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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度微醺爱恋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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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我能不能在半个月里减掉两公斤?”

  “这更过分,能不能减两公斤,你的嘴巴和身体是控制变因,为什么我和你赌这个?”

  “对啊,所有的打赌都对你不公平,只不过……”她笑笑,猜测当年的他和她一样,对爱情很懵懂。

  “只不过什么?”

  “你被我欺负,欺负得心甘情愿。”而她为他,同样付出得心甘情愿。

  他被她欺负得心甘情愿?什么时候他变成可以被欺负的男人?

  他交往过无数个女朋友,她们觉得他不温柔,她们说他斤斤计较,对爱情吝于付出,她们的句句批评造就了分手结局,可是没和自己谈过爱情的小青,居然处处占他的便宜,并且教他心甘情愿?

  “能让我心甘情愿被欺侮,只有两种情形。”

  “哪两种?”

  “第一种是我爱你,第二种是我怕你。你说,是哪一种?”

  “又爱又怕罗!”她不明说。

  低眉,书青在泥土里看见破裂的酸果,弯下身拾起,笑开眉眼。

  “你找到了?能吃吗?”

  “看看罗。”拨开果荚,她挖出一颗黑色种籽,酸果不只吃起来像乌梅,看起来也像乌梅。

  书青轻咬—口果肉,…酸啊,酸的她眯眼。

  庚禹没吃,两颊先发酸,突地,关于酸果的记忆跳进脑海……没有经过思考区,他接话:“它可以放在剉冰里,加炼乳一起吃。”

  微张嘴,她错愕,“你想起来了?”

  “我吃过对不对?”

  “对,有一回你输惨了,要吃掉五颗酸果,你索性买来剉冰和炼乳,满满地加了整盘,才吃一口,你直说好吃,我忍不住抢过汤匙试试看。你没骗人,味道果真很不错,到最后根本分不清是谁受罚,我们分工合作把酸果炼乳冰吃光。”

  “那次我赌输什么?”

  “你赌我交不到男朋友。”

  那年,肥胖还是她的重点特徵,他没说错,男生对林旺产生不出感觉,坏男生嘲讽她,奸男生远离她,她像块沾了大便的麻薯,走到哪边都是笑话。唯有他例外,不管别人的笑闹眼光,坚持和她一起上下学,一起玩耍嬉戏。

  他是她童年、青少年时期,唯一的幸福。

  “你交到男朋友了?”

  吐吐舌头,她掹笑,笑弯腰,笑得前仆后仰。

  “笑什么?”扳正她的上半身,他问。

  “我作弊。”又笑,她笑进他怀里,笑得脸酣耳热。

  “什么?作弊!”捧着她的脸,庚禹佯装生气,看来她很坏,难怪他选择忘记她。

  “我付十块钱给五班的林承惠,叫他假装是我的男朋友。”笑容末敛,她的快乐写在眼帘。

  “你真奸。”

  “我早告诉过你,女人是难懂复杂而且狡猾的生物。”

  “这句话是你教我的?”

  “不错,你是好学生,知道你把我的话牢记,为师的甚感安慰。”

  “我想,我受你的影响一定很深。”说着,他把她重新收回怀间,这样的亲密他一样觉得熟悉。

  “受我影响又不是坏事情。”

  “谁知道?”庚禹取走她咬了一半的酸果,放进嘴巴里,果然酸得沁心。

  “好吃吗?”

  “不好吃。”皱眉,他实说。

  “很好,你的感觉没被那场车祸撞掉。”

  突地,一个念头打进脑际,他是不是和她有承诺?他是为了她回来?

  “为什么不说话?发傻?”书青用手肘推推他。

  “今晚我们睡哪里?”庚禹随口找出话回应。

  “我家罗,你有你家的钥匙吗?”她勾起他的手,两人并肩走。

  “没有,请锁匠来帮忙。”

  他喜欢她倚在他身上的感觉,那是感动,是说不出口的幸福味道。

  “你怎知你老家没被卖掉?”

  “说的也是。”他点头同意她的话。

  他们一路聊、一路前行,他们说着旧事,聊起旧时心情。她没问他在美国的生活,他也没提及她的近况,他们说说谈谈的全是两人共有的旧时光阴。

  第六章百盏灯光仿效着莱茵河的浪漫。

  庚禹环着书青纤细腰际,她把玩手中的鬼针草,笑眼眯眯。

  “这么开心?”他问。

  “想到一件蠢事。”

  “你的还是我的?”

  “当然是你的,我怎会做蠢事?”她总在他面前骄傲,不管过去或现在。

  “我做了什么?”

