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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鸥与樱桃(1-7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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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查过了,岐阜路有地铁站,转一次车,挺方便的。」

  新年伊始,公司里忙得鸡飞狗跳,赵子琪朝九晚五的,几乎不见踪影,偶尔跟亚鸥打个照面,两人都冷淡得形同陌路。

  连海松都瞧出了端倪,私下里盘问儿子,却毫无所获,静鸥也被找去谈话,虽然对事情的本末洞若观火,也只能含糊其辞。

  她订了正月十二的机票飞去纽约,临行之前有意撮合姐弟俩和好如初。

  赵子琪的性子,几乎不可能服软,当晚她肯罚酒,已经算是委曲求全了。没想到亚鸥也楞,脾气倔得像块儿石头,无非就是大姐跟小弟的恶作剧,怎么就那么大气性!

  亚鸥蔫巴了几天,其实倒不全是赵子琪的缘故。

  给许络薇回的短信,一直发送失败,估计是号码被她屏蔽了。她经常如此,亚鸥早已习惯了,原本也没什么。但洗手间的事故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却不由得胡思乱想。

  居然一时没忍住,跟个素不相识的女保镖就那么荒唐了,固然有点被强迫的意味儿,亚鸥还是觉得对不起她。

  行前许络薇还说,亚鸥,你不会变成个纨绔子弟吧?半是玩笑,半是告诫。

  社会上关于富二代的负面新闻层出不穷,这个强奸啦,那个飙车撞死人呐,还有吸毒锒铛入狱的,再洁身自好都抵不过浮躁虚华的大环境,也难怪她担心。

  「地狱之门,只要开了个缝隙,接下来就是万丈深渊。所以最好碰都不要碰它,严防死守,连缝隙都不要!」第一次欢爱,她高潮迭起,完事儿后却哭得一塌糊涂。

  世间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像她那般蕙质兰心的却凤毛麟角。俩人的关系,她看的透彻,所以从不排斥亚甚至是鼓励亚鸥正常恋爱。找个女朋友,哪怕亚鸥结婚,只要是真感情,她也会衷心的送出祝福。

  但现在呢,像是嫖娼了,或者更确切点,像是被嫖了似的,精虫上脑,纯粹的欲望发泄,性质完全不同。即使赵子琪预谋在先、翟冰蛮不讲理,无论如何狡辩,都是自己的灵魂被肉体打败了。

  亚鸥迫切地需要忏悔,但她不理。

  「给安妮打个电话,告诉她,你去学校了。」静鸥小心地道。

  「没必要吧!」亚鸥搪塞着,「等她回来,发现我不在,自然就知道了。」

  「她会当你离家出走呢!」静鸥心里不甚满意,却依旧保持着笑容。

  「恐怕求之不得吧她?」亚鸥嘟囔着。

  「哎,我说你们什么别扭啊到底?」静鸥眨着眼睛,避重就轻地道,「因为她在你房间里放了闹铃?」

  表姐说的是前天,赵子琪藏了五个闹铃在卧室,设置成凌晨一点到六点,害亚鸥一夕数惊,整宿都在翻箱倒柜,搅得几乎没睡成觉。

  「那是小事儿,我也挺佩服她的,手段高明!」亚鸥顿了下,「反正子琪姐看我不顺眼,老找机会捉弄我。」

  「呵呵,哪有啦!她就是那样子,我小时候也没少被她欺负。」静鸥瞥了表弟一眼,「听我的话,跟她说一下!」

  亚鸥极不情愿地掏出iphone,翻出赵子琪的号码拨了。

  还是那首歌剧,响了半天,传来的却是个男人的声音,语气颇不耐烦,「喂,你谁呀?」

  「打错了吧?赶快挂掉!」静鸥皱了下眉,,眼疾手快地将手机抢了过来,「算了,她这会儿上班呢,手机指不定在谁那儿,晚间再打吧!」

  「哦!」亚鸥把电话塞进兜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也没多想。

  淀桥是上海新近几年着力建设的教育中心,离裕园约莫四十多分钟的车程。

  震旦中学原来就扎根在小镇东边儿,毗邻光华、圣约翰两所大学,周遭虽店铺林立的还挺繁华,却是个闹中取静之处。

  大门外的喷泉广场停满了各式豪车,送学生的家长多如牛毛。亚鸥拖着行李箱和表姐并排走着,夕阳拉长了姐弟俩的身影。

  学校的建筑物都是尖顶拱穹,由青灰色长条砖砌成,倒像是中世纪领主的城堡,其间小径穿插迂回,随处可见巨树参天,碧草如茵。敦朴厚重之间透着灵动飞扬,也正是震旦精神之所在。

