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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种田之棠梨叶落胭脂色+番外 第 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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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淘米水洗了头之后,再用清水洗yi次,这才算洗好了。
董武用晾在院子里的干帕巾把宋篱的头发慢慢擦干,他的动作轻柔,手指轻轻地抚弄他的头皮,宋篱已经睡过去了。
董武给他把头发擦好,便用竹枕把他的头垫好,又回房去拿了件厚些的衣服出来搭在他身上,就让他在阳光里晾着头发睡了过去。
等宋篱yi觉醒过来,他头上那么长的头发已经几乎全干了,他愣愣坐在竹床上,被太阳晒得全身软绵绵的。
桃树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光,绿油油的。
董武已经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洗好了,晾在他后面不远处的竹竿上,衣服随着风轻轻飘动,在地上留下yi个浅浅的影子,宋篱心也变得和这阳光yi样的纯净而温柔。
他站起身来,将盖在身上的衣服抱着进屋去。
董武在堂屋里桌上写东西,宋篱坐到他身边去,看他是在记账。
“睡醒了么头发干了没有,我给你梳起来。”董武伸手摸了摸宋篱的头发,柔顺的黑发像是缎子yi样从他的手里滑过,让他心生yi股温柔的宠溺。
宋篱也摸了摸自己披在身后极其不舒服的长发,道,“下面还有点湿,上面干了。”
董武把宋篱的头发梳顺后用发带在中间束了yi下,等完全干了再编成辫子。他看着宋篱的脸,不由地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让春英教yi教自己梳发髻的技巧,不然总让宋篱垂着两个辫子也不太好。
宋篱趴在桌子上看着董武记账了yi阵,便问道,“今天来的那个吴公子是来和你说什么事情”
董武笑了笑,道,“我之前看上了yi片地,觉得可以买下来种金丝草,但那片地当时不卖,我就把这事告诉吴锦文了,他说那yi家家里闹着分家,儿子们又不争气,过不了两年就会卖地,到时候那家人要是卖地,他就帮我牵线,让我去买。今天他就是专程来给我说这事的。”
宋篱点点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道,“地很便宜吗,你有钱买下来。”
董武看到宋篱那好奇的神色,就笑道,“我存着些钱,再向舅舅借yi些,也就够了。”
“哦。”宋篱想着,又道,“你刚才说的那个吴锦文,是很值得相信的人吗”
董武不知宋篱为何如此问,但想来也是宋篱担心他在买地时吃亏吧,便道,“我父亲和他父亲当年yi起读过书,yi直是好友,他父亲中了举人,我父亲没中,现在吴伯父是县上的学政,德高望重,很受人敬仰,吴兄和我也是交情匪浅,且不说他没有诳我的理由,我们家的家当在他看来也不值得他诳,而且,两家几十年的交情在,实在不是说破就会破的。而且他明年春季就要上京考状元,他素有才名,很大可能是会考上的,到时候他做了大官,我们也不好再和他深交了。”
宋篱笑着点了yi下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宋篱开始并不明白董武所说的金丝草是什么东西,他本以为是yi种药材,很久以后才明白那是烟草。
第十六章 出门
“等梅雨来了,家里事情没有多少,我就去看地,估计要离开好几天,到时候,你去舅舅家住吧,你在家里住,我不放心。”董武看着宋篱说道,宋篱正拿着论语看,因为他的话抬起头来,眉头微微蹙了yi下,他记得董武的舅母是不喜欢自己的,想到要去那yi家住心里就有些忐忑,道,“你要离开啊不去你舅舅家里住不行吗我记得你舅母不喜欢我,到时候在他家给他们添麻烦了,这多不好。”
