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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十一少 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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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潇洒十一少
作者:楼采凝
男主角:项勋
女主角:于珍
内容简介:
为了医治父亲难缠的病,
她不得不卖身医父,将自己卖给一家镖局当学徒,
名义上说是学徒,却跟个女仆没两样,
每天不是煮大锅饭给镖局的弟兄们吃,就是替他们洗那堆臭衣服,
唉!谁教镖局里就她一个女人嘛!
可有一天,她的命运改变了!
镖局的头头突然指定她去护镖,护的东东居然是──
一个病恹恹的公子哥!
而这公子哥俊归俊,却是弱不禁风,
动不动就往她身上靠,直喊“好累、好累、好累”,
但渐渐的,她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不是只病猫吗?
可他前一刻还软趴趴的,下一刻却突然一ㄥ起来,
才一ㄥ起来没多久,一看见她又立刻软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文
序 楼采凝
一直很相信“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句话,所以在写这系列的第一本《潇洒十一少》时,采凝用了许多心思去写它。就是希望能带给这个系列一个非常亮眼的开始。
不知为什么,古代小说就是较合我的笔风,写来是又顺又畅,还会为自己编织的故事感动得掉下几滴泪,ヘ……不是自吹自擂喔,事实上凝已经很久没吹牛了。但或许是入冬的季节让我伤感,触及一些故事都会扯到心口的某一条易感的神经,所以特别容易激发潜藏的悸动吧。
近来的古代小说都周旋在“清朝”,所以凝这次想写一些特别不一样的,历史时代着重在“唐”。各位喜欢唐吗?而凝则喜欢唐朝妇女的服饰,袒胸露背,哇噻!性感到喷鼻血,只不过凝这次笔下的女主角是个有点儿“少根筋”的女人,这种衣裳可不适合她呀!真失望。
所以下一本,凝一定要写个风骚女主角,让她穿穿这些衣裳来过过瘾,哈……
说到唐,凝找了些地理与历史资料,其中有些是朋友帮忙,她是个历史资料搜集者,对我帮助颇大,在这儿我要谢谢她了。
至于男主角,顾名思义,那铁定是唐朝贵族了,至于身分是我虚构的,写故事嘛,各位可别计较太多喔,再说谁知道那时代没有这六个人呢,或许真是他们入了凝的梦,指定凝写他们咧!ろろろ……
另外,凝上一个系列“天亮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女人”得到不少朋友的喜爱!无论是留言或写信与伊媚,你们的鼓励都是凝继续努力的催化剂,谢谢大家了。所以这系列各位可别忘了看喔。
对了,凝有在网路上举办写心得送,希望大家踊跃参加,凝每月都会挑写得最好的三位送凝的新书,所以要把握喔。
写在故事之前
话说在唐朝中期,江南一代贵族多不胜数,比比皆是,其中大部分为退隐官吏在此封侯晋爵,从大至小各种阶层都有。然而,属于上层且得以让人首推为真正贵族的却廖若星辰,而在比权量力下,百姓们便挑出前十六名为“一品贵族”。
而他们均有一年轻有为的子嗣,大伙便以年龄区分,尊称他们一声“少爷”,但其中辅政有功或是在江南建立各人佳绩的却仅有六位,渐渐的,“江南贵族六少”之名,便在这儿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现在, 我就是要向各位谈谈这六位贵族的一些浪漫事迹, 看倌们泡壶茶,慢慢听了……
楔子
扬州城的破葫芦巷内传来沉重的喘息声,这时,一位骨瘦如柴的小女孩挑着扁担进入巷内,乍听这声音,她立刻扔下扁担奔进一处茅草屋内。
“爹,您怎么了?”于珍赶紧扶起他,轻拍着他的背脊。
“没……没什么,只是又喘了起来。”
于老爹的哮喘已是带在身上多年的老毛病了,就算是服药也没得根治,为此苦了才十二岁的于珍,年纪轻轻就得到菜园种菜,挑着扁担到市集叫卖,赚些微薄银两度日。
“前阵子不是好些了吗?怎么又犯了。”她急急去倒了杯水过来,“爹,您喝些水吧。”
见女儿如此早熟,于老爹亦感到一股安慰与不舍,像她这样年纪的孩子,念书的念书、玩耍的玩耍,何需像她这样,得早出晚归的工作,回家后还得服侍他这个已烛尽灯残的老头子。
于老爹喝了口水,才又躺下,微喘地问:“今天……菜卖得如何?”
