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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妻为荣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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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这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么不管要面对多少困境,她都不会轻易认输。
而在另一头,风煜深不敢翻身,就怕会惊醒应该已经睡着的新婚妻子,她肯定又痛又累的,该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只是天亮以后,他们又该如何相处?
风煜深不免自嘲一番,只能尽量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别让她见着自己的脸,这些都是自己做得到的。
就在这个原该温情旖旎的洞房花烛夜,喜床上的这对新人却是各怀心事,久久无法入睡。
成亲之后第二天——
“奴婢来伺候二少夫人梳洗。”婢女听见房里有了动静,便端着洗脸水进房来服侍主子。
“你叫……小月?”绣眉认出眼前圆胖婢女的声音,应该就是昨晚那一个。
“是,二少夫人。”婢女圆脸上堆满了笑,性子看来很开朗。“以后就是奴婢来伺候您了。”
看着眼前笑咪咪的婢女,绣眉只是颔了下螓首,轻轻地“嗯”了一声,不是故意要摆架子,而是她没必要特地去讨好奴仆,要像个当主子的,要不然反而会被对方看轻。
就在婢女帮她梳洗打扮之际,绣眉想到醒来之后就不见人影的夫婿,才想要开口问,犹豫了下,还是把话又咽回去了。
待婢女帮主子打扮好,便先退下。
独自坐在新房内的绣眉,不由得起身,四处摸索一番,想要快点熟悉这里的一景一物,因为从此刻开始就是她的家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房门发出轻微的开启声,本能地望过去,见到了一张稚气的小脸蛋正从门缝往里头偷窥。
她有些讶然地问:“你是谁?”
小男孩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瞪着她,没有回答。
“有什么事吗?”绣眉柔声地问。
他突然用力把门关上,然后转头就跑。
是谁的孩子?
绣眉偏头想了想,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又坐回喜床上,想到待会儿要拜见公婆,该有的礼数都得照着来,不能马虎,更要想法子博取他们的欢心。
对她来说,是一大难关,也是挑战。
不一会儿工夫,婢女已经将饭菜端了进来。
“二少爷让奴婢来跟二少夫人说一声,等他用过早膳之后就会过来。”婢女转述另一个主子的话。
绣眉怔了怔。“是二少爷亲口这么告诉你的?”
“不是。”婢女摇头。“是伺候二少爷的常福说的。”
“为什么不来这儿一块用膳呢?”她不明白。
婢女摇头。“奴婢也不清楚。”
“那我就先用了。”说着,绣眉便端起碗,心不在焉地吃着。
如果娶她真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那么绣眉也要表达自己的立场,然后两人一起想个折衷的办法,即便……得当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若是相公将来要娶侧室,或是养几个小妾,那么她希望能离开这个家,因为自己实在无法忍受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
想到这儿,绣眉不自觉地露出苦笑,虽然昨夜才第一次见面,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可是她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相当好奇,想要多了解多亲近那个男人,只是彼此之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挡住,怎么也跨不过去。
或许他真的不满意她吧……
绣眉只能这么想,她从来没想过也会自艾自怜,一点都不像自己。
简单地用过了早膳,她捧着瓷杯,有一下没一下地啜着茶水,眼角不自觉地往门扉飘去,等待着它被人推开。
在绣眉的期盼下,门终于开了。
风煜深一脸漠然地跨进门槛,因为现在是大白天,可以把他的缺点看得更加清楚,所以必须戴上面具,把自己伪装起来,也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二少爷。”婢女先屈膝见礼。
他嗯了一声,然后望向已经起身相迎的美丽妻子,喉头紧缩。“昨晚……睡得还好吗?”
