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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爱十年 第7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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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千帆,对什么样的女人纹丝不乱……

  传统的男人太累,所以他要让哥变得不那么传统……

  富宁马术俱乐部是北京最大的一家,运营方式看上去象高尔夫俱乐部,亦是会员制,对非会员不开放。唐志林好玩,什么都要来一手,o6年底俱乐部刚创立,他投了几百万顺手做了个股东。

  马具、兽医、马场各项费用,每年至少投1oo万,却基本上以自娱自乐为主,副业是靠给马主寄养马匹挣点‘服务费’,不怎么赚钱。但志林做这赔本生意,却是乐在其中。

  很多企业家、外国驻华外交官和家属都慕名而来,再不济也有些海归的白领,亦爱上这与大自然融洽合一的富贵运动。因此志林也如愿以偿,结识不少名媛淑女,俱是温柔野性兼备,他身处其中不亦乐乎。

  跟这家小姐桃花泛滥、那家淑女小有绯闻,这对这打好独身主意的单身汉来说,实在是太司空见惯的事。

  试想想,与象莎朗斯通那样的性感到骨子里的女郎,来一次马场障碍超越的亲密接触;盛装舞步的白色马匹上,一个身着白色骑马服、气韵独特的淑女和他携手,马的勇猛野性、人的个性鲜明,爱情的火花在浮躁的繁华中此起彼伏,偶遇的一段段情事美不胜收……

  至于曹介枫,那只是哥一厢情愿的想法——他才不要那种高干出身的大小姐,他知道他没那个本事,能笼得住……

  这是志林人生的美妙和可陶醉之处,而现在他要让他苦水里泡大的哥哥,亦享受世上有钱男人的美好一刻……

  六十六 断雪飞痕6

  他当然不知道,他在沉默中抽烟的身影、打算发动离去的车牌号,已经原原本本地进入了摄像机……

  而他的神秘身份、廖冰然的婚外恋情人——终于要在那个始终处于败局的男人面前,水落石出……

  ------

  在玩乐中不经意挣钱、参透生意经,是8o后富豪的共性。

  唐志林有1o的生意,来自于吃喝玩乐的友情。但凭心而论,他更希望在这种场合成就一笔笔交易。

  富宁除了马术俱乐部,亦开辟小型养殖和畜牧。场内有千米赛道的跑马场和小型障碍,几十匹马,却配了专业的训练马师、装备优良。马场的夜晚灯火齐明、彩光璀璨、堪比白日,占地千余亩的小溪环绕、水草肥美。

  现在是深秋,亦有骑者在场中乐此不疲,穿着正式的骑士装在赛道信马由缰;时不时地把目光投向马场外围的溪流旁,那里有随意开设的篝火晚会,年轻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度过夜晚的休闲时光。

  唐博丰总觉得这环境有点不适合。

  他浓眉依旧轻皱,今晚在夜酷的不快并未完全散去,心头还有淡淡的阴霾。人在这里,听着优雅的音乐,看着吉他手随意地疯狂,心,却依旧飞向那可恨女人的背影,在思量她今晚会不会失眠……

  都是志林的同学或朋友,他对他们没什么兴趣。那些人,有的父母是北京当地的官员,自然而然近水楼台,成了什么发改委的小科长、公安局的小部长,年纪轻轻、仗着父母的权势得了个芝麻大点的官,却一个个几杯酒下肚,露出不一般的张狂。

  从那个世界的底层一步步奋斗起来的他,跟这些人没什么共同语言。

  志林倒非常适合在这种场合混,这一点他不服弟弟都不行。

  那些因过度酒色、而在尚还年轻的脸上留下了不和谐的色彩——暗疮和粉刺,是貌似时尚、富贵的空虚笑容里所掩盖不了的。他们哈哈大笑着,当着一群淑女的面,视人如无物、圆滑熟练地说着黄|色笑话,连喧嚣的摇滚吉他亦盖不住那些裸的狂妄。