  “小六那年暑假,你骑脚踏车载我到安平玩。”才两句话,她又忍不住笑开。

  “然后?”她的笑容染出他的好心情。

  “才骑到安平路头,你上气不接下气,满身汗水淋漓。”

  “我的体能这么差?”

  “不怪你,当时我的身材是巨无霸,你的个头比我小,载我当然吃力,我提议载你,你的男性自尊受伤,然后一语不发,死命踩着踏板前进。”

  “可怜的我。”

  “是啊,我同情你的可怜,想跳车,没想到用力过猛,把你连同脚踏车一块儿勾倒,我们两人趴躺在菩提树下唉唉叫。我叫一声、你喊两声,我骂你真笨,你说用这种方法搞谋杀的,我是史上第一人。我反驳,说问题出在你的重心不稳,你大声回骂:”你就是我的重心,你没坐稳,我当然会摔倒。“

  他说这话时,没有太多想法,了不起是从物理学角度看事情,但十三岁的她却有了联想,从此,她为了成为他的生活重心而努力。

  是女生比男生早熟吧,早熟的女孩虽不识爱情,却悄悄地将他捧入心,她对他的举动看法全数在意……

  望住她低头沉思的表情,他淡淡的问:“过去,你一直是我生活的重心,对不?”

  书青讶然的眼神抬起,从几时他们的心意相通至此?

  “别用我不懂的眼光看人。”

  庚禹莞尔,大手从她的腰际滑向肩膀,这个女人有时精明过人,有时迷糊,而迷糊的眼神常叫人心醉。

  一次一次,假设他们的心思对上几十次,是不是她可以大声说,他们之间除了友谊还有其他更多更多?

  靠在他身上,她甚至可以闻到他的汗水味,夏天的台南有点闷,但他的体温并未带给她不适的感觉。

  “我只是惊讶。”

  “什么事让你惊讶?”

  “以前你常说搞不懂我在想什么,现在,你老是猜中我的念头。”

  “换句话说,你的确是我的生活重心?”庚禹问。

  笑而不答,她抬眼凝视夜空,浓浓的乌云压在头顶,明天会下雨吧,七、八月是台湾的台风季。

  “又不说话?”庚禹勾住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子望进她的眼睛,“我不喜欢这样,你的行为欠缺礼貌,以后,我问一句,你必须马上回答,听懂没?”

  “听懂了。”她合作,因为他的“不喜欢”。

  “那么,你曾是我的生活重心,对不对?”

  “不知道,你从没对我说过重心之类的话,只不过,我们一起上课放学,我们相处的时间、对彼此说过的话,比对家人还多,”她坦白的说。

  “结论——我们是很亲密、很亲密的朋友?”

  “那要看你对亲密的定义是什么。”

  “我们有超友谊的关系?”

  “你胡说什么?本姑娘是二十一世纪为数不多的处女。”手擦腰,她将他的玻裂酃獾苫厝ァ

  “我是你的性幻想对象?”

  “你想太多。”这个男人……忘记她穿几号鞋了。

  “真可惜。”他一脸惋惜表情。

  “可惜什么?”

  “我以为你是偶像剧里的女主角。”他长手搭上她的肩,鼻子凑近她的发丝深吸气。

  “你在说哪国鬼话?”分开太久,她抓不出他的逻辑。

  “偶像剧里,男女主角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分手,男主角远走天涯,却没想到在异乡出车祸,丧失记忆。”

  “故事太老套,那是五o年代的陈旧剧情。”

  “老戏新装啊,京华烟云都换过好几个剧组了,时时有人翻拍。你别打岔,继续听我的故事。女主角在台湾苦等爱人回来,却迟迟等不到,后来孤伶伶地生下一个小男孩,他的眼睛像爸爸、鼻子像爸爸、嘴巴像爸爸,他全身上下都是强势基因,让人一见面便能猜出他的父亲是谁。”

  “继续说啊,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荒谬剧情。”

  “你……有没有一个很像我的……侄子或弟弟妹妹?”他意有所指。

  食指往他额际戳去,她推开他的脑袋。

  蓦地,他抓住她的手,兴奋的说:“你常常这样推我的头,对不对?”

  很好,被抓包,他想起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被她欺负?!

  “哪有!”打死她都不承认。

  低下头,他仔细观察她,“你一定有。”

  “没有。”

  谁会对一个失忆症患者承认自己的罪行,又不是头壳坏去!