  来往的学生都穿着震旦的校服,男生是欧美风格,浅灰色的修身西装配棕色的系带皮鞋,有的人敞着怀,露出里面浅灰色的马甲和灰白格子衬衫。女生则是日本那种齐膝的黑色冬装裙子,清一色的黑色棉袜和尖嘴皮鞋。因为学校的规定不可能各方面都考虑到,又或许女生爱美的天性使然,她们多半都戴着花样百出的帽子和围巾,以此争奇斗艳。

  「震旦的校服是这样子的啊?」亚鸥不可思议地道。

  「呵呵,好看吗?」静鸥笑道,「你也应该有的,到时候问下你们老师。」

  「嗯,真没想到,校服也可以那么漂亮。上海的都是这样的吗?」

  融城高中的校服亚鸥也有,肥大臃肿得跟布袋似的,除非是学校的重要活动强制要求,平常都没人愿意穿的。

  「别的我不知道啊。」静鸥抿了下鬓角,「震旦号称是贵族学校,可能会与众不同。」

  「早就没有贵族了,哪儿来的贵族学校?」亚鸥撇了下嘴,国人就是喜欢这种噱头。

  「或许是因为学费比较贵吧。」静鸥也忍不住吐槽道。

  招生办提供的资料里有张平面图,生活区在西边,又被弯曲的柏油路分割成饭堂、运动场和宿舍楼三部分。亚鸥住的是其中最高档的公寓,一幢五层的爬满青苔和藤萝的老楼,外观仿佛才出土的古董,里面却装修的精致而低调。

  管理处登记完毕,乘电梯到三楼,沿着走廊找到了306号,刷卡进去是个单间,地板嵌着光亮鉴人的白色瓷砖,四周贴着彩绘的壁纸,设施齐全,干净整洁,跟酒店的客房差不多。

  静鸥转身进了小厨房,壁橱、燃气灶和抽油烟机,保洁公司已经清理过,但除此之外就空无一物了,卫生间也是。

  「走吧,等回来再收拾。」她摆手示意亚鸥,「我时间不多,先看附近有超市没,给你买些生活用品。」

  「哦,好的。」亚鸥应着,跟她下了楼。

  「怎么样,还能住吧?」静鸥双手插在口袋里,问道。

  「比我们高中好太多了,我在融城住的是八人间,简直天上地下。」亚鸥吐了吐舌头,又道,「就是刚才在楼下,吓了我一跳,进去之后,又吓了一跳!」

  「没办法,百年名校嘛,总有些老建筑,都是文物,又不能拆。所以只能在内部装修得豪华点儿了。」静鸥嘴角微挑,笑着解释道,「我在美国读书也是,哥大的宿舍从外面看也能吓人一跳,呵呵。」

  沿着干净的柏油路走来,旁边的布告栏贴的不是报纸或者高考状元榜,而是各种社团的广告和海报,几株张覆如伞的大榕树底下三两对儿情侣正耳鬓厮磨,篮球场中穿着短袖队服的运动员拼抢的热火朝天,看见静鸥一般赏心悦目的美女更是吹起了口哨。

  这些风景在融城高中几乎不可思议,县城里的学生信奉的是知识改变命运,恨不得把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用来做练习题,哪还有闲情逸致搞别的?

  正对着饭堂是座独立的六角楼,一层是间超市,二层是家茶餐厅,三层是各种小店,招牌都挂在窗口,进去超市里面,人还挺多。亚鸥拎了个购物筐,拿了纸巾、牙膏、沐浴露之类。待转到零食区,静鸥就露出了女生的本色,坚果、饼干、薯片、巧克力不停地往里面放,瞧她的架势,恐怕会把整个货架都搬空。