  话题只有三个——如何挥霍财富、运用手中权利致富、以及玩女人。

  唐博丰坐不住了。

  他对着喝得正惬意的志林说了句什么,就从那篝火的热烈包围圈中走出去。

  今晚,其实他只想静静地呆一会儿。

  月光韬晦,有着生涩的朦胧。他走向马场的看台,在日光灯强烈的照射下想坐下来。

  可是却看见那里有一个女孩子坐着,手握着一杯香槟,气质孤独又安静。

  仿佛是和他一样地,要远离刚才那些喧嚣和无聊,在这里清净清净。

  他走去的时候,那女孩子的目光已经逡巡到他的身影,亮亮的眼睛,很漂亮地看着他。

  “你好!”目光对接的瞬间,他已经主动地问好,出于礼貌。亦觉得能在这里独坐的女子,肯定会有不一般的内涵。

  “你好!”明眸善睐的聪慧,从高阔的额间传来,她笑起来很亲切,也很好看。

  唐仿佛被莫名的力量吸引,走去她身旁,“我可以坐这里吗?”

  “啊,当然可以。”女孩子将手里的香槟放上身侧的水泥台,笑得大方优雅。

  “你怎么一个人?”唐坐下来问。

  “你呢?不也是一个人?”她笑得顽皮,黑色眼珠晶亮,唐这才注意到她有粤语的口音。

  “你不是北京人?”

  “我是香港人。”女孩格格笑,笑声象铃铛般悦耳动听。“我叫楚希雯。”

  唐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他只是静静端详着女孩子的笑容,明净、通透、天真、不含城府,在年轻得没有一点岁月痕迹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沧桑和失落。是一种非常开朗澄澈的性格。

  这时候的他,喜欢跟这种人在一起。仿佛心里的黑暗,会慢慢地、无声无息地散去。

  “你很喜欢赛马?”他问。这个开场白适合在这里用。第一,她很喜欢马,不然不会来这个聚会;第二,她很喜欢赛马,不然不会远离篝火,专程跑到马道这里。

  “呵呵,我是这里的骑手。”她笑得爽朗,看见唐脸上的愕然,很好笑,“怎么,你不相信?”

  有什么不相信?一切皆有可能。唐对马场并不熟悉,他认为骑马就应该在草原策马扬鞭才过瘾,在这弹丸之地,绕着跑道转圈圈有什么意思?不过志林投资的生意,他向来不问。

  六十六 断雪飞痕7

  “在内地,赛马还只是被批准为运动项目,如果民间组织的、设奖金和卖马票具有博弈性质的赛马还不合法。所以很多人会带自己的马去香港或者日本参赛。”她已很健谈地娓娓道来,“香港人对赛马的兴趣与股票齐名。每年赛马会的投注额都超过21个亿,不仅是他们最主要的娱乐场所,而且也是最大的慈善组织。其实过去几年,国家一直有相关赛马的批准,后来因各种原因又废止。不过我相信不久以后,买马票也可称为和买彩票一样。”

  这个女孩子毫不设防的天真,一脸阳光,不由惹得唐博丰生了几分兴趣,“你对赛马很有研究?”

  她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水汪汪地晶晶亮,泛着自然的光,“赛马奖金很高的,在日本,国内名列前茅的1o匹马,一年马主能拿到8ooo多万人民币。在富宁,我们没有大张旗鼓地开展赛马,只不过以玩乐为主,辅助提供寄养服务。马主只需要一个月花一、两千块,就可以住我们条件很好的马房,当然有的人养的是纯血马,一个月养这匹马就要上万块,我们没有好好做宣传,不然,会很赚钱的。”

  唐博丰轻轻舒展了眉,这女孩子的港味普通话带给他不一样的舒适感觉,柔柔地、清清爽爽,还带着几分雏燕般的呢喃,跟她相处的感觉,只可以用一个词形容:

  如沐春风。

  对,就是如沐春风。

  而且对马如此热爱,那种对事业的投入与专注,让她的气质倍添了不一样的风采。

  他唇角飞扬,笑了起来,“哦?没想到你对马术俱乐部的经营,还挺有研究?”

