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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破山河在 第9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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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理解。

  “那刚才你说的孤儿寡母是什么意思?!”伪军小队长又道,他显然不太信任这个保长的话。

  “这,他男人前几年被拉了壮丁,一直生死不知,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保长战战兢兢地看向伪军小队长,语气变得稍稍流利起来:“没错,我记得他男人的样子,没有认错。”

  “哼!”伪军小长队有些不太甘心,总觉得这女人和保长有些言不其实的样子,他看到床边的那个小孩子,突然计上心来,拉住那小孩子道:“小弟弟,告诉叔叔,床上的人是谁啊,告诉叔叔,叔叔给你糖吃。”尽管装着一副很和善的表情,但还是和狼外婆一样的虚伪。

  何寡妇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躺在床上仍昏迷不醒的马永完全不知道自己眼下正处于群狼之中。

  小孩子对这个冲进自己家大喊大叫的陌生人还是害怕的紧,看到那张伪善的表情,又望望自己的妈妈,然后怯生生地道:“是爸爸!”

  何寡妇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她转过头去看向保长,却发现保长似是松了一口气,保长的目光此时也正好转了过来,两人互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担忧。

  本以为可以利用童言无忌可以套出床上之人的身份,没想到这小孩子居然还一口咬定床上那人是这家的主人,伪军小队长悻悻然地走出草棚,横了一眼何寡妇,冷哼道:“哼哼!算你们运气。”

  “队长……”一名伪军凑到伪军小队长身边耳语了几句。

  伪军小队长脸上露出愕然,眼珠子转了几转,又看了看那个伪军一眼,猛然一脚踹开那个伪军,骂道:“混蛋,你当日本人是猪吗?哪么好骗?!惹毛了日本人,你来挡枪子儿?!哼!没用的东西,尽出馊主意!”

  被踹开的伪军捂着痛处悻悻然地站到一边,老老实实地不敢再有言语。

  第八卷 第三百五十八节

  敢情是刚才那伪军竟是想硬拿着床上那男人去冒充八路领赏,不过那个伪军小队长怕被戳穿而惹火日本人,让自己在日本人面前显得很无能,而直接拒绝了。

  伪军小队长扯着保长的衣领道:“听着,只要听到有八路的消息就得马上来报告,皇军的赏是大大的,如果知情不报,哼哼,全村统统的杀了,你自己掂量着办!”最后模仿着日本人的语气恶狠狠威胁了一番,然后一甩手喊了声收队,带着人扬长而去。

  目送那些如狼似虎般的伪军们离开村子,何寡妇腿一软,坐倒在地。

  “大妹子!”保长扒拉着篱笆向四周看看没有人,走过来指着草棚内床上的人道:“那个男人,是八路吧。”几天前,保长就听起何寡妇问过八路的事儿,今天看见何寡妇家里突然多了一个男人,幸好脑子转得快,不然又得给何寡妇和村子里惹来一场灾祸。

  何寡妇默然地点点头。

  “八路个个都是一条好汉,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好好照顾他吧。”保长松了一口气,看看伪军们去的方向,又重重向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这帮狗日的,呸,总有一天要治死你们。”

  伪军们进村给村民们带来了极大的惊吓和马蚤扰,好好一个村落就被搅地不得安宁,自视为村里还算说得上话的保长又惧又怒。

  在山上稍作休息了一晚,李卫和丁鹤洋再次寻找下山突围的道路,但收紧包围圈后,伪军的兵力密度,明显没那么容易穿透。

  从山上往山下看去,李卫看见了在山脚处日军中队的军营,营地靠着山脚处的一块平地上插着两根十字形木柱,木柱上却紧紧绑着两个人。

  李卫和丁鹤洋借着茂密的山林掩护,冒险抵近那个日军军营。营地内被捆绑的两个人绝对不属寻常。

  待看清两人身上的衣着时,李卫的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分明是中共特科的老黑同志和自己的战士车五,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破损多处,布满污黑的印子,萎靡不堪的表情明显是受过酷刑。

  丁鹤洋眼神儿没有李卫好,小声问李卫道:“柱子上的绑得是谁?!”

