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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爱十年 第2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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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次上床,哎呀,他们的脸岂不是要象包公一样黑成炭?

  他们置我不屑,我还他们嘲讽讥诮。

  “什么叫不明不白?我回来是想读书,又不是要带坏那些好学生。这是校长说的?”

  “你们教导主任。他还说,学校是读书的地方,你回去了,可千万不要影响其他学生的学习,还会影响升学率,你拉下那么多课,肯定会影响整体成绩。”

  一 雾失楼台4

  这才是不愿要我回去的根本原因。可恶的虚伪,就以这样的理由想把我拒之门外么?他们担心升学率,担心我成绩太差给学校丢脸,担心我这么个混过社会的坏女孩,给青青校园带来莫名羞辱,担心我就此打破了校园的纯洁宁静。

  可是,为人师表的各位,你们是否体会到一颗尊重知识的心,有着强烈的、希望以知识改变命运的渴望?我曾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事,根本与你们无关。我只不过现在回头是岸、痛改前非,想得到机会。得到唯一的机会,去踏上正道坦途。

  这是我目前的思维意识里,找到的做人上人的唯一捷径。但你们,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了吗?

  对着一脸沮丧的母亲,我黯然开口,“妈妈,我要读书。我必须要读。在外面这几个月,我唯一懂得的道理,就是人必须要做人上人。而做一个女人,必须要有知识、有才能,才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在外面做过很多事,对的错的都有过。但是我没有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不愿意让他们看扁了我,带着这种有色眼镜,用这种偏见的目光,刻意地蔑视我、肆意评价我。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但是我真的感到愤怒!我很生气,他们凭什么就这么看我、认为我!世界上有太多的事,分不清好坏和对错,他们为什么就这样一句话否定我!我是出去混过没错,但这样混过,就代表我永远不能回归正道吗?你一直在说,要让我回来读书。如果不是为了读书,我肯定不会答应回来!现在,我为了争这口气,也要叫他们看看——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母亲的眼里燃起了诧异,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和她同心同德,身为女儿,也第一次与母亲贴心相拥,为了共同的目标而有了一致的动力。

  她深深地看着我,眼里涌出明显的激动,“你,真是懂事了……”

  经历过那么多,人间的事,阴暗的、积极的、阳光的、晦涩的,已懂了太多太多……

  “再想想办法,要不,咱们给老师送点礼?”

  这招我看靠谱。师德也不是城墙铁壁,百攻不破。

  我下了决心,走去从衣柜里取出我带回家的钱包。那里有我4个月积攒的坐台收入,虽然平日花天酒地,花费不菲,但多少还有一、两千块积蓄。

  母亲愕然地看着我从里面拿出一摞钞票,数都没数递给她。

  她再看向我依旧鼓囔囔的钱包,不解加惊惧,“你,哪来这么多钱?”

  能在短期内积蓄这么多的钱,只有一种可能——得来不义。

  我不再隐瞒,将我坐台的事据实以告,只是隐了唐博丰的故事,怕她的心里,受不了一时间接受这么前卫的事实刺激。

  果然,我还没有讲完,她已是失魂落魄,一会儿走去掩上门,一会儿走来走去,一会儿停下端详我。神色忽然紧张又忽然放松,忽然惊怒忽然欣喜。

  “你这丫头,”她最终暗生叹息,却是将满心的惊怒化解在淡淡的语气里。听到真相之后的反应令我感到意外,她居然表面看去,这么平静。

  “这件事千万别对人说啊,说不得啊。”她眼里恐惧丛生,似乎这真要成为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必须让我私藏一生。那如遇鬼魅的逃避,与某一个人的坦然竟有天壤之别。那日,唐博丰却是轻描淡写,却化解掉我对今后人生,走错一步所有的不安和顾虑。

  二 武兽凶猛1

  曾经沧海难为水。

  当我再次坐在神圣的教室、知识的圣殿内,耳听朗朗书声,抚阅词歌巨著,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时,真不是一般的心如止水。

