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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樱桃滋味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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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糟糕而是反应迟钝,余巧君苦笑着,“还好啦!你……”

  “谁敢说我老婆的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倚靠在门口的左天青不正经地用双手抱着胸。

  孟洁微赧的走过去。“青,不是说好在医院里不提这个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他顺势搂着她的肩,无视旁人的眼光。

  “巧君妹妹菱嘴小巧,应该不是多话人,毋需忌讳。对吧?巧君妹妹。”他眼一斜,笑得十分诡诈。

  余巧君虽不够聪颖,但不至于听不出他语句中的隐喻,明着说她嘴巴紧不爱到处放话,暗地里却希望她发挥嘴巴的功能,好好渲染一番。

  左天青暗笑着,最好把流言传成事实,他好早点娶得娇妻归。

  “左医师怎么说怎么是,我不过是个小护士哪敢冒犯天威。”有够小人,枉她当他是谦谦君子般迷恋。

  “你客气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心上人身上。“宝贝,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有趣话题?”

  “宝贝?!”余巧君怪声怪叫的一喊。

  左天青朝她责怪的一瞟。“不要打断我们的恩爱,小心找不到好姻缘。”

  “少诅咒我,是你太肉麻了。”恩爱?亏他说得出口,余巧君觉得有些想吐。

  “嗟,羡慕就直说,我不会笑话你没人要。”他刻薄地说道。

  哇!好毒的嘴。她面露假笑。“本来我很羡慕洁儿,但现在我同情她遇人不淑,你真的不是普通的恶劣。”

  白马王子摇身一变,成为代表邪恶的恶魔,她看走眼了。

  她还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洁儿这位小红帽逃不过大野狼的狼牙,难怪洁儿不肯让她告诉他范医师有私心的事。

  “少乱编派,我对洁的爱日月可表,你可别挑拨。”左天青语气一转。“洁,饿了吧!”

  孟洁看看表。“还不到下班时间,我不能陪你去吃饭。”

  “错了,宝贝,是我陪你。”

  二话不说,他的霸道本性又窜了出来,硬搂着她往外走,视医院的规定为无物,刻意遗忘和她的约定,在众人面前大方的搂抱,召告两人的情侣关系。

  孟洁低声的抗议被他爽朗笑声掩盖,余巧君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叹,抬头看看十一点刚过的大钟。

  “洁儿,他是你的劫数。”

  是的,劫数。她心里这般认同。

  第六章

  医院有附属餐厅,餐点十分大众化,物美价廉又美味可口,适合众人口感,深获好评。

  十一点刚过,餐厅里的阿桑已经准备好各式菜肴摆在一格格菜盘上,以自助方式贩售,任由顾客挑选爱吃的菜色再算帐。

  一大锅紫菜蛋花汤搁在靠近厨房门口,以便汤料不够时好添加。

  “青,我们来早了,你看餐厅一个人也没有。”孟洁为跷班感到愧疚。

  “没人才好,我们可以尽情地谈情说爱不怕人打扰。”他就是打这个主意才跑去“绑架”她。

  “你喔,不正经,这里是医院呢!”她担心要是被病人家属撞见会很尴尬。

  医院才有气氛,不过……家里的床更舒适。左天青想念她的体香。

  要不是拗不过她一再的请求,他可不愿浪费半个月与她朝夕相处的时间,跑来医院接受老爸奚落的炮轰,嘲笑他没姐姐们带种,管不住另一半。

  笑话,他们这四胞胎中只有他有“种”,姐姐们还得靠老公播种呢!

  他只不过比较疼老婆,舍不得她因责任问题而愁眉深锁,所以牺牲假期“陪”她来上上班,开开刀,当个不尽职的半吊子医师。

  关于另一副业他已知会经纪人安迪,暂时停止安排走秀工作,他要追妻去也。

  已决定的舞台表演半途撒手,任性的举动积下大笔的违约金,他非常有手足情谊地推给三姐夫,因为三姐夫钱最多又会赚钱,不帮三姐夫消耗一些“铜臭”有违左氏良心。

  而左氏良心就是没有良心。

  “乖,你先坐在窗户边看风景,我去取食物。”左天青拍了拍她的肩笑笑。

  不一会儿,他两手捧满如小山高的食物,贴近她身旁坐定,两人面前各有一大盘菜和白饭。

  “来,多吃点肉,你这几天瘦了一公斤,要补回来。”他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在她的白饭上。

  有吗?她瘦了一公斤?孟洁嘟着嘴,“你知道我不吃肥肉的。”

  “挑嘴。”他一口咬掉五花肉上的肥肉部分,将剩下的瘦肉部分塞入她口中。

  孟洁嚼了几下,口齿不清的说道:“你宠我吗?”