  “是特科的老黑同志还有我手底下的战士车五。”李卫的声音充满着愤怒,手指关节捏得噼叭作响。老黑同志为了掩护他们居然不幸被捉,这完全是因李卫他们而受牵累,而车五也是李卫的手下四排的兵,四排是李卫亲自带出来的,每一个兵都倾注了李卫的心血,现在这个凄惨样子怎不令李卫心痛。

  “什么?!”丁鹤关瞪大了眼睛,转瞬心情变得觉重起来,落到日本人手里很少能有好过的,日本人手段一向毒辣,什么阴损折磨人的手法都会用地出来。在日军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人道主义这一说法。他们成天只想着别人对他们人道主义,但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对别人人道主义。

  这时营地内四五个日本兵牵着一条军犬,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来到绑着老黑与车五地木柱旁,有两名士兵还拿出一条粗壮的皮鞭,开始动刑,每一鞭下去,老黑同志却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硬忍着,而车五却是大声惨嚎起来,这是四排的风格,能扛着绝不忍着,如果吃不痛可以直接喊出来,不算丢人。

  每一鞭子抽在这两个人身上。都像抽在李卫和丁鹤洋的心上,看到自己人受到折磨,实在是一种无法言语地痛苦,而那些日本兵们却是幸灾乐祸般大笑着指指点点。

  日本士兵中的那头军犬狗仗人势般不断狂吠地,扒着地面作势欲扑,一副择人而噬的凶猛模样,传闻日军军犬都曾喂过人肉,性情凶悍至极,牵着军犬的日本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一松,狗绳脱手而出,没了绊羁军犬猛地扑到老黑同志身上,疯狂地撕咬起来,那些日本兵不仅不上前阻止起,还更加大声的狂笑起来,仿佛军犬在扑咬的不是人,而是一件布偶。

  老黑同志也无法默默忍受,拼命的挣扎起来,大声斥骂,“你个该死的畜牲,总有一天老子把你烤着吃了。”无奈身上的绳索勒得极紧,这野兽般的军犬毫不惧怕老黑同志地大声喝骂和扭动,反而扑咬的更加猛烈,军犬的尖牙利齿和爪子乱咬乱抓,老黑同志身上的衣服碎片不断被撕扯下来,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边上的车五也是一样破口大骂:“操你小日本的祖宗,有种冲老子来,妈的,你们这些绝子绝孙的狗崽子……”继承于排长李卫的口德,立时激得日本兵们皮鞭子没头没脸地抽了下来。

  李卫看得睚眦欲裂,丁鹤洋死命拉住他,才没让他冲出去,丁鹤洋都没能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把子力气。

  毕竟人身不是铁铸钢锻,老黑同志架不住军犬疯狂扑咬,声音渐渐衰弱了下去,而边上的车五也被皮鞭抽得没了叫骂的力气,日本人这才牵住军犬,意犹未尽地嘻笑散去。

  一个鬼子翻译官从营房里钻了出来,冷笑着看了看木柱上奄奄一信的两个人,拿出了一个拖着电线的大喇叭筒,对着山上喊道:“李卫,你听着,要是想让你的人少受点苦,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向皇军投降,金钱美女高官大大的有,赶紧向皇军投降,不然,你的人将继续受皇军最严厉的惩罚。”通过营地里的高音喇叭,这些话被连续吼了十几遍,几乎整座山都可以听见。

  喊了几十遍以后,等了一会儿,见山下依然没什么动静,鬼子翻译官拖着话筒又返回营房,看到佐藤正夫正站在营房门口,他连忙恭恭敬敬胸了一个九十度的躬,道:“报告佐藤大佐,五十遍话已经喊完了,山上好像没什么动静。”

  佐藤正夫点点头道:“哟西!你的辛苦了,李卫一定在山上。我就不信他会亲眼看见自己的手下被活活打死,中午和晚上继续用刑,直到把李卫逼出来为止。”他相信自己的毒计一定会成功,八路军是出了名的团结,他就是要利用这一心理,用打小的,把大的逼出来,哼哼!只要李卫到手。自己武士的名誉一定可以回复以前的荣耀,而且八路再也没可能获得那批军火,也休想再与大日本皇军作对。

