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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兵 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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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顾淮庭又站了起来,慢慢往楼上走,“让人送点粥上来,要清淡点的。”
哪怕再累再想睡也得先弄点东西到胃里,现在都已经下午两点了。
随意的打开门,被子隆起一块,男人似乎是侧过了身体,从顾淮庭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后脑勺的头发。
放重了脚步走过去,绕到男人的正面,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又堵住他的嘴。
呼吸不顺让刑江很快醒了过来,边咳嗽边迷茫的睁开眼睛便看见顾淮庭站在床头。
糟糕……睡过头。
刑江假意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看着顾淮庭撑起身体,才叫了声“顾先生”,又忍不住咳嗽两声。
顾淮庭看他似乎想要下床的样子立刻阻止了他的动作。
“这是顾先生的床,我还是……”
“哪来的那么多话。”顾淮庭皱眉打断刑江,刚想再说点什么,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顾淮庭看着热腾腾的粥,示意把东西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是,顾先生。”那人匆匆看了一眼顾淮庭退出了房门。
门一关上,两个人突然同时安静下来,视线不约而同的集中在那碗粥上。
“先吃点再睡。”
看着顾淮庭端着粥要往自己手里送,刑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顾先生,我想我还是睡回去比较好,不然会引起别人的误会。”看着顾淮庭瞬间沉下来的脸,刑江又说道,“而且在床上吃万一弄脏了床单……”
“这个不用你担心。”顾淮庭把粥硬是塞到刑江手里,调笑道,“还是你希望我喂你吃?”
刑江一听,立刻牢牢端住碗,“不劳烦顾先生。”
本来想看看能不能回自己房间睡,这样也好趁机看看季非的纸条,可眼下顾淮庭似乎还不肯放他走。
没有斯文的吃相,大概是有点饿了所以吃得很快,不一会儿碗就空了。
举手投足都像个男人样。
顾淮庭一笑,“还要一碗吗?”
“不用了。”刑江摇了一下头,手端着碗也不知道该不该交给顾淮庭。
总不能让他给自己端碗吧。
想了想,还是轻轻把碗放在了床头边的柜子上。
现在关键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饿不饿是其次的问题。
“就吃这点?”顾淮庭皱眉,看看吃得十分干净的碗。
如果眼下他还看不出来刑江是想回避他那真是白痴了。
可他并不想让这个男人如意,何况也没有这个义务要让他如意。
刑江看着顾淮庭变幻莫测的脸,琢磨着刚才那句话的意思,生怕顾淮庭再搞些不能吃的东西整他,只能赔了个笑脸。
“那麻烦顾先生再给我一碗粥。”
说得可怜巴巴跟个乞讨者一样,可神态却是一种说不出的自在。
顾淮庭挑了挑眉,走到门口吩咐了一声,门外的人立刻走进来把放在床头的碗拿了出去。
“觉得怎么样?”随口问着,顺便在床沿坐了下来。
“吃不出是什么味道。”刑江在床上坐直了身体,动作有些僵硬,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嘴里没味。”
顾淮庭一愣,这才想到他说的是刚才那碗粥,随即笑了起来。
刑江认为顾淮庭笑那才是最最最麻烦的,总觉得他一笑就没好事。
“我是问你身体怎么样。”视线停留在身上包着的纱布,审视一般的来回。
微微吸了口气,“现在还好。”
“嗯。”
逃兵13
片刻后又一碗粥送进来,刑江端着吃完,顾淮庭又问他够了没有。
如是几次,刑江竟然硬逼着自己吃了五碗。
等第五碗吃下去后,怎么都觉得撑不下了,于是摇头说不要了。
似乎顾淮庭也觉得差不多了,让人把碗收了走。
“躺下吧,这么坐着不累?”
顾淮庭看着固执的在床上坐得笔直的男人,把药递给他。
“顾先生,我也该回自己房间了。”刑江接过药,没有一丝犹豫的放进嘴里咽下去,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你那里不方便,先睡我这里。”顾淮庭头也没抬,把碟片放进机子里,“看看片子吧,等伤好点再睡回去。”
刑江有些无奈,可也没有办法。
顾淮庭又转身看了刑江一眼,“放心,你没那个意思就算了,不会再勉强你做什么。”
听到这话刑江反而有些尴尬,续而看着电视机里画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恐怖片?”