  “你是我老婆,不宠你宠谁?今日的炸虾不错,尝一口看看。”两人分食着一只虾。

  “好像有点油腻,我要喝汤。”她吃不惯太油腻的食物。

  “啊!我忘了舀汤,你等一下。”

  像一阵急风,左天青放下筷子快步地走向汤锅,舀了两碗热腾腾的紫菜蛋花汤,但因烫手而走得很缓慢,两眼则小心地直视着手上的汤。

  突地,一道黑影挡住他的路,他看到一双女人的高跟鞋,视线往上一吊,眼中跃入一张美丽却高傲的脸孔,他故意要绕过她。

  可是她像一道影子,他往左跨步,她跟着左移,他反身往右行,她挪动身子朝右走。

  “你的神经系统失调吗?我建议你去找王医师挂个号,他是神经科专家。”

  范樱樱扬起自以为最美的四十度嘴角。“你没看见我站在你面前吗?”

  “我不认为自己能跟鬼谈话。”他就是看见她才要走避。

  “看到我为何不打声招呼,我没那么容易被忽视吧!”她不容许他忽视自己。

  她要他。

  这是一个自我的挑战,她的自尊无法忍受那日的难堪,她要索回那份羞辱,以婚姻作为代价。

  “如果你想讨论礼仪问题,我劝你最好先去翻翻书,你的礼貌比小学生还欠缺。”好烫的汤,他快忍不住了。

  她自信的一笑。“我的教养绝不致令你失了颜面。”

  左天青忍耐不把热汤往她得意非凡的脸上泼,他们在鸡同鸭讲吗?她眼睛瞎了不成,没瞧见他的手已经被汤烫红了,还一径地说着鬼话。

  何况她的教养好坏于他屁事,吃饭的人最大。

  “你的教养让我大开眼界,好女孩不会挡男人的路,这是范家的特别教育吗?”

  范樱樱脸色微变,逞强地说道:“我是女人不是女孩,你给我睁开眼睛瞧。”

  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太猖狂了。

  “让开!不然不管你是女人还是女孩,我都不会对你客气。”他实在忍无可忍。

  “你敢――”她挺起傲人的胸靠近他。

  “你……好,既然你要自取其辱,休怪我成全你。”骄纵无理的臭女人。他气恼的在心里咒骂。

  左天青看了左右一眼,将汤放在最近的一张桌子上,没有惜花之心地拨开她,力道之猛让范樱樱几乎站不住脚连退数步,摇摇摆摆差点跌倒。

  他懒得理会她,端了汤继续走。

  此时,餐厅门口陆续进入一些病患家属来买自助餐,以及一些挨不住饿的护理人员。

  “青,你怎么可以欺负女孩子?你看她快哭了。”孟洁听不到两人的争吵,单纯的同情起范樱樱。

  左天青揉揉她的发,温柔地抽出面纸为她拭去嘴角的油渍。

  “吃你的饭,洁。她那叫活该,不值得你为她抱屈。”哭?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太好强了。

  “她好漂亮,你推她的时候没有罪恶感呀?”她全凭感觉说出,不带一丝妒意。

  罪恶感是左家唯一不存在的基因。左天青不以为然,“我没有推她,而且在我心目中你最美,她连你的一根头发都不如。”

  再漂亮也不及他老婆美丽,洁那带点深棕色的迷人双眸,不笑媚人,笑起来醉人,核桃似的眼珠子清如深潭,鹅蛋般的脸型还有着丰腴的美人尖,范樱樱哪及得上。

  再说他老婆每一寸肌肤都是丽质天生,百摸不腻,哪像范樱樱一副人工雕琢的粗糙样,少了粉的掩饰一定见不得人。

  “你敢拿我和一个情妇似的小护士相提并论?”恼怒的范樱樱正巧听到最后一句。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谁是情妇!”眼一眯,左天青冷冷地沉下声音。

  “敢做不敢说吗?她不是寡廉鲜耻地被你包养了大半月,难不成你们盖着棉被纯聊天?”

  包养?!要不是她太咄咄逼人,他真想放声大哭,自己住的是洁的屋子,吃的是洁亲手所煮的食物,他才是被“包养”的人。

  “谁给你权力管我的私事,你不过是我父亲医院中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医师,凭什么在此教训我老婆?”