  日军这样对待李卫的战友,还不如直接一枪崩了,这样没有人性地折磨李卫的战友简直是不可容忍。

  李卫一把推开硬拖住他的丁鹤洋,背靠着一棵大树,顾自呼呼地喘着粗气,刚才一幕深深的刺激着李卫的心,说实话,日本人的无耻行径激怒了李卫。李卫恨不得冲下去把山下的日本鬼子杀个干净。李卫在战场上虽然对日本人很少留有活口,一向都是给敌人一个痛快,却从来没有折磨过敌人。

  “李卫同志。你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冲动啊,别辜负了党和人民对你的期望,想想那些军火,根据地不能没有它们啊,冷静,不要蛮撞啊。”丁鹤洋此刻也是汗毛直竖,手足无措地竭尽所能劝导李卫,身边这小子根本就是处于火药桶状态,一点就爆。恐怕连自己也会一样搭进去,如果冒冒然地冲出去,想想外面如狼似虎的大群日伪军,哪怕李卫再厉害,也一定是尸骨无存,狡诈的日本人是设了套逼着李卫往陷阱里钻。

  丁鹤洋此刻是完全抛开了唯物主义论,心底对上帝、如来佛祖、三清道尊等等无数大神祈祷,希望这个平时表现就无组织无纪律性的家伙不要做出什么昏了头的举动。

  虽然丁鹤洋也知道军火的下落,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如果李卫挂了,他这个只具备政工能力的指导员根本没可能光靠着一双嘴皮子就能劝导日本人把枪放下的,想能独立逃出去的可能性也几乎难于上青天。

  中午,日本士兵照例给老黑同志和车五同志上了一遍刑,随意往他们从头到脚泼下了一桶水权且吊住他们的性命,炎热地天气令他们的伤口很快开始化脓,血水和脓水滴滴答答在木柱下落了一圈印子,不知从哪里来的苍蝇叮满了他们的一身,偶尔轰一下子飞起来,再次往他们身上落去,死了命地叮爬着,吸吮着,伤痛和饥饿令老黑和车五两个人陷入了昏迷,无意识地舔着嘴角那些许水渍。

  山脚层层重兵把守,根本无隙可钻,哪怕就是李卫不顾一切冲过去,只怕是转眼就被机枪扫成一堆烂肉。

  丁鹤洋的心思没有放在山脚下被绑着的两个同志身上,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卫,为了那批军火,为了根据地武装能够扩大,他宁可被李卫打死,也要拖住李卫,不让他乱来。

  太阳再一次西下,重复白天的虐待再次上演,与白天不同的是,佐藤正夫亲自拿着话筒开始了对山上的喊话。

  “李卫君!我敬你是一条汉子,难道你就见死不救吗?!哈哈,赫赫有名的李卫君,居然也是一个不顾自己战友死活的铁石心肠之人,看看他们两个,我想,他们再也熬不过两天吧,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到你的兄弟,你的战友死在你面前吗?!”佐藤正夫的话就像是一把满是锯尺的刀子狠狠地剜着李卫心头的肉。

  佐藤正夫的出现,仿佛是一颗火星扔进了汽油桶,李卫赤红着双眼,拉起三八式步枪就对准了山脚下。

  “李卫君,中央政府腐败无能,弄得民不聊生,只要你投靠皇军,皇军可以给你机会,让你发挥自己的才能,与皇军共同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让西洋的列强们再也不看小看我们亚洲人,将来咱们占领全世界,也分你一块大大的土地,让你当土皇帝,人生一世,不就是为个博个功名吗?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用跟着没有实力的八路混了,凭李卫君一表人才,到哪里不都是可以风生水起吗?!”佐藤正夫假惺惺地继续进行蛊惑道。

  丁鹤洋脸色有些苍白地看向李卫,佐藤正夫的话,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日你老母,老子最最讨厌什么识实务者为俊杰。”李卫的枪口瞄准着佐藤正夫,扣动了扳机,以前电视上说识实务者为俊杰劝降的人无一不是坏蛋,传销流传中国大地的那个年代,佐藤正夫这种话也就只配骗骗小孩,以日本民族欺软怕硬的个性,永远不可能将别的民族放在与自己平等的地位。