  “你有。”

  他说得笃定,脸凑近她,红云又飘上她脸庞。

  “我没有。”

  飘开眼,这男人越来越过分,过分到不晓得对女生逼供该适可而止。

  “你有。”

  她在退缩?有趣!他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连重重警卫封锁,她都敢闯进来不是?

  “你凭什么说我有?”

  “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说谎。”他指控。

  “你的眼睛是测谎机吗?”书青伸出两手,抵住他的胸膛。

  “嗯,人性化测谎机。”

  不理会她抵在他胸口的小手掌,他往前两步,她向后退三步,一退再退,她退到菩提树干上。

  “什么叫作人性化测谎机?意思是准确度很低?”

  讲来讲去,她就是不承认自己曾经欺人。

  “不对,意思是我不会对敌人赶尽杀绝。”低下头,他的唇凑到她额上。

  这回,他不再用视线寻找熟悉点,他用鼻子、用嘴唇,寻找旧回忆……

  是的,他的唇印上她额间,那是荣莉花香,是他记忆中久违的味道,缓缓地他的唇往下滑,他触到她的唇,柔软甜蜜。

  轻轻触、轻轻吻,不激烈,却燃起温柔文火,同时烧上两人心问。

  闭上眼,他拥她人怀,圈住她,身子轻轻摇摆,不自觉地他唱起歌,不是情歌,没有撩人爱语,有的只是甜甜的温馨。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哑,又香又白人人夸,让我来,将你摘下,送给别人家,茉莉花……

  当了歌星果真不同,印象中,他的歌声没有这般低沉醇厚,今天的他,声音像磁石,吸引着她的心思。

  轻轻地,她的记忆飘回远古时期——

  那个下午,那个蝉鸣声震人耳膜的下午,他们为什么事吵架她忘记了,她只记得他捧来满手的茉莉花,歉然地对她唱起同一首歌。

  芬芳美丽满枝哑,又香又白人人夸,让我来,将你摘下,送给别人家,茉莉花……

  从那个时候起,她爱上茉莉花,甚至养成习惯,相邀茉莉花香伴自己入眠。

  她没猜错,隔天果然下雨,她在小弟的床上将庚禹摇醒。

  “今天有通告?”揉揉眼睛,一看见书青,他有点晃神,然后想起精采的昨天。

  “你还没清醒?”

  “不,我醒了。”

  说着,庚禹伸出两手,一勾一拉,将她拉倒在身边,不顾她的惊呼,翻身将她压在下面,两个浅浅的啄吻,吻开一天的序曲。

  没经过女士的同意,做出这等动作,很差劲吧?没办法,遇见书青,他的绅士风度掉入外太空。

  “你做什么?”亲她亲上瘾了?得寸进尺的坏庚禹。

  “我在回忆。”

  “回忆?”

  “我想我们以前一定常常在清晨时……”

  话没说完,书青截下,迅速转移话题:“我们没有,起床吧。”

  “下雨了,哪里都不能去。”

  他们本来计画去孔庙找那棵土芭乐,尝尝酸溜溜的原始风味,再去延平街买好吃到不行的蜜饯,然后登上安平古堡的高塔,远眺安乎港湾。

  “我们去搭帐篷。”翻身,她下床。

  “下雨天露营?很奇怪。”

  “才不会,到顶楼吧,趁现在雨小,快把帐篷搭起来。你先刷牙洗脸。我把帐篷搬到楼上。”

  书青的提议很奇怪,但他没出声反对。

  他起身,套上昨天两人同买的休闲服,他在最快的时间内上楼。庚禹不记得自己曾搭过帐篷,但他讶异自己对这工作的熟练度。

  最后,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帐蓬搭好。

  帐篷里,两个人屈膝对坐,两两相望,半晌不发一语。

  看看上面、看看外面的斜飞雨丝,对,有感觉,同样的事,他似乎做过无数次,这种熟稔让庚禹心情开朗,彷佛遗失的记忆正一点一点回到自己身土

  书青打开两把手电筒,摇晃光圈,光影飞掠,在他眼前相互追逐。雨声打在帐篷上,滴滴答答,清脆响亮。

  “我不知道雨声这么好听。”语毕,他顿了一顿,想起什么似地,拉住书青,止下飞掠光影。“同样的话,我说过对不对?”