  「要不要置办一套厨具?」走到一壁精致的碗碟前,静鸥忽然问道,「你那儿厨房,如果吃不惯饭堂,可以偶尔打个牙祭,嗯?」

  「呃,还是算了吧,我不怎么会做饭。」亚鸥面露难色,「再说,等需要的时候买也不迟。」

  「好吧。」静鸥瞥了眼购物筐,已经塞得满猫当当的,索性作罢。

  结账的队犹如长龙,前面的顾客也基本都是一堆东西,姐弟俩排在最后,等得颇不耐烦。尤其静鸥见天色渐暗,更是心急如焚,淀桥到家还有那么远,她可不习惯开夜车。

  终于轮到亚鸥前面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还好她只买了袋冰糖。

  「七元五角!」收银员是个中年妇女,手脚麻利地扫了条形码,道。

  「啊呀,我没带钱包!」少女摸了下白色羽绒马甲的口袋,忽然轻声尖叫了一下。

  收银员反应极快,噼啪敲了几下键盘,顺手把冰糖扔到了旁边的回收架上。

  「哎,您先别!」少女连忙阻止,「我能不能等会儿把钱送来?」

  「下一位!」收银员眼皮也没抬,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我把姓名和班级留给您行吗?我保证肯定把钱给您送来的。」少女有些着急。

  「本店概不赊账!」收银员依旧不肯松口,又皱着眉咕哝了一句上海方言。

  亚鸥没听太清楚,少女白净如玉的圆脸儿却立时满面通红,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没带钱就赶紧走啦,别耽误我们时间啊…」后面的顾客已经开始小声嘀咕了。

  「就是啊,那么多人,一点眼力都没有!」有人附和道。

  议论声如针一般刺耳,少女绞着手,窘迫地无地自容,却只能继续徒劳无功地哀告,「阿姨,求您了,我正煲汤呢,真的急着用!」

  「下一位!」收银员丝毫不为所动。

  「七块五毛钱,谁还能赖了不成?大城市就是人情冷漠啊!」

  亚鸥正感慨着,还在犹豫要不要帮她解围,胳膊却被谁轻拍了下,原来是表姐递过来一张钞票。

  「咳,同学,不好意思!」亚鸥接了,转身对少女道,「要不然我替你付了吧?」

  「啊,真的吗?太感谢…」

  少女颇有些意外,感激地望了下旁边的陌生男孩,然而还没等话说完,却扑闪着一双大得出奇的明亮眼睛,喜出望外地叫了声,「鸥妮姐!」

  「嗨,小荷,好巧啊!」静鸥浅笑着朝她招了下手。

  「鸥妮姐,你怎么到我们学校来啦?」

  结了账出来,一直走到篮球场边岔路口的路灯下,少女犹自挽着静鸥的胳膊不肯放。

  「我还不知道你也在震旦呢!」静鸥暗地里拉了下亚鸥的衣襟,「我来送我表弟!」

  「你好,我叫谭亚鸥!」

  「嗯,你好,我是谢明荷!」

  晦暗不明的夜色中,少年棱角分明的脸还挺帅气,见亚鸥也正看她,谢明荷又略带羞涩地颔首道,「多谢你了!」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亚鸥竟有些愣了。

  她没有穿校服,而是一件修身的蓝色毛衣,外套着白色的羽绒马甲,底下牛仔短裤包裹着挺翘的臀部,黑色长筒棉袜盖过膝,裸着大腿根两截雪白的肌肤,脚踩一双匡威的平底帆布鞋,虽不及表姐明媚靓丽,却也有种小家碧玉的清新可人。

  「小荷你是几年级的?」静鸥问着,又道,「亚鸥是新转来的,对学校还不熟悉,我要请你多关照他呢!」

  「噢,我今年高二。」谢明荷望向少年,「你是高几,哪个班的?」

  原来她比自己还长一级,亚鸥答道,「高一(9)班。」

  「哎呀,好羡慕你啊!你们的班主任,可是震旦最漂亮的女老师呢,不过听说也是最严厉的,呵呵。」

  谢明荷狡黠地眨了眨夜明珠般的大眼睛,转念又道,「而且,静鸥姐应该也认识,要请她多关照才是。」

  「哦,我也认识,是谁呀?」静鸥好奇地问,她的朋友很多,但貌似没有在震旦当老师的吧?否则也不会找陆澈帮忙安排亚鸥了。

  「那可不能说,等亚鸥告诉你吧!」谢明荷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舍地放开了静鸥,「鸥妮姐,我还煲着汤呢,要赶紧回去了…」