董武放下手里的毛笔,握上宋篱的手,道,“舅舅家中只有yi女,将来要招倒插门女婿,舅舅舅母yi直把我当亲生儿子看待,待我极好。我父母过世,他们也说要我过继去他家当儿子,以后家里产业都可以留给我,但我心里念着父母,不想去他家,当时舅舅也没有生气,依然像原来那样好地待我。你既然是我娶回家的娘子,他们自然不会亏待你,舅母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她挑剔了些而已,要是她知道你有多好,她就会喜欢你的。他家在县城里,你去他家住,还可好好逛逛县城”
宋篱沉默着,手被董武握在手心里也没有抽出去,他不知道董武为什么不让他就住在家里。
“为什么住在家里不行呢,你我都走了,家里不是无人照看了吗”
董武看着宋篱的脸,他的眼睛清澈若春水yi潭,让他的心似乎也沉浸在那汪水里出不来,好半天他才解释道,“你是我新过门的媳妇,我出门去做事将你留在家里很不好,要是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人来我家,是会惹来口舌的。你我都走了,李婆婆会来我家住,帮着照看家里,这倒不用担心。等我从窑云县买地回来,就接你回家。”
宋篱不想让董武觉得自己麻烦,于是只好应了,道,“那好吧,我就去你舅舅家住。”
董武高兴地拍了拍他的手,道,“窑云县里杨梅出得好,到时候带给你。”
窑云县是和他们所在的珉阳县是临县,骑马只需要大半天时间,但是走路就需要yi天多了,董武要买的地就是窑云县临近珉阳县的。
宋篱看董武高兴地说要给自己带杨梅,便笑着点了yi下头。
董武说家里的杏子要成熟了,要叫城里yi家专门制杏干果脯的管事到果林里去看了然后摘掉卖给他,宋篱听到家里居然是有杏子林的,便异常高兴,道,“我也想去看yi看。”
董武道,“当然行,明早上我就去看,你和我yi起吧。”
这还是宋篱第yi次出院门,他之前头上yi直包着纱布,故而不能出门让别人看到了他的样子,现在纱布已经除掉,总算可以出门。
董武很早就起了床,将家里水打好,然后做好了早饭,随着早饭做好,灶孔旁边的水罐里水便也烫了,他这才去叫宋篱起床。
也许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宋篱每天要睡十个小时,此时被董武叫醒,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然后被董武半搂着坐在床边,开始穿衣服。
初夏的早晨还是挺冷的,他第yi次起得如此早,看到窗外才麻麻亮,几乎没什么光线。
董武给他梳头的时候,他依然在打瞌睡,等进厨房里舀水洗漱后才清醒yi些。
从烧火的拖屋到院子里去,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东边的天空已经亮起yi丝沉碧色,不远处人家的公鸡打着鸣,晨风拂过,宋篱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似乎在这样的清晨里获得了新生,全身都是新的yi样。
董武在窗口唤他,“宋篱,快进来吃饭。”
宋篱回了yi声,跑进屋去了。
早饭是将昨日中午剩的yi部分冷菜热了,然后热了昨晚上剩的米饭,董武又煮了yi些面条,给宋篱煮了yi只荷包蛋在面里。
宋篱要吃米饭,他端着yi碗饭,里面是董武夹给他的鸭蛋和菜,又端了个小板凳到院子里去,坐在院子里吃饭,顺便感受清晨的风和随着风而来的土地的气息与植物的气息。
董武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端了个凳子放在院子里宋篱面前里,把菜放在上面,自己又去端了yi个小凳子坐在yi边吃。
天边已经现出鱼肚白,整个村子也渐渐热闹了起来,宋篱甚至听到有人已经赶着鸭子往yi边去了。
宋篱吃着饭道,“没想到早上起来得早挺好,早上的天就很好看。”
董武又把yi筷子菜夹他碗里,道,“快吃吧,外面凉,饭菜yi会儿就冷了。”
宋篱看董武吃面,便又想喝汤,便说道,“我去舀碗汤来喝。”
董武把自己的碗伸到宋篱面前来,道,“锅里没汤了,热着洗碗水,要喝汤只能喝我碗里的。”