  呯!~~~佐藤正夫脚边炸起一团尘柱,这一枪竟然还是歪了,李卫的枪法没有他的暗器那么可靠,如果是换了范国文开这一枪,百分百一枪就给那鬼子脑袋开了瓢。

  打偏的子弹吓得佐藤正夫闪身躲到了战士车五的身后,刚才那一枪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再偏上两尺,他可就为天皇尽忠了,佐藤正夫拔出自己的武士刀狠狠地砍在了车五的身上,车五的左臂随着寒光一闪一刀两断,一条小臂掉落在地上,鲜血立时喷了出来,车五痛地发出一声惨叫,神智恢复了清醒,仰头看向山上不顾一切的大喊道:“排长,开枪啊!不要管我,开枪啊,开枪啊。”

  佐藤正夫下手极为阴损,选择车五下手是因为车五的价值比较小,而中共特科的老黑价值则比车五大的多。

  刚施了毒手的佐藤正夫阴森森地大笑道:“李卫君你看见没有!这都是你逼的,哈哈哈!只要你归顺皇军,我就马上放了他们,还给他们治伤。”

  “该死的王八蛋!”李卫的嘴唇被牙齿咬破,溢出了血珠。

  “李卫,你要干什么?!”丁鹤洋的眼睛中充满着骇然,李卫的枪口竟是指向了自己的战士车五。

  呯!~~

  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枪意外地精准而果断,车五脑袋向后一仰,咚一声撞在木柱上,眉心出现一个血洞,然后软软的歪倒在肩头,不再动弹,最后的表情却是带着满足的微笑。

  第八卷 第三百五十九节

  “你你你你,你疯了吗?!”丁鹤洋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指向李卫的鼻子,心中充满了愤怒,不知从哪里突然爆发出来一股凶悍劲,不再顾忌李卫的凶名,猛扑过来狠狠地一拳头将李卫砸翻到一边,悲愤地吼道:“你疯了吗?他是我们的人,是我们的战友,是你手下的兵,你竟能下得了手,你这个混蛋。”又是一勾拳砸了过去,李卫的脸上立时肿了起来。

  曾经的狼就这样被一只羊欺负着,如果有区队上的战士看到了,一定会为眼前这一幕而感到自己的眼睛一定是眼花了,以前都看不出这个文质彬彬的指导员居然会有这么凶悍的一面。

  “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就这么活活被折磨死,我不能接受。”李卫破天荒地任凭丁鹤洋拳打脚踢,一点也没有想还手的意思,此刻他的脸上已经被泪水布满,失去自己手下的兵,其痛苦无异于像是失去自己的亲兄弟。

  记得李卫在亲自训练那些士兵们的时候就亲自告诉这些新战士,战友就是可以托付自己的性命和后背的人,而李卫今天亲手结束自己战友的性命时,这一枪就像是射在自己心头一样,痛,深深的刺痛,痛得让人无法呼吸。

  甚至李卫宁愿车五是战死在战场上,也不会选择由他自己亲手结束战友的性命,源自战士对战友的悲哀莫过于,战友替自己而死、战友的背叛、眼睁睁地目睹战友逝去和亲手结束自己战友的生命。

  “八嘎!~”佐藤正夫看着从木柱上贯颅后再穿透木柱上冒出来的子弹尖头,心头直抽着凉气,这李卫心肠居然狠到这种程度,为了自己人不受折磨,宁可亲手结束自己人的性命,而被俘的那个八路也是硬气的很。

  日军曾在攻占中国的城镇村庄地过程中,曾有极少数绝望的妇人为了不使自己和子女受到污辱,宁可在日军士兵面前。亲手摔死自己的孩子,号称精锐的日军士兵们都被对方绝望的行为给吓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对方最后撞墙自尽而死,只留下满墙喷溅脑汁和身体渐渐冷去的孩子尸体,那一丝决然的刚烈,哪怕是再嗜血再凶悍的士兵也在要在心头生起一股冷彻心肺的恐惧。

  一旦那份最后的道德底线崩溃,那就将意味着佐藤正夫就得面对李卫不计代价的报复,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被逼到这一地步的人,哪怕是兔子都会暴发出最可怕的凶悍,佐藤正夫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自己触犯到了某个不该触犯的禁忌,平平常常的一个小小地方八路军,官兵上下的心可真更够硬地,硬得让佐藤正夫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不仅对敌人狠,而对自己更狠的八路。