  机会来得不易。

  对老师行贿虽然调回了学籍,却唤不回尊重和理解,消除不了人们偏见和鄙视。

  校长对我笑着教诲,“廖冰然啊,把你的学籍调回来不容易。我们还是想给你这个孩子机会,让你好好学习,以后报答社会。但是,千万好自为之啊,不要在这里惹出来什么事。”他依旧笑着,却暗含威胁,“你有过前科,再出什么事,我们可不得不开除你。”

  回学校的第一天,恰逢所有学生每周例行的大会训话。教导主任隆重地介绍了我的加入,却也不忘提醒其他温良学子,千万对我有所防范,以免误入歧途。

  “廖冰然同学,以前是高三文(二)班的,现在重新回到原来的班集体,”

  廖冰然是谁?

  有不熟悉的其他班同学在互相询问。但那些曾与我同班的,却互相交头接耳,用躲闪的目光看我,似乎在议论、评论着什么。

  气氛有无法名状的别扭,古怪里带着莫名的疏离。

  他极具号召力、感染力的声音再度响起,“廖同学离开过学校一段时间,经过的事比较多,在这儿呢,我也不想多说。希望廖同学呢,好好读书,不要把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带到我们这个纯净的校园里来。这里是学校,是大家求取知识,一心读书的地方……”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四周呼哨声响起,这校园总有不安分、蠢蠢欲动的青春之心,和我一样曾被压抑在拘束的条框里,动弹不得。现在来了我这么个令世俗惊憾的另类,居然某些人有同遇知己的窃喜。

  我侧目看向口哨嘘声的来源,冷冷一瞥。却看见一个同样有着亮黑眼眸的男生,他象箭一样酷寒的目光射来,神情里饱含讥诮,却与我针锋相对般平视。似是遇见我毫不避讳的瞩目,神情一震,却扬起眉甩了甩头,现出不置可否的神气。

  典型对我漠视、不屑一顾的表情,带着孤绝难言的傲漠。

  我收回目光,不去理会。

  师长还说了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又没有刻意去记,已经渐渐淡忘了。冷傲坚强的心,坚若磐石,冷若凝霜,一点点局外无关痛痒的伤,触及我周围的空气即被瓦解,淡淡忽略。看似不含任何喜恶情绪的几句话,却已经武断地筑出一道隔墙,堵绝了我与同龄人正常的交往。之后,我的整个高中时代,朋友,对我来说,都是个极其古怪、不现实的字眼。

  我廖冰然回来了,却被这里视为洪水猛兽。台下,刻意身着奇装异服的我,面色坦然,喜怒不形于色,坐着,心绪波澜不惊。静听着周围窃窃私语,也对那些好奇探询或厌恶不屑的眼光安之若素。

  我周围有着冰冷的空气,将我保护般地与世俗的猜疑隔开。总之,我就是异类,被展示在橱窗之内,供人揣测欣赏。

  但,那又有什么不好?况且,我原本就有预感:会在这里得到这样的对待,得到这样的疏远和歧视。这些人中,有几人能读懂我的心绪,洞察我的历史?

  二 武兽凶猛2

  这学校高三才分文理班,同一文科班的学生,却来自之前的、或校外的各个班级。有相识的、却也有陌生的面孔。

  班里以成绩排座位,文科班大概五、六十人,从门口望去,黑压压一片人头,望不见尽头。班主任似有歉意,但还是将我安排在最后一排坐下。

  也是,每月月考,成绩决定了座位的前后,这是一种对学生的无形压力。我初来乍到,即使不是半途中断,以我一向的成绩,也不过身居整个教室的中后位,绝不可能靠前。后排的基本上是男生,女生乖巧听话,普遍上比男生努力,因此座位两极分化,前女后男。而且按照惯例,越是老师眼里的坏学生,越被弃在阴暗角落里,听任自生自灭。

  我步履坚定地,无视沿途经过的奇炯目光,直到属于我的那个空座位。

  拉开满是灰尘、带着无数刻痕、细缝的木桌,扔进去书包。审视靠背凳子,似乎木闩脱臼,不知被人为破坏还是年久失修,颤悠悠地给人不安全感。

  我心里泛起无奈。为我虚位以待的,竟是这样一张百年难遇的凳子。

  这位置属于正中,不靠窗无法欣赏美景、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前面是黑压压一片人头,身后是硬森森一堵墙壁,无形中令人感到压抑。况且从倒数第四排起,凭空只坐了我一个女生。前无亲朋,后无退路,团团围困,四面楚歌。