宋篱看了他yi眼,就着他递过来的碗喝了yi口里面的汤,董武道,“要尝些面么,我给你yi些。”
宋篱摇头,“不要了,这碗米饭我就够了。”
他手里是yi大碗米饭,董武又总给他夹菜,最后他饭根本吃不完,于是只能给董武,让董武把最后的都解决了,他笑眯眯地看着董武,心想家里有个能吃的也比较好,不然米饭就浪费了。
而这样两人吃yi个碗里的饭,他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把家里收拾了yi下,董武又拿了yi件蓑衣和yi顶草帽,锁了堂屋大门,这才背着篓子带着宋篱出门,然后又锁了院门。
门外是yi条两边种着榆树的不宽不窄铺了几块石板的路,路两边是围着篱笆的菜地,十几米开外就是yi条大路,走上大路,董武说道,“我先去和李婆婆说yi声,你跟着我yi起过去吧”
早晨的村庄异常美丽,从大路上望出去,是非常宽的yi片片的水田,有沟渠相连,田坎上不时有yi株桑树,薄雾缭绕着这片绿色,往右边走,便见好些树木,桑树,桃树,李树,杏树,然后看到树后的人家,临近董武家这边房屋比较稀疏,没有几家人,但是能够看到薄雾之后远yi些的地方有比较密集的房屋院落。
宋篱沉浸在这片美丽的晨景里,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和欢喜。
再走过yi座驾在沟渠上的石桥,便是yi座砌着矮墙的小院落,看过去只有三间瓦房,能够听到院子里的鸡叫声,院子外面也是篱笆围起来的菜地,董武带着宋篱过去敲院门,道,“这就是李婆婆家,距我们家很近。”
宋篱朝他们的来处看过去,能够看到几株树后的瓦屋顶,那是他和董武的家。
在微微的晨光里,在轻薄的雾气之后,那座房子安静地伫立在那里,宋篱感到yi阵安心,他伸手拉住了董武的胳膊,心里无比踏实。
院门开了,春英看到是董武和宋篱,便道,“这么早过来”
董武没进院子里去,对她说道,“我和宋篱上山去看杏子林,过来给你们说yi声,让婆婆给我们把午饭留着,估计回来有点晚。”
春英应了,又看了看跟在董武身边的宋篱,道,“山上露水重,小心点啊。”
宋篱应了,然后就和董武离开了。
上山的路是沿着董武家门外的大路往东走,宋篱看到自家算是在村子的边沿了,在他家之外,只有散落着的三四户人家,便道,“住在村子外面yi些也比较安静,挺好的。”
董武看了看他,答道,“村子里闲话多,住在外边yi些自在,我父亲以前就这样说过。”
宋篱觉得很有道理。
第十七章 杏林
沿着大路走到村尾,那里有yi株非常大的榕树,榕树yi边是yi条河,另yi边有路延伸向远方,在距离榕树不远处有个小庙宇。
董武指着延伸出去的路道,“从这里往下走,可以到县城,走得快大半个时辰就可以到,也可以坐船去,也差不多大半个时辰。”
宋篱看着被雾气缭绕着的河面,点了点头。
董武带着他绕过那个小庙宇往后面的山梁上走。
这并不是多么高的山,山上也有yi些人家,有些地,还有树木。
往山上走有不矮的草,早上露水很重,董武把带来的蓑衣给宋篱穿上,宋篱穿着蓑衣觉得很不舒服,又重又限制行动,便说道,“不披这个蓑衣不行吗”
董武给他整了yi下领子,道,“露水太重了,不穿蓑衣,你衣服会打湿。”
宋篱道,“就让衣服打湿呗。”
董武不赞成地道,“衣服湿了,这么冷,你会生病。我牵着你走,不费事,别把蓑衣脱了。”
宋篱只好穿着这么个东西,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背了乌龟壳的乌龟。
往山上走有yi条不窄的石阶路,两人往上面爬,东天边已经染上了橙红的朝霞,东边的yi切都浸在那yi层红色里,从远处流下来的河流似乎是带着yi层金光缓缓流动,西边是他们村的村落房屋,yi座座黑压压的瓦屋顶,白墙黛瓦,深绿的树木,还能够看到有黑点yi样的人影从村落里走出来走在路上
水稻已经长得很好了,水田里是绿油油的yi片,几株桑树点缀在田坎之间,宋篱想,要是他有相机,他yi定要把这些全都记录下来,因为这yi切都太美了,而他此时只能睁大了眼睛,将眼前的yi切深深刻进脑海里。
爬了没多久宋篱就累得直喘气,脚也沉重地似乎不是自己的yi样,背上的蓑衣更是压得他直不起腰来,yi步也走不动了。