绣眉扬起眼睑,想要直视他的脸,却见相公不着痕迹地把右颊一偏,避开了自己的视线。“我睡得很好,谢谢相公的关心。”
“那就好。”风煜深嗓音低沉,彷佛在隐忍着什么情绪。“往后需要什么,直接跟婢女说,毋须顾虑。”
她垂下眸光。“是,相公。”
“那么该走了,别让爹娘等太久。”他背在身后的手掌攒得死紧,尽管已经见过妻子的容貌,不过却远不及此刻来得心动,想到昨夜抱在怀中的纤盈娇躯,体内的某个部位跟着蠢蠢欲动,想要抱她亲她。
生怕自己真的会付诸行动,风煜深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凝望着那具高大身影,绣眉自认很有耐性,可以再等一等,总会等到两人独处的时刻再好好地说话。
当他们一前一后地步出居住的院落,绣眉看的不是外头的景致,而是与自己有两步之遥的男人。
绣眉自认还算懂得察言观色,不过却怎么也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以为不满意她,但是表现出来的态度又很关心在意,可是当她想要靠近一步,却又马上显得退缩排拒,他到底想怎么样呢?
这一段路颇长,很快地,绣眉也注意到经过他们身边奴仆的反应,总是马上退得远远的,不敢太过靠近,那畏多于敬的态度让她眉心跟着蹙拢,而走在前头的相公似乎也已经习惯了。
原来不只是针对自己,她的相公用不苟言笑的冷漠姿态,竖起了一面固若金汤的城墙,若有似无地在阻挡他人,是因为脸上那道疤,让他感到自卑吗?绣眉不禁在心里暗自推敲着。
而风煜深抵不过心里的渴望,他想至少跟妻子说句话,听听她的声音也好,于是放慢脚步。“待会儿见了爹娘,不用太过紧张。”
“相公怎么会以为我是在担心这个问题?”相公关切的口吻很明显,绣眉自然感受到了,眼底的笑意不禁闪动着。
风煜深愣怔一下,选择用完好的那一面侧脸看着她,娇颜上盈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恍若透明般,让他想要伸手触摸。“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就算公婆对我有任何成见,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只会想法子让他们能接受我。”她坦然地昂起秀丽的下巴说道。
他瞅着在绣眉眼底流转的傲气,不禁看得痴了。
当彼此的目光相接,风煜深这才有些狼狈地移开。“娘若话说得不中听,你也要多担待。”他知道母亲还是无法完全接纳这门亲事。
“相公尽管放心,不中听的话我听得多了,伤不了我半分的。”绣眉朝他露出安抚的笑靥。
妻子的话听在风煜深耳中,却也更让他心疼。
“何况既然是一家人了,自然要有话直说。”总比在背后暗箭伤人来得好,她在心里加了一句。“所以相公不用烦恼这些小事。”
不过两、三句话,风煜深已经能感受到眼前的女子坚强的性格,就如同自己所期待的,他的心也益发受到吸引,渴望也更深了。
“那就走吧!”他沈声地说。
绣眉温婉地启唇。“是,相公。”
直到他们来到目的地,都没有再说上半句话。
走进一处院落,眼前是座气派宏伟的厅堂,可以断定是主人所住。
跨进门槛,只见几上陈设的盆景,和屋外露天栽植的花木,可谓层次分明、相得益彰。
而绣眉也已经瞥见公婆坐在里头等候了,于是垂下眼睑,深吸了口气,跟着相公一起上前跪拜见礼。
“孩儿给爹娘请安。”
“媳妇儿给公公婆婆请安。”
接着,绣眉依照礼数,呈上事先准备好的见面礼。
“都起来吧。”风大人看了新媳妇几眼,和蔼地笑说。
庞氏看了下媳妇儿给的见面礼,虽然不甚满意,但还是勉强收下了。“好了,都起来吧。”一面说着,一面打量儿子身旁的柔媚女子,美虽美矣,但只要想到她的生母做过什么,就浑身不舒坦。
“谢谢公公婆婆。”绣眉盈盈地起身,抬起眼睑,看着往后要孝敬的公婆,还有……偎在婆婆怀中的小男孩,认出就是刚刚在房外偷窥的那个孩子,于是在心里猜测着他的身分。
“你是应该道谢。”庞氏在口里咕哝,不过声量大到让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儿子说若是不能娶单大人的小妾所生的那个女儿,那么婚事就要再缓个几年,等有更适合的对象出现再说,加上夫婿都已经同意,庞氏只得硬着头皮点头,不然真不想要那种出身的媳妇儿,更庆幸的是二房的那个媳妇儿出身低贱,这才不得不认了。
“夫人。”风大人一脸不赞同地望向她。
第2章(2)
风煜深不希望妻子太过难堪,沈声地说:“娘,绣眉已经是孩儿的妻子,是咱们风家的媳妇儿了,还望娘能够接纳。”
“我又没说什么,你们爷儿俩别打一个鼻孔出气。”庞氏一脸没好气,接着又望向新媳妇儿。“你叫绣眉?”