  我站着,侧目打量我身侧的邻居。

  左边是曾与我高一、高二同班的瘦弱男生,个性唯唯诺诺,总受人欺负,他的同桌是个胖子,这种寒凉秋天却不敢多穿外套,即使身着薄衫,却依旧汗滴如雨,身体像是极虚。两人一胖一瘦,倒也搭配合理。

  而右边,居然坐着介绍会上那个眼珠漆黑,目光曾对我不屑又不置可否的男生。他穿着纯白的运动外套,着装干净利落,面容白皙俊朗,此时,似是有备为之,睁眼看着我,一脸笃定。

  他望一眼满目疮痍又遍布尘土的凳子,再看看我在怔立。目光里掠过一丝好笑的戏弄,似是幸灾乐祸于这场好戏。

  他身旁,还坐着一个男生,和他一样的白皙面容。只不过他多点豪放的男子气,那人却有着些忽的忧郁,更显出极难比喻的俊俏风度。那人不过是淡淡瞟我一眼,就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我蹲下,仔细审视凳子的症结所在,不是鲁班,但至少知道环环相扣、凹凸暗合的原理。看身边的人视我为无物的冷漠,也不想出口求助、自取其辱。如果不想坐下摔倒,予人笑柄,最好自力更生。

  只手提凳,按用力的角度侧立放好,腿起脚落,砰地一脚狠跺下去,生生将它散漫的骨骼踢回原型。

  所有人被钝响惊得回头,却看到大不咧咧、一脸满不在乎的我。我放好凳子,“啪”一掌将灰尘拍落,而后入座。

  “廖冰然,你在干嘛!”班主任正在准备讲课,我的奇声异响打扰到她。她踱步过来,质问我。

  我还没开口,那男生已接住了话,“她在修凳子!老师!”

  “没问你!”老师倏忽走来,却先喝他闭嘴,“白天龙,哪都少不了你!”

  又愠怒地看我,语气满含警告:“我在讲课,请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凳子坏了。”我淡淡地开口,“我想坐下,聚精会神地听你讲。”

  “哈!哈!——”白天龙忽然大笑,似是合不拢嘴,看着我,眼拉得细长,一般还推搡身旁的男生,“吴雨,你看她真逗!”

  而老师和我一样,并不认为这是风趣,在局外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局里,她定了定神,而后一字一句地说,“廖冰然,你记住,机会给你,只有一次。如果你不珍惜,失去了就再也拿不回。”

  是提醒,是警告,是威胁。我暗暗沉下了心。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我又为何不能?隐了千愁万绪,今日,权当过眼云烟,我不争这闲气。

  二 武兽凶猛3

  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埋下头,沉迷在书本的世界里,溺毙般如愿的幸福笼罩了我,令我不可自拔。

  当然,还是有令我敬佩的老师,不带任何偏见看我。比如历史,比如政治,我的观点犀利、锋芒毕露,却彰显着与众不同的个性,令他们刮目相看。

  无须照本宣科。政治论述来来去去,也脱离不了几千年中国文化的鸿儒之坎;历史风云变幻,改朝换代,也脱不了宗室帝胄觑睨神器大宝的逐鹿嬉歌。

  事先败而后成,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事将成而终止,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而今,我只须孤注一掷,这里,再无别样温情让我留恋。

  课间,无人唤我外出活动。女生成群结队,各自成派。我将头埋进书本,趴在桌上装作困倦,却孤家寡人,无人来理。上下学行色匆匆,踰踰独行。

  在我心里,尚有自我安慰:狮虎独行,狗狐才成群结队。强者,不需要朋友。

  不受任何诱惑蒙昧,也不对任何疏远让步,在生活上,这是一种风格。它可以使你铸就特立独行的性格,用穿越时空的心灵自由,排除干扰而去朝着自己的目标去耕耘。

  我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眼光,始终穿着另类的衣服走来走去。像极了五四时期的叛逆女子,剪去长发,任齐肩短发在风中飞扬。课间操诺大的操场,都可以见我穿着奇装异服的身影,远远地看去永远是飘忽不定的红云,令人惊惧。