而董武却似乎yi点也不觉得累,连气息都和没爬这么高的山坡yi样平稳,宋篱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喘着气道,“先休息yi会儿吧,背着这个蓑衣太重了,我走不动了。”
董武看他那夸张地挂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就笑了,扶着他让他在自己身上靠了yi阵,休息了yi会儿宋篱说可以走了才又继续,还没走出五十米,宋篱又不行了,直喘气,眼前发黑,扒拉着董武要休息,董武将背上的背篓取下来,在宋篱面前蹲了下来,道,“来,爬我背上,我背着你。”
宋篱喘着气拒绝道,“不,不用了,我自己走”
“快上来吧。”董武要求着,抬眼非常严肃地看着宋篱,宋篱被他看了yi眼,便心里动了yi动,趴到他背上去了。看来董武还挺有大家长的威严,宋篱每次被他yi脸严肃地看着的时候就没办法反抗他了。
董武yi只手托着他的屁股,yi只手提着背篓,步履并不比刚才来得重,往山上爬得很轻松。
宋篱开始还有些别扭,手撑着董武的背不靠在他身上,但渐渐就把整个身体趴在了董武的背上,手也环上了董武的脖颈,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时不时看yi看周围的景色,觉得被人背着走果真不错啊。
宋篱比董武小很多,身高还不到他的肩膀,对于董武来说,宋篱实在太轻了,背着他和没背东西差不多。
但是,心里的感觉却很不同,想到宋篱在他的背上,他就无比欢喜,心跳似乎都变了,变得欢快了起来。
山上有不少李子树和桃树,也没见有人照看,果子都长得很好,在早晨露珠的映衬下闪着晶莹的光亮。
东天边已经是辉煌的金色,太阳在地平线上露出了半张脸,红彤彤的,yi瞬间,整个大地,都被那金光染上了,宋篱觉得那太阳的第yi缕光线是射进自己的眼里了,以至于那yi瞬间他精神恍惚了yi下,然后看到山下的世界在辉煌的太阳光里明亮起来,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活力。
宋篱问董武道,“你累吗,我下来自己走吧”
董武道,“不累,再过不久就到了,我背着你就行。”
两人走过山上yi个小小的村落,再走了yi段路,董武就道,“到了,你下来吧”
宋篱从董武身上爬下去,看到yi条小路绕过去就是几株杏树,他指了那边道,“是那里吗”
董武点点头,“嗯,再过去yi些就有更多,yi共有八十七株树。”
宋篱想八十多株树算是不少了,而且这个周围都种着杏树,加上这些别人家的,整个山坡该有成百上千株吧,于是感叹道,“杏树开花的时候是不是满山都是杏花的粉白色,那时候是不是非常漂亮”
董武朝他露出个笑容,“明年这些树再开花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了,到时候你自己来看吧”
宋篱也笑起来,答道,“好”
树上的杏子大部分已经变成了成熟的黄色,只有很少yi部分是带着点青色的,每yi树都挂满了果实,看起来非常漂亮,宋篱目光在杏树上转,道,“真漂亮啊”
董武笑着伸手从树上摘了yi个熟透的金黄色的大杏子在手里,用手好好擦了外皮,然后递给宋篱,道,“吃吗”
宋篱接到手里,看到杏子这么诱人,便掰开来,自己吃yi半,把另yi半递给董武,董武接过去放进了嘴里,宋篱也把自己的那yi半慢慢咬着吃,才吃第yi口,他就被酸得眼睛马上眯了起来,不断咂舌,道,“怎么这么酸。”
董武看他那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就笑了,道,“这种杏子专门用来做酸杏干,用了糖腌制之后依然带有酸味,可见这样干吃的确是很酸的。”
宋篱看董武面带笑意地给他解释,就埋怨道,“你是不是故意不提醒我呢,你刚才吃怎么就不说酸,专等着看我被酸是不是”
董武笑着道,“不是,就是让你尝尝而已,要是说了,你估计就不尝了。”
“这么酸的东西你让我尝。”宋篱瞪着眼睛,把手里没吃完的扔掉了。
董武好笑地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前面走,道,“前面有几树杏子不是这个品种,不酸,我带你去摘来吃。”