绣眉微颔螓首。“是,婆婆。”
“既然嫁进咱们家来了,过去的事我可以不去计较,不过……”庞氏低哼一声。“往后我会好好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不要以为风家的媳妇儿就好当,还有没事的话就去找煜深的大嫂,她会教你怎么做。”
她眼观鼻、鼻观心地凝听。“是,媳妇儿记住了。”
庞氏撇了下嘴,然后低头看着搂在怀中的长孙。“玉疆,以后她就是你二婶了,快点叫人。”
唤作玉疆的小男孩约莫八、九岁大,听见奶奶说的话,小嘴一嘟,连带地把头也别开了。“我才不要叫!”
“玉疆!”风煜深微怒地横了侄子一眼,心想平常把他宠坏了,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到,不能马虎。“过来叫人!”
小男孩委屈地看着二叔,总算怯怯地上前,不情愿地唤道:“二婶。”
“乖。”绣眉朝他柔柔一笑。
“哼!”玉疆马上任性地转头,跑回奶奶身边。
“好了、好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要见面有的是机会,不急在一时。”风大人也不想让媳妇儿觉得尴尬,也因为还要去二房那儿,所以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媳妇儿告退。”绣眉举止得宜地欠身道。
风煜深朝双亲拱手。“那么孩儿下去了。”
就在他们跨出门槛,走没多远,风煜深便为侄子的行为,开口跟她解释——
“玉疆是我死去大哥唯一留下的儿子,打他还在娘胎时就没了爹,也就难免喜欢闹别扭,就是想要引起别人注意,这些我也很清楚,所以爹娘格外宠他,而我有时也就放任些,不过玉疆真的是个好孩子,等你跟他接触多了就会明白。”他没有回头,不过知道绣眉有在听。
“我知道了,相公。”绣眉可以听出他对侄子的爱,有些羡慕,因为跟自己相比,那个孩子可是幸福多了。
“大嫂替大哥守寡多年,好不容易才把玉疆带到这么大,也真的辛苦了。”风煜深对这位兄嫂可说是相当敬重。“所以有空的话,娘子不妨多去陪她说话解闷,相信大嫂会很高兴的。”
她对这位大嫂产生了好奇,决定找时间见上一面。“是,我会照婆婆的意思,先去见过大嫂,不过每个人的做法不同,这一点还请相公见谅。”
风煜深沉吟一下,很快地接受妻子的意见。“那是当然,娘刚刚所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大嫂是大嫂,你是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
“有相公这句话就够了。”绣眉深深地瞅着他的侧脸,对这个男人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他懂得去关心、体恤他人,更有一颗柔软宽容的心,可是却为了一道疤,把自己的心隔离起来,不许别人靠近,让她不禁心口泛疼。
这就是心动吗?绣眉有些旁徨。
因为这十七年来,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只有过世的娘能动摇她的心,要是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他会成为伤害自己的利器吗?也就是这样的迟疑,让绣眉犹豫着该不该化被动为主动。
话题暂时告一段落,风煜深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了。
绣眉也在静默中,跟着相公回到居住的院落。
“昨天也累了一天,你在房里好好休息,有事就交代婢女去做。”风煜深将两手背在身后,温声交代道。
见他不打算进房,绣眉秀美的下颚一缩,心中作了决定,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决定和相公好好沟通,不想逃避下去。
“能跟相公谈谈吗?”她柔声地问。
风煜深用英挺完好的侧脸来面对妻子,目光挣扎了下。
“好。”虽然不确定妻子想谈什么,自己都无法拒绝。
待两人走进寝房,绣眉主动倒了两杯茶,一杯呈给他。
“我在这儿听就好。”风煜深抗拒着想要亲近她的冲动,来到窗边,侧身站着,让绣眉不至于瞧见右脸上的疤痕。
绣眉眨着美眸。“相公一定要站得那么远吗?”