  白天龙和吴雨始终对我好奇,他们的关系好得同穿一件外袄,又恨不能同穿一条裤子。令人艳羡。男人有男人的知己,而我,不奢望在这里碰到属于我的友情。偶尔从书本上抬起头,瞥一眼他们:两人并不听课,在课桌上一人持一把铅笔刀,在破烂的书桌上雕刻图案。

  在以前,我也是这样的顽童。碰到我痛恨的数理化课,也这样掩耳避听。但现在,我有了坚定的目的,开始矢志不移。

  有时,遇上他们一同看向我的神秘目光,我冷静地回望,不说话。但居然,我们谁都没有为此深思或回味。

  不是君子之交,却也是浅淡如水。

  我未曾现身的邪恶力量,大概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神秘莫测、深不见底的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隐了戾气,现出柔眉,不是为了示弱,而是为了留住秘密,不叫的狗才咬人。偏偏有不长眼的人来惹我。

  几周后,碰上月考,我的成绩并无意外地差,是班上倒数十几名。名落孙山不觉羞辱,却还有一众兄弟跟在我身后,并没垫全班的底。

  班主任对我暗暗观察,总发现我乖巧无比。不惹事、不生非。我这个来自外界的恐怖分子,居然是这样安守本分。象是觉得我还为可塑之材,慧眼识珠,特意要给我换靠前的座位。我早已洞察这人为的阶级分明,一口拒绝。

  “不用了,老师,我就坐这里就好。”

  虽然天籁之音模糊难辨,虽然龙飞凤舞的板书遥不可及。但习惯了这个被层层包围的环境,能容我淡然处之,平淡面世。其实省了很多麻烦。我不喜欢与我同座的是一个无知女生,用鄙夷的目光跟我划下三八线,以与我同桌、沾了我的恶性为耻。还是免了那种尴尬吧,我的心,早已变得简单淡泊,习惯顺势而为。

  一言一行,都有着与众不同的主见和个性。让人爱不得、恨不能。拒绝别人对我好,也拒绝自己对别人亲密。心,似乎早已冰封,无人用更寒冷的温度将外壳冻得更硬,以便剥离。所以,这冰封的硬度,无人可破。

  二 武兽凶猛4

  林莉和我同家同住一个单元楼,却从来上学放学不跟我一起走。大道朝天我步履稳健,襟怀坦荡;但她却总要偏走一边,似乎不跟我划清点界限,就沾惹了我身上的某种恶毒,令她不自主地厌恶。平日从不理我,即使跟我同出楼门,也摆出一副高傲的面孔,与我形同陌路。

  这是来自同龄女子不经意的伤害,却让我不以为意。日记里,我淡淡地描述着她的浅薄。这样的女子,我并不希望生活中与她有什么纠葛。她不理我,我也作壁上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视她于无物。

  也许是我一直给大家的感觉,都是避世隐居,除了苦读,对外界事不闻不问,看上去郁郁寡欢、却没有任何危险性。因而那些长舌的女子,怀了小人多事的心态,开始对我恶语中伤。

  渐渐谣言四起,在一张张唇舌间飞速地传播,又在细小耳孔里进入大脑,变成无边想象的一幕幕,说得龙飞凤舞、活灵活现。

  “知道吗?廖冰然在外面堕过胎……”

  “哎呀,是的是的,好像有人看见她跟一个小混混,骑着摩托车,两个人还搂搂抱抱,可恶心了……”

  “你看她穿的衣服,哪件不是那种人穿的?”

  “哪种人哦?”

  “这种人你都不知道?”说话的人四顾一下,对听话的人附耳,“就是——”

  两人听了会意,却吃吃地笑,偶尔躲闪着瞥我在的角落一眼,满含鄙夷。

  我再不问世事,心灵也还敏感。况且这些言语还这么明目张胆,一副冲着我来的架势。这些生于温室的花朵,享尽家庭的温暖,可凭什么对不幸的人的不幸,这样幸灾乐祸地讥讽嘲笑?