  不知什么时候老黑同志也醒了过来,看了看已经失去气息的车五,脸上浮出庆幸的笑意,猛然向山上大喊道:“向我开枪!”他和车五不一样。他隶属于特科,绝然做出了一个牺牲自己,保存党的秘密的决定。

  “不,不要!”佐藤正夫冲向老黑,他当然知道老黑这个中共特科的身份,这是一个立大功的机会,绝对不容失去,只是没想到这个老黑居然也会这么狠。

  呯!~~

  老黑的头也歪了下来,表情和车五一模一样。

  李卫几乎是抹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抽动枪栓,退出仍冒着余烟的弹壳,唯一令他感到心安的是老黑和车五走得都没有多大痛苦。

  丁鹤洋面无人色的指着李卫:“你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几个呼吸之前。他亲眼目睹了李卫亲手枪杀了两名自己的同志,这种行为在革命队伍里几乎可以被视为叛变,丁鹤洋没想到李卫的心肠会这么硬,射杀了车五之后,又结束了中央特科同志的性命,如果让党中央知道了,无法想像会给12区队和3团乃至于整个十一分区带来多可怕的麻烦。

  “如果我也有这么一天,请你到时候,也不要手软!”李卫的声音很低沉,充满着悲伤。

  李卫低着头伏着脸紧紧抱住的枪身,泪水已经滴湿了眼前一大片岩石,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兄弟,这辈子欠你的,我只能下辈子还了。”

  李卫自己都不会相信居然有亲手结束自己战友生命的这一天,沉重的负罪感令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毕竟还是文职干部,丁鹤洋已经累得没有力气打人,只是在一旁喘着粗气,一副恨不得吃了李卫的表情。

  “疯了!都疯了!”佐藤正夫往着已变成两具尸体的两个俘虏,嘴里苦涩得喃喃道,他没想到被逼急了的李卫居然作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原本借以作为要胁的人质全部失去了价值,他再也没有可以威胁李卫的底牌了,很显而易见,他将面对着上级怎样的怒火。

  佐藤正夫错就错在错误估计了现代人与这年代人的心理素质区别,李卫并不是地道的红小鬼出身,在关键时刻,李卫能够知道自己如何狠下心来取舍,让佐藤正夫的算盘全部落空。

  “八嘎!给我开枪!”被气疯了的佐藤正夫武士刀直指着山上吼道。

  突突突!~~~军营内好几挺轻重机枪冲着山上倾泄着无数子弹,山上爆起一大片断枝横飞,碎石乱蹦。

  丁鹤洋和李卫立时被日军密集的弹雨扫得抬不起头来。

  从刚才两枪的弹道中,日军中经验丰富的老兵大致能够推算出李卫所在的位置,指引着机枪弹幕集中在李卫他们所在的位置,凶猛的子弹层层剥开李卫他们藏身的山石。

  “快,快离开这里!”丁鹤洋脸色大变,明显被这么猛烈的弹雨给吓到了,一把拖起仍在自责情绪中的李卫,向山上跑去。

  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的山林露出丁鹤洋和李卫奋力往山上爬的身形,给日军指明了方向,掷弹筒也被架了起来。

  山下嗵一声响,呼啸声过后,山上炸起一团火球,将茂密的林子炸出一小片白地,林子枝丫之间显出一个凹处来。

  呜!~~~~~~~~

  丁鹤洋感觉背后一股大力压过来,他怪叫着扑了个狗啃地,轰!~~一声巨响,在他背后两米远的地方炸响。

  突然如其来的掷弹筒炸得丁鹤洋双鸣轰鸣不已,丁鹤洋摇晃着晕乎乎的脑袋,往背后看去,李卫紧紧地压在他的背后,方才是李卫扑道了他,若不是如此避开掷弹筒弹的爆炸杀伤仰角,恐怕此刻丁鹤洋早就是一团血肉模糊。

  “卫子,你没事吧”丁鹤洋推了推李卫,却听到李卫抽着凉气儿的的声音,背后被洇红了一大片,听到掷弹筒飞过来的啸叫声,李卫条件反射式的扑倒了丁鹤洋,丁鹤洋是没事了,李卫的后背却被几片飞溅的弹片给击中了。