“这样很好。”他知道妻子善良,不忍心伤他的自尊,才会这么问。
“相公……”她轻叹。
“想跟我谈什么?”他绷声地问。
见风煜深这么固执,绣眉也只好在桌案旁坐下,然后缓缓地开口。“我想要跟相公谈咱们这桩婚事,就算原本相公要娶的对象不是我,不过我一定会善尽一个媳妇儿的责任……”
“你说什么?”风煜深满是惊愕地把脸孔整个转过来。“娘子怎么会以为我原本要娶的不是你?”
“难道不是这样吗?”她也愣住了。
风煜深一脸疑惑。“是谁这么告诉你的?打从一开始,我要娶的便是你,难道岳父没有跟你说?”
“我爹……”绣眉又把那天的事回想一遍,都是大娘在说话,父亲根本插不了嘴,顿时恍然大悟了。
她用袖口掩住唇,笑到双肩都在抖动。
“原来大娘骗了我……我真是笨,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被她摆了一道,居然真的相信了……”想必是大娘气不过对方要娶的是自己,而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才会撒这个谎。
“娘子?”风煜深不解地看着她。
绣眉用手绢拭去眼角的湿意。“幸好我问了相公,否则还真以为就像大娘所说的那样,原本要娶的是若龄妹妹,因为她不肯嫁,这才换成是我。”
这一刻,她心中的大石真的放下了。
这个男人要的是自己,不是别人。这比任何事都还要来得重要。
“当然不是,我从头到尾想娶的就是娘子。”他正色地说。
而风煜深也庆幸自己选对了。
因为面前这名女子是他活了二十六年,第一个心动的对象,又是那么的美好,他真的很庆幸娶的是她。
闻言,绣眉的心情也跟着豁然开朗,唇畔的笑靥更深。“相公为什么想要娶我?我不过是小妾所生的女儿,还有个出身不好的娘,根本高攀不上。”她愈来愈想要了解这个男人。
风煜深又刻意把脸偏开。“什么样的出身对我并不重要。”
“那什么对相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她挑起黛眉问道。
他望向窗外,不发一语。
应该如何告诉妻子,自己在乎的是有人愿意正视自己的脸、倾听自己的心事,可是这些话风煜深说不出口,因为一旦说出来就失去了意义,活像是他在勉强她配合一样。
绣眉见他又沉默下来,于是离开凳子,慢慢地靠近。
“娘子……”觑见她走来,高大身躯陡地僵住了。
“可以让我好好看看相公的脸吗?”绣眉紧盯着面前的男人,想要让他知道,自己真的不在意。
“娘子不需要勉强……”风煜深整个人僵在原地,只能看着绣眉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
“相公怎么会以为这是勉强?”绣眉慧黠地反问。
风煜深屏住呼吸,注视着她笑意盈盈地走来。
“我、我突然想到还有事要办,你好好休息……”不等她开口,风煜深宛如旋风似的夺门而出,留下愣怔在原地的绣眉。
绣眉在口中低喃:“他……到底在怕什么?”
是在怕她吗?
这么一想,绣眉便开始自我检讨,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人误解的事,不过想了半天还是不得其解。
没关系,他们是夫妻,总要见面的。
梦中,那张带着狞笑的脸孔又出现了……
“不要过来……”
他嘶声大吼,拚了命地抵抗,只想逃出去。
“公公我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气……”
“住口!住口!”