“嗯,随便看看。”顾淮庭靠在沙发上,侧头一笑,“你害怕?”
“当然不是。”
只是奇怪你怎么会喜欢看这个而已。
刑江往后靠了靠,僵硬的动了动身体。
顾淮庭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看了起来,等片子结束一侧头,发现床上的男人已经睡着了。
有些失笑的看着还有些肿的脸,顾淮庭关了电视翻身上床。
在顾淮庭卧室里养伤的日子不能算是地狱,但也确实有点麻烦。
顾淮庭好吃好喝好睡的给他,也让他知道了一些帮会内部的东西,说是等他好了要跟他一起去趟码头。
上次出货非常顺利,而且出乎他意料的是出货量非常大。
这次别的货也从这条线过来,顾淮庭决定亲自带人当场验货。
躺了一个多礼拜,就等于和顾淮庭同床了一个多礼拜,病早好了。
分开睡两条被子,他果然说话算话的没有再做出什么越轨的举动。
只有一次刑江睡死了,然后被顾淮庭的手脚给压醒。他打通了被子整个帖在他身上,他稍微动了动顾淮庭就醒了过来,然后刑江尴尬的发现顾淮庭勃发的下体顶着他的大腿。
大概是他的表情过于僵硬了,顾淮庭清醒后微微吐出一口气当即翻身下床,披上浴袍去了浴室,过了一刻钟左右从浴室出来,擦着湿了的头发瞥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知道早上那会儿硬起来是正常的,可同性的那玩意儿贴在大腿上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刑江觉得自己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终于等到去码头的前一天晚上,顾淮庭放刑江回了自己房间。
身上的鞭伤已经全结疤了,看上去有些狰狞,可刑江也不在乎。
男人嘛,伤疤就是勋章。
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刑江突然觉得有种久违的轻松感,可当他看见自己明显高起来的床还是愣了下,走过去掀起来看了看,下面又加了两条厚棉花毯,被子也换了新的。
很简朴很大方的那种。
手轻轻按压两下,似乎很蓬松,睡上去应该比原来的舒服很多。
这些日子住在顾淮庭卧室里,里里外外很多人都知道了,那些传言不听也罢。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刑江走回顾淮庭卧室门口,对站在两边的保镖说道,“麻烦你们替我跟顾先生说一声谢谢,我就不进去了。”
两名保镖对视一眼,表情有些滑稽,“刑江,现在不方便。”
刑江看看他们,刚想说不急,对方已经先一步说了起来,“里面正做得热火朝天。”
说话的保镖看刑江没有反应,凑近一些说道,“你是不是得罪顾先生了,你才走一会儿那人就来了。”
有些失笑的看着两人,果然大家都认为自己和顾淮庭已经有过身体上的关系了。
即便是否认也不会有人相信,何况顾淮庭什么时候留过人在身边过夜。
一拍对方的肩膀,刑江笑着转身往自己房间走,抛下一句话,“等结束了替我说声就好。”
顾淮庭做完,照例把床上的送走,保镖进去抬人的时候顺便把刑江的话带到了。
“行了,下去吧。”换完床单,顾淮庭对着床站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脸上似乎有点淡淡的笑容。
而此时刑江终于如愿以偿的在厕所看完了季非给他的纸条。
“我方奸细已抓到,见面地点变更到新纺24小时茶楼。”
把纸条烧成灰,一抽马桶,一切都干干净净。
出了厕所,刑江又把新的棉花毯和被子重新仔细的翻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异物才安心睡了上去。
“顾先生。”
一大早,顾淮庭梳洗完毕走出房间的时候,刑江已经穿戴整齐在外面等着了。
“嗯”了一声往前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昨晚还睡得惯吗?”