  “对。”她点头,和他一起笑开怀。

  “告诉我,把所有的事统统告诉我。”

  他的兴奋引发她的快乐,书青歪歪头,想着该从哪里说起。

  “最早,是你发现我常在教你数学时发呆,你得意的说:”原来你也有不会的时候。“

  “你不是不会,你是在倾听雨声。”他愉悦地接出句子。

  “你想起来了?”这回轮到她抓住他的手问。

  “只是一些画面,片片段段不成章法。”

  不过,这些片段已经够他开心了,大手一张,张出一片网,他把她网在他怀里,这张网中有他、有她,有他们两人共同的过去。

  唉,本想保持距离的,她不想趁他失忆期间讹诈他的温情,毕竟他说过他们只是哥儿们,不是爱情,她不该给他错误认知。

  但,他的怀抱宽阔得教人心暖。

  “没错,我是在听雨声。那天的雨很小,雨声小得听不见诗情画意,你神秘兮兮的说:”我有办法放大雨的声音,“我回答:”没什么了不起,找来两支麦克风便行。“你不说话,下楼对管家交代几句,不到一个小时,你拉着我爬上顶楼,你们家的顶楼很大,顶楼中央搭起一座帐篷,我们爬进帐篷里,听着雨水打在帐篷上方,滴滴答答歌唱不停。”

  “我们在帐篷里面唱歌对不对?你唱雨的旋律,你的歌声很难听,我嫌了一句,你便气鼓了脸,罚我唱二十次雨的旋律,一次一次又一次,我唱消了你的怒气,唱出你的笑容,唱得你又开始手舞足蹈,开开心心的跟着我哼歌。”

  “对。”

  “小青,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当时的模样,你很漂亮,短短的头发上面夹了两根不时髦的黑发夹,小小的瓜子脸,大大的两颗圆眼睛,眼睛里闪烁着智慧光芒,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生。”他高兴大叫,若不是帐篷太小,他一定会抱起她转圈圈。

  “你记得这个帐篷吗?”书青追问。

  “我送给你的,在我出国之前。当时我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能陪你听雨声,一个人听雨也许有些无趣,不过,你可以大声歌唱雨的旋律。“他慢慢接出一个个甜蜜回忆,回忆中有疼惜、有难舍心情。

  “对,你是这么说的。”

  “这些年,听雨时你有没有唱雨的旋律?”

  拨开她的刘海,细看她的脸,是了,是这张脸,在他空白的回忆中心晃来晃去,总算,他总算跑到她面前,看清她的脸。

  “没有。”她摇头。

  “为什么没有?”

  “你说我唱歌很难听。”

  “那么在乎我的批评?”庚禹扬眉,那么聪明的女生,竟将他一句无心话语放进心底?可见她重视他,一如他对她的重视。

  “当然。”她在乎他说的每句话。

  “那么下雨天时,你做什么?”

  “我改变习惯,听风不听雨。”

  “听风?”听雨,有他才有定义。

  “我有一串风铃,十几个陶片串在一起,每个陶片都是一只小鸟。风来,小鸟们相互撞击,清脆的声音敲响了我的思念。”

  “你想我?”

  “想,很想很想。”不肯招认的话,在他亲昵的动作下,她愿意承认。

  “你喜欢我?不管现在或以前?”

  笑笑,她选择不回应。

  “唱歌给我听好吗?”转开话题,他的问题太敏感。

  “好,先等我一下。”

  “嗯。”