  传到耳朵里的,是谣言;飘到眼睛里的,是鄙夷和奚落、厌恶的目光。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敌对冷漠,我被孤立的状况,到了极点。

  喜欢我的历史老师并不知情,一如既往地要我答题。最近一次周考,历史几乎得了满分,她对我用情弥深,是真正的惜才之心。

  “廖冰然进步很大,这次考试是全班最高分。廖冰然,你给大家讲讲论述题的思路?”

  我拉开椅背站起,打算落落大方地阐述我的观点。却因为站得高,看得远,见到了林莉和她的一伙人讳莫如深的相视一笑。

  那神情中的不屑深藏的诡异味道,能在一瞬间将我的愤怒激起。

  我沉静地隐着怒意,不想被情绪左右,不去看她们紧绷着的古怪笑意,直到我言尽其辞地坦然坐下,心,却莫名地风起云涌。

  二 武兽凶猛5

  等着下课,老师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走到前座。林莉在班上还算学习好,座位居中。她正要离开,却被我一声大喝止住。

  “刚才你笑什么?”我冷冷地问,眼中不含笑意。

  不管怎样,她惹到了我。狂风暴雨疾驰而过,却能双眼漠视,充耳不闻。在我身后怎么说都没有关系,但是不能让我看见。那种痛恨和厌恶被我看在眼里,就象针一样扎进我孱弱的心。

  “呦!怎么着啊?”她声音尖利,丝毫不为我动。她的朋友,也聚拢了来,七嘴八舌地对我虚张声势,以示声讨。

  敌众我寡,但也丝毫不影响我的斗志。

  我沉了声,阴了脸,“林莉,说什么话注意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惹我!”

  “你威胁我?!”她双目圆睁,似乎难以置信,“我知道你在外面混过,不过谁怕你!听说你怀了孕、堕过胎,被小混混甩了,混不下去才回来的!想在这里动手动脚,你试试!你倒是敢啊?!”

  原来,谣言是这般刺耳扎心,我心跳加速,似被人撕破面具般疼痛难耐,忍不住内心强烈喷涌而出的冲动,声音变得象冰一样寒冷,绝情的语气令人望而生畏,“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

  “说怎么了?怕你?”她瞟我一眼,三角眼神色凌厉起来,“你妈告诉我妈的,又不是我瞎说!”

  鄙夷地看我一眼,“别把混的那套拿到学校来,你要是敢在这儿动手!自己试试看!”

  如果我从一个本性粗野的女子,一下子变成了乖乖女,我自己都不肯信。如果能面对这样的侮辱和威胁,年少的我还能淡然处之,将满脸的污物轻手拂去,笑得出来,那我就是圣人。

  但,我不是。

  我做不到泰然自若,表现与常人迥异的忍耐力。同是痛苦,但让我隐忍着不发泄的折磨,甚于我发泄出来,将要面临苛责的恐惧。所谓前途,如果是要靠这样忍受屈辱、含悲忍痛地铺垫继续,那我宁肯打退堂鼓。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我一瞬间扫尽了她书桌上的书本文具盒,唏哩哗啦地掉了一地。双手搬起她的木椅,抡起来,狠狠地砸向她的课桌,将已经起裂的桌面砸出一条破板。

  身后相应的半径内,无人近前,均噤声不语。

  “我封不了你的嘴,但我可以打烂你的脸!”我语气带寒,“你再试试惹我看!”

  以前不是没打过架,但现在明显更上一层楼,下手凶狠、毒辣、心无顾忌。这惊天动地的响,在我听来,却是意气风发般的惬意。我无视众人环围的目光面面相觑,瞟一眼她惊惧的脸,狠狠地跺脚踩瘪了她的文具盒,又一脚将她的书踢到墙角。

  扬长着走出令人窒息的教室,在门口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太阳光那么刺眼,我伸出手,看见手心上有被钉子划破的粗糙血痕,那是我伤人时不经意受的皮外伤。

  尊严,是靠打出来的。懦弱,让你得不到任何尊重,尤其是这些小人物的嘴脸面前。你只能用更狠的手段,来表现你的性格和残酷。

  黑暗世界的4个月,难道就教会了我这个道理吗?