不咸不淡的口气让周围两个跟着的保镖都忍不住用眼睛瞟着跟在边上的刑江。
这话听着总觉得有点暧昧。
“睡得很好。”刑江抬起头微一笑,“谢谢顾先生照顾。”
哎,身上的伤就是他给折腾的,倒过来还要谢他,真是有点无奈。
想是这么想,可刑江脸上表现出的谢意绝对真诚,真诚到让顾淮庭皱起了眉头。
他是当真不把自己和别人上床当回事,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那就好。”顾淮庭盯着刑江的脸,随即又扫过他的西装外套,“今天要去码头,风大多穿点。”
“是。”刑江点点头。
穿太多行动起来会不方便,自己的身体还是很硬朗的,伤也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要不是出去需要撑场面刑江连西装外套都不想穿。
黑社会而已,搞得跟个白领一样干什么。
顾淮庭吃了早饭,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吩咐几个兄弟跟着他出发。
刑江看看出行队伍也就两辆车,充其量也就十个人,顾淮庭还真是有胆魄,这点他一直很欣赏。
他跟顾淮庭上了一辆车,坐在顾淮庭的左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顾淮庭在往他身上贴,按理来说这车也不该这么拥挤吧。
刑江轻声咳嗽,微微调整一下坐姿,顺便往门边上坐了坐,动作不算很刻意,可顾淮庭却发话了,声音有些阴沉,“怎么了?”
“没什么。”
刑江借机又动了动身体,硬是挪开了一点点距离。
“你紧张?”
顾淮庭也跟着动了动,突然笑了,手顺势搭上刑江的腿。
“当然不会。”
刑江觉得那只手搭在腿上就像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可还是让自己保持神色自然。
“那就好。”
说完在他膝盖偏上的地方拍了两下,往后一靠,手却没拿开。
刑江被他手贴着的腿一动不动,绷紧了好一段时间都有些僵硬了,才想到没必要那么紧张。
现在在车里,顾淮庭也不会怎么样。
可才一放松,那只手就动了起来,顺着大腿一点点往上摸,很快就摸到大腿根部了。
刑江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发阵阵发麻,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突然欣喜道,“顾先生,码头到了。”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声音,一转头看见顾淮庭有些玩味的笑容一闪而过。
大腿根部被不动声色的掐了一把,刑江身体反射性的一弹。
一怔之下车已经停下,顾淮庭的手也已经拿开了。
整了整衣领,顾淮庭看了看码头边已经在等的人,没给刑江一点点缓冲的时间,嘴角一勾淡淡道,“下车。”
逃兵14
刑江清了清嗓子一拉外套和另一边的保镖同时打开车门,等他们和前面的副驾驶三个人全都到位,顾淮庭才颇有风度的从车上下来,动作缓慢而优雅,利索的一拉黑色大衣走在前头,对方的人看见顾淮庭来了也略微调整了一下姿态。
大白天的码头上人来人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刑江看了看码头堆场的箱子摆放,跟着走近两步站在顾淮庭左侧,挡住了可能的伏击角度。
“顾先生亲自过来真是给曾某面子。”
嗯?曾贵翔?他怎么跟着货一起过来了?难道还有什么事要找顾淮庭商量?
“哪里,”顾淮庭眼神一闪,客套着,“曾先生对上批货的质量还满意吗?”
“满意,当然满意。”曾贵翔朝后一仰头,眼神微有些浮夸。
冬天的江边风特别大,双方的人站在那里头发都被风打乱。
刑江保持着高度警惕,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异样,隐隐约约的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曾先生的货呢?”顾淮庭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拉,直接进入今天的主题。
“兄弟们正在卸呢。”曾贵翔朝边上一撇,木质的箱子有些潮湿,几个人正在把箱子里面的几个防水密封袋往外搬。
“顾先生放心,这里的一切都打点好了,您要不先验下这次的新货吧。”曾贵翔用眼神示意边上的一个手下,那人立刻把一个黑色的手提箱随手放在码头几个叠起来的小箱子上,“东南亚那边研发的新品种。”
刑江一直在观察周围不远处的人,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来来往往忙碌的就那么几个人,神情很专注,动作又快又麻利,专挑着几个箱子来回卸货,并把卸下来的东西直接搬上不远处的面包车。
“请等一下。”刑江沉静的开了口,一下子周围几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如果说那里才是他们的货,那么曾贵翔身边这些在搬货的人一定是装的。
顾淮庭侧头看着刑江,这还是第一次身边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下开口阻止。
如果对方真的是有打算的,现在挑明是很不明智的,应该尽量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自己发现了问题。
“这里码头野风挺大的,顾先生前两天身体不舒服,不如带着样品换个地方再谈?”