宋篱这才脸色好点。
太阳升起来,照在杏子林里,从树叶缝隙里照下来,带着清晨露珠的果树都晶莹地异常可爱。
宋篱问起yi个问题,道,“都没人来看着这些树,不怕别人把果子偷了吗”
董武不想他会这样问,想了yi下才道,“还没听说有谁家里丢过杏子呢。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做什么要偷别人家的,而且,这杏子这么酸,除了用来制杏干,空口吃这个多吃两个就能酸掉牙了。”
宋篱只能想是古代人太朴实了,没人有这种偷窃习惯,于是只好不再说这方面的问题。
在这里,道德规范是很严格的,国家有严格的律制,在国家机器之下,下面还有宗族的规范,甚至yi个村也都是大家互相监督着,村中的长者有处理村中纠纷的权利和责任,所以,除了不想好好过活了,谁都不会去违反这些人们思想里的规范。
要是遇到有什么纠纷,yi般是先在家族里协调解决,家族里无法解决后再让村里的长者来评理,在村里依然无法解决的,还可以请更加让人信服的德高望重的人来帮着评判,而这样依然无法定论,或者纠纷双方依然不服气的,这才会告到衙门里面去。
古代人在自治方面是非常在行的,虽然这种自治很多时候让人觉得不公平,但是却是约束人最好的方式。
所以,闹到衙门里去的事情yi般都是比较大的事,鸡毛蒜皮的事情不会闹过去。
宋篱并不清楚这yi套,所以总是会问出yi些让董武奇怪的问题来。
董武带着宋篱将山坡上所有他的杏树都看了yi遍,太阳已经升得挺高了,那几株董武说的比较甜的杏树在山坡的靠外边的位置。
宋篱坐在山边的石头上,身上的蓑衣总算脱下来了,身体马上就觉得轻松了,他眯着眼看着山下风景,董武从树上摘了不少杏子下来,堆在宋篱坐的石头上,道,“吃吧,这个不太酸。”
宋篱刚才被酸怕了,拿着yi个杏子看了良久,又问道,“真的不酸”
董武点头,而且自己也吃了yi个,宋篱这才擦了擦杏子吃进嘴里,这个杏子比刚才董武给他的那个要小,颜色偏橙黄,但是的确是要甜很多,宋篱吃了,说道,“果真不太酸,味道还挺好。”
董武在他头上摸了摸,像是宠着yi只小动物,道,“你在这里坐着吃,不要乱跑,我去摘yi些杏子背回去。”
宋篱点点头,坐在石头边吃杏子边晒太阳边看风景边等董武。
董武离开了很长时间才背着背篓回来,回来时背篓里装了很大yi背篓杏子,而宋篱也已经把董武给他摘的杏子吃完了。
董武把背篓放在石头上,看到宋篱吃了那么多杏子,皱着眉头道,“杏子吃多了不好,我再摘yi些你吃的回去,不过今天可不能吃了。”
宋篱赶紧道,“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你再让我吃我也吃不下了,嘴里全是酸味。”
董武笑着无奈地摇摇头,又摘了yi些甜杏子放进背篓里,然后用蓑衣盖在背篓上面,背起来,拉了yi下宋篱的手,道,“走,回去了。”
宋篱对这山上依依不舍,“这就回去了吗”
董武道,“你想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呢,该回去吃午饭了。”
宋篱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刚才吃了那么多杏子,早饱了,回去了肯定吃不下饭。”
董武拉着他的手,带着他从杏子林走出去,走上石阶山路,下山去的时候,路上也遇到几个山上的庄稼人,大家看到董武都要打yi下招呼,问yi声,“武郎来看杏子吗杏子大多都熟了,该下树了。”
董武应着,别人看到宋篱,几乎人人都要呆愣yi下,然后不免要问两句,“这就是你的那个天仙媳妇吗果真长得很俊啊。”
宋篱每次都被说得不好意思,心想自己yi个男人,却要被人这样品评,还真是让人尴尬,于是侧身微躲在董武身后避开别人的视线,却被人当成他是在害羞。
走下山,在山下大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人,这里的人都互相认识,全都要热情地招呼几声,看到被董武带着的宋篱,不免都会愣上几愣,然后赞yi声董武的媳妇果真长得俊。只把宋篱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只沉默着跟在董武身边。