  “你老婆?!”范樱樱气得嘴角抖动。“她不够资格,我才是最适合当你妻子的人。”

  左天青笑得猖狂,眼底一片骇人的冷然。“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妄想当我的妻子,你该不会是被弄大肚子还搞不清楚被谁下的种,所以想赖上我吧?”

  他虽不常到自家医院走动,但对范樱樱在外面的风评略有所闻,她常和一些驻台外交官厮混,参加各类只有高级官员和上流人士与会的派对。

  范樱樱性生活之糜烂可媲美在酒店上班的女子,她还曾和一位已婚的美籍商人闹过不伦之恋,差点被对方的妻子告上法院,幸好她有个有钱老爸,出钱遮羞了事。

  听说最近这几个月她安分多了,顶多到外国人士出没的酒吧找性伴侣,一夜欢爱后各自离去,不留下任何污名,标准的美式作风。

  国外的留学生很难不受开放的性关系影响,在欧美国家也视性如同三餐,没有所谓的贞操观念或是道德感。而她的思想及行为已经西化,自然不认为有错,他也无权去评判中西不同的道德观,只要她不把矛头指向他的女人。

  “左天青……你不要欺人太甚。”范樱樱的脸色已不是以难看两字来形容就可以了事。

  “你搞错立场了吧,我们安静在此用餐,是谁莫名其妙徒生事端?”作贼的喊抓贼,本末倒置。左天青快受不了她了。

  “我生事端?!”范樱樱尖锐地拔高音阶。“我看你是被狐狸精迷了心智,分不清什么女人对你而言是最好的。”

  她将一切过错怪到埋首猛吃的孟洁身上,一双厉眼几乎要穿透孟洁低垂的脑门,不曾检讨自身。

  左天青被她搞得啼笑皆非,蓦然地拍桌起身。“你有完没完,泼妇叫春啊?”

  “我……”她从没被吼过,当场怔住。

  “你该庆幸左家人不打女人,否则你就可以享受医院员工住院的折扣优待。”

  哼!不知轻重。他恼火至极。

  “我……我不会原谅你……你竟对我咆哮……”范樱樱红了眼眶,打翻桌上装饰的花瓶。

  “滚开,不要坏了我的胃口。”

  他们闹得不可开交,旁边围了不少侧目的观众,而孟洁仍像无事人一般,在花瓶翻覆时,优闲地抬头看了一眼,非常“贤淑”地扶起放回原位。

  她的怡然自得惹火了范樱樱,以为她故意作样子示威,不容许她的漠视而挥向其中一碗热汤,飞溅的汤汗在左天青极力的挡护下,仍在她的手背上留下数点泛红的痕迹。

  “好痛。”孟洁的眉微颦。

  “忍一下,我吹吹。”他立即向一名护士要来冰水淋在她手背上,心疼地捧着她的手轻吹。

  “装模作样,不过就几滴烫不死人的汤。”范樱樱恶毒的说道,恨不得是泼到她的脸。

  “你该死。”

  左天青反手赏她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口角流血,泪水当下飙出眼眶。

  “你打我?”

  “不过是个打不死人的巴掌,用不着装模作样。”他立即还心颜色,把她说过的话悉数奉还。

  “你为了这个死贱人打我?我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你们,我要你们付出代价。”范樱樱咬牙恨瞪着亲昵相拥的两人。

  从来没人敢给她脸色看,更遑论打她引以为傲的美脸,她由妒生恨,眼底的狠厉迸射。

  天之骄女的她怎堪受此屈辱。

  “你们在干什么,不吃饭围在一起耍猴戏呀?”

  一道权威性的低沉嗓音介入,引得众人回头一顾,惊讶而一致地轻呼。

  “院长?”

  声音的主人便是一直在门口偷窥的左自云。

  一早儿子偕同未来媳妇踏进医院起,他就像小偷一般布下眼线,只要和两人有关的消息一定先传到院长室。

  他是从不进医院餐厅,但在“热心人士”的通风报信下,他身先士卒当起左家开路先锋,一探儿子的感情世界。

  顺便偷点好画面向女儿们炫耀,以彰显他一家之主的地位,免得老是居于下处。

  “院长,希望你不要循私,左医师的行为已严重危及医誉。”范樱樱愤慨地抹去嘴角的血丝。

  “呃!是。”左自云清咳了一声,眼神心虚地错开她脸上明显的五爪印。“青儿……左医师,跟我到院长室。”

  左天青无所谓地耸耸肩,一手搂着孟洁的肩,一手拿着餐盘率先走出餐厅,毫不在乎后果。

  留下的左自云一脸兴味,随即意会到范樱樱聚满周身的怒气,连忙板起脸孔佯装生气好安抚她,毕竟出手打人的是他那有个性的好儿子。

  “真是抱歉,范医师,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无理,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喂,儿子呀!好歹你看你老爸一眼,我长得没那么凶神恶煞吧!”