  庚禹撑起雨伞走出帐篷外,书青从透明的塑胶窗户望出去,凝视他渐渐离开的背影。

  将头埋在膝间,她没想过再见面会是这番情景,甜甜的笑荡在唇角,重逢呵,需要多少奇迹。

  十五分钟后,她听见他的歌声。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鳄……让我来……

  书青笑出声,她知道他记起另一次的帐篷听雨,那次,他用瓷盘装满茉莉花,那是杜奶奶亲手种下的花朵,杜奶奶养得很好,季季开出白色小花,淡淡香甜时时散播。

  五分钟后,他们并肩躺在帐篷中央,茉莉花香盈满小小的空间,手电筒的光影相互追逐,二刚一后,画圈圈、绕方形,那清清脆脆的,不单是雨声,还有男女喜悦的笑语。

  庚禹在半夜,从书槐的房问偷渡到书青房间睡觉。

  他了解这种行为很不正常,书槐的床是king size,而她的是正常的床,会让他的腿在床外悬空,不经意翻身就摔落地。

  但,他喜欢在她身边入睡,仿佛她是个人形捕梦网,能将他的好梦、恶梦一并捕抓。

  所以他来了,小心翼翼,怕扰醒她。

  他坐在床沿,欣赏书青的睡姿,她搂着棉被,一条腿跨在棉被上方,短裤往上掀,长长的白腿尽在眼前,庚禹笑笑,她连睡觉都不安分。

  他侧躺在她身边,把她的身体摆正,拉过棉被将两人盖住,下一秒,她的腿又伸过来,不过这回她横跨的不是棉被,而是他的腰问。

  “若我不是正人君子,你的贞操将岌岌可危。”说着,他将手伸进她颈后,她顺势整个人趴到他胸口。

  他感到有些压迫,但他甘愿,搂紧她,细闻她发问的茉莉花香,亲亲她的额,五分钟后,他沉睡。

  庚禹先醒来,在满室阳光中欣赏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她很漂亮,眉宇间流露着英气;她很聪明,总能在倾听之间引导你找到问题,难道是她念心理系的关系?庚禹很难想像她穿起白袍,成为口doctor夏的模样。

  食指划过她的唇,她的唇很柔软,这是他的经验谈。上回在菩提树下吻了她,空空洞洞的心补起一个小小角落,若是多吻几个回合,是不是心会涨满,再寻不着空洞?

  庚禹又想吻她了,没多考虑,低下头,他封住她的粉红双唇。

  甜的,她半夜肯定起床偷喝蜜;软的,和她全身肌肤一样柔软;湿湿润润的,她一定擦了不少顶级护唇膏,保养她的双唇。

  他吻上瘾,闭起眼睛,他在她的唇间辗转流连。

  吻了多久,他没带表,不是太清楚,但睁开眼睛后,发现书青醒了,正睁大眼睛盯住他。

  他退开,但他的手没打算让她离开,于是她还在他的势力范围。

  “为什么你在这里?”她很努力,努力控制失速的呼吸频率。

  “我作恶梦。”

  很白烂的借口,他知道,她又不是他母亲,他作恶梦与她何干。

  “作什么恶梦?”伸出手,她为他拂顺满头乱发。

  “我梦见我在前面跑,一大堆记者和歌迷在后面追,我跑得很快,四处找你,跑到几乎不能呼吸。”

  “你是不是担心这几天没和经纪人连络,会出什么事情?”她为他焦虑。

  “不会出什么事,演唱会之后我有十五天假期。”

  他随口唬烂,事实上他的工作多到不行,他一闹失踪,经纪人肯定焦头烂额,但顾不得了,他想和小青在一起,谁都不能阻止他的决心。

  用力,他将她的头压在胸问。

  “要不要我去买几份报纸,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你的新闻?”她在他陶前讲话,不晓得他怎会突然那么激动。

  “不要。”他不让任何事打断他和书青的相处,更不想听经纪人的尖叫,要求他立刻赶上工作进度。

  “不然,你打个电话给经纪人,这样贸然出走不是好事。”

  “我不想。”

  “这个不想、那个不做,把事情压在心底,实在笨得可以。”书青把头抬起,对他说教。

  “你怎么样?”他突地转移话题。

  “我很好啊!”他的问话很奇怪。

  “你和夏爸爸相处的怎样?”他抓出她最不愿意和人讨论的部分。

  “你又想起什么?”她反问。

  “想到你每次和夏爸爸吵架,就跑过来找我。你不哭,倔强地瞠大眼睛,什么都说没关系,其实对你而言都有关系。”他想起的旧事越积越多,多到从画面变成故事,有了因、有了果。

  那时,她说:“没关系,我和书槐早就大到不需要爸爸。”

  但他知道,她在意,在意另一个女人瓜分父亲的感情。

  她说:“没关系,我妈妈有菩萨洗涤心灵,早把婚姻关系看淡,有没有丈夫都不要紧。”

  但他晓得,夏妈妈把关系看得再淡,还是期待圆满家庭。

  她说:“把那个伟大的公司、把他的财产全送给狐狸精也没关系,反正我和书槐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

  但他明白,公司、财产是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对他们的重视是否超过外面的女人。

  庚禹知道她重视父亲,却句句没关系,他了解她好骄傲,骄傲到不去要求父亲施舍亲情。他懂她,一直都懂。

  “你在说什么?”

  翻过身,她不想谈,却让庚禹抓住,他环过她的腰,转回他胸前,他的长手长脚当绳子,把书青圈在他的范围里。

  “杜庚禹,你做什么?”

  “我很高兴。”

  他的逻辑肯定有问题,她问他做什么,他居然回答很高兴?!更扯的是,她居然顺着他的回答回应!?

  “你高兴什么?”书青问。

  “我高兴当大家都认为我是dam的时候,你叫我杜庚禹,我高兴你看见的是我的本质,而不是我外在的亮丽光环。”

  “对我来讲,你本来就是杜庚禹,有什么好怀疑?倒是你,不要叫我小青可不可以?”