  “你受伤了!”丁鹤洋语气有点慌乱,李卫负伤并不意味着什么好事。

  “没,没事!”李卫摇摇头应着丁鹤洋伸过来的手,勉强站了起来,夏天衣服薄,弹片造成的伤口亦相当严重,后背的刺痛令李卫不能挺直后背,不过李卫仍是庆幸弹片没有击中脊柱,否则他就只有瘫痪等死的份。

  大敌当前,丁鹤洋抛开了方才对李卫枪杀战友的愤恨,扶着李卫向山上林间更加密盛的地方向跑去。

  躲在一块巨石下,李卫忍着后背的巨痛,任由丁鹤洋亲手拔出后背的弹片,丁鹤洋迅速将嚼细的草药往伤口上捂住,每拔下一块弹片都带起李卫喉间的呻吟,若不是山下还有敌人,李卫早就不顾形象的大声嚎叫起来,李卫不怕死就怕痛,这年头当英雄不容易啊。

  被李卫冷血绝情的手段给摆了一道,佐藤正夫下令山下的伪军和日军拉出几道搜索带往山上搜捕,要求死活不论,反正上级的处罚是无可避免,佐藤正夫也一样横下心要抓到李卫,将其千刀万剐。

  近万名伪军和近两百名日军,摆出三层搜索线,从山脚拉到山顶,又从山顶拉到山脚,佐藤正夫在山下的军营里硬是晒了一个晚上的月亮,直至太阳再次从东方升起,山上没有响起一声枪响,当然也没有抓到任何一人。

  令佐藤正夫难以置信的是,甚至军犬队满山转了大半天,依然一无所获,仿佛他的目标李卫凭空消失了一般。日伪军搜遍了每一颗草木,每一块岩石,李卫的踪影全无,唯一证明李卫曾在山上出现过的证据就是山顶附近的一块巨石下,散落着几块仍带着血渍的掷弹筒弹片。

  连续接到手下没有发现目标的报告,佐藤正夫喃喃自语道:“怎,怎么可能?!”目光死死地盯着山上,像是要把这座山看穿,把李卫从山里挖出来似的,佐藤正夫心头实在是不甘心,分明就是一个瓮中捉鳖的铁壁包围圈,李卫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他想不明白。

  佐藤正夫没有就这么轻易放弃,近万的伪军硬是在山上撒开大网细细搜了三天,最后实在无法,干脆放了一把大火,将整座山烧成一座秃山,李卫和丁鹤洋两人依然像是从来没有在这座山上出现过一样,消失的异常诡异。

  第八卷 第三百六十节

  在方圆十余里内搜索后日伪军士兵们依旧一无所获,近万余伪军的日常物资消耗令佐藤正夫不得不气馁地宣布撤军,佐藤正夫手下的日伪军都是借用过来的,他并不能长时间占用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如果再呆着不走,恐怕就要引起国军的注意,日本人心里也明白,草包似的伪军根本架不住正规国军几次冲锋。

  李卫感觉到自己的眼皮沉重地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怎么也睁不开,身子一摇一晃好像是在火车上,却又没听到火车特有的节奏轮子压过钢轨接缝的声音,身体的知觉似是被麻痹了一般。

  昏昏沉沉之中,李卫只记得他和丁鹤洋为了躲避敌人的搜索,躲入一处仅能供两人藏身的狭小地洞,用地皮和草木掩护好洞口,洞口就像是岩石缝里伸长出来的草木一样毫无破绽,用苇茎草管保证呼吸,躲了整整一日一夜,趁着夜间乌云遮日伸手不见五指,日伪军疲累松散,悄悄摸下山穿过了包围圈。

  脑袋的昏沉感让思维几乎都迟缓下来,背上火辣辣的巨痛,李卫过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后背被迫击炮弹划到的伤口出现感染,在空气不流通的地洞里闷了这么长的时间,伤口不出现恶化才怪。

  “李卫,李卫!”李卫的耳边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身子也被轻轻摇晃着。

  “别烦我!困着呢。”李卫小声嘟囔着,他很安于这种昏沉困倦之中,没有战场生死的威胁,没敌人无时不刻的挑战,没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烦心事,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一样,全身心都被放松了下来。

  “该死的,发烧了!”那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发烧,又不是发饷。别烦我,我想睡觉。”李卫的糊话开始不断冒出来,只是他半点想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只想永远这么沉沉的睡下去,将疲惫地身心彻底放松下去。