说这话的时候刑江注意到曾贵翔眼神有些闪烁,也没有多看,又将视线转向顾淮庭。
顾淮庭心知一定是刑江发现有问题,当下点头,关键时刻甚至没有多想。
“曾先生觉得怎么样?”神态自若。
好机敏的男人。
“当然可以,我跟着顾先生走,”曾贵翔看看刑江,摆出无所谓的态度,“这位是……?”
“我手下。”顾淮庭一甩被吹乱的头发,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像是在发出警告,“贴身的那种。”
曾贵翔了然的哈哈一笑,顾淮庭喜欢男人在道上已经不是秘密。只是他没想到顾淮庭的品味会是这样英挺的男人,还以为会是很纤细漂亮的那类。
“顾先生上车吧。”刑江沉闷镇定地声音掠过顾淮庭耳边,风一吹,打散了一些。
另外两名保镖知道事情可能不对,一人立刻示意后面那辆车调头,自己也加快脚步在前面走。
把顾淮庭夹在中间,刑江和另一个保镖垫后。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突然响起枪声,刑江一侧头,看见同伴左侧手臂受伤。
“快走!”刑江把顾淮庭一推大声喊道。
码头上忙碌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聚集过来,占据了箱子后面的有利角度。
他们在暗,我们在明。
刑江见势不妙,拔出枪手法利落的解决掉离得他们最近的两个人,开枪掩护顾淮庭上车,另一辆车上的人调完头听见枪声立刻打开车窗给他们前面的人做掩护。
所幸的是车离得不远,看见顾淮庭被受伤的同伴塞上车后刑江松了口气。
突然腿上一痛,刑江皱眉低头一看,中枪了。
刑江咬牙拖着腿跑了两步,将近车门手臂又被打中。
顾淮庭见状跨出车门,双手抱住刑江的腰就往车上拖,边拖边喊,“快开车!”
刑江被顾淮庭拖上车后立马伸手关车门。
后面枪声不断,密集的子弹把车后面的防弹玻璃打得砰砰作响,无奈之下,刑江伸出车窗向后开了两枪。
汽车轮胎在地上磨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左摇右晃了一阵,加速离开。
关上车窗,刑江捂着腿警觉地往后看,那帮人追了两步没追上,被车给甩远了。
安全了……
刑江抱着腿低低呻吟一声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从刚才开始一直半坐在顾淮庭身上。
“顾先生……不好意思。”刑江立刻往边上挪了挪,车子正巧经过一个坑洼的地方,身体向上一弹,小腿不得已的用力撑了一下,拉扯到了腿上的伤口,顿时痛得他呲牙咧嘴。
“什么时候了,在意这种问题。”顾淮庭的脸有些阴沉,透着点着急。
“……嘶”又一次震动刑江痛得满头大汗,无奈中弯下身体把裤腿撕开,顾淮庭却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扳转到朝着他的方向,抱起他还在流血的腿脱掉了鞋子。
血已经把铺在车里的地毯给染红了。
“我自己来就好,太脏……唔!”刑江咬了咬牙,大口呼吸。
还没等自己说完顾淮庭就已经把撕下来的裤腿用力扎紧他流血的伤口,只是他太用力了,刑江脸都发白了。
痛得头皮一阵阵发麻,突然感觉到唇上蓦的一热,刑江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是顾淮庭的嘴唇,他竟然在车里吻他!
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淮庭已经在轻轻一咬下退开了。
“再忍忍,马上到医院了。”
刑江有点吃痛,看看顾淮庭,下意识的抬手擦擦嘴唇,又看看车里另三个人笑得一脸暧昧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止痛非常好。
因为太惊讶,他已经忘记身上伤口的疼痛了。
“怎么了?傻了?”