  世道沦落,五伦失常。

  左自云好笑地瞧着儿子体贴的举动,霸占院长的大位哄他的小护士,一点都不把自己老爸放在眼里,嚣张得实在有够像……左家人。

  “爸,你打算怎么处罚我,将我革职?”左天青看都不看他一眼地喂佳人吃饭。

  “小子,你想得美,我这间破医院还等着你来接手呢!”想逃避责任,甭想。他不会让儿子如愿的。

  “噗!”破医院?孟洁当场将一口饭菜喷出。

  “小心点,我老爸是面目可憎点,但看在我的份上,请你包涵一下。”左天青浅笑擦擦她的脸。

  “青――”她脸红地娇嗔一声。

  左天青一副了然的模样。“我了解、我了解,是为难你了。”

  “我不是……”

  “没关系啦,洁。我老爸这张可怕的脸皮吓坏了不少孩子,我不会怪你的。”他说得煞有其事。

  “你……算了,我说不过你。”还是三缄其口,孟洁干脆放弃争辩。

  她不做无谓的争论,反正到头来还是被他困住,不如当个无声旁观者,好过被他扯进他们父子的混战中。

  “洁,你伤害我脆弱的心灵,好像我正在欺压你。”他故作受伤的表情,眼中尽是笑意。

  “你别玩了,剩下的饭你吃,我饱了。”她把餐盘推向他面前。

  “我好可怜哦!吃你的剩饭残羹。”左天青口中嚼得津津有味,嘴上仍在作戏。

  孟洁想想也对,听不出他话中的消遣,直接拿起他面前的餐盘,在他的错愕下往垃圾桶一倒。

  她这个“正常”的举动令看戏的左自云忍不住发噱,笑声自然地流泄。

  “活该,你再扮小丑戏弄人吧!自作聪明的笨儿子。”他的笨儿子糗大了。

  左天青用着“哀怨”目光直瞅着她。

  “洁,你好狠的心,连剩饭残羹都不肯施舍我,我就这么讨人厌吗?”

  她微微一愕。“我以为你不想吃我剩下的食物,所以才收拾一下,免得弄脏院长的桌子。”

  “谁说我不想吃,你哪只耳朵听到了?”桌子弄脏有清洁人员收拾,可惜了他的饭哪!

  “对不起啦!下回我把吃剩的东西都留给你。”孟洁无邪地看看躺在垃圾桶里的残肴。

  “连鸡骨头也留给我?”他无意地一提。

  “好。”

  好?!左天青眉一挑,有点气闷。“我又不是狗,干么吃鸡骨头?”

  “是你自己说……”她认为他本来就很怪,啃鸡骨头不为过。

  “我错了,宝贝,是我太挑剔了。”如同老爸所言,他是活该。

  明知她天生单纯还故意捉弄她,活该受点现世报。

  “如果你们结束午餐对话了,可否正视我的存在?”左自云不甘寂寞地插上话。

  孟洁抬抬迷糊的眼,脱口而出。“院长,你怎么还在这里?”

  嗄?!两父子同时傻眼,接着发出爆笑声。

  一直没有离开的人怎会“还在”,她实在有趣得紧,单纯的心思配上艳丽容貌,教人无法不惊奇,欢笑倏的充斥着院长室。

  “对了,儿子,范医师心高气傲,你得防一防。”左自云意有所指地看看孟洁。

  左天青马上领会其中含意。“爸,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金孙的娘给搞丢了。”

  “嗯哼,打铁要趁热,我把礼堂、新房都布置好了,说个日子吧!”他好盘算盘算。

  “呃,这个嘛……我也很着急,可是新娘子迟迟不肯点头,可能会来个双喜临门。”他为自己的“努力”自豪。

  差劲,还没搞定,到底是不是左家子孙?左自云瞪了儿子一眼。但一转身,他便笑得像和蔼的长辈,两只眼眯成鱼线般细。

  “媳妇儿,你几时嫁给我儿子,他是有些娘娘腔,为人小气奸险了些,但大体上说来还像个人,蒙你不嫌弃就要了他吧!”

  阴险老爸在说什么,这是在为他说好话吗?根本是在扯后腿嘛!左天青在心里嘀咕着。

  孟洁陡地看看四周,牵强地笑笑,“院长,你在找人吗?这里没有姓席名芙儿的人呀!”