  彼此告了别,少女的身影像是一抹流星般,匆忙消逝在夜色中。

  「表姐,她是谁呀?」女生虽然清秀可爱,但她挽着表姐的亲密无间却让亚鸥嫉妒不已。

  「你还记得谢师傅吗?」静鸥拢了下鬓角,微风吹起她散落的秀发,飘逸绝尘更像是谪落凡间的仙女了。

  「谢师傅,庆丰楼那个?」亚鸥有些不可思议,「她是谢师傅的女儿?」

  「呵呵,谢师傅六十多岁了,她是谢师傅孙女啦!哎,亚鸥,小姑娘怎么样?」

  少女娇俏的身影和那一双大眼睛于脑海中闪现,无论如何也跟谢师傅老迈臃肿的形象联系不起来,表姐忽然发问让亚鸥措手不及,只无关痛痒地道,「呃,挺好啊…」

  「小荷年龄跟你差不多,家庭背景也不错。」

  一边走着,静鸥介绍了谢明荷的情况,其实她父母,亚鸥都算见过。新年的时候,上海的议员组团到裕园给谭老先拜年,其中就有谢明荷的父亲。而她母亲不是别人,正是红遍大江南北的民歌手濮丽芸,市政府的新年晚会曾经献唱过的。

  「买太多了啦,好沉啊!」亚鸥推开宿舍门,连忙将购物袋拎了进去。

  「呵呵,一步到位嘛,早晚都要用的。」

  静鸥脱掉咖色的羊绒外套,挽起衬衫的袖管儿,把东西取出来摆放整齐了,又帮表弟铺了床,将衣服从旅行箱中移进柜子里,瞧她忙碌不迭的样子,俨然在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否则艾伦也不会接二连三地电话催她回去了。

  等会儿她就要走了,后天她就要飞去美国了,以后只会帮姐夫整理家务了,亚鸥陡然泛起一阵心酸。

  收拾停当,原本了无生气的房间,变得舒适温馨了许多,静鸥目光环顾四周又落了下来,「好啦,亚鸥,以后你要一个人住校了!」

  话才出口,静鸥也怔了下,待会儿她从学校回家,姐弟俩就算告别了,下次见面又不知到何时。

  伤离别,离别已然在眼前,说再见,再见不会太遥远。

  「表姐,你是后天的航班?」少年向静鸥确认着,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嗯,是啊,你哭丧着脸干嘛?」静鸥婉然笑着,放下袖管儿,穿起了外套。

  半个月的朝夕相处,从陌生到熟悉,姐弟之间的情谊就像无声飘落的尘埃,不见它纷纷扬扬,却早已积聚成塔了。

  「呵呵,我暑假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带你去夏威夷度假,沙滩、美女、比基尼哦!」

  静鸥虽强颜逗着表弟,语气中却也有几丝难以掩饰的感伤。

  「静鸥姐,我会想你的。」

  自融城到上海,文静漂亮的表姐是最令亚鸥感到亲切的,彼此之间共同话题也多。她跟许络薇一样仿佛一扇窗,从六度分割聊到黑手党,还有她所描述的哥大和纽约,都让少年窥到了外面世界的浮光掠影。

  许络薇不理他,表姐要走了,此去经年,应是良晨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嗯,我也是。」静鸥故作轻松地道,「天晚了,我要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嗯,放心吧。」亚鸥也拿起外套,道,「表姐,我送你到校门口。」

  「呵呵,不用了!」静鸥像是初次见面那样拍了下表弟的肩膀,「你不是六点钟晚自习吗,去饭堂吃点东西吧,暑假再见你可不能还那么瘦!」

  「嘭」地一声门响,回声经久不绝,亚鸥整个人都空了。

  第04章:入学(下)

  撕开几袋超市买的零食胡乱填饱了肚子,坐在床尾发会儿呆,烟瘾就像无形的手扼住了少年的喉咙。

  接连点了三四根万宝路,烟雾宛如寂寞的幽灵般袅娜地升腾,充满了整间宿舍,呛得人眼泪横流,亚鸥开始还擦了两把,后来就索性任它遍布脸颊了。

  身处异乡,就像是掉进野草覆盖的黑色沼泽。表姐是他唯一能够仰仗的,可惜她也走了,剩下自己形单影只。上海那么大,谁会伸手解救他呢?恐怕没有吧,那就只能拼命挣扎,然后陷得更深。

  生命如逆旅,父亲、姑妈以及所谓的子琪姐,她们不过是跟自己居住在一个屋檐下而已。其实说到底,表姐又何尝不一样呢?