顾淮庭竟然还有心思调侃他,一点都不像从生死门前走一回的人。
刑江硬是将自己的腿从顾淮庭身上移开,腿瞬间垂落下来。脱了西装随手一甩扔在后面,弯下腰,把另一只裤腿也撕开,在伤口上又扎了两圈。
也顾不上血瞬间就把贴上去的布料给浸湿,刑江动作利索的把受伤手臂的衬衫顺着袖口大力扯开,用牙齿撕。所幸的是手臂上只是擦伤,问题不大。撕开的衬衫一头咬在嘴里,一头抓紧绕着受伤的部位,动作熟练而粗鲁。
全部包完之后刑江松了一口气,靠在车后座上,头向上仰起。
这个过程中顾淮庭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车子在路上不停颠簸,刑江渐渐有些迷糊,失血过多让他开始有些不清醒,身体也开始渐渐发冷。
想把自己丢在后面的西装拉过来盖,手尽力的够了两下愣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重重呼出一口气,罢了,反正快到医院了。
手放弃了动作,自然的垂放在大腿边上,眼前有点发花,刑江干脆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张开帮助呼吸。
逃兵15
顾淮庭看着脸白得跟张纸一样不停煽动鼻翼微微喘气的男人皱紧了眉头。
他就坐在他边上,开口要自己帮忙拿下衣服是件很难的事情吗?
为什么连那么小的事情都不愿意求人……还是说他只是不想求自己?
男人的身体在不自觉的发抖,胸腔急切的一起一伏。
顾淮庭眼神微闪,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尼大衣盖在他身上,看他有些不安分的动了动,又很快平静下来。
“怎么还没到医院?”
这样的质问口气已经十足阴冷,开车的人立马拼命点头,“顾先生,马上到,还过一条横马路。”
顾淮庭冷哼一声侧头看着露出大衣的那张脸,男人冷汗津津,头靠在车窗上,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摇晃,似乎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私人医院已经接到了电话,人一送到立刻往急救室里推。
顾淮庭穿着单薄的西装站在走廊里,看着手术灯亮起,下意识的摸口袋拿烟却摸了个空。
这才想到大衣一直在刑江身上,带进了手术室里。
“顾先生,你的大衣。”手术室里的一名小护士把大衣传出来给站得最近的保镖,后者将大衣递给顾淮庭。
他从没见过顾淮庭那么激动,下了车后抱起刑江就快速往医院里奔,直到人被放在床上推进手术室。
“嗯。”顾淮庭接过大衣随手往身上一披,摸出烟盒,点了根来抽。
总觉得这大衣还带着那个男人的温度和气味,让他的心开始浮躁可又很快平息下来。
刑江的伤应该没有问题,只要子弹顺利取出就行,就是刚才在路上失了很多血。
在手术结束之后的修养期间要好好弄点吃的补一补身体。
顾淮庭吐出一口烟,皱起了眉头。
今天的事情太蹊跷了,和曾贵翔的往来一直是好好的,也没有什么差错,帐也基本很清楚。
不过按形势来说现在是两家人家合作的顶峰,不能赚取比现在更多的钱了,利益和利润都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
就自己对曾贵翔的了解,他不可能一个人组织今天的行动,八成是还有帮凶或者是有谁在他背后替他撑腰。
既然是在码头碰头,那码头的负责人肯定脱不了关系,那么多的工人被替换,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当然也可能是被逼于无奈。
剩下的都是未知数……
比如自己刚开始接触的这条新航线的老大,以及可能作为帮凶的几个帮派。
思来想去的也只有季非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挑自己场子,可惜就现在来说没证据证明是他干的,派过去的奸细也在不久前被暗中解决掉了,尸体被季非的人招摇的丢到自己家门口。
顾淮庭的眉头越皱越紧,随手把烟蒂丢在地上,脚跟着重重碾过。
是他太大意了,以为大白天的对方不敢怎么样。
如果今天不是刑江察觉到有问题恐怕真的会被曾贵翔的手下干掉。
不管事情跟季非是不是有关,他跟季非早晚要对上,先前一直按兵不动,除了上次见面没有起过什么正面冲突,现在看来也该好好动一动了。
季非那人年轻气盛,该给他点深刻的教训。
“顾先生,水。”保镖把就近买来的瓶装水递给顾淮庭,顾淮庭看了看接过拧开喝了两口又丢还给他,“够了。”
“是。”保镖拿着水退到一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小心戒备。
“另外那个怎么样?”顾淮庭转身问道。
“左手手臂被子弹擦伤,问题不大,医生已经处理好了。”那名保镖抬起头,“他正往这边来。”
“嗯。”顾淮庭点头,转过头去的瞬间看见手术室的灯灭了。
向前走了两步,身后的保镖也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朝顾淮庭笑了笑,“顾先生放心,人没事,子弹取出来了。”
顾淮庭一拍医生的肩头,伸手握了握对方的手,“老张,谢了。”
“顾先生太客气了,”叫老张的医生很豁达的哈哈一笑,“里面都是自己人,关照好了的,顾先生不用担心。”
“嗯。”
手术室里人被推出来,顾淮庭朝里面瞟了眼,大概也就三四个人的样子。
“老张,这个你拿着,请大家喝酒吃饭。”顾淮庭一打响指,后面的保镖立刻识趣的把一叠钱送到医生手里。
“那好,我代表他们谢谢你。”老张拿了钱随手往口袋里一塞,“小刘,把病人送到楼上的单人间。”
顾淮庭一点头,跟着护士一起去了病房。
小腿有些麻痹,局部麻醉麻药还没有过去,手臂上的伤口也已经重新处理过了,包着干净的白色纱布透着一点点血迹。
刑江看着坐在床头的顾淮庭,叫了声“顾先生”。
顾淮庭“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要喝水吗?”