“呃……普普通通。”她掩下一对长长的睫毛,不想让爹爹操心,但年纪尚轻的她仍旧不太懂得如何掩敛心思。
“是不是生意不好啊?”
于老爹心疼地摸摸她的脸颊,“小珍,你会怪爹吗?爹不但没钱让你去私塾念书,还得让你这么没日没夜的工作,辛苦了一天后,还得照顾我这个离不开床的人,我……咳……咳……”
于老爹满心愧疚,这阵子愈想愈恼,以至于身子骨愈来愈差。
“爹,我怎么会怪您呢?我喜欢陪在爹身边,有没有去念书都无所谓,爹身体好的时候不都会写几个大字让我学吗?”于珍就是这般地善解人意,她宁可自己辛苦些,也不愿意爹爹为她操心。
“可是小珍——”
“爹,您就别说了,快好好躺下,前两天巷口的李大婶借了我点盐,我刚刚买了些盐回来,先拿去还给她,您好好休息啊。”
为爹爹盖好被褥,于珍马上又出家门,赶紧去找李大婶去了。
她行色匆匆,一心想快点将事情办完,好回家照顾爹爹,因此没注意到前面正缓缓走来一个人。而对方也没有闪开的意思,就这么砰的一声撞上了!
“哇……好疼!”
于珍抚着额头抬头一瞧,才知道原来自己撞上了一位老伯伯,她担心的立即上前询问:“这位老伯,我撞疼您没?真的很抱歉,我……我在想事情,所以没瞧见您。”
唉,真是多事之秋,爹的病已让她烦得食不下咽,倘若这回她再撞伤人,想她十个于珍都没得赔啊。
“小姑娘,别心急,我没事。”这老人有丝怪异,竟穿着一身平常人少穿的绿衣。不过,他倒是笑容可掬,一脸慈蔼的面容。
“那就好,我还有事,没法子跟您多聊。老伯伯,以后您走路靠边点,才不会再遇上像我这么莽撞的人。”于珍搔搔脑袋,漾出可爱的笑靥。
“谢谢。”老伯微颔首,正要举步却又喊住了她,“小姑娘等等。”
于珍闻言立刻煞住了脚步,转首笑问:“老伯,有事吗?”
“老夫略懂面相,瞧出来你正为某些事烦恼是吗?”
当他道出这句话,于珍立即张大了一双灵灿的眸子,眼眶内已泛出水雾,“老伯,您真厉害,没错……我正为我爹的病情烦恼,这些年来他哮喘的毛病一直不好,我好担心……”
瞧于珍愁眉苦脸的,老伯再度展开笑容,“其实我也懂得岐黄之术,有关哮喘老夫也有份偏方,不过药材并不便宜。”
“没关系,您把偏方给我,药材的问题我可以另想办法。”于珍漾出兴奋的笑靥。她天真地想:药铺里的小狗子曾说过,一些昂贵的药材几乎都可以找到便宜的药材来代替,其实效果是一样的。
对方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因而笑说:“这些药材极为特殊,可是替代不来的。”
“嘎?!”于珍愣了会儿,没料到这位老伯居然能猜透她的想法。
于是她红着脸,嗫嚅着,“可是……我家没钱,太贵重的药材根本买不起。”
“自古以来有人卖身葬父,而你可有卖身医父的打算?”他捻了捻须,突然问。
于珍吃了一惊,“卖身医父?如果……如果我值那个价钱,我当然愿意。”
“那好,我刚刚来此地时,经过前面的威龙镳局,看见他们贴出个‘收买徒弟’的告示,好像是愿意以五十两银子买个小徒弟,如果你愿意可以去试试,愿你成功。”说完,这位神秘老伯便移步离开。
于珍闻言,不解地跑过去堵住他的去路,“我能不能再请问您,您这偏方真能医治我爹的哮喘吗?”