  席芙儿?她……她……左自云真的让她给难倒了。

  “洁,你没有见鬼,老爸是问你何时要嫁给我,这里绝对没有‘第四者’存在。”左天青一眼就看透她脑子里的想法。

  孟洁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令人莞尔,她果然想偏了。

  “我们才刚认识,谈这些是不是过早了?”她没有结婚的打算。

  “不早不早,媳妇……呃,我叫你洁儿吧。闪电结婚的人比比皆是,你不用担心婚后会受委屈,我们家一向重女轻男,绝不会让你吃到苦。”

  左自云不放弃的再劝,“而且这兔崽子要是敢欺负你,用不着我出手,他上头那三个大女人联盟的姐姐,一人踹他一脚就足够踹成内伤,你尽管安心下嫁。”

  终于说出实情了,老爸还真是重女轻男,近二十八年的苦难就是这么来的。左天青哀叹自己命运乖舛。

  “院长,我……”

  “叫我爸爸或是公公,咱们不是外人,千万别客套。”左自云就像狐狸一般谄媚着说。

  公公?!那不是太监。孟洁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院……呃,”爸爸两字她着实叫不出。“可不可以过些日子再谈这件事?”他的笑容太灿烂,让她……害怕。

  她觉得太快了些,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仓促不得。

  而现在的生活也不差,不一定要一纸结婚证书来约束彼此,万一婚后才发现不适合,那不是很麻烦吗?还得再签一次字。

  她是个很懒的人,不喜欢麻烦。

  “过些日子?”他的笑容变得有点僵。“儿子,你是不是半夜偷打她?”

  天哪!这老头太过分了,居然怀疑起自己的儿子。左天青不悦的说:“老爸,你有幻想症,还是老年痴呆提早找上你?”

  “死小孩,你巴不得我变白痴好少管你呀?”左自云一恼,往儿子身子打了几下。

  “轻点,老爸。会疼耶!”年纪一大把了,脾气还那么呛,左天青暗暗摇头。

  “不疼我干么打你?你以为阴天打孩子,闲着不打浪费时间。”连个老婆都搞不定,生他何用。左自云叹了口气。

  瞧瞧那三个女儿多孝顺,把她们老公制得服服贴贴,女婿们要往东往西就只要她们的一句话,哪像他……无能。

  真是生儿不如生女呀!左自云大叹。

  “洁,你快点头说好,不然老爸会打死我的。”左天青顺势抱着孟洁求饶,看能不能拐到老婆应允。

  她尴尬地干笑。“不会啦!虎毒不食子,院……呃,是在开玩笑吓吓你。”

  “嫁我不好吗?”他认真地抵着她的额头问道。

  “青,你知道我很迷糊,可是婚姻是终身大事,不能马马虎虎地下决定,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她的心愿是当只无尾熊,整天挂在尤加利树上吃饱就睡,睡饱张眼就有得吃,用不着费心去张罗其他事。

  但一旦成了妻子的角色,无尾熊就得变成袋鼠,一天到晚跳来跳去,她一定会累得像一摊泥,怎么都捏不成一个人形。而且人家常说婚前受宠如同一位公主,婚后便顺理成章地沦为深闺弃妇,只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忙碌。

  “原来你在床上的表现很马虎,人家才不肯委屈呀!”未能如愿的左自云故意酸他儿子一句。

  “老爸,老妈最近很憔悴,该不会你已经打下班钟,老是处于六点钟方向吧?”左天青反讽道。他猛得很,她可爱死了。

  做爱已成了他们每日必上演的“家事”,一日不来个几回就浑身无劲,谁敢质疑他不用功。

  “你……没大没小,我早晚会被你气死,你妈幸福得很,脸色红润得像水蜜桃。”他还没到弃甲归田的地步。

  他们谈论的a级话题孟洁没兴趣,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准备回去小儿科病房,有些小病人该打针吃药了。

  “洁,你要去哪里?”

  握住门把的手停了一下,她侧着首。“上班呀,快两点了。”

  “上班?!”左天青尖声怪叫。“我们在讨论终身大事,你却只想着要上班?”洁太不重视他了。

  想他是炙手可热的黄金宠儿,名闻国内外的顶尖外科医师,多少名媛淑女前仆后继地只求与他一夜温存,她竟然不为所动的想去上班?!

  他这辈子可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事,反而佛心圣手救了无数条生命,为何他的成仙之道如此坎坷、艰辛?

  “不是已经讨论完了吗?”