刑江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顾淮庭站起来从床头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一次性杯子,去饮水机里放了些水,又走过来。
刑江很自然的坐起来用没有挂水的那只手去接顾淮庭握在手里的杯子。
顾淮庭往后退了退,并没有要把手里的水给他的意思。
不太明白他的想法,刑江有些尴尬的看着顾淮庭悠哉的将水喝下,默然垂下手。
反正也不是很渴,自己可以忍,顾淮庭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等小腿的麻药过去再去倒水也不迟。
不过他到是真没想到在救了顾淮庭之后,那个男人在他醒来还想着要刁难他。
真是有点莫名其妙,完全不能理解。
刑江闭上眼睛,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可嘴唇很快又干了,有些无济于事。
如是几次,干脆就让他去了。
刑江定下心开始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在码头发生的事情有点奇怪,曾贵翔应该不可能单独行动,何况这里不是他的地盘,如果是季非的行动……那他岂不是帮了倒忙,还是说……季非另有打算?
从见面地点更换之后自己就没再跟他的人碰过头,完全靠自己的判断在行动。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获得顾淮庭对自己更多的信任。
逃兵16
“要不要喝水?”
刑江的思路被突然打断,有些无奈的睁开眼睛看着顾淮庭,“不了,谢谢顾先生。”
不喝总可以了吧?
刑江侧头看着顾淮庭把杯子里的喝剩下的水全都倒进嘴里,想忽略掉喝水的欲望,可还是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刚把眼睛闭上,就觉得眼前一片阴影遮住了光线,刑江警惕的睁开眼睛,眼前是顾淮庭放大的脸。
“唔……”嘴唇被覆盖,因为他刚喝过水所以有些凉凉的。
张了张嘴,顾淮庭的舌头就探了进来,连同嘴里的水也一起送了进来。
刑江一愣之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他刚才喝进嘴里的水,脸上登时变了色。
强烈的恶心和对水的渴望让刑江陷入矛盾,分神的瞬间水呛到了气管里,却因为被顾淮庭堵住咳不出来,胸口不停的震颤。
而来不及喝下去的水顺着口角流了点下来。
那是别人喝过的水。
渐渐的,刑江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个意识了,努力克制住咳嗽,舌头推拒着顾淮庭继续送进来的水。
手动了一下立刻被顾淮庭察觉,一只手被拉过头顶用力按住,另一只挂着水的手被按在原处。
这样的姿势让他使不上力,而刚才因为动作而停止的水又一点点送了进来。
刑江为了避免咽下去只能含在嘴里,不这样的话顾淮庭压根不会善罢甘休。
也算是缓兵之计。
直到顾淮庭的嘴唇离开,那股恶心已经不是一般程度的恶心了。
刑江找准了机会张口就要吐,被顾淮庭冷冷喝止。
“你要敢吐出来,这里一桶水我都这么让你喝下去。”
两人僵持不下,相互对视,刑江的脸都憋青了。
顾淮庭的眼神一直那么坚定,没有丝毫闪烁。
刑江知道他向来说到一定做到,最终妥协般的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忍着恶心将嘴里并不多的一小口水吞了下去,喉结起伏。
之后便是大声的咳嗽,咳得整张脸都红了才停下。
顾淮庭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倒了杯水又走了过来。
“顾先生,我不想喝了。”刑江的眉头大大的打起了结。
虽然知道顾淮庭做事一向一意孤行,这话说了其实也没太大用处,只要他想做就不会听别人的意见改变主意,可刑江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怎么说这水里都混合着别人的口水。
他是不拘小节,可这和喝一个杯子完全是两种概念,何况还是嘴对嘴的方式。
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要以这种方式刁难他,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以前看到他和别的男人做爱会吐的缘故?