  三 寂寞玫瑰1

  世人千千万,不可能人人喜欢我,但同时,也不可能人人厌恶我。我在这里动粗,大放拳脚,却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

  正站在门口透气,白天龙却从我身后走过,至我面前的围墙根下停住。身后是语文老师偶尔种下的牵牛花、爬山虎,已绿莹莹、紫飒飒地开满、占据了半面墙壁。

  他面对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神情中似有深意。

  我也打量着他。唐博丰那样英俊的男人入了眼,现在看谁,都是泛泛之辈,虽然,白天龙的长相还算养眼。

  又想起了那个神色间闪烁着沉暗、阴寒的男人。他若看到今天这幕,知道我这样落入世人的贬谪诽谤,是否和我一样动怒难以容忍?或许我们秉性里真是同类,我看到了即成的他,而他眼里,看到了未长成的我。我们都是势均力敌的一类人,一样地在生命中,早早深种下冲动、暴力的种子。

  我不回避白天龙直视的目光,更是一脸坦然。我是谁?我的个性压抑或埋葬,都不能代表我已回复原生态的纯净。在外界感染了病毒,终归不能回来用过期的抗生素疗治。我变了,但原来的世界却纹丝不变,所以我无从溶合,无从去妥协。

  我没有力量打破旧秩序和旧的世界,只能暴露丰满了我命运、却与此处格格不入的个性,以我的方式,树敌、对敌、制敌。

  他忽然冲我扬了扬手里的烟,眸中俏皮闪烁,带着主动坦诚的笑,“来根?”

  我用目光示意,点头间他已扔根烟过来,我伸手接住。

  他走来,为我点烟。我轻车熟路的动作,似乎一点都不令他诧异。他默默看着我,忽然问,“今天礼拜五,放学就回家?”

  邀约吗?我没心情。现在满脑子都是世界史、中国史、政治、古文、英语,我的进取心空前高涨,只一心求胜。尤其是在这些风言风语面前,更生出了无数傲骨,想证明我能行。

  “回家。”我简短地答,借着烟雾,长舒出胸中一口闷气。

  他似乎诧异,忽然笑了,“你,真不是一般的酷啊。”

  夸我还是奚落我?我转过头,去认真地读他表情,却发现他一脸平静,正认真地看着我。

  “今天我19岁生日。”他凑近我,距离缩小得令我突然有了防备之心,我几乎要往旁边躲闪时,他保持住了,且又开口,“晚上想庆祝一下,开个party,你来,我会很高兴的。”

  我愣住。

  在这里,我从没想到还会收到男孩子的邀请,我只以为仅仅凭想象中的故弄玄虚、张牙舞爪,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子。更没想到,这个平常跟我近在咫尺、却从不怎么跟我说话的男孩子,会这么突兀的提出这么直白的要求。

  他与我并肩站立,却不再说话,在默默等待我的回应,

  我思忖片刻,直到半只烟燃尽,才淡淡出言,“不去了,过生日要送礼物,我没时间买。”

  “这是理由吗?”他哑然失笑,闪身让旁人通过门口,却换了站立的位置,站在我面前,炯炯有神的目光盯住我,语气坚定,“对我来说,——你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心居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战栗。这句话带给我的感觉,似曾相识。我总以为身边所有人都是暗夜蜘蛛,在匆忙结着自己的网,捕获自己的猎物,我独自飞来飞去,心灵不曾受任何事物牵绊。但似乎,有人在观察我,并且张开了一张不可触摸的网,在等待我被围困。

  心绪两难,入这网,怕累;不入,这少年心含的期许、真挚的感情又让我盛情难却。我永远易对真情投降,哪怕自认强硬得无孔不入。但一旦被柔情围困,总是心软。

  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有个性的朋友,因为我这样性格的人,带给他的这份友谊,绝对是与众不同的憔悴和火辣、失意和热情并存。