“你可知道得罪本公公的下场?还是乖乖地听话……”
“不……”
风煜深发出惊怒的吼声,这才挣脱恶梦,从书案上直起身来。
是梦!
又是那个噩梦……
他满头冷汗地望向漆黑的窗外,才发现夜已经深了。
用手掌抹去脸上的汗水,风煜深往后靠在椅背上,盯着书案上的烛火,想到才刚新婚,却得丢下娇妻独守空闺,连新房都不敢踏进去一步,他只能苦笑。
你在怕什么?
一个声音这么问。
“没错!我究竟在怕些什么?”妻子对他脸上的疤,并没有预期中的嫌弃和厌恶,还想要看清自己的长相,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她有颗善良的心,可是风煜深反倒更踌躇不前。
不!应该说感情上渴望接近她,可是理智却让他更加退缩。
风煜深坐在书案后,一手撑着额头,被这样矛盾的情绪给折磨着,终于不得不承认是因为对妻子动了心,这是原本没有在设想范围内的情况,如今动了心,也就更在意她的想法。
没错!就在掀开红巾的那一刹那,妻子便牢牢地抓住自己的心,而在对谈当中领略到她的傲气、她的坚毅之后,更受到强烈的吸引,在寂寞了这么多年之后,他多想要有人真心相伴。
而眼前的情况更让他讶异,因为这初萌的感情是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有生以来头一回尝到心悸的滋味,就在心版上烙下痕迹,可是也因为这样,他更害怕对妻子诉说心里话。
要是她知道六年前的事,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恶心反胃?即便当时他拚了命,最后还不惜毁了自己的脸,总算没有让对方得逞,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无法忘记那种被侵犯的……
他紧闭眼皮,克制着胃部的翻搅,才把想吐的冲动压抑下来。
该让妻子知道吗?
风煜深苦恼地起身,步出小室,遥望着新房的方向。
这个晚上,他失眠了。
第3章(1)
绣眉终于承认事情比想像中来得棘手。
今天是成亲的第七天,她几乎见不到相公一面,甚至连夜里都没有回房,她一直耐着性子,等待对方的行动,不过看这情况恐怕是不可能了。
绣眉忽然有这样的认知。
如果那个男人以为这样躲,她就会由着他去,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绣眉在心里对自己说。
“小月,”她唤来婢女。“你知道二少爷平日都待在什么地方吗?”
婢女用力地点头。“奴婢当然知道了。”府里的其他主子和奴仆也都晓得。
“那就带路吧。”既然那个男人不过来,那么只好由自己主动出击,她脸上闪过坚决的神情。
“是。”婢女伸手搀住主子的手腕,主仆俩一块步出寝房。
就在寻夫的路上,绣眉顺口问了婢女一些事,想要知道相公的喜好,不管多小的事都无所谓,只想更了解他。
“二少夫人这些问题,还是问常福比较好,他是专门伺候二少爷的。”婢女搔了搔脸颊。“除了常福之外,二少爷不爱别人接近他,而且……”
“而且什么?”绣眉狐疑地瞥了她一眼。
“二少爷老爱板着脸,总是闷不吭声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所以忍不住就会紧张和害怕,因此都没人敢靠近。”婢女呐呐地说道。
“你们不是怕他脸上的疤?”她仔细琢磨着。
“也不全是为了这个原因,奴婢听府里那些资历老一点的奴才说过,二少爷以前是个温文儒雅、待人又亲切的好主子,直到六年前出了事,才变得这样郁郁寡欢、阴阴沉沈的……”说到这里,婢女吐了吐舌。“奴婢可不是在说二少爷的坏话,二少夫人别生气。”
“没关系。”绣眉也想知道真正的原因。“那么二少爷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是什么意外造成的?”