  “那你告诉我结论是什么?”他把她拉离门口,双手圈住她的腰。

  她吞了吞口水说道:“结论是……以后再谈。”

  “以后再谈?!”左天青的脸色泛青。“说,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不、不是啦!我只是认为还不是时候。”

  “喔,那我不逼你,自个订个时间表,十天还是半个月?”这是他耐心指数的极限。

  超过这个时限,就不要怪他使阴耍诈抢新娘。

  十天?半个月?孟洁支吾其辞,“青,我……”

  “好了,就十天吧!老爸,你可以开始发喜帖、量礼服,我们回去上班了。”

  “青――”

  左天青不给她反对的机会,一把扯着她就往院长室外带,到了门外她就会自动消音,因为他就是吃定她不爱在人前喧哗的个性。

  “嗯!不错,有我的遗传。”左自云微笑地关上他们忘记合上的门。

  “樱樱,别呕气了,下楼来说给妈听。”乔玉英在楼下唤着女儿。

  踩着优雅的步伐,全身泛着怒气的范樱樱走下楼,手腕上一束艳红的玫瑰被她手中的刀刃切成一片片,随着她摇曳的身影飘散,只剩下残枝碎叶。

  她不会砸东西出气,一旦恼了她,她就会取出锐利的手术刀,将象征恶魔之血的玫瑰切成碎片,表示她在手刃痛恨之人。

  飞散的残红代表人体飞溅的血液,让她拥有残酷的痛快感。

  “我的心肝宝贝,谁让你受气了?快告诉妈,我非让他好看不成。”夭寿哦,女儿的脸都肿了。乔玉英看了好心疼。

  “这个仇,我会自己报。”范樱樱随手放下残花,利刃挥舞向桌上的盆花。

  “妈了解,你的脾气倔,凡事要自己来,可是我总要晓得是谁打了我的小心肝呀!”她就这么个女儿怎能不宝贝?

  范樱樱玉颜一阴。“是我们院长的独生子,天才外科医师左天青。”

  “喔,左天青那个混……嗄,你说谁来着?”该不是那个左家吧?乔玉英不安的想。

  “左天青。”

  乔玉英呐呐的问道:“左氏四胞胎之一的左天青?”她衷心希冀不是他。

  “就是他。”范樱樱眼神一转,心带着不甘。“妈,你不会怕了他吧?”

  “这……”她支吾了片刻。“樱樱呀,左家人不好惹,尤其是他那三个姐姐很厉害,随便一个都可以整垮我们。”

  乔玉英是怕呀!

  左家三姝,一个是律师舌利如刃,一个当警官狂猛似豹,另一个做记者笔能致命,她一个也惹不起,即使她的身分是国代。

  还有她们的丈夫更不简单,一个是手段狡诡的狠厉商人,一个是杀人手不软的黑帮大哥,另一个更是操纵股市涨跌的鬼面大户,她……她怕到脚底都寒成霜。

  “你怕我可不怕,这口气不出,我不甘心。”范樱樱从未受此屈辱,她非报仇不可。

  “乖孩子,你听话,不要和左家人作对。”

  她冷冷的勾起唇角一笑。“好,我不动左家人。”

  因为还有一个更可恶的女人,如果不是孟洁的狐媚蛊惑了左天青,她今日也不会受此莫大羞辱。

  她绝不原谅错待她的人。

  第七章

  “真是一间烂医院,蹩脚的三流医师,连护士都笨手笨脚蠢得很。”冷冽的嗤鼻声不断。

  这是一间豪华的特别病房,可媲美五星饭店的套房,里面的一切奢靡用具一应俱全,全是采用最昂贵的高级品,没有半件次等货。

  洁白柔软的大床上靠躺着一位发白如雪的老妇人,削薄的五官中有一双精明冷硬的鹰眼,令人望之生畏。

  “妈,你的心脏不好,休息一下吧!”

  一个卓尔温雅的中年男子苦口婆心的劝着,风霜的脸上出现疲态,沧桑的眼中有着深沉的累意。

  “两眼一闭就可以永远躺在棺材里休息,我这老太婆就安静了,再也扰不了你。”

  “妈,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真心希望你好好休养,不要太操劳,公司的事我会处理的。”

  “处理?!哼……”孟老夫人冷笑着。“你放心我可不放心,何况还有个外人在,公司早晚变成外姓人的。”

  “弘家年纪还轻,他是爱玩了些,以后会改好的。”孟仕德口是心非的说着。

  “他还小吗?都二十五岁了还不学无术,到处惹事生非,你要像你大哥那样气死我才甘心呀?”