  “呵呵,”楚希雯笑起来,看上去明眸皓齿,青春可爱,“老板没在俱乐部方面多花心思。其实在香港上中学的时候,我就开始在马场做零工,照顾马、学骑马,那边除了收取俱乐部会员的会费,还收藏、转卖良种马匹,甚至有帮助种马产小马驹,这些都会给马主带来很高的回报。不过在北京这边,好像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

  唐带着点惊喜看她,真是一个小马痴。

  “没有办法,喜欢马嘛。它自由自在又很有灵性,”她对上他的目光,明了他的诧异之处,仿佛为了证明什么,指着自己胸前带着的一块金属牌,亮给唐看,“你看,这是美国阿帕卢莎马的雕像,这是印第安人以西班牙马培育的混血后代,原本是育种和休闲的,现在奥运会的赛场上更多地用于跳跃和奔跑,运动能力持久、耐力非常好。而且阿帕卢莎性格很勇敢、个性倔强,虽然不如马那么高雅,也不像纯血马那样声名在外,但却是我最喜欢的马种……”她纤细柔白的手轻轻抚摸着浮雕的马像,语气里不无遗憾,“不过,富宁这里,还没有一匹……”

  唐博丰紧紧地盯着她热情如火的嘴唇,小女人呢喃般的语气,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他那颗强硬又庄重的男人心。愣看了好几秒,忽然心上不可思议地火热起来。

  “阿帕卢莎马?”他自言自语着,忽然眸中闪过风轻云淡的一笑,“产自美国?”

  “对啊,”楚扭头看始终对马兴趣浓厚的男人,如同在繁华的俗世中找到了知音,爱马恋马,马简直就是她的所有世界,而现在这个陌生的、气质沉稳的男人,和她一样脱离那些喧闹的篝火,静静地在这个角落,来看马房昏昏欲睡的马匹。

  她觉得很温情,亦非常默契,而也愿意把心里最深的的感觉与之分享。

  “前年我刚来北京,原本在通顺马场,不过没几个月,我就辞职了……”

  “为什么?”唐对她的故事很感兴趣。

  “那年我刚从香港来北京,就在马场工作。没几个月,公安部门过来,勒令马场停业接受调查,说是涉嫌赌博性赛马……”

  她的语气凝重起来。

  “马场一直靠博彩性质的赛马维持运营,突然有一天被停业调查,这无疑被宣判了死刑。其实没有博彩的存在,谁还会来看赛马啊?马在场上拼命奔跑,看一次人们觉得新鲜,看多了还有什么意思?人和马共同参与的运动,才是马场经营的精髓……可是这调查一来,马场有两千多匹马,每月维持费用至少在2oo万以上,这个时候,马越多、越成了负担……”

  六十六 断雪飞痕8

  “于是他们决定处死一些退役的赛马,”楚的语气带着悲悯的伤感,“虽然安乐死是国际的惯例,但看着那些健康的马匹被强行施行安乐死,我还是非常地、非常难以接受。我是马场的骑师之一,很多膘肥体壮的纯种赛马、甚至刚出生几个月的小马驹,被牵到大坑旁边……它们没想到那里,竟然是他们奔波一生的尽头……每匹马都是一个精灵,都有自己生存的自由,是我们太贪婪,掠夺它的天性,还奴役它的野性,让它失去本来的天空。可是最后,当它年老体弱,唯利是图的人们又当它是累赘……那时候我觉得,人类好残忍……给它们注射了药物,每匹马不过摇摇晃晃、拼命坚持了好几分钟,然后那么庞大健硕的身躯,不甘心地、突然摔倒在地上……原来好有神采的眼睛,流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可是,后来却悄悄地咽了气,连一声哀鸣都没有……”

  她的双肩因悲伤,不自主地颤抖起来,手一哆嗦着,碰到了身侧的香槟酒。水晶杯在地上摔碎,那橙黄的液体瞬间在水泥护栏上洒了一地。

  楚轻叫一声,弯下腰就去捡,夜色朦胧,手似乎被杯沿划到,轻轻地‘呀’了一声。

  唐想都没想,就上前牵住了她的手,刚才她说话的时候,那种善良的悲伤已经紧紧笼罩了他,他很投入她对那个故事的伤感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轻轻地陷入……