对方笑睨着她,“你爹这是痼疾了,根治不易,如果用了此偏方再活个三年没问题,倘若不服用……这就难料了。”
只见于珍张大了眸子,晶亮的泪水又滑落下来,“我懂您的意思。”
“所以你得谨慎考虑,到镖局当学徒不轻松啊,尤其你是个姑娘家,所以这只是我给你的提议而已。”
眼看老伯又要离开,于珍又一次挡下他,“好,我愿意去当学徒,可是您的偏方能不能先给我。”
“当然可以。”
老伯从身上抽出一张白纸和一枝毫笔,将毫毛在舌上轻撇两下,便在纸上写了几味药名。
于珍接过手,大字不识几个的她看得是一脸茫然,不过既是药方,她定会好好留着,“谢谢老伯,我现在就去前面的威龙镖局瞧瞧。”
与老伯道别后,于珍先去还了李大婶的盐,随即来到威龙镖局。
她歇口气,壮了下胆,这才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第一章
四年后
于珍在威龙镖局一待就是四年。
每天她都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早上得挑着好几篮衣服到河边洗,由于这些衣裳全是镖局弟兄们的练武衣,汗臭味杂陈,常熏得她一整天下来恍恍惚惚。
接着便得煮大锅饭,让她那些师兄师弟们吃个饱。晚膳过后,才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四年前她一进入这里,才知道为何威龙镖局会花大把银两买一个学徒……不,根本不是学徒,而是一个卖命丫头。
所幸镖局离家很近,于珍经常抽空回去探视父亲,也幸亏爹爹吃了那偏方之后体力大为好转,不仅不再成天卧病在床,偶尔也可以到田里种种菜活动活动,这一切看在她眼中真是安慰不已。
然而,有一点还当真被那位老伯说中了,她爹就只平安的度过了三年,第四年元宵过后,他的哮喘突然发作,连找大夫都来不及便断气在于珍怀里。
为此,于珍痛哭了好几天,幸好有镖局内的镖师和师兄弟们的安慰,才让她慢慢走出悲伤。不但如此,镖师们也都善心大发的传授她功夫,让她这一年多来过得极为充实,也渐渐抚平失怙的伤痛。
而今天,镖局的大镖头龙爷,居然派师弟们紧急将她叫到前厅,这个突兀的情形倒是让于珍心颤不已。
莫非她做错了什么事?
还是师兄弟的衣裳她没洗干净?
或者是饭菜里头不干净,有谁吃出了毛病?
于珍的心直揪着,直到进入大厅站在龙爷面前,她终于惊骇地跪在他面前,“龙爷,于珍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请龙爷恕罪。”
林龙见状,捻须大笑,“起来,你的胆子怎么还是那么小,见了人不是低头就是下跪,真拿你没办法。”
于珍愣了会儿,这才赶紧抬起头望着他,“龙爷……这么说不是我做错事了?”
“当然不是,起来、起来。”林龙对她挥了挥手。
于珍连忙站起,这才露出一抹笑意,“既然如此,不知道龙爷找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这事的确重要,也唯有你能做得到。”
于珍瞠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大镖头,曾几何时自己变得那么重要了?
整个镖局里唯有她做得到……那究竟是啥事?于是她笑咧开嘴,猛地拍了下胸脯说:“龙爷,您放心,只要是于珍做得到的,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瞧着她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林龙不禁摇摇头,喟叹一声,“若非逼不得已,我着实不敢让你去赴汤蹈火啊。”
听林龙这么说,她可是狠狠愣住!
老天……该不会真要她去“赴汤蹈火”吧?!