  他眼底闪过短暂的痛。“妈,那都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何必再提起。”

  “是吗?都三十年了。”在这一刻,她坚强的心有一丝感慨的脆弱。

  想起三十年前,她的长子为了一个低下的女子离开家,至今仍音讯全无,她纵有思子之念亦无从诉起,只能暗自忍泪心伤。

  不知他现在过得可好?可有怨过她?

  “妈,这间医院的护士大都让你给骂走了,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为难下个照护你的护士。”

  她倏地转头。“是她们素质差,禁不住我说两句就泪眼汪汪的跑出去,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

  “如果走了一、两个护士可能真是医院的制度不周,可是你已赶走十来个护士,这已经不是她们的问题了。”

  他觉得累,有些疲于奔命,同时要兼顾公司和母亲,他实在分身乏术。

  “你是在指责我像个孤僻的老太婆,处处刁难别人好满足我的变态心理?”孟老夫人怒地直喘气。

  孟仕德赶紧为她拍背顺气。“妈,你别气,是我讲话不得要领。”

  “哼!我不会太早死的,这不是称了那个小畜生的意;就算要死,我也要把财产带进棺材里,一毛也不留给他。”

  “妈――”

  十年前他载着家小到野外踏青,没料到发生了车祸,一双儿女和爱妻惨死,他的下半身也夹在车里动弹不得,因而导致不孕,从此断了孟家香火。

  七年前他遇到温柔善良的第二任妻子刘晓月,她和丈夫离婚八年,两人在相惜之下缔结姻缘。

  后来她的前夫再娶之妻不愿抚养前妻之子,所以正值叛逆期的弘家就送到孟家,从此搞得孟家乌烟瘴气,让他们母子失和。

  妻子因为孩子难驯的问题曾多次求去,是他一再恳求她留下,并允诺善待,他已经失去太多至亲之人,不愿再留下遗憾,即使明知弘家已无药可救的堕落,还是硬撑着一丝笑容包容,以求表面上的和谐。

  “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来换点滴。”

  轻轻柔柔的呢哝软声传来,令人精神一震。

  “你是……护士?”好冶艳的女人。孟仕德有些怀疑被气走的护士出资请了个特种行业的女人来报复母亲。

  “是的,我叫孟洁,以后是老夫人的特别看护,你们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

  需求?!好暧昧的说词。他想道。

  若不是妻子太过贤良温顺,而他又不爱涉足酒店那种地方,也许在另一个场景中,他会考虑养个如她一般美艳的情妇。

  “小丫头,拧条毛巾为我擦脸。”孟老夫人不喜欢孟洁的长相。

  “是的,老夫人。”孟洁一直看着孟仕德,老觉得他那张脸很熟悉。

  孟洁先为孟老夫人换好点滴,然后拧了条干净的蓝鸢花图形的毛巾,温柔细心地轻擦她布满皱纹的老脸。

  “你是不是跟医院里的男人全都有一腿,所以才能派到我这里?”孟老夫人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故意找碴。

  孟洁头一个想到心上人,脸微赧的说道:“只是一个啦,青叫我到特别病房工作。”

  她很少看护特别病房的病人,因为这些日子范医师老是在挑她的毛病,有意无意地说些令人为难的话题,甚至故意碰撞她,但这些她都未曾对青说过,不知他打哪得来的消息,硬要她离范医师远一点,索性调派她到离外科部门最远的特别病房照料病患。

  其实,有一点她还搞不清楚,范医师好像很闲,只要青一不在她身边,范医师就会出现,而且言词十分刻薄恶毒,恨不得把她杀了似的。

  感情事本就没有对错,伤害别人真的会比较快乐吗?孟洁摇头止笑。

  “青?他是谁?”孟老夫人眼半眯,有些搞不懂她的坦白。

  孟洁笑得很温柔。“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再过几天就要结婚了。”

  本来是决定十天后,可是在她刻意不配合的态度下,他勉强又多延了十天。

  “噢,你要结婚了还来上班,他养不起你吗?”孟老夫人的观念是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不会啦!青很生气我来上班,可是他宠我,舍不得我难过,所以准许我来上班。”她偷偷瞄了眼孟仕德。

  准许?好霸道的说法,孟老夫人的眉微敛,对她有些天真而且含着浓浓依赖的口气感到一丝讶异。

  “几岁了,小花痴。”孟老夫人看不惯天真的人,有意要激怒她。

  “二十八了,还有……我像花痴吗?”孟洁用着困扰的语气轻问。

  不生气?她是修养她还是蠢到听不出讽刺。孟老夫人冷哼一声,“说话不要娇滴滴的,你当这里是酒家呀!”

