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高桥正手指抠了几下泥球,发现这个泥球居然是空心的,好奇心顿时大起,用力剥了几下,这颗空心泥球里居然还藏了一张小纸条,粗手笨脚地高桥正不慎将纸条扯成两半,再用力撸直了,拼了起来。
目光放到了纸条上,高桥正的眼神定住了,瞳孔一阵阵放大,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他猛地抬起头似做贼心虚似地左右张望了几下,没有看到有人注意自己,再低下头看了看纸条上的文字,似乎仍有些不太敢相信,手颤抖着将纸条塞进口袋里,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往营部走。
“高桥!看你脸色不太好么?!”营部门口的卫兵看到高桥正似是虚弱的苍白脸色,关心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别累着自己啊!”卫兵以为高桥正在马回头军事基地太过辛劳的结果。
“嗨!嗨!”高桥正却没有更多的话,只是机械般地躬身点头,抱着文件袋直奔营部内的办公区。
交待完工作和上缴了马回头基地的文件,高桥正抱着自己的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挤进那些身体强悍的战士堆里,从炊事班马班长那里打上了饭菜,又返回了自己的宿舍,在没有其他人的宿舍里,高桥正魂不守舍地扒拉着香喷喷的饭菜,食不知味,甚至险些将筷子捅进自己的鼻子里。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八节
再次掏出了那条被自己不小心扯成两半的纸条,高桥正目光死死地盯住纸条上的文字,他脸色阴晴不定地不断变幻着,一会儿像畏之蛇蝎般丢开纸条,一会儿又不甘心地拿起纸条。
高桥正犹犹豫豫反复几次,碗里的饭菜几乎都已经冷了,屋外响起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午饭时间已经结束,同宿舍的人已经洗完碗回来放碗。
咝!高桥正仿佛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颤抖着将纸条撕成碎片,忍着纸上的土腥味往嘴里塞进去,再扒着饭碗猛扒几口饭菜,由于吞得过猛,呛得他眼泪直下,饭粒咳了出来。
“咦!高桥?!你回来啦!”推门进屋的人是三连的一个班长王洋,曾经负责与高桥正一对一帮教的人,高桥正从前曾恨过他,讨厌他,却又被王洋宽广胸襟所折服,他们成为了关系很好的好友,不论在生活和工作上都互相帮助,以前也隐隐猜出王洋有负责监视他的任务,不过现在十二区队已经接纳了他,限制程度小了许多,两人的关系更是进了一大步。
“嗯!嗯!”高桥正努力地将混合着纸条的饭菜咽进肚子里。
“哎!别噎着!”王洋发现高桥正脸红脖子粗地闷咳着,连忙给高桥正倒了一杯水。
正如王洋所预料,急急地抓起杯子灌了一口,高桥正才缓过气来,虽然仍是呛得难受,但比卡在嗓子里给噎子要强多了,感激地道:“真,真是太谢谢了。”显然估计再噎一会儿,他也够呛的。
“咱们同志之间哪儿跟哪儿啊!”王洋就像是做了一件平常的事,不以为然道。
高桥正借着刚才气喘不上来的余劲借饰着自己的心头惊惶,三口两口扒完了饭,向王洋点点头,一如往常那样去洗碗,接着继续下午的工作。
“快,让开,让开,快!”
一伙身上仍带着浓重血腥气息未退的战士抬着担架直冲入石井镇的镇口,前面两名战士脸色焦急地冲在前面开道,声音异常嘶哑地喊道:“让开,快让开!”
竭尽所能的推开挡在道路上的障碍,甚至不顾轻重。将挡在前面的人或物径直推开,为后面的人开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摆在街边稍稍有些占道的摊子被这些有些失了方寸的战士们给推翻了,好在多是些鞋帽等物品,摆摊的商贩也没受到多少损失。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
附近镇民们急忙让开道路,打量着这群急匆匆奔跑在镇内主干道光荣街上的战士们,踏在石板上响起整齐响亮地脚步声,这些战士身上的带着鲜血和硝烟,他们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而担架上的人面色如雪,双目紧闭,胸前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衣服。
尽管担着担架的战士们极度小心扶着担架。生怕有更大的震动,在跑过的路上,依然撒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镇民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群战士神色紧张的冲进镇上唯一的卫生院。十二区队组建的卫生队不仅替区队战士们服务,也是向群众百姓们提供免费医疗服务,镇民们却没有人去责怪刚才那些战士有些粗鲁的开道动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否则这些平时温和礼貌的战士也不会惊惶失色成这样。
“咦,那才那担架上那人,我看好像是一连康连长?!”
“什么?!不会吧!”
“我越想越像,不会是康连长受了重伤了吧。”
“对对,我也认出来了,那才有几个战士就是一连的。”
“康连长受重伤了。怎么可能?!”
“快,快叫人去,到卫生院候着,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是是,就去!”
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