  我刚刚放弃了一段感情,更不相信自己会重新开始。虽然他比我大3岁,但爱情的心路,不一定走得有我这般蜿蜒曲折;心理年龄,也绝没有我这样悠悠成熟。他此刻将他澄净的心放在我的眼前,却像我是面光洁的镜子,里面有什么、没什么,一目了然。

  三 寂寞玫瑰2

  下课,我慢吞吞地收拾好书包,等所有人都几乎了,才跨上背包走出教室。

  门口,白天龙在等我,毫无不耐烦之意。

  见我出来,放下好整以暇袖起的手,冲我微微一笑。

  “走吧。”他低声说,音调自然地好像,这样前后的跟随不是我们的第一次。

  “其他人呢?”

  “走了,都比你快。吴雨带他们先去。”

  初冬入夜早,此时夜幕已然降临。我紧了紧棉外套,将手笼在袖子里。

  他回头停下看我,似乎有一闪即逝的怜惜,或者很想跟我再靠近一点,停住脚等着我走上前。

  但我不肯,我不想和他平行,表现那么默契地步调一致。只想这样跟在他身后,似乎这样,就能暗示我们之间存在的距离。

  走到自行车棚,他让我等下。不一会儿,从里面推出一辆摩托。

  竟是野狼。

  我忽然有了头晕目眩般的无力感。也许这真是命运的巧合,但是我怎么也不能接受,他,居然也骑野狼。

  心上居然涌起了莫名的悲伤。那个人,他温暖的怀抱、宽阔的后背和依靠,那时是那样让我深深依恋着,沉重又满心的交付,让我醉在爱里,变得柔弱不堪,然后被他刻意珍惜呵护。我,怎么会,舍他而去了呢?

  “怎么了?”

  我收回心神,对上面前男孩子暗流涌动的眼眸,竟然无言以对。

  他深深看我一眼,却是跨坐上车。

  “戴好头盔。一会会很冷。”

  我坐上车,在他身后。他回头却看我,关切地道,“手冷,就放我兜里。”

  我没听。直到车有了速度,我发现真的是无法处置我的双手,他大衣的兜对我虚张着诱惑,明目张胆地告诉我:手放进去吧,放进去了,就会很暖和。

  似被蛊惑般地,将手藏入他的衣兜,而身子和脸,也不由自主地靠上去。有一刻,竟然生出了错觉:在我面前的男子,有这样宽阔结实的后背,带着并不曾改变的温良暖意,他——还是唐博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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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龙的家,在渭城新兴的富人区,说是富人区,也没那么夸张,只不过以我父母住的破旧职工大院做比较。那里以新兴的工业基地为产业主体,辅助性开发了新的商品住宅。所有新开发小区均是环境清新雅致、布局高雅迷人。那年头,房地产方兴未艾,一个稍微显眼点的别墅项目,即是凤毛麟角。

  在之前,我从未了解过白天龙的家世。因为秉性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拒人千里,班上女生谈天说地,我往往无从加入,没有任何言谈、境遇能涉及到他。他每日与我相隔咫尺,却总是相对陌生。至少,这是我心里的感觉。

  摩托车进了一处环境优雅的小区,此时华灯初上,小区内夜景迷人。看来住客还少,又是冬天,道路上悄寂无声。但七绕八绕,在一处别墅大院前停下,在外听去里面人声鼎沸,窗外望去灯火辉煌,看情形应该就是这里了。

  第一次来,却不动声色地宠辱不惊。我环顾四周环境雅致,看来,这白天龙的家底,不是一般地殷实。

  “走吧。”他停好车,手自然而然地伸过来,要与我相牵。

  我愣住,坦荡的心里有丝不情愿,但似乎又不愿让他那么尴尬地等待,迟疑了一霎,还是伸手与他相握。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又或者“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这样拉起了手,又是怎样的意味?我忽然对自己的轻率有了反悔,暗使劲想挣脱。

  他却不可思议地发现了,居然也暗用劲握紧,却说话让我分神,“就快到了!”