  “对不起,老夫人,惹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要用这种声调说话,姥姥说她年轻时也是这种声音。”

  她长得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从小大家都说她长相像姥姥年轻的时候,连声音都同样软得教人全身骨头都酥了。

  以前她不懂,现在还是不懂,不过是声音而已,为何骨头会酥?

  “嗄?!”她……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孟老夫人觉得自己在欺负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老夫人,如果我有不是之处你尽管骂我,不过不要骂得太大声,青听见了会发火,然后我就不能来照顾你了。”

  天哪!世界上有这种人存在吗?孟老夫人瞅着她,“你很怕你未婚夫?”

  “嘘,别让他听到。我不怕他,但是有时他的保护欲太甚,会像个爱赖皮的小孩子,我都拿他没辙。”

  她伸着食指放在唇上的动作才像小孩子,特别病房有隔音设备,孟洁无奈的俏皮表情逗得孟老夫人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老夫人,你笑起来好可爱喔,还有酒涡呢!”孟洁觉得她银白色的发丝好美。

  “调皮,吃我豆腐,都七老八老了哪有酒涡?那是皱纹。”多年来,孟老夫人第一次有轻松的感觉。

  “是吗?”孟洁没有芥蒂地摸上她的脸。“哎,是我看错了。”

  她忍不住又看向孟仕德,这一奇怪举动引起孟老夫人的注意。

  她若是意图勾引儿子,偷瞄抛媚眼是理所当然,但那双媚得清纯的眼瞳却看不到一丝杂念,干干净净有如她胸前名牌上的名字一样洁白。

  “咳,你为什么眼神老往我儿子身上飘,你想当他的姘妇吗?”

  孟仕德苦笑,妈还真敢说。

  起先他是惑于她的外貌,但随后的交谈让他有种莫名的激动,无涉男女情爱,纯粹是一种类似亲人的感受。

  孟洁心无城府地说道:“他的脸让我觉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又想不想来。”

  孟仕德闻言,不知怎么回事也有股冲动,直接掏出身上的名片递给她。

  “孟仕德……孟仕德,这名字好熟哦!”她一直念着,“啊!我想起来了,你和我父亲好像哦!”

  “你父亲?”孟家母子俩同时一问怪异的互视一眼。

  “对呀,真的好像,只不过我父亲的脸比较快乐和年轻,孟……总经理的脸比较忧郁和苍老。”真的好像好像,害她想起已逝的父亲,孟洁流露出哀伤的表情。

  孟老夫人似乎能体会她的一丝伤感。“你父亲呢?改日叫他来让我瞧瞧什么叫快乐的脸。”

  “他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孟洁笑笑地装作无所谓。

  “唉!你一定很难过。”她了解失亲的痛楚。

  孟洁摇摇螓首,“还好啦,当年我年纪小记不得那么多,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很伤心。”

  “噢?说来听听。”

  “爸爸说他很后悔惹奶奶生气,为了和妈妈相爱被赶出家门,他一直想回去看奶奶,可是他放不下我和妈妈,只好偷偷地去看奶奶好不好。那时我听了好伤心,之后很想替爸爸去看奶奶,但是我不知道奶奶住在哪里。”

  好熟悉的故事情节,孟老夫人心口一阵酸,她看看儿子也是一副动容的表情,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孟洁巧笑地说道:“好巧哦,他和孟总经理的名字只差一个字,我爸爸叫孟仕伦。”

  孟仕伦?!

  孟家母子同时一震,身子僵硬得无法动弹。

  这个名字带给他们的震撼太惊人,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着愕然的怔忡目光望着孟洁。

  “怎么了,难不成你们认识我父亲?”他们变得好怪异。

  孟老夫人先回过神,用着颤抖的唇问:“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花千津。”

  花……花千津!孟老夫人的脸色刷地泛白。

  不,不会的,一切只是巧合,绝不是事实,她的儿子还是短命鬼。

  “妈,她是大哥的遗……”孟仕德语音哽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是,他没有死,这些是巧合。”

  孟老夫人口中仍在做最后挣扎,心里却已经有了数,她的胸口刺痛难堪,记起刚才的一段话,他曾偷偷地回家看过她?

  他真的回来过?那为何她毫不知情?

  “老……老夫人,你哭了?”孟洁好紧张,不知道哪里说错惹她难过。“孟总……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怎么回事,两个人都哭了,她的故事有这么感人吗?

  本想请孟总经理安慰他母亲,谁知他也陪着掉泪,她都快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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