  「人出生的时候,一个人来到这世界,人死的时候,一个人离开,没谁能陪你走完全部的路。」许络薇如是说。

  无论什么事情,还是她看的比较透彻。但有些东西,说破了反而徒增悲伤,所以她也总是那么忧郁寡欢。但愿没有我的日子,她能过得顺心如意。

  唉,上海,东方魔都,冒险家的乐园,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几时能再回融城呢?

  好容易挨到五点三十五分,少年挟了几本书起身,扛着昏沉如酒瓮的脑袋,脚踩棉花似的走到楼下,电话终于适时地响了,但却是陌生的号码。

  宿舍闷坐的片刻,光线又幽暗不明,恍惚就像世界末日似的,而铃声简直像救命的药一般,遗世独立的落寞瞬间便荡然无存。

  「你好,哪位?」亚鸥拨开芜杂的思绪,小心地问道。

  「谭亚鸥,是吧?」对方是个女的,年纪好像也不大,「我姓柏,是你的班主任。」

  「对,是我,我是谭亚鸥!」亚鸥陡然紧张起来,忙不迭地应着,一边还不忘致敬,「柏老师好!」

  「嗯,你也好!」她的声音冰冷,说的话听着无论如何都不怎么顺耳,对亚鸥的热情并不感冒,好在接下来的一句言简意赅,「你到综合楼105来一趟。」

  亚鸥方才还在想,自己只知道是哪个班,也没人接待他,到了班级门口该怎么办,难道就悄无声息地溜进去?若是被同学当作无端闯入的,那该多尴尬。现在总算抓到根稻草,又唯恐听错了,故作疑惑的重复着她的话,问道,「综合楼105?」

  「嗯,教师办公室。」柏老师顿了一下,又道,「你如果不认识路,可以问下别人。」

  「好的,我知道了,柏老师再见!」

  综合楼是震旦最高的一幢楼,进校门就瞧得见,哪有什么难找的。大厅左转到105,门虽然敞开着,亚鸥还是象征性地敲了两下。

  房间里是常见的格子座位,靠门口的男子推了下眼镜,从头到脚打量着少年,问道,「同学,你找谁?」

  「您好,请问柏老师在吗?」亚鸥恭敬地弯着腰,道。

  「思齐,有人找你!」男老师朝里面喊了声。

  角落里站起来一名女教师,朝少年招了下手,「你是谭亚鸥吧?」

  「柏老师您好!」亚鸥颔首应着,走了过去。

  女教师的位置挨着玻璃窗,桌面摆满了书籍和文档,几只小盆栽侍弄得格外整齐茂盛。她摘掉耳机放到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抱起双臂环在胸前,神情淡漠地扫视着少年,问道,「你就是吴静鸥的表弟?」

  「嗯,她是我姑妈的女儿。」亚鸥如实答着,心里却有些诧异,谢明荷说,她跟表姐认识,没料到居然这么开门见山,略作思索又道,「表姐让我代她向您问好,请您多关照!」

  柏思齐二十四五岁左右,披肩长发乌黑柔亮,生着一张无需涂脂抹粉便足够完美的脸庞,像是晶莹剔透的冰块儿雕刻而成,也蒙着一层冰块儿般沁人的寒气。

  她擦着闪亮的唇膏,嘴角的线条倔强而凌厉,鼻梁尤其笔直高挺,斧削刀削一样峭立,眼睛里的光芒又如深夜星辰般,显出一种孤傲独立的冷艳。

  虽然学校到处都有暖气,但她的穿着打扮比别人还是单薄的过分,而且显得有些刻意的成熟。亮黑色菱形领口的小西装,像斗篷似的斜披在肩,衣襟有银线勾勒的紫罗兰花纹,而里面只是件黯灰色竖条纹的纯棉衬衫,包裹着两座高耸的饱满,底下一件拉链的亮黑色高腰筒裙,裾角镶着同样的紫罗兰,侧身开叉处能隐约窥到一圈肉色蕾丝花边儿,那是天鹅绒丝袜的筒口。虽然是双股交叠地坐着,依然能看出她两腿极其纤直修长,身量甚是细挑出众。