  丁鹤洋手里拿着李卫的格斗刺,颤微微地对准李卫背后划去,轻微的扑一声,一股脓血喷出老高。丁鹤洋不顾腥臭肮脏将李卫背后发炎化脓的创口内脓血尽数挤尽,然后用溪水冲洗后,用布包扎起来。

  李卫软软地被撩扒在地上,背后一阵奇痒后,又是一阵彻骨的刺痛,有气无力的骂着:“哎!妈的,谁敢咬老子。”他的眼睛依旧是没有睁开,任由丁鹤洋在他背后划破一个个肿胀的脓创。

  丁鹤洋摇摇头,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直至几个小时后,李卫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有力气睁开眼睛,看见丁鹤洋正坐在他身边打着盹,显得疲累不堪。

  李卫轻轻一动,丁鹤洋猛地睁开眼,道:“你醒了?!”他很意外于李卫能这么快苏醒,这却要归功于李卫源自于现代的医疗条件,从小的n多疫苗和抗生素药剂残留,这个年代和土包子没什么区别的病毒细菌,根本没见识过疫苗和抗生素的威力,脓血放尽后,有回转余力的人体免疫机能开始对李卫体内进行大扫荡,以前锻炼出的扎实身体素质优势此刻也体显了出来。

  “我好像还没死?!”李卫眯缝着眼,似乎不能忍受强烈的阳光。

  “哼!你还死不了!”丁鹤洋没好气地道,他看见李卫那张脸心底就不舒服。这个一向无组织无纪律性的家伙给他留下地印像太过于深刻。

  “哈哈,我要拖累你了,不算拖党的后腿吧。”李卫丝毫没有想留一点点口德。

  “就你废话多。”丁鹤洋将李卫往身上一背,继续赶路,幸好他一直跟着李卫等人在山里转悠,耳濡目染地学会了一些野外生存经验,在李卫昏迷的日子里,丁鹤洋笨拙着寻找着食物,竭力掩饰行踪。才没有饿死困死在这没有人烟的山野里。

  晚上栖宿在山岩的角落内,丁鹤洋守着李卫,听着远上无数野兽嚎叫,手里死捏着格斗刺和步枪不放,饶是担惊受怕了好几天,他不敢想像,万一李卫挂了,就剩他一个人不知该如何走出这茫茫大山。

  荒山野岭里不识道路,丁鹤洋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和李卫已经迷路,但他背着李卫硬是认准西北方向前进,党中央就在西北方,他坚信只要一直走,就一定能走到延安。

  “看不出来,你也有把子力气啊!以前都是在偷懒的吧,混文职没前途,是个男人就上战场,你说人这玩意儿可真贱,不到关键时候,绝对不会把潜力爆发出来是吧。”趴在丁鹤洋背后,依然没有任何力气动动弹的李卫没半点感恩戴德的意思。

  “……”丁鹤洋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教育这个小子,他没见过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有这种仍有心拿他开涮的混蛋,这小子根本就是无可救药,组织上能让这种人入党简直是看错了人。

  “你不是想让我死吗?!干嘛救我啊,扔下我,你这会儿说不定早就回了根据地。”李卫似乎趴着很无聊。

  “你再废话一句,老子就把你扔下去。”丁鹤洋威胁道,他做政工干部这么些年,一向文质彬彬的他头一次从嘴里蹦出“老子”这个词出来。

  李卫一点也没有想放过丁鹤洋的意思:“别扔啊!万一砸到花花草草那怎么办,要是砸到小朋友也是不好的!你就这么不顾惜革命同志吗?!”李卫似乎很喜欢逗着这个平时一向很严肃的教条主义指导员。

  “你这个疯子!”丁鹤洋认定李卫是高烧仍未退,还在说胡话。

  山岭里缓慢爬了三天的大山,李卫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背后的伤口在丁鹤洋每天换药的护理下开始收疤,李卫能够在丁鹤洋的搀扶下行动。虽然丁鹤洋仍不能接受李卫壮士断腕,射杀自己同志的行为,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真得把李卫丢下。

  正午时分,丁鹤洋举手搭在眉上远望,看见远处山腰处林间隐约有建筑的影子,转过头惊喜对李卫道:“卫子,前面像是有房子,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找人家买点吃的,好久没见人间烟火了。”