  神情间丝毫不显山露水,似乎我们双手刚才的争斗,根本就未曾发生过。

  三 寂寞玫瑰3

  推开门进去,正在狂欢闹做一团的少年们,纷纷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看到了我与他两只手相握。

  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他瞥我一眼,这次没再强求。

  面前的十几个人,我见过的不过三、两个,还不与我同班。大部分人我并不认识。白天龙应该也是最近才转到我们学校,在我出走之前,他还没有来。

  这两年,耀翔中学的名声渐噪,高考升学率直线上升。面对一些社会上的关系户,也打破了一向单位内部招生的规矩,因此迎来了不少陌生面孔。

  人群里有男有女,均与我们年纪相仿,看上去女生清纯活泼,男生活力四射。

  此刻寿星出现,自是上来将他簇拥,有的人与他似是许久未见,问东问西地熟络。

  他却并不忘了我,低声对我说,“随便看看,我一会找你。”

  我闻言淡淡一笑,对上他目光中般的愕然,却自由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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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多气派的装修也难免落入俗套。这套别墅,虽是刚刚装修,但风格却很老套。吊顶、水晶灯均是大众的款式,奢华中却含蓄着节俭,艳丽中透着朴素。

  穿过客厅,一个保姆样的阿姨正在厨房忙碌。在客厅穿梭而过,只看到一个明显象家的家,温情气息浓厚,不象我想象中有钱人的生活,空荡、寂寞、冷清,在一个大房子里,承装着空虚和落寞。

  柜上放着白天龙小时侯照片的相架,憨态可掬。还有他爸爸妈妈与他的全家福,三个人紧密地依偎微笑着,看上去温馨无比。我弯腰以弓背的姿势,对着那照片凝视了好久。

  “喜欢就拿走算了。”身边走过来一个人,不疼不痒地说了一句。

  我扭头看是吴雨。这些人里,就他还算与我熟。说是熟,这么一、两个月,说的话绝超不过两句。还是“嗯”,“啊”这类的招呼。

  体会到他话里的玩笑意味,我不由莞尔,“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拿走了,他怎么舍得。”

  “他还会舍不得?”他神色间的忧郁气质暗暗袭来,“你今天肯来,你看看他,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怎么也这么说话?

  把我自己封闭在厚厚的壳子里两个月,感觉所有的人,说话做事都这么怪异、不着边际,令人摸不着头脑。是他们太隐讳含蓄,还是我自己忽略了什么?似乎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我却茫然不知,好像蒙在鼓里。

  沉了心绪,岔开话题,再看着那照片问,“他爸爸妈妈呢?现在不在?”

  “大忙人,忙着做生意。这别墅他们也就是周末来住,平日都住市里。天龙爱热闹,非让大家来这里聚。”

  “为了挣钱辛苦奔波,原是父母的责任。”

  他沉郁的目光射来,虽是少年,也一样地犀利,“廖冰然,你的心态和你的年纪,真是太不相符。”

  “是吗?”我淡淡地扬眉,“你从何得知?”

  “你看上去就像得自闭症,一脸轻松,也掩盖不了满腹心事,即使笑得灿烂,但我只看到疲惫万分。你的心和你的表现太不一致。”

  “第一,我没有心事;第二,所以我不会心口不一。”我淡然地说。

  他还要再说什么,白天龙却从厅内走来。不顾我正与他交谈,只自然地牵了我的手,“饿了吗?吃饭去。”

  我的心一沉,他拉我手,从来就不用征得我同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是习惯如此,还是秉性这样随意轻浮?

  但似乎在这个气氛下,我为这个问题较真很没有涵养。索性先忘了,以后再理论。

  入座,却象是早先安排好了一般,硕大的餐桌旁,他身边留了个空位,给我。

  不知他如何对人解释我的身份。我在这里不跟任何人熟络,孤绝得象不食人间烟火。但大家似乎对我并不疏远,身边的女孩子还特意跟我寒暄。

  “你叫冰然?”

  “是。”

  “我叫沈翠。”

  “哦。”

  “天龙跟我们从小就是同学,我们都在保育学校长大的。”

  我有了点兴趣,“保育学校?”

  对面的吴?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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