这还是董武第yi次带着宋篱出门,之后村里的人们闲下来不免就要说几句总算看到董武的新媳妇了,说他的新媳妇长得怎么怎么样之类,别人之前本还要说董武的那个新媳妇只是长得好看,却是娶回家去供起来的姑奶奶,她那个样子,哪里是能干活的,之后村里的叔辈吃过董武家饭的,就要说yi句董武那个俏媳妇yi手灶房功夫了得,做出来的东西比县城里酒楼里的来得还要好。
其实村里正儿八经没有几个吃过县里大酒楼里的菜,不过,话这样yi说出来,男人们看董武的眼神就不yi样了,心想他怎么这么好命,媳妇漂亮不说,还做yi手好饭,而且在家里也能干,看着娇滴滴的不大声说话,脾气好,董武真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够娶到这么个媳妇啊;而村里的婆媳们看宋篱的眼神也不yi样了,以前大家只是想他漂亮就漂亮呗,不能干有什么用,现在人家做yi手好菜,村里最有名望说话最有分量的人都说他的好话,不免婆媳们看着他就要酸溜溜yi阵。
第十八章 栀子花
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升到中天,董武怕宋篱被晒得不舒服,便给他戴上了草帽。
院门半掩着,李婆婆在家里,宋篱进堂屋就把草帽取下来扇风,现在已经农历五月初,大中午晒太阳还是挺热的。
董武将背上的背篓放在桌子上,把蓑衣放进柴房里的墙上去挂着,李婆婆从厨房里出来,道,“回来了,饭做好了,吃饭正好。”
宋篱提着茶壶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下去,又飞快地跑到院子里去舀水洗脸,舀水的水勺是被剖成两半的葫芦做的,看着漂亮用着也挺舒服。
他这跳脱的样子,李婆婆看着就皱了yi下眉,心想这娃娃哪里像嫁到别人家的媳妇,简直就还是个没定性的孩子。也亏得董武心疼她,不然她要是嫁到别人家里去,还不被嫌弃。
董武放好蓑衣,把yi背篓杏子放到堂屋屋角,也到院子里的水缸里舀水洗脸洗手洗脚。
他把鞋子脱在屋檐坎上,走到宋篱身边,宋篱正在洗脸,因为yi时忘了额头上的伤,巾帕yi擦上去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董武看他这个样子,手掰着他的头看起来,宋篱额头上结痂的地方被擦得血痂起来了yi点,但并没不是很严重,没有流血,他关切地问道,“很疼吗”
宋篱yi边疼得眼泪水在眼眶里晃,yi边摇头,“不是很痛,yi会儿就好了。”
董武只好心疼地接过他手里的巾帕给他细细地擦了yi把脸,然后让他回屋去换双干净干爽的鞋子,他此时脚上的鞋子已经湿了大半。
宋篱只好赶紧进屋去了,在卧室里把自己要换的鞋子找出来,这些鞋子都是李婆婆和春英做的,宋篱自己可不会做鞋。
等宋篱换好鞋,董武已经洗好了,李婆婆也端了饭和菜上桌。
董武娶了媳妇,便也不怕别人会说他和春英的闲话,于是现在每天都英过来吃饭,李婆婆家里便也没开火了,李婆婆回家去叫了春英,几个人便坐上桌吃起来。
宋篱杏子吃多了,吃了几口米饭夹了两筷子菜便吃不下了。
李婆婆看着他说道,“你怎么吃这么点,碗里的饭都没吃完”
宋篱颇不好意思,还是董武把他的碗端过去,将米饭倒进自己碗里,说道,“他在山上吃多了杏子,定然吃不了多少饭。”
李婆婆马上又唠叨着说道,“杏子吃多了可不好。你这真是孩子心性。”
宋篱随意“嗯嗯”了两句就端着矮板凳坐到放杏子的背篓边上去了。
他拿了个小竹篮子把里面的甜杏挑出来,要将里面的几种杏子分出来挺容易,甜杏要小yi些,皮是黄中带橙色;那酸杏就要大很多,黄色,青杏就是还没有成熟的带青色的酸杏。
董武看他坐在那个小角落里挑杏子,就起身把背篓搬到了屋子中间yi些,还说道,“甜杏摘得不少,过会儿婆婆提yi些回去。酸杏子用来做杏子酱,青杏子用来泡酒,要是这些不够,杏子下树的时候就再背yi些回来。”
宋篱把甜杏挑出来后,便又把青杏挑出来放进大筲箕里,李婆婆看他拿着青杏玩,还提醒他道,“杏子是青的空口吃不得,桃饱人杏伤人,李子树下抬死人。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宋篱yi脸疑惑地望向她,董武看他那好奇的样子,便解释道,“杏子和李子没熟时候都是有毒的,吃多了要中毒。”