  「震旦最漂亮女教师」,名号或许稍有夸张,但也并非虚词,只是由内而外地散发出的一股霜华遍地的严肃气质,令从小到大怕老师的亚鸥不寒而栗。

  「哦,不用客气,我跟你表姐是朋友。」柏思齐见少年下意识地向后挪了半步,盖棺定论似的给出个结语,不苟言笑的表情也柔和了些许,「你既然来到震旦,就要努力学习,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听说你在融城的时候,读书是很厉害的?」

  「融城只是个小地方。」亚鸥既未承认,也没有否认。

  「嗯,你能明白,这很好!」无非是随口一问,少年的回答却举轻若重,而且不见半点破绽,柏思齐立刻就对这个瘦弱但面貌清秀的学生刮目相看了。

  「震旦的规矩,新生要参观文史馆。」她打开抽屉取出一封填写完毕的证明信,盖了枚鲜红的私章,「你去吧,不要太久。晚自习要开始了,我到教室等你。」

  文史馆设在综合楼的四层,里面丰富的图片、资料和实物,介绍的是震旦肇造百年的风雨历程以及各种办学理念。譬如说震旦素来有「损有余,补不足」的传统,就是向成绩普通的富家子弟收取高额费用,然后各种福利政策向天资聪颖的平民学生倾斜,并由此衍生出「南北楼」、「威灵顿奖」、「拿破仑勋章」、「长袍论坛」等校园特色文化。

  亚鸥对比兴趣不大,走马观花地浏览一遍,待转到校友纪念室,却再也挪不动脚了。居然有获得过诺贝尔生物学奖的马仲文?高中课本中那个著名的遗传公式,他可是百思不得其解呢!还有民主党创始人之一的赵夜白,因为参加社会活动被判过一百二十年监禁,曾是多少热血青年的偶像啊!

  除此之外,蜚声海内的电影导演、世界银行的经济学家、广州临时众议院的首任议长以及南方联军司令部的元帅,即便岁月长河的湍流不息,一串震耳欲聋的名字和头衔,却依旧灿烂夺目,光芒照人。

  最近几十年的杰出校友则包括内陆首富卢冠兴、著名大律师曹锦松、号称「王氏三雄」的王庆福兄弟、南浦区的女区长陈茹等人物,看到最后却正是那个介绍亚鸥来震旦的陆澈,算年龄不过二十八九岁,已然是国内最大的创投基金之一的鸿裕资本ceo。

  少年像是做了一遍电疗似的发梢直竖,失魂落魄地下了楼,校园里静无人迹,夜色像黑咖啡一样浓郁。

  虽然已经是暮冬,天气还是冰冷如铁,但凯越酒店第十八层的豪华套房里,却是一派盎然春意。

  棕褐色厚实地毯上落着件香奈儿的紫貂皮外套,还有一条墨绿色针织羊绒套裙,像是孔雀褪掉的羽衣,两只尖嘴高跟儿红皮鞋东倒西歪,仿佛宴会之后狼藉的酒杯。

  沙发里的那套薄如蝉翼的宝蓝色性感内衣,从款式及材质都看得出是价值数百美元的奢侈品,但此时却被扯得面目全非,而卧室的门虚掩着,金属把手挂着的肉色丝袜更是孔洞斑驳。

  里面猩红绣金的百花大床中央,横亘着一具丰腴完美的胴体,曲线起伏有若山峦,浑身的肉晶莹白皙肥而不腻,又仿佛羊脂美玉精心雕琢的塑像。那是个二十五六岁年纪的短发少妇,有着一张盛开的芙蓉花般明艳的脸庞,尤其高耸的雪乳异常饱满巨硕,像是抱了两只大白兔儿在怀里,随着她细腰水蛇似的摇摆而不住地跳抖。