还真是恶嗜好。
喜怒无常的顾淮庭实在太让人头痛了,何况他刚做完手术。
刑江苦笑一下,看着喝了一口水靠过来的顾淮庭,愣是把头往边上挪开了一些,“顾先生,如果您这样做是因为以前我在您和别人那个的时候吐了让您反感的话,我道歉,这样的喝水方式我实在很难接受。”
想了很久,他还是决定把话挑明了说,不然今天是喝水,明天说不定就是吃饭,总这么变着法子的来整他实在是让他无法招架。
何况之前顾淮庭还说过要不要和他做爱。
虽然后来这事情有些不了了之了,可以顾淮庭的性格难保以后不会旧事重提。
只要是让顾淮庭有兴趣的事情不达到目的是不会善了的。
如果顾淮庭是要打他他完全可以想办法挨过去,可是身体接触就……完全不行。
刑江看着顾淮庭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把含在嘴里的水喝了下去。
“是不是你一直是这样不识好歹?”
“对不起,顾先生。”
刑江的视线一直落在顾淮庭脸上,他可不认为自己是不识好歹。
或许顾淮庭身边的人都会顺着他讨好他,觉得和他做爱是种荣幸,反抗他的就是不识好歹。可他认为自己只是他的一个下属,没必要把这种事情认为是种荣幸。
被人压了还要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做人何必那么贱格。
他不乐意。
沉默片刻,顾淮庭将手里的杯子放到一边,重新拿了个新的一次性杯子倒了水送到他面前。
“喝吧。”顾淮庭沉着脸,显然是不太高兴,“这杯水很干净。”
特别强调了干净两字,让刑江脸上有点尴尬,他也不是说顾淮庭不干净的意思。
迟疑的看着那杯水,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去接。
顾淮庭的手伸了半天,看着刑江一眨不眨,见他半天不动便把水放在了床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等门关上后的几分钟,刑江有些急切的半抬起身体,拿过水杯将满满一杯水一饮而尽。
随便的用病服袖子抹了抹嘴巴,刑江舒服的吐出一口气,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
顾淮庭在隔壁看着监视器里的男人皱起了眉头。
他对自己的接触已经有了很大的戒心,只要他在身边男人无论如何都放松不了。
顾淮庭站起来拉了拉大衣,“好好照顾。”
保镖立刻点头,“知道了,顾先生。”
“老大,曾贵翔他们失手了。”
季非看着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小弟皱了皱眉头,“怎么门都不敲。”
“哈哈,太急了,”小弟抓了抓头,显然没有过多的拘束,“忘记了,下次一定注意。”
“嗯,料到了。”季非笑了笑,“反正只借了他几个人而已,顾淮庭也找不到我麻烦,派过去的人都回来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小弟得意的一笑,“真是好主意,谁让曾贵翔太贪心。”
“那边情况怎么样?”季非没有接话,刑江应该跟着顾淮庭去的,不知道有没有事。
“有人看见他们打伤了顾淮庭身边两个保镖,好像是为了掩护顾淮庭逃走,有够狼狈的。”小弟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有个人好像被子弹打中了小腿,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季非一怔,放下手里的杂志,眼神悠得落在那小弟身上,“是不是上次在夜总会见过的那个?”