  他见没事,自然地放开她的手。

  “那是他们做得太不人道,其实在香港,很多退役的马都捐给了慈善事业,香港骑警的很多马匹,都是退下来的赛马,那些女警在马上,看上去一样英姿飒爽,”唐博丰轻轻的语气说着,更象是安慰她,“北京毕竟是刚刚兴起这种运动,很多人唯利是图,更大的原因是,法规没有明示、开放,不支持。”

  很多事都是这样,无法可依,无法可循。摸着石头过河的结果,是很多人冤屈,很多牺牲白做。

  “这样的悲剧,以后会消失的……”

  楚这才注意到身边男人的语气,居然有不一般的霸气和城府。刚才他还象是某个公司的白领,或者邻家的大哥哥,怎么一瞬间,就变得很有成熟的气度。

  她眨着灵活的眼观察他,弄得唐倒有点不好意思,眼神开始闪烁。

  “呦!你们在这儿呢?!”唐志林喝得眼睛周边俱是圈圈,歪歪扭扭地过来,“哥,你跟我们这儿、楚、楚小姐说什么呢?!”

  楚如梦初醒地看着唐,人家都说唐总有一个深藏不露、神秘莫测的哥哥,原来是他。

  唐轻推志林一把,“醉了?我送你回去!”

  带着飞扬的笑意看了楚一眼,“楚小姐,我走了,再会!”

  楚愣愣地看着他,那帅气英挺的五官、高大峻拔的背影,满是北方男人的粗旷,亦从刚才那番话里看出谦和、内敛的柔细,她的心,忽然生出莫名的失落。

  唐携着志林走远了几十米,突然附在志林耳边问,“那个,阿帕卢莎马,多少钱?”

  志林已经醉醺醺地,大声嚷了起来,“什、什么?!”

  他悻悻地一掌劈向他的脑壳,恨恨地道,“这事就交给你了!下周给我买这匹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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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在办公室,轻触笔记本的鼠标,在屏幕上展开的,是一个员工的履历表。

  他要求志林发过来的。

  ——楚希雯,24岁,香港出生,香港大学市场营销专业毕业。照片没有昨晚那个人漂亮,刻意化了妆,显得有些刻板。不像昨晚那个女孩子,心似乎是透明地,在轻舞飞扬。

  志林不敲门就进来,发这个邮件才不过两分钟,他显然按捺不住,脸上显然带着促狭的笑。

  “哥?”昨晚的确有蓄谋,叫来了几个重量级美女,打算不经意间让哥换换胃口,可是歪打正着,刻意献上的祭品他并不享用,却看上了那个小小骑师。

  楚希雯,不仅是漂亮,亦有香港女子的气度——大方、爽朗、坦率。说实话这种性格的女人他也喜欢,不过楚希雯是一个马痴,全天下她只对马有兴趣。当年她刚来富宁,他亦动过她的心思,不过接触两次就厌了。

  不解风情,不是他理想的床伴,对马比对人亲,适合做马场的员工,这就是志林给她的定位。

  但再怎么样,也比廖冰然适合。看哥昨晚和今早的表现,他就觉得有戏。

  “怎么,对她有兴趣?”他一屁股坐上哥的办公桌,目光中满含期待。若哥开口,今晚他就把那个女人威逼利诱地、送到哥的床头。

  唐握着下巴,眼神有些微迷离,盯着那张照片,目光耐人寻味。一时之间,志林亦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这女孩子,要?还是不要?

  “一匹阿帕卢莎马,多少钱?”唐放下手指,突然问。

  志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已经是哥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难道?他俩昨晚做生意、商量买卖马来着?

  “大概三、四十万?”他估了一个价。

  唐沉吟半晌,“想办法,先买五匹,送到富宁。”

  志林心里极为不解,但看着哥一脸严肃竟不知如何开口。不过他的心猿意马的猜测,在听到下一句话后却放了心,“今晚,别给我安排任何事,我想去富宁,骑骑马。”

  六十六 断雪飞痕9

  廖冰然,我试着去忘记你……

  我试着在生命中远离你……淡漠你的身影……尝试去爱另一个人,去爱别人……试着对别的女人有兴趣……和她一起在蓝天白云下享受一切……把我最想给你的一切,都给她……忘记、曾经让我那么放不下,想起来心就会莫名疼痛的你……