  “你又不演白蛇传,我干嘛喊你小青?”他回了一句很久很久以前她对他说的话语。

  “你记起来了!”

  “嗯,我记起很多事,你是我的钥匙,替我打开尘封回忆。”

  “这是赞美?”

  “不,这是交情,没有这种特殊交情,谁都帮不了忙。说吧,你和夏爸爸处得怎么样?你答应过我,不和夏爸爸对峙、不让自己受伤,说!你有没有做到?”

  “你想知道什么?”她没好气的说。

  “全部。”

  “什么全部?”

  “你父亲外遇那件事怎样了?他们还在一起?”

  “何谓外遇?在外面不小心遇到的两个男女,既没婚姻约束、也没有小孩子牵绊,有的只是经济供需,你认为这样的两人能维持多久的爱情?”

  “他们散了?”

  “对,我父亲面对外遇的外遇时,居然惊慌失措,当他目睹第三者的英挺帅气、年轻活力后,彻底打垮他的自信心,尤其他发现,女人拿他的金卡给小白脸买名牌的时候,表情更是精采绝伦。后来,他居然回家寻求我母亲的支持,好笑吧?”

  后来,书青才晓得,那次狐狸精找上门,目的是逼父亲帮她买一栋房子,好送给那位喝粥男子(粥,软饭是也。),父亲不愿意,避开几次后,躲回家里,她忍耐不住才上门找人。

  “夏妈妈还好吗?”

  “我母亲问他,是不是可以体会她的感受了?”

  “之后呢?”

  “爸爸不动声色,收回给那个女人的所有东西,珠宝、金卡、房子等等,那个女人气疯了,上门挑衅,被我用扫把赶出去。我把她对我母亲说过的话,送还给她。”

  “你说了什么?”

  “我说,有本事就栓好自己的男人,不要到别人家里闹,谁知道是不是你人老珠黄,我老爸看上更新鲜的小女生,我建议她去第四者家里,把该她的珠宝黄金抢回来。”

  “她有没有暴跳如雷?”夏家上下,只有书青有本事让人难堪。

  “有,她在我家门口守株待兔。我和小弟打电话给爸爸,让他别回家,那段时间是我们全家人最齐心合力的一次。”

  “不仁,一家子对付一个弱女子。”他用反讽法,讽刺可怜的“弱女子”。

  “她要是早点体认我们是一家人,就不会为了自己拆散一个家庭。”

  “后来?”

  “她闹到我爸公司,她找到杂志社为她出头,然后我们对着媒体睁眼说瞎话,完全否认她曾经存在过。她输了,而我爸看见家庭对他有多重要。不久,我爸转移事业重心,我们举家北迁,而母亲得偿所愿。”

  “等待多年,夏妈妈总算赢了。”

  “你觉得我母亲赢了?不,真正的赢家是我父亲,他的背叛没受到挞伐,反而在两个女人中占尽优势,男人女人的战争打了数千年,女生从未真正赢过,对不对?”

  “我不这么想,我认为男人女人合作了数千年,也许有纷争、也许有不愉快,但终究携手走完人生。当然,女人的包容力比男人强,往往男人犯了错,女人选择用体谅、包容相待,而男人心胸狭窄,比较不懂得对女人宽容。”

  “你承认自己是心胸狭窄的动物?”斜眉,书青对上他的眼。

  他笑笑不答。

  “改天,我们一起去拜访夏爸爸。”庚禹说。

  “我爸爸不认得你了。”

  “夏妈妈一定会记得我。”他说得笃定。

  “为什么?”

  “要是我家隔壁住了个笨小孩,学业功课都要仰赖我女儿,他唯一会的东西是股票,三不五时拿着报纸到我面前,要我帮忙看电视,注意今日股票有多少涨幅,我一定会把他牢牢记住。”

  “你连这个都想起来?”她讶异。

  “对,我玩股票不敢让家人知道,只好拜托夏妈妈帮忙。我还记得,她常说我是个很特殊的孩子。”

  “她常夸你的生意脑筋,还预言将来杜爸爸把事业交到你手里,你会将它发扬光大。”眼底闪着喜悦光芒,她高兴着他丢失的回忆慢慢被拾起。

  “你有个弟弟叫作夏书槐,也是个灵精的小鬼头,他很骄傲地对我撂下话,约定好,二十年后商场上一较高下。”

  “对,我弟有严重的恋母情结,不容许我母亲欣赏别人。”