  一名古铜肤色的年轻男子正跪趴在她张开的双腿之间,像条狗一般恭敬而驯服地舔着女人湿漉的私处,胯下粗长黝黑的阳具兀自挺立,青筋暴突犹如蟠龙附凤的哨棒。

  「嗯,好舒服!」赵子琪双颊布满了情欲勃发的潮红,银牙咬着鲜艳如血的嘴唇,发出一声荡人心魄的低吟,同时夹紧了圆润白嫩的大腿。

  「琪姐,你的味道真好!」阿威陶醉地蹙起鼻尖,脉脉含情地道。

  赵子琪自从破身之后,那儿总散发着一种似有还无的麝香,每个男人嗅了都像中迷魂香似的痴狂,也让她更加沉溺于口舌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柔软享受。

  「咯咯…」她颇为得意地摸着男子明亮的笑脸,伸手又使劲儿把他的脑袋按伏了,感觉就像把一颗温暖的太阳塞入两腿间,不由地向后仰直了脖子。

  阿威的舌头娴熟地绕着女人殷红的蜜唇打转儿,时而轻巧地逗引那颗豆粒儿大小的滑腻花蒂,忽然既深且浅地抵进桃源洞吮咂几口,吃得满嘴油光锃亮。

  赵子琪十几天没做过爱,下午已经要了两次,欲望还像是地壳里熔岩般,身体也炽热得滚烫,经晦明交错的灯光照耀,欺霜赛雪中透着一抹诱惑的粉色。

  阿威将食指探入女人的蛤口,泥鳅似的滑进滑出,又曲起关节深挖浅抠,手口并用像是演奏般专注忘我。赵子琪圆臀腾挪如磨盘,纤腰摇曳似风摆柳,浑身绷紧的神经线就是他的琴弦,哆嗦着发出不绝如缕的颤音,「哦,不行啦,麻死人呢…」

  阿威适时地停止了动作,舌尖穿过乌草萋密的鼓胀丘阜,来到女人平坦光洁的小腹,手也沿着少妇臀胯贲突的线条,抚摸到她堪盈一握的腰肢。她的肌肤纹理细腻,滑溜犹如瓷器,男子贪恋那美妙的触感,吻得她腹部一片湿润,舌尖更在肚脐眼处逡巡。

  赵子琪丹田里的热流漩涡般涌到胸口,像是有团火在熊熊燃烧,她焦灼难耐仿佛干燥的柴,迫切的需要抚慰,便主动地拉住他有些冰冷的手,按在那两座充满弹性的柔软乳房,「唔,快揉我,好涨…」

  「嘿嘿,琪姐这一对儿大白奶子,不知叫多少人疯想呢!」阿威托着那沉甸圆滚的乳球,滑腻如敷了层粉的乳肌从指缝里漏出,捻住她因充血而坚挺的乳尖儿,俯身就吮了起来。

  「咯咯,便宜你了…」赵子琪的两条圆润如象牙的白腿,不知何时勾在阿威健壮的腰里,仿佛是倒挂的树獭。她摸着男子厚实的腹肌,滑嫩的小手在他胯下摸索着,猛地便攥住了那条东西。

  阿威最敏感的命根子被大力一握,再也承受不住她的重量,身躯像山一般沉陷,压的女人几乎喘不过气。

  「药效还不错嘛!」赵子琪促狭地撸了几把,感受着男子的坚硬和粗大,不觉喜色盈于眉梢,媚眼儿一挑便将它往腿缝里引,「乖,插进来吧,下面也好涨…」

  「妈的,真是个浪货!」阿威今天几次硬了又软,那玩意儿差点磨破皮,还是拗不过少妇疯狂索欢,服了颗万艾可才重振雄风,「照这样下去,早晚要被她榨成人肉干!」

  虽然肚里暗骂了一句,却还是顺从地弓腰如虾,照准女人欲求无度的嫣红秘洞,将紫黑色的圆硕龟头缓慢顶入,那窄仄花口的嫩肉像道紧箍似的,束缚得他脊梁骨直窜凉气儿。

  赵子琪毫不理会男子扭曲痛苦的表情,只是瞪圆了杏眼儿盯着两人的交接处,看那狰狞巨物一寸又一寸地侵入她体内,终于将她蜜穴完全填满,丰腴白腻的娇躯忍不住筛糠般颤栗,额角都沁出了细密的香汗,「唔…好老公…」

  「靠,老公你妈!」阿威听到她意乱神迷的呼喊,仿佛受到莫大的侮辱,顿时满腔怒火像浇了桶油,扛起女人浑圆的大白腿奋力挞伐起来,「骚婊子,偷男人的淫妇!」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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