“龙爷……于珍什么也不会,呃……不知道能替您效劳些什么?”她胆战心惊地瞧着他。
要“赴汤蹈火”之前也得先探探这火有多旺、汤有多烫吧!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最近镖局里许多弟兄都出任务去了。”林龙蹙起眉头说。
于珍立刻点头如捣蒜,“没错,弟兄都出门了,镖局就只剩下您、我和几个小师弟了。”
“不过,昨晚我又接到了笔生意,而且是笔不得有误的大生意。”林龙盯着她那双眼,缓缓道来。
“不得有误!”于珍双眼骨碌碌一转,“既是如此,那就得靠大镖头龙爷亲自出马,于珍定会将镖局照顾好,这您放心。”
原来是这样的差事,唉……简单、太简单了。
“你弄错了,是你得出这趟镖。”林龙目光一湛,这下可吓坏了才刚放下一颗心的于珍。
“龙爷,您……您说什么,由我去?”她掏了掏耳朵,还真怕是自己听错了呢。
“没错,你在这里也已经四年了,弟兄们练功时你时而加入,有时我也瞧见你躲在一旁偷学,再加上近年来我也调教过你几招,我想你一定能胜任。”
林龙说这话时也是信心不足呀,只是镖局里头上上下下可能的人选他全看了,也唯有她最适合。
“可……可……可是我要是一遇上危险时,那些招式大半忘光光了。”她惊退一步,开始找着藉口,之前的“赴汤蹈火”早已丢到八千里外了。
“所以这阵子我必须加强你的武功,你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林龙走向她,赫然往她双腿膝盖一踢,“蹲个马步让我瞧瞧。”
“呃——”被他这一踢,于珍险些跪下。
“龙爷……我每天都蹲马步…不敢偷懒呀。”她偷瞄了眼蓄着一脸落腮胡的林龙。
“差强人意。”林龙挑眉说道。
“我……我能不能再问一件事呀?”深吸了口气,于珍大胆问道。
“你问。”他双手抱胸。
“我的工作究竟是什么?保的又是什么东西?”吞了口唾液,她小小声地问出口。
“你说,咱们扬州最有名气、最富有,又攀点皇室血统的是哪一户人家呀?”林龙扯唇笑问。
于珍瞧他的胡须在他嘴巴前吹得飘飘飘的,可脑子却怎么也绕不出这个答案,实在是这些年来她除了在镖局就是回家里,哪有闲工夫出去逛呀。
于是,她用力地摇着头。
“不知道?”他惊讶她的无知。
“是不知道。”于珍无辜地垮下脸。
“唉,就是在东街的‘项府’,项老爷可是当朝退居的丞相,现在的身分可是御赐的‘国寿爷’。”
“哇……贵族呀!”于珍单纯的咧开嘴。
“没错,正是贵族。也就因为如此,他们的性命可是非常宝贵的,你了解吗?”林龙提醒她。
“这跟我保的东西有关系吗?”于珍听得一头雾水。
“当然有关,项老爷有个孙子,只可惜从小便体弱多病,怕冷惧热,如今炎夏又将来临,依以往惯例,项老爷准备将他送往北方避暑。”林龙又道。
“哦,那……那就去呀。”她傻呼呼地说道。
“可今年项家少爷极排斥又由镖师护送,他认为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于是与项老爷争执许久。”坐回椅上,他端起热茶浅啜了口。
“我懂了,龙爷,您的意思是这次保的镖就是那个病公子啰?”她惊讶地问。
“什么病公子,人家可是十一少。”林龙摇摇头,睨了她一眼。
“十一少!”
“嗯,在咱们江南有十六位贵族,其中六位身分特殊,且功在朝廷,因此咱们称之为贵族六少。项家少爷在十六位贵族中排龄第十一,人称十一少,而他也是贵族六少之一。”他解释着。
“哦……”听了一大串她也听得懵懂,“既然他不要咱们的镖师护送,那就别理他呀。”
于珍暗地拍了拍胸脯,庆幸那位十一少有先见之明,知道他们镖局正忙着。
“怎么可以这么说,他身体这么差,又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一路上将会引来多少杀机呢?”
“那么……”龙爷愈说她愈不明白了。
“昨晚项老爷叫人请我过去商谈许久,决定由我挑选护送的人选,但必须隐藏身分。”他矍铄的目光转向她,“我想了一夜……就你吧!”
“龙爷!阿康、杜二的功夫都比我要得,让他们保护不是很好吗?”
龙爷在跟她开玩笑吗?若非她瞧见龙爷脸上那不变的线条,她肯定会捧腹大笑。
“不行,他们一去肯定会被认出来。”林龙低笑,“唯有你,项少爷是绝对料不到的。况且他身边已有一位武艺高强的杨超,多你一个只是多层保护,也可向项老爷交代,你只要尽力就成。”
“原来如此……”呵呵……她就快要笑不出了。
“所以小珍,你愿意为我们镖局出点力吗?”