婢女摇了摇头。“奴婢问过,不过没人敢提。”
“是吗?”看来只有问本人了,她思索地喃道。
就在主仆俩来到媲美皇家园林的荷花池畔旁,就见那儿矗立了间小室,隐在花木扶疏之间,也像它的主人,习惯将自己藏身在阴影中。
绣眉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上红色拱桥。
远远的,常福正好从小室出来,打算下去准备几样点心,乍然见到她们朝这儿走来,连忙进屋去通风报信。
“二少爷……”他匆匆地奔进门内。“二少夫人来了!”
“她……来了?”坐在书案后百~万\小!说的风煜深吃了一惊,打翻了手上的茶杯,碧绿色的茶水溅湿了衣袍,整个人也从太师椅上跳起来。
想到自己躲了这么多天,铁定让嫁进门才几天的妻子相当不悦,当然会想来要个答案。风煜深不禁心跳如擂鼓地忖道。
他先做了几个深呼吸,稳定了情绪之后,便等待妻子的到来。
“……相公。”待绣眉跨进了小室,微喘地唤道。
“娘子找我有事?”风煜深不自觉地清了清喉咙,嗓音有些哑。
“没事,我只是看今儿个天气不错,所以出来走一走。”她保全夫婿的面子,没有提出质问。“这才晓得府里有这么美的地方,相公不介意我来吧?”
“当、当然不介意。”风煜深微愕地回道。
小室内的布置一览无遗,绣眉的目光最后落在面前的高大男人身上,就见他还是习惯侧身,不让她看清右脸的残缺,知晓用逼迫的方式,只会引起反效果,让他逃得愈远,如今要做的事,是如何让他主动走近。
“这儿很清静。”她说出心得。
“呃,是啊。”他木讷地回应。
“相公平常都喜欢待在这儿百~万\小!说?”随口又问道。
“对。”风煜深很自然地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相公了。”绣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见状,风煜深反倒一脸错愕地瞪着她。
“对了!相公……”绣眉冷不防地又旋过娇躯。“天气开始变凉了,请多注意身子,小心着凉。”
他又愣愣地点头。“呃,好。”
凝睇着妻子步履盈盈地踏出小室,风煜深发觉自己的双脚有些不听使唤,也跟着走到门口,痴痴地目送她离去。
原以为绣眉至少会来要他给一个交代,没想到只字未提,他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觉得失望。
或许她根本不在意……
这么一想,风煜深觉得心头微微刺痛着。
“怎么样?”绣眉继续往前走,只是问着身旁的婢女。
婢女往后偷觑一眼,然后小声地对主子说道:“二少爷正在看着。”
“嗯。”嫣红的唇角悄悄地往上扬,她就是在等这个,因为相公一定以为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她可不会称他的心。
于是,主仆俩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座八角凉亭内。
绣眉先在石凳上落坐,朝婢女交代几句。“……我就坐在这儿等。”
“是,奴婢很快就回来。”婢女转身就走了。
独自坐在凉亭内,绣眉鼻端嗅到了淡淡的桂花香,面对眼前壮观宜人的园林景色,她脑中浮现的是一双压抑黝黑的瞳眸,想要拂去它的痛楚,这样怜惜的情绪,是从来不许自己拥有的。
为什么是他?只因为是她的相公吗?
或者……是因为她可以从那双眼眸中,体会到那个男人渴望被疼惜被了解的心情,绣眉突然领悟了,因为这些何尝不也是自己想要的?所以才会惺惺相惜,才愿意为他付出感情。
“小月,你别拉拉扯扯的,多难看……”常福低嚷地说。
婢女硬把人拖来了。“快点过来,二少夫人要问你话。”
“二少夫人?”瞥见坐在凉亭内的纤影,他忙不迭地弯身哈腰。“不知道找奴才过来有何吩咐?”
“你跟着相公多久了?”绣眉瞅着相公身边的小厮。
“呃,奴才打从进府就伺候二少爷,一直到现在,算一算也将近十年了。”常福照实地说。
她不动声色地低喃:“那么……应该算是忠心了。”
“那是当然了,奴才可以对天发誓。”他大声地说。
“既然这样,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绣眉见常福面有难色,于是略做说明。“这也是为了二少爷好。”
“请二少夫人先说说看。”常福有所保留。
“好……”听小厮的口气完全向着自己的主子,足以见得忠心耿耿,绣眉也就放心地道出计划。“你办得到吗?”