  一生好短,我没有几个十年……这个十年给我带来一生的舍不得,一生的疼痛……但如果你感受不到快乐……我试着象对待天然那样……离开……

  你真的不爱我……你一定是真的不爱我……你对我的恨已经结成了比金子还坚硬的果。我用柔软的心去敲击、去碰,却只感到拼命挣扎着、也无法逃避的疼……

  可你知不知道,那些加诸你身上的伤害……我其实都想把自己的灵魂剖开,为你形成一个结界,将你紧紧地、温暖地保护起来……任何人残忍的折磨和诱惑,都不会让我离开……

  可是……我真的怕了……也真的明白越刻骨的思念、越铭心的眷恋……越容易变成在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我终于知道我抓不住……

  你真的是一块放在手心里,给了温暖和热度,就慢慢融化的冰呵……

  我眼睁睁看着它在手心里变成热气……我恨不能把它吸入腹中……最后却绝望地发现……它是空的、是空的……

  仿佛我的心亦被融化了,融化得已不见……只剩下两排空空的肋骨,只有森森地僵冷的感觉……

  那些过往曾在我怀中的幸福……都已经飞升到了天空的阴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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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丰旗下多家公司,却是经营风格五花八门,类型多样。就拿对员工的福利来说,以下事件见一斑:有的请了按摩师,为员工舒筋活络;有的提供健身俱乐部会员证,让员工保健消闲;另有一些企业供应免费早餐或午间水果。在北京总部,公司1ooo多名职员不但可免费使用占据大厦整个楼层的保健中心,家属凭证件只需每年缴付3oo元人民币,也可享用这些保健设施。

  员工参加瑜伽班、减肥或戒烟计划等方面的开支,都能获得报销。鼓励全勤但也不责缺勤,看似松散实则提升了员工的凝聚力。高科技企业任用的都是年轻人,指纹打卡机、现代严苛的人事管理在这里简直是骇人听闻。

  陈琳欣喜地感受着这些变化,今天刚来到新的岗位,就立即感觉到了管理的宽松。

  她,是被老总亲自带到行政经理的办公室,然后煞有介事地安排成其秘书。那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经理,居然站起身来,正式又热情地与她握手。

  “陈小姐啊,欢迎欢迎。”

  与这么多年、多次求职的低声下气截然不同。

  同事间相处的气氛亦很轻松,坐下还没打开电脑,已经有同事拿了咖啡杯,邀她一同去饮水间。仿佛一天下来,彼此就混了个脸熟。

  她是个感恩的人,深深珍惜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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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前,唐博丰开车经过京顺高速,已经到了富宁俱乐部。

  他需要冷静,但是,仿佛心里总有莫名的冲动。

  他换了骑士装进场,却不显山露水、不轻举妄动,远远地看着那马场上潇洒奔驰的一抹嫣红——楚希雯正英姿飒爽地骑于马上,落落大方的身姿在夕阳的薄日下,显得那么干脆、利落。

  在那一刻,世界仿佛是静悄悄地、太阳充满了温暖的味道……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牵了自己的马过去,象不经意间出现那样,对着楚打招呼:

  “嘿!”

  楚勒马急停,看到马下他的脸,不知为何,从心上忽然绽放出了笑容……

  是他……真的是他……

  她以潇洒地姿势落下马来,摘了执缰的手套,带着点赧然的笑意,看着他。

  “唐先生也来了?比较少见啊?”

  唐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两声,然后表情坦诚,“我喜欢在草原上骑马,天高地阔,一望无际……这里地方太小,放不开手脚……”

  “草原?”她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来,“是内蒙那边?”

  “新疆。”他说着,突然因为这个地名,心莫名地颤抖一下。

  楚没有察觉到他面容上那丝偶现的异样,只将马头调过来,和他并排。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柔地抚弄着鲜亮的马鬃。

  六十六 断雪飞痕1o

  唐静静地看着她,在脑海里分析着她的特点。她喜欢马,这些细微的动作表现她对马的真诚。人爱动物,比爱人类需要更多的耐性和温柔……因为没有言语的沟通,只求意会神游,这点他深有体会……