  你一句、我一句,两人细说往日光阴,说得兴起、说得快意,她忘记他的夜半偷渡,他忘记小小的床躺起来不舒服。

  他拥她在怀里,说到激动处,她猛抬头撞上他的下巴,他的疼痛模样教她笑弯腰。

  这天,他们在床上聊到近午,仍然觉得不够,他们有满肚子的话想说,期待时空为他们停留。

  第七章

  回到台南第七,他们踩遍旧时足迹,访遍就读过的小学、中学。

  他们刻意不看报纸、不开电视,他们假装庚禹不是红透半边天的dam。

  他们之间,手牵手变成习惯,相依相偎成了常态,偶尔,他环起她的肩:偶尔,她靠上他的背;偶尔,他们在彼此的怀里沉睡……

  他们漫步在中山公园里,布袋莲正开,紫花绿叶在湖面上画出夏天风采。

  小时候他们常在这里出没,并不是想当绿林好汉,而是这里的儿童图书馆太迷人,它替两个小孩开辟出新世界,整个暑假,两台脚踏车二叫一后,他们几乎在这里泡上半个夏季。

  卖芋冰的老伯伯骑脚踏车,按着小喇叭经过。

  “吃冰?”庚禹问。

  书青摇头,从减肥第一天起,很多食物她不再碰触。

  “甜食是万恶之渊?”他笑着说出她的千古名言,然后不理书青的意愿,迳自买了两球酸梅冰,把一球塞到她手中。

  “你记起我的话?”他像恢复迅速的病人,时时带给她惊喜。

  “记忆像拼图,最难拼的是前面几片,往后每拼一片就少了几分困难。”食指勾住她的食指,两只手前后摆荡。

  “你的记忆拼图拼出几成了?”舔一口酸梅冰,酸酸甜甜,那时顾不得卫生问题,更没有身材忧虑。

  “七成。”

  “这么多?你确定?”

  他把她的脑袋压在自己肩上,他偏爱当她的依靠。

  “要不要听听我记起什么?”

  “说啊。”靠在他肩上,舔着不卫生的酸梅冰,凉风从树梢吹过,几只蝉在枝头高鸣。

  “小学时期,这里是我们的天堂,你爱上图书馆的历史小说,我迷上里面的武侠漫画,我们各看各的,谁也不打扰谁。”

  “谁说不打扰!你的屁股长虫,看不到几个钟头,就拉着我往外跑。”

  “我拉你去抓蝌蚪,溜冰场边的斜坡处,有一个小小的水塘,每次下雨,水满了,很多蝌蚪、小虾在里面游泳,记不记得我们还抓过青蛙回去养?”

  “记得。蝌蚪长出后脚时,你问我,我们抓回来的是不是恐龙。”她轻笑,谁教他只看漫画不看生物百科。

  “对啊,有脚有尾巴,模样和漫画里面的恐龙很相像。”他的字典里面没有“羞耻”和“上进”两个形容词。

  “结果,你吓到半夜尿床。”

  “哪有?我不记得这件事。”

  “你连抓青蛙的事都记起来了,怎会忘记半夜尿床的事?哦,是选择性遗忘。”食指戳戳他的头,没错,她就是喜欢欺负他。

  “没记起来的事,我一律当诬告。”

  庚禹拉开她的食指,摊在眼前看清楚,女生真的很小,即使像她那么高的女生,手指头一样小小只。

  “我猜,你也顺便忘记你欠我九十万。”

  “九十万?”

  他们才在一起七天,他怎么就欠下她一大笔债?

  “我就知道,又是选择性遗忘。”

  无妨,她早晚会逼他把钱吐出来,知不知道考大学时,她本来想念“讨债系”的,若不是国内大学不开这类系所,她肯定成为此系高材生。

  “把话说清楚。”

  庚禹拉高她的十指,折下—根尾指,他想不起她的九十万是怎么算出来的。

  “上高中时,你和我交换条件,我陪你念你考上的高中,你把赚到的股利分我五分之一,三年的累积加上利上滚利,你离开台湾时,刚好是九十万。然后你带着我的九十万到美国炒股票,约好四年后交还,现在……钱拿来!”书青伸出手心,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恍然大悟,握住她的手掌,笑说:“我终于想起来,我在存摺里面注明的predator是谁了。”

  “你居然说我是掠食者!”书青收回手,双手擦腰,一脸的泼妇相。

  “不是吗?你拿我的钱滚我的钱,滚来滚去,滚的都是我的心血和智慧。”

  “你打算说话不算话,吞掉我的钱?”斜眼看人,她用小人之心去度他的君子腹。

  “不,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朋友有通财之义。”

  “笨蛋,通财之义不是这么用的,我又不是向你借钱。”她顺口回答。

  “我承认我的成语需要再教育。”

  庚禹话一出口,又是一阵熟悉,两人相视,然后同时大笑。

  “这些话我们说过?”