“不太清楚,”小弟不知道季非为什么一下变认真了,“反正去的人快回来了,一会儿我让大个来见你。”
“行,你先下去吧。”
等人走掉后,季非皱起了眉头,已经很久没跟刑江碰过头了,如果受伤的是他,恐怕这个星期他还是出不来。
要是可以提前告诉他这次活动也好让他心理有个准备。
心里烦躁不已,好不容易等到大个到他这里,经过再三确认那个受伤的人的确是刑江。
“不是我们的人打中他的,”大个仔细回忆着,“曾贵翔手下的人出手非常狠,一心想要把顾淮庭至于死地,我们几个兄弟其实没怎么开枪,就做做场面功夫而已。”
“嗯。”季非点点头,“曾贵翔也不是傻子,既然事情败露这会儿可能已经逃回泰国了,而顾淮庭……目前应该也不会急于动手,要动曾贵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刑江……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如果有可能真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可那些老头子又要唠叨个不停,自己眼下还不适合和他们起矛盾。
不过这些人他早晚要把他们一个个踢掉。
“找几个人去打探下那个人住在哪家医院,知道了以后尽快告诉我。”
想去见见他,哪怕是一面也好,确认一下他的状况。
季非抽着烟,刑江的样子在脑子里不停闪过,让他嘴里微微泛苦。
逃兵17
顾淮庭一连三天没有出现,刑江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三天。
伤势恢复得不太好,有点发炎,旧伤加新伤势头凶猛,高烧发得接近40度。
可因为顾淮庭一直没有来所以在精神上刑江获得了意外的轻松。
那天顾淮庭走后他想要下床上厕所,才掀开被子挪动了一下外面的保镖就进来了,他一愣四下望了望就发现了那个按在天花板角落里的监视器。
在他后背上方的角落里,所以他在一开始没察觉到。
不过这些都没所谓,监视器恐怕也是顾淮庭的意思,后来那名保镖的话让他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顾先生说要好好照顾你。”保镖的口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暧昧,“可是又不让我们打扰你休息。”
“嗯。”刑江上完厕所又重新躺回床上,那个保镖也退到了门外面。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早上醒来的时候护士来给他量体温,连续烧了两天后今天终于退烧了。
总觉得似乎身体没以前那么经得起折腾了,受了那么点伤就发烧。
护士做了下记录,告诉他吃了早饭后还要吊消炎药就离开了病房,打开门的瞬间撞到了正要进来的顾淮庭。
“没事吧?”顾淮庭一把拉住护士小姐问道。
“没事没事。”护士连忙摇了摇头就往外走,脸颊微红。
的确,顾淮庭长得相当斯文,举手投足自有一番潇洒在里面,是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
可这……真的只是表面现象,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身体怎么样?”
看顾淮庭自顾自的拉了椅子坐下来,刑江仍旧无法从他的表情看出任何情绪波动。
“还好,前两天伤口发炎,有点发烧,”刑江也木着一张脸,坐直了身体,“现在已经退烧了,谢谢顾先生关心。”
“嗯。”顾淮庭点头,“想吃点什么吗?我找人去买。”
很大的诱惑。
这两天住医院什么都好,就是饭菜的口味实在太淡,吃得特别不是滋味。
可顾淮庭说要给他买吃的,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别扭。
“不用客气。”顾淮庭往后靠了靠,“医院的饭菜向来不好吃。”
“很想吃油炸臭豆腐……”很久没有吃路边摊了。
刑江看顾淮庭脸色微变,显然是没想到他要吃那个东西,可是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就是特别特别想吃,最好还有点辣酱。
想得几乎要流口水。
有些憨厚的笑了笑,刑江把视线转向自己放在被子外面的手,“顾先生不用为难,其实也不是特别想。”
顾淮庭本来想说那东西不卫生,可看见眼前的男人对着他笑了。
男人在他面前经常笑,但苦笑占了大多数,这样单纯的笑容还真的不多见,一时之间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当他听见他后面那句话,又即刻皱起了眉头。
骗谁啊,要不是特别想吃又怎么会让你开口。
这个男人的强硬他也不是没体会过,如果不是腿上有伤,恐怕早溜达出去买来吃了。
在他刚进来那会儿,派人监视他,那人就常常汇报他吃各种各样的路边摊。
顾淮庭顺手替他拉好被子,“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想吃吗?”
今天这是怎么了……
刑江努力揣摩着顾淮庭脸上异常柔和的表情,不会是又有什么阴谋吧。
“不用了,够了。”刑江微笑着,态度诚恳,“谢谢顾先生。”
顾淮庭站起来拉开门跟保镖关照了两声就坐了回来,“最近季非的人总在医院附近晃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