春英也接口道,“以前临县里还出过用没熟的李子毒死她家婆婆的事情,闹得整个云州府的人都知道。”
宋篱非常受教,赶紧把青杏放进筲箕。
李婆婆去洗碗,春英也来帮着把杏子分开,然后把青杏端出去在院子里用井水洗,而剩下的大半背篓黄色的酸杏,董武就把背篓提了起来,道,“我提到塘子里去洗。”
宋篱赶紧道,“我跟你yi起去。”
然后宋篱戴上个草帽跟在董武后面出了门。
出门往西边走几步,到石桥边上往下走,就有个不小的水塘,塘边是大石砌成的很宽的几个阶梯,yi直延伸到水里去,董武让宋篱站在塘上岸边,自己赤着脚将背篓放进水里,然后用力颠动,杏子在篓子里不断翻动,盈着午时的太阳,漂亮得像是yi个个大的宝石。
宋篱靠在岸边的yi株大杨柳树干上,觉得这里这么阴凉,坐着钓鱼倒是不错的。
yi个妇人手里端着yi个筲箕过来洗菜,看到董武在洗杏子,便道,“武郎在洗杏子呢,你家杏子熟了么”
董武道,“园子比较向阳,熟得差不多了,就这几天下树。”
那个妇人走到石阶上去,侧了yi下头,这才看到杨柳树下还有yi个人,她愣了yi下,然后“哟”了yi声,道,“这是董武你家娘子么,长得可真俊啊”
宋篱囧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董武笑了笑道,“他总是比较害羞,之前都不愿出门,今天才愿意出门来走走。”
那个妇人笑了,道,“新媳妇都是这样,等多生几个娃娃出来,也就和我差不多了,还羞什么羞啊,都没脸没皮的了。”
听她说多生几个娃娃,宋篱更囧,董武倒是笑得很开心。
宋篱想,董武到底在高兴什么啊,他可是个男人,哪里生得出娃娃来。宋篱这样想,yi点也没有发觉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经过所有人的言语驯化,潜意识地承认自己已经是董武的家人和媳妇了。
董武洗好杏子,便抓了好些杏子放进那位妇人的筲箕里,道,“婶儿,这杏酸,用盐泡yi泡还是挺不错的。”
董武提着篓子,宋篱跟在他身后又走回去了,他本来是来看看水塘是什么样子的,此时回去却心里发闷,主要是被那个妇人说得有点不舒服。
做杏子酒,要把青杏果核去掉,然后放在阴处阴干到yi定程度,再放进酒罐里,加入高粱酒,这样泡yi段时间就可以了。
要做杏子酱,也要先将成熟酸杏果核去掉,再阴干到有yi定水分的时候,然后煮熟,加白糖yi起熬到yi定程度后用罐子装起来密封好,放yi段时间后就可以吃了。
那天中午,宋篱因为切杏子取果核而兴致很高,连午觉都忘了睡。
董武将竹篾编制的大簸箕洗干净放在檐下凳子上,将切好去核的杏子铺在上面,等把所有的杏子都处理好,已经是yi个多时辰过去了。
做完这个,宋篱才觉得困倦,懒懒地走到卧室里去睡了个觉。
等他yi觉醒来,太阳已经要下山了。
李婆婆摘了菜回来等着他去做菜,春英坐在他家绣着鞋帮子。
走到堂屋门口,看到董武担了两担新瓦放在桃树下面,此时正在洗手,宋篱问他道,“那个是瓦么”
董武点头回答,“嗯,明天得将屋上的瓦捡yi捡,霉雨来了就怕家里会漏。”
宋篱“哦”了yi声,进厨房里去做菜去了。
吃过晚饭,李婆婆和春英回了家去,宋篱坐在院子里消食,手里抓着装在簸箕里晒干的杏核玩,董武将阴在廊下的杏子搬进屋里去,宋篱正百无聊赖,院门就被推开了,yi个十来岁的黑黝黝的男娃娃跑进来,大着嗓门道,“武哥,我娘让我给你送栀子花来嘞”
宋篱站起身,好奇地看向他。
那个男孩子本是要冲进屋里去的,这下看到宋篱,他像是受了什么大惊吓yi样,脚步瞬间顿住,脸马上变得绯红,即使他脸是黑黝黝的,也能够看到他脸上红晕蔓延的痕迹,他手里提着的yi小篮子栀子花被他飞快地放到地上去,然后像只被吓到的小鹿转身就跑,跑到院门口正好和另外yi个跑进来的小姑娘撞到yi起,两人都跌倒在地上,那个小姑娘还哭叫起来,道,“哥哥,你不等等我”
宋篱完全搞不明白那个小男孩儿看到自己为什么要跑,他过去把那小女孩儿扶了起来,关心道,“摔疼了吗”
那个小女孩儿愣愣地看着他,然后被她的哥哥yi把扯住她的手拉着她就跑出去了。
剩下宋篱诧异地站在那里。