  ——比如,他曾经与天然形影不离、人鹰共处……

  看见她将绯红的脸,贴近马颈,闭上眼感受马的呼吸,他终于觉得心上某些细细的弦,正在如湖水中的微波、荡漾般地浮动。一个温柔的女孩子,体贴着这饱含灵性的动物,在金色的夕阳下,略发暗黄的光线中,白色的马和白色的骑士服,发出令人头晕目眩、不真实的梦幻感觉,让他心矜神荡。

  “你会马语?”他忽略彼时心中油然而生的悸动,开口问。

  她轻轻睁开了眼睛,面对他的笑里,有着自然的谦和,“不会。”

  “但是我懂马,了解它喜欢、不喜欢什么。”她扭过头,白色帽子下笼罩的眉清目秀的脸容,颇有几分明艳的帅气,熠熠的眼珠亮晶晶地盯着他,

  “马也有马的权利,骑马的人,要先懂得爱马。有些人过来骑马,就像打taxi一样,马除了被人骑,就是回马房,从来没机会自己在草地上自由自在地打个滚、晒晒太阳,溜一圈;要知道马和人一样,是需要自由空间和美好生活的。还有的骑者,喜欢让马精神紧张,训练的时候责骂或鞭打它,其实它很聪明的,你对它好不好,它都知道……”

  她说话的时候,手始终没有放弃对马的安抚,说到这里,取出一条白色的毛巾,在马脖子上轻轻地擦拭。

  “它出汗了?”唐带着笑意问。

  “嗯。”她应着,却不减手下温柔的动作,“天气越来越冷,汗不擦干会生病的。”又拉过马首的缰绳,“刚刚跑完一大圈,要慢慢遛一圈让它平静一下,”她看向唐,“要是你累了,我就先去。”

  唐轻轻扯过她手中的缰绳,目光闪烁着莫名的深意,

  “我不累。一起去吧。”

  西斜的太阳,将二马两人的身影拉得细长。

  离开了赛道,信步走在秋意盎然、田园风光的夹道,沿途俱是通体金黄|色火红色、在秋风中飞舞着落叶的高大树木;低矮的灌木丛里,‘突’地飞出了一只还没来得及冬眠的田鼠。不远处的溪流,有不怕冷的水鸟在追逐飞戏,惟妙惟肖地学着鸳鸯般的生死契阔;破败的莲荷带着秋的萧瑟,亦带着淤泥下的收获,在池塘中自生自灭、腐烂生根;自然界的矛盾与和谐,让远望的心在静谧的困顿中,亦暗暗不甘地揪扯。

  唐沉默地走着,本来疏朗轻松的心,却忽然有了一些落寞。

  那些热爱深恨中,所激|情澎拜的漩涡,一幕幕地浮现……她在他的怀中……单薄、纤弱的身子……

  她少有眼前女子的温柔和娴静……表面上太有性格,以至于他都忘了她那么安静又柔和的样子……她情绪化亦感情炽烈……那些他深爱亦深恨的张牙舞爪,却象晶莹的泡沫……一触及他的灵魂,她的强硬立刻分离开去,魂飞魄散……而他亦彻底融化,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击……

  其实,她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拥抱、一个温暖的吻,哪怕只是触触他的唇,轻抚他的额……或者什么都不做,只说最令他心神激荡的三个字……已就够了……

  但是即使这些,也是朝思暮想、亦不可得的奢求……

  “唐先生也在巨丰?”楚希雯遮掩不住内心的好奇,很难想象如他自己所说,在草原纵马狂奔、策马驰骋的粗放性格,在此方寸之地闲庭信步,亦会有如此优雅和高贵的细腻气质,很有绅士派头。

  他的这种沉静亦张扬、收敛亦霸气、野性亦温情的气质,究竟从何而来的?而他,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女人直觉简直是通神的本领,她今晚刚见到他,心中欣喜地无以复加,她性格直白爽朗、亦大度坦率,本来愿在他面前保有些许女孩子的矜持,故而刚才打算独自去溜马。但没想到唐居然主动跟来。这只能说明一点,这个男人对她有点好感,她相信这个直觉。

  可一路行来,唐沉默亦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悄悄揣测却百思不得其解。

  他于她,不仅神秘,更已令她入谜。

  “啊,是啊。”他从那些清澈明透的思绪中收回神,这才专注到身边的她这里。执鞭的手轻轻扶了扶帽子,黑亮的眼深埋在明快的眉锋之下,笑得温和得体:

  “你不是经济专业毕业吗?怎么想起来要做骑手?”