“就只是这样?”他疑惑地问。
绣眉目光盈盈地笑了笑。“没错,就只是这样,应该不难才对。”
“是,常福明白了。”就只是随时将主子的行踪向她报告,好制造不期而遇的机会,他虽然不懂这么做的用意,不过听到二少夫人愿意主动接近主子,好让主子习惯面对她,光是这点,说什么他都愿意帮。
她微颔螓首。“这件事别让二少爷知道。”
“是,那奴才先下去了。”常福躬了下身便走了。
见人走远,绣眉这才收起笑意,只要在相公身边安了耳目,不管他怎么躲,自己总能马上就知道。
当晚子时——
风煜深在新房外头来回踱步,见到屋里烛火还亮着,心想夜都深了,妻子怎么还没睡?
他目不转睛地凝望泛着晕黄光芒的纸窗,想着白天见到绣眉时,她的一颦一笑,轻移莲步的纤细身段,高大身躯陡地绷紧,脸孔也跟着冒烟,连忙走出廊下,想要让风吹散。
终于,烛火熄了,屋里一片漆黑。
又等了片刻,风煜深这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听见喀啦一声,房门开了,躺在床榻上的绣眉倏地掀开眼皮,听见脚步声接近,还有人影晃动,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不过动作都很小心翼翼,彷佛在担心会惊醒她。
“相公……”她好轻好轻地唤道。
黑暗中的高大身影遽震。“吵到你了?”
“不,我还没睡着……”绣眉顿了一下。“只是想起了我娘,想到她生前所吃的苦,还是忍不住难过。”
风煜深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妻子。“岳母是因为生病吗?”
“可以说是因为生病,也可以说是……被大娘折磨死的。”她望着昏暗的帐顶,口气却很平静。“还记得小时候,娘总是抱着我,耳提面命地说将来长大之后,宁可当个老姑娘,也别做人家的小妾,连个名分都没有,还得忍受正室的欺凌和羞辱,我娘是最清楚那种有苦说不出的滋味了。”
闻言,他几乎是立刻做了回答。“娘子是我的正室,是堂堂风家的二少夫人,不是没名没分的小妾。”
绣眉眼底闪动着慧黠,可惜风煜深看不到,然后用着楚楚可怜的口吻说道:“是,这都要谢谢相公,我娘若在地下有知,也该觉得欣慰,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风煜深不设防地掉入了陷阱。
她幽幽地开口:“我也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若相公以后想要迎娶侧室,或是纳妾的话,请别顾虑。”
“除了娘子,我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听妻子说得委曲求全,他哪管得了许多,马上许下承诺。
“我并不是想要阻止相公……”绣眉嗓音更柔了。
娘说过要“以柔克刚”,这四个字不代表对相公一味地柔顺听从,而是要有技巧,要不着痕迹,让男人主动献出真心,甚至永不二心。
当年娘说过虽然得不到该有的名分,可是得到了爹的心,只可惜爹身为工部尚书,只能让出身青楼的娘当妾,再怎么不愿意也无法改变现实的残酷,所以把希望全寄托在唯一的女儿身上,教她怎么抓住丈夫的心。
说她耍心机也好,因为若不是这样,早在亲娘过世,大娘将目标转向自己之后,不是被逼死,就是受不了百般刁难和虐待,逃出家门去了,所以绣眉不在乎使出一点手段,来达到目的。
而这个男人不只是她的相公,更是她想要的,想要得到某个人、某样东西的渴望,还是她活了十七年来的头一遭,这样的心情益发地强烈。
风煜深本能地欺身上前,不让妻子把话说完。“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迎娶侧室,更别说小妾了,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相公。”绣眉动容地唤道。