此时董武从屋子里出来,道,“有听到六婶儿家里林娃儿的声音,人呢”
宋篱捡起被那孩子扔下的篮子,道,“他送了yi篮栀子花来,然后又跑掉了。”
董武看着那花就笑了,道,“六婶儿是午时在塘子里见到的那个婶儿,她定是看你头发上花也没戴yi朵,便送了这么yi篮栀子花来吧。”
宋篱囧了yi下,道,“这花倒是很漂亮很香,不过我可不会弄到头上来。”
董武道,“不戴就不戴。没说要你戴着。”
里面的栀子花很漂亮,白得如同白玉yi样的颜色,为三层大栀子,篮子里除了几朵开全的,大多是半含苞和全包起来的花苞。香味浓郁,扑鼻而来。
董武看他喜欢那花,说道,“这花放在水里可以养大半月。我去找个东西给你养着。”
董武进屋里去,过了yi阵找出个陶瓷的小矮盆来,居然还是青瓷的,很漂亮精致,宋篱看去,分明是个笔洗,董武去舀了点水在里面,端了个凳子坐在宋篱身边,把篮子里的栀子花放进笔洗了。
宋篱道,“用这个笔洗来插花不浪费了吗”
董武笑着道,“这是我父亲传给我的,我甚少用它,放在那里也无用,还不如给你插花来。”
董武插花很具技巧,他将未开的青绿色的花苞放在最外围,越往里是开得越大的,于是等全都摆好,变成了yi个中间白色,边上青绿色的yi朵大花,异常漂亮。
宋篱高兴地把笔洗抱到手里来,笑得眉眼弯弯,道,“没想到你插花挺好。”
董武道,“喜欢就端进去吧,明天再去还六婶儿家里的篮子,道yi声谢。”
第十九章 拣瓦
将栀子花放在卧室里的小桌上,睡觉时,整个房间都是香的。
之前宋篱睡觉喜欢把脸朝向床里面,毕竟面向董武睡让他觉得非常不自在,这天因为这yi盆栀子花,他第yi次把脸面向了床外面。
桌上点着yi盏油灯,董武在叠收进来的衣服,然后放进衣柜里放好,宋篱躺在床上支着头yi直看着那盆栀子花,突然说道,“我以前只听过栀子花的名字,这还是第yi次看到,挺好看的,香味也好。”
董武看向他,道,“六婶儿家里的这株栀子花树据说快两百年了,这花香只要你走进大院,马上就是扑鼻香,她家每年靠卖这栀子花便是不少的yi笔钱,可供她家孩子都添yi身新衣。”
听他这样说,宋篱挺吃惊,道,“她家是要卖这个花的吗,那她把这个送到我们家来不要紧吗”
董武无奈地笑了笑,“她让送来你就收着就是,这点花有什么可计较。”
宋篱心想倒是自己小气了,便笑道,“那就受了吧,这个花还真好。我记得以前有看过yi篇文章,里面写栀子花是很俗气的花,连香味都是甜俗的,上不了大雅之堂,我还以为栀子花是什么样子呢,原来这么好看,味道也好,如何不能上大雅之堂了。我明天想去看看那株两百多年的树,不知道该是多么粗壮高大了。”
董武将衣服都收好了,便把油灯端着放到了床边的高凳上,将外衫脱了准备上床睡觉,说道,“你读书倒多,我以前从没听谁说过栀子花俗气,倒是说胭脂花俗气的。六婶儿家的栀子花树就在她家后院里,你要看,我明天陪你去,不过,估计不是你想的那样高大,也没有你想的粗壮。”
宋篱看到的那篇关于栀子花的描写是他读高中时看的yi篇散文,将栀子花同玉兰比较来着,于是董武说他读书多,他也不好继续客气yi下,只说道,“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就陪我去看吧”
董武上得床来,宋篱也友好地把董武的薄被递给他,然后依然支着头看着桌上那盆栀子花,又赞了yi遍,“这可真香啊”
董武看他那yi脸陶醉的模样就笑了,轻拍了yi下他身上的被子,道,“我吹灯了,睡吧”
也许是那栀子花实在太香了,董武吹了灯之后,宋篱翻来覆去依然睡不着,那香味让他yi直鼻腔亢奋,总是去捕捉那香味,以至于大脑也跟着亢奋了,怎么也睡不着。
他又翻了yi下身,董武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薄被,问道,“怎么了睡不着”
宋篱只好把脸朝着董武说道,“是不是栀子花太香了,我睡不着,你睡得着么”
董武道,“我把花放外间去吧。”
宋篱嗯了yi声,看董武就着屋外的yi丝光亮起身将那盆栀子花端出了卧室门,yi会儿他又进来了,继续躺下睡觉。
这下房间里总算没有原来那么香了,宋篱这才慢慢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