  “喜欢马是第一,第二,因为喜欢马,也很喜欢人马合一的感觉。没想过做非常优秀的骑手,但是说实话,心里有一点羡慕。一个优秀的骑手需要两件事,第一是骑术,第二是好马。在竞技舞台上,能同时出现骏马和能完美驾驭它的骑师,屈指可数。”楚希雯挺拔的身躯、矫健的英姿,随着马的颠簸走得韵味十足,

  “要做优秀的骑手,还要有顶尖的教练,这就不可缺少财政的支持。在香港我参加马术训练时有师兄师姐,都是奔着奥运会马术比赛去的。5万美金看着多,但在一年的训练中就花光了,若没有钱,参与这项运动是毫无意义的。驾车、运马、支付兽医和马医的费用就是非常昂贵的花费,我从大学期间就对骑术很感兴趣,不过一直没有系统地学习过……”

  她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失落,却触动了唐的心弦。他向来了乐富好施,秉性慷慨大方。现在对着眼前这个明显有点好感的女人,更是有了说不出的情愫。

  “11月7日,美国堪萨斯州fiania市有一次赛马会,你想不想去看看?”他思忖了一会,语气沉着却显得轻描淡写,“我恰好那时候在美国……”

  楚希雯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六十七 踏雪寻梅1

  天龙打开面前男人递上来的信封。

  是照片。

  看上去沉默又失意的一个男人,表情里有着莫名的颓废和落寞。

  他在黄叶纷飞的街道淡淡抽着烟,侧面看去,英挺的眉宇间沉郁着帅气和稳重。但他黑色的外套,凝结着一丝孤傲不驯的戾气,肉眼不可视,却彰显着不可亲近、唯我独尊的桀骜。

  记忆里浮现出冰然曾形容的那个影子,一样地高大沉稳,天龙的心里并不诧异看到的男人,外表会如此优秀。因为这与他想象中的那个人,基本上十分吻合。

  让她失魂落魄、饱含期望的,一定是这样的男人——善与恶、暗黑与灿烂,完美地融为一体,只有那些善于观察灵魂并追根溯源的的,才可查出端倪。

  “他叫什么名字?”

  “还没查到。”

  “哦?”天龙带着点诧异看向这所谓的资深侦探,嘴角露出一丝善意的嘲讽,“有这么难吗?”

  侦探亦很沉得住气,表情一脸严肃,“对方身份很神秘,基本上不出现在公众场合,他的手机有加密屏蔽,我们暂时还没有办法通过电信系统,查到他的通讯资料……”

  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他挑出了一张照片,是唐打开车门上车的动作,他指着车牌号,

  “这个牌照,隶属美国驻华大使馆。我们跟公安局相关部门联络过,该牌照属于外事保密级别,轻易,不会给我们透露信息……”他的语气很认真,“除非是国家安全局、保密局的公事,才有权限申请查询……”

  再沉静的性格,在这一刻也生出了几分烦躁——

  他是谁?居然会这么神秘?他究竟是谁?!

  “请您放心,我们会尽快查清楚。会从和他接触的人入手。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您。”

  ----

  陈琳呆呆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心中五味杂陈。

  刚才经理给她一个邮件——唐总要去美国,立即订两张头等舱的机票。

  只订两张票,提供有两个人的资料:唐博丰,楚希雯。

  同一天出发,同一个航班,安排同样的接机服务:落地后联络美国商业分部,送到堪萨斯洲fiania的别墅区。

  她呆呆地看着,突然感觉整个人都傻掉了。

  唐博丰这几日不再闷闷不乐,整个人仿佛都有了点神采。

  志林不无得意,跟薛志刚也常聊到这个楚希雯,夸赞她终于有望虏获男人心、救哥于苦海;不过隔墙有耳,更何况唐家两位年轻老总,外表向来又酷又帅,尤其唐博丰,气质沉稳笃定,儒雅大度。在巨丰大厦,是众美女倾慕多年的梦中情人。大到高职经理、小到女职员,莫不是一夜之间知道了这个唐楚绯闻。茶水间、洗手间里工作的间隙,总有些善意又艳羡的窃窃私语。

  巨丰企业文化自由随和,没有森严等级,所以员工的言论相当自由:

  “楚希雯何许人也?”