“你别想太多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口气有多温柔。
“谢谢你,相公……”她口气轻柔中带着悲伤。“我只是害怕步上娘的后尘,若真要与人共事一夫,那么我愿意离开。”
“不会有那种事发生!”风煜深听到她说要离开,要将自己让给别的女子,不要他了,头就有些发昏。“除了娘子,我不要任何人……”
“相公……”绣眉柔媚地偎着他。
“我只要娘子……”他只为怀中的女人心动。
当风煜深不知不觉地将倚在肩头上的娇躯覆在身下,多日以来的欲望战胜了理智,只想让妻子真正属于自己。
这一刻,有别于洞房花烛夜时的自制和谨慎,风煜深几乎无法按捺住满腔的热情,不管是亲吻和爱抚也跟着放纵了。
“相公……”绣眉娇喘吁吁地低吟,快要被这个吻给吞噬了。
他无法思考,脑子一片空白,只想占有怀中的妻子。
就在两人身上的衣物渐渐褪去之后,随之而来的肌肤之亲让风煜深喉中逸出饥渴的低吼……
自己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不会再有别人了。
第3章(2)
绣眉攒起秀致的黛眉,咬紧下唇,等待着即将而来的疼痛。
似乎察觉到娇躯变得僵硬,风煜深好不容易抓到最后一丝理智,就怕又把妻子弄疼了,于是按捺住想要合而为一的冲动,先用唇舌和双手来取悦她……
她没想到这次跟上一次的欢爱不同,只觉得随着湿热的男性唇舌在肌肤上移动,体内像是有一把火愈烧愈旺,让她几乎要融化了。
当一声吟喘不小心逸出绣眉的唇畔,她慌忙咬住小嘴,可是身子却无法抑止地想要往上拱,彷佛想要迎合什么。
“相、相公……”她想要求饶,想要身上的男人停止这样的折磨。
风煜深担心妻子还无法承受自己的欲望,先用手指代替,刺探着、抚弄着,等待那紧窒渐渐适应异物的进入。
男人灼热的鼻息喷在雪白的酥胸上,还不时张嘴吮咬着,这样的动作让绣眉发出低泣,似痛苦、似欢愉,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又想与他再亲近些。
她眼角滑下泪来,多想要抛弃羞耻心,开口乞求了。
“娘子……”风煜深听见妻子的啜泣声,自己的忍耐也到了最大的极限,于是往上一挺,贯穿她、填满她,满足的吐出粗哑的申吟。
这一次,绣眉不再有一丝疼痛,只有感受到满满的情意,还有这个男人宠爱自己的心意。
风煜深抱紧她,没有留下半分空隙,一起律动、一起攀升到极乐的颠峰,直到倾注所有。
在欢爱过后的余韵中,绣眉整个人缩在宽厚的男性胸怀中,想到风煜深方才对自己的体贴,让她更想要回报这个男人,想去了解他、想要治愈他心里的伤口,这样怜惜的心情,除了娘之外,不曾对任何人有过。
可是相公的心还没有真正地对自己敞开,要怎么让他主动说出心事呢?绣眉不禁怔忡地想着。
夜更深了。
他们的身体更靠近彼此,但是两人的心还隔了一段距离。
绣眉知道自己还有待努力,才能完全得到对方。
翌日晌午——
风煜深在小室中来回踱着步子,想到昨晚的欢爱,结果等不到妻子醒来,几乎落荒而逃了。
“……我是个懦夫。”他自嘲地说。
只因为对妻子愈是心动,愈是喜爱她,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感也就愈深……
喜爱?
风煜深不禁怔了怔,原来他不只是动了心而已,还动了情,爱上她了。
他在脑中勾勒着绣眉的模样,脸部的线条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就因为喜欢她浅笑盈盈的娇颜、喜欢她不疾不徐的优雅仪态,以及不时在眼底闪动的傲气,尽管生母的出身让她跟着被人瞧不起,不过却没有变得胆怯无助,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情不自禁,想要一辈子都能拥有。
这应该就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