  “没错,恭喜恭喜,你的脑筋越来越正常了。”

  “我是失忆,不是智障好吗?”

  “有差别吗?”歪头,她笑眼望他。

  暖暖的笑,暖上他的心,拙住她的腰,庚禹郑重对她说:“小青,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有的是片段、有的是场景,虽然我还想不起我们以前的关系,但是我敢说,以前的我一定非常非常喜欢你。”

  “喜欢有很多种,你知道你对我的喜欢是哪一种?”

  她不要太早对号入座,欺骗自己,话该由他来说明。

  “以前年少无知那段,我忘记了,但现在这一段,我很清楚自己对你是哪种喜欢。”

  “哪种?”

  闪闪的眸子带了几分希冀,她盼着他的答案,希望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

  “男生喜欢女生的那种。”庚禹说。

  “当然不是男生喜欢男生、女生喜欢女生那种,我可没有特殊癖好。”书青笑答。

  “是和一辈子有关的喜欢。”庚禹再说。

  “父母亲喜欢小孩,人们喜欢自己的职业,都是和一辈子有关的喜欢。”她在鸡蛋里挑骨头。

  “是不离不弃的喜欢。”他加重口气。

  “好朋友之间,的确应该肝胆相照、不离不弃。”她的挑衅越来越过分。

  “是想牵着你的手,用戒指把你套住,逼你夜夜和我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喜欢。”

  再挑骨头啊!庚禹胜利地看着书青,看她的羞涩、看她小女人般的赧颜,好、快、乐。

  “走吧。”他勾住她的腰,那已不是古时候的三十五寸,而是他可以一手掌握的范围。

  “去哪里?”书青问。

  “我记得在我用错成语,说了”朋友有通财之义“那夜,我们喝了三瓶酒。”

  “所以现在……”她还是不晓得要去哪里。

  “复制。”

  “复制?”她不懂他的意思。

  “复制我们的青少年时期。”不由分说,他拉着她走。

  庚禹没想过,现在的他们和当年不同,纯纯的喜欢添入暧昧,两人的交情增上眷恋,这个复制将他们的关系复制出……唉……复杂关系……

  “乾杯,祝你歌唱事业顺利。”高举酒杯,书青有了五分醉。

  “等我拍完沐浴乳广告,赚进五千万元,我分你一半。”他对她好慷慨。

  “两千五百万吗?太棒了,不必花钱买乐透就可以赚那么多钱。”

  书青从后面攀到他背上,她亲亲他的后颈,亲亲他的发鬓。

  “没有那么多,经纪人要拿一些,还要扣掉一些税。”摇头,他摇开她落在他颈间的长发。

  “拍沐浴乳广告,你要全裸入镜吗?”

  再倒一杯酒,葡萄香槟又甜又香,滑滑的好顺口,书青喝一口,再把酒杯递到他嘴边,邀他同醉。

  “你想太多,要我全裸入镜何止五千万。”

  莫名其妙走进演艺圈、莫名其妙大红,他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进他从没想过的工作圈,然事实证明,他做得很好。

  “你的身体有那么好看,值得人家砸大钱一窥究竟?”半眯眼,她不屑。

  “你实在太不了解我的魅力,看清楚哦,我可是两百万粉丝的性幻想对象。”说着,他动手解开身上的钮扣,褪去上衣,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

  庚禹醉得不像书青那么严重,但他丝毫不觉得把身体摊在书青面前有何下妥。

  “我摸摸看。”

  书青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胸肌,戳两下不过瘾,再多戳几下,这一戳,从胸肌戳到腹肌,戳到接近……近重点部位……

  庚禹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笑问:“怎样?不只是好看而已,对不?”

  “感觉不错,有弹性,就是不晓得口感如何。”

  “想咬吗?”他大方递出手臂,靠到她嘴边。

  书青不懂得客气,嘴巴凑上去,张口就咬,一样,咬两下不过瘾,她一路咬上他的肩膀。

  “味道怎样?”略略的疼痛、微微的发痒,她的“咬”忽轻忽重。

  “不坏。”

  突地,天花板在她眼前旋转,那是华尔滋,澎恰恰、澎恰恰,让人愉快轻松的华尔滋。

  “换我。”

  抓起她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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