  “唐总亲自来人事部调的档案……听说是马术俱乐部的骑师……”

  “挺漂亮的香港女孩子……简直是灰姑娘一夜成名……听说唐总去了一次俱乐部就看上了……如胶似漆哦,这几天两个人总要见面的……”

  “是哦,我那边还给订过餐厅……”

  “唐总这样的钻石王老五,终于也要落草成家了……哈哈……”

  陈琳幸亏沉着,打开那邮件的时候没旁人在场,不然,这消息铁定又炸开了锅:

  “唐总要带楚希雯去美国……”

  “哦,就两个人单独的耶……”

  “提前度蜜月吗?嘻嘻……”

  为什么这么棘手的事分给她做?经理一定是不知道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陈琳越想,心里越有小鹿乱撞的慌乱。

  唐博丰,你简直是‘新人不知旧人哭’!

  她甚至想站起身,立即坐电梯冲上14层,进他办公室去质问一下这个陈世美。但,看了看周围轻松惬意的工作气氛,又暗暗忍了忍。

  订了票,又邮联美国安排好了行程。看上去气韵平和的她,实际上埋了一肚子气。

  拿起电话想打给冰然,但突然又收了手。

  天啊,要怎么告诉冰然?说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说她不珍惜的爱人终于进别人怀抱了?这个结果太残忍,她一想到冰苍白的脸,就知道自己出不了口。

  现在,冰然每天睡得很晚,也不爱出门,总在小书房安安静静地写小说。自从那天唐走,她居然灵感陡现,一坐就在那里好几个钟头。

  晚上给她送去一杯牛奶,问她在写什么?

  忘不了她那疲倦面容里的执着,双眼象有着热烈的火,她悄悄地掩住了笔记本,然后用让人心疼的脆弱笑容说,“在写我们的故事……”

  那个‘我们’,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更让陈琳心事黯然的,是那天帮着她收拾衣橱,看见唐博丰的衣裤,陈琳想了想就将挂着的折叠起来,放在最靠里的角落……可冰然见了,沉默不言地将折好的衣服在床上温柔地平展,依原样、又挂了起来……

  挂在最醒目的位置……就好像,那是一个归家的男人,垂手可取、最常穿用的衣服……

  六十七 踏雪寻梅2

  那段偶然中的巧遇,已变成了灰姑娘在马场夜遇王子的童话。童话的男女主人公,那点纯属隐私的生活,已被人刻意彰显、津津乐道。

  志林是有意为之。

  他不是不知道陈琳是谁,对哥十年前的老朋友,那些前尘往事的细节不是很清楚,但他在乎一点:陈琳现在跟廖冰然住。

  这个事实足以让他心潮澎湃。

  他没有过真正的爱情,这是人生的遗憾亦是幸运。若世间男女情事,都像这对十年怨偶一般,为苦求珠联璧合寻死觅活;他,宁肯永远独身,只做孤家寡人一个。

  他打心眼里地心疼哥,他不要那个女人,再让哥的人生起伏或颠簸……他认为哥为她的浅薄、蛮横失意,根本就不值得……

  爱是包袱亦是累赘,但愿这一世都不像哥——

  上帝啊,请赐我潇洒的一世、的今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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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琳满腹心事地工作到下午。

  她是文秘大专毕业,但巨丰里没有高学历的人比比皆是。不知道是凭关系还是凭才能进来的,反正高科技产业能者多劳,自有绩效激励;不爱干活的闲职人员,也自得其乐,两派人区别明显,却相安无事。

  很多人可能很难想象所谓现代化的集团管理,员工竟然是素质参差不齐、良莠难测的一群乌合之众,其实不用多费思量:电信、电力就是个例子,中国垄断行业靠的是基层的朴实劳动者,真正的高学历又为企业创造了价值几何?

  巨丰的管理层,从上至下的学历,都大多来得不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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