  “好!去看看吧!”李卫点点头,在山野里连日赶路,只能摘点野果拔点野菜充饥,为了不让敌人发现,甚至都不敢轻易生火烧烤些熟食。

  两人都有些憧憬着一顿人吃的香甜饭食,加快了脚步向前赶去,半个小时后,他们赶到了房子所在的地方,却是大为失望地看见这片林木间只剩下断壁残垣,这儿并不是完整的建筑,而是已经损毁多时的破房子。

  “李卫,你怎么了?!”丁鹤洋忽然发现李卫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些异常,仿佛中了邪似地完全没有听见丁鹤洋的声音,只是楞楞地望着这片废墟,有些失神。

  双脚不由自主的走入这片废墟,李卫心头泛起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目光中带着疑惑四处打量,突然定格在某一处,脚上紧赶几步,走到一块破败不堪,只剩下半片的黑焦木板前,木板上黑焦痕迹,明显像是经历过大火的洗礼,李卫伸手抹去木板上的污渍脏物,显现出下面的字体,虽然受风雨侵蚀变模糊不清,但仍可分辨出是“清风”二字。

  心头猛一抽搐,李卫抬头向其他的方看去,再紧走几步,抚摸着断壁,泪水扑簌簌地滴落在泥土之中,这里原有未损毁的建筑仿佛再次回到眼前,香烟缭绕的幽静道院,充满着神秘的气息。

  “李卫,你没事吧”丁鹤洋看到李卫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他又要开始发什么疯。

  “这里,这里曾经是我学武的地方。”李卫哽咽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虽然他在这清风观呆的时间并不长,对于这里他却有着极深的感情,他在这里学到了赖以在这乱之世中保命的炼神诀,李卫几乎很难想像,如果没有云风道长等道人们无私传授和指点,他几乎不可能熬过大小近百次战斗,历经生死的绝杀死战,还能异常嚣张地在战场上杀得三进三出,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

  对于李卫而言,虽然没有师门之名,却是有传师授业之实,清风观几乎是等同于对他有如再造之恩的圣地,如今眼前破败的道观告诉李卫,这片圣地依然挡不住战火侵袭,化作一片焦土,道长们也生死不知。

  丁鹤洋对着这片废墟也是一样肃然起敬的表情,能培养出李卫这种精英战士的地方,定然不容小觑,只是没想到如此卧虎藏龙之地也竟然毁于战火之中。

  李卫恭恭敬敬地跪下,朝着原来道观主殿的遗址,格外庄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坚定地望着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重修山门!还清风道观原貌”文物古迹毁于战火并不少见,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看这里残留的遗迹,也许就是三年前日军大举南下后,对中国宗教做出的毁灭性践踏,而原来的道人几乎已经无从查找。

  第八卷 第三百六十一节

  “哈哈,李卫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你今天还能往哪里逃。”

  李卫身后突然传来有如夜枭般的戾笑声。

  “谁?!”

  在战争中磨炼出来的条件反射突然发动,借着身经百战积累的战斗本能,李卫的思维还没有跟上身体,身体自然而然的作出应对举动。光凭着那阵笑声,李卫几乎完全可以断定来者不善。

  格斗刺带着啸音向怪笑声响起地方挥去,当一声金巨撞击的大响,格斗刺被一柄长长的武士刀生生架在半空。

  “佐藤?!”李卫视觉这才跟上自己的动作,很多时候凭着本能爆发出来的攻击,往往都是通过直觉来判断,正因为这样,李卫的反应才会如此果断迅捷。

  佐藤正夫原本带着的手下在山神庙中都被挂了,借来的士兵因为统率权限问题,不得不回归原来的军官手中,不甘心的佐藤正夫没有请示上级,直接孤身一人沿途追踪李卫和丁鹤洋的踪迹,虽然丁鹤洋掩饰工作做的很努力,只要有心却依然可以寻找同蛛丝马迹。

  “八嘎!你的还不错嘛!”武士刀在格斗刺上因为双方的力量发出刺耳的移动声音,佐藤正夫咬牙切齿的与李卫对了一个眼,心中暗含着一丝后怕,他没想到李卫反应和攻击的本能竟会如此强烈,丝毫?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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