事实上,林龙也不放心她呀,但是在扬州,他们“威龙镖局”向来是镖业之首,与项家也有契约在,若这时推却,不但有碍日后的交易,更会为有心人挑拨,笑说他们威龙镖局三大镖头一出镖,就没人可担此重任了。
“呃……”她有说“不”的权利吗?
“怎么?你刚不是说愿意为镖局赴——”
“愿意愿意,无论是两肋插刀还是赴汤蹈火,我都愿意。”虽然紧张,可想起四年前若非龙爷收留她,给了她足够的银两买药材医治爹,想爹也无法享受最后三年无病无痛的时光。
“那就好,你好好准备,这阵子我会亲自教授你几门功夫。晚上早点儿睡,寅时一到就到后山等我。”林龙说着便离开前厅。
于珍只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自言自语着:“寅时……那可是我好梦正甜时呀,呜……我怎么那么歹命呀?”
“国寿爷”项怀德唯一的爱孙项勋此时正斜倚在长椅上,嘴里吃的是蜜桃、香李、黑葡萄,可脸上却不带半点儿血色,看来还真是个病公子。
虽然他身为项家唯一血脉,可是在江南富豪第二代排行中,可是第十一,也因此扬州人都喊他“十一少”或是“病十一”。
“十一少,可以出发了。”他的随从杨超快步走来,对他恭谨道。
闻声,项勋抬起脸,这时才发觉若非他脸孔白皙了些、唇色僵冷了点儿,还真是个美男子。
一袭宽大的白衣罩在身外,探究不出身材如何?不过他身高倒是颀长挺拔,反而让人深觉可惜。
如此一位相貌堂堂的男人,竟会是弱不禁风之辈呀!
“爷爷又要把我送到北方了?”他挑起一眉,直端睨着杨超。
“是呀,老爷担心您耐不住这儿的炎热,已经派我们准备好一切,即刻启程。”杨超笑看少爷那副慵懒样,“不想去吗?”
“早几个月前就跟他说过我不去的。”唉,这不可真的要“无病呻吟”啰!
北方不但不好玩,还得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而留在这里……瞧大伙儿等着我受不了而热死的模样,一定很有趣。
“您别忘了,这次您不愿意让保镖随行,老爷已经同意了,您可不能说不去就不去。”杨超提醒他。
“我知道,可你想我爷爷真会让我这么到北方?”虽说他身子骨不好,可不代表他的脑子也变钝了。
“您的意思是?”杨超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我猜准会有陌生人跟着,像是小厮、马夫……你等着瞧吧。”说着,他便站起身,杨超连忙去扶他。
“十一少,那您还愿意去?”杨超遂问。
“不愿意行吗?我又得日日听他在我耳边唠叨,这要比去北方更烦人。”项勋摇摇头,薄唇抿出一抹笑意,随着杨超的搀扶来到前厅。
项老爷已等在那儿了。
“勋儿,你来了。”项老爷连忙站起,也上前扶他入座。
“爷爷,您还是决定要我去北方住上数月吗?”项勋低哑着嗓问,看似有气无力般。
“当然了,你每年都去,从没经历过江南夏季的酷热,今年不去爷爷不放心。”项怀德以苍浑的声音解释着。
“既然您要我走这一趟才能安心,那孙儿只好听命了。”项勋并不想让爷爷操心。
“那好,时间已不早,该出发了。”
项怀德于是转向内室喊了声,“小珍,怏来伺候少爷上马车。”
“小珍!”项勋眉头一拧,“她是……”
“因为阿金害喜了,要她走这趟远路我担心她身子骨吃不消,所以请她的表妹来接替一下。”项怀德笑道:“你没瞧见黎强这阵子可开心的。”
原来照料项勋起居的阿金是护院黎强的妻子,想当然耳,当项勋听见这消息也是替他们高兴呀。
“那真是太好了,阿金以后就不会老在我耳朵边喋喋不休地喊着我这个没吃、那个不喝了。”阿金可是项家的忠心丫鬟,对他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你这孩子。”项怀德摇摇头,这时于珍刚好从内室走出来,问道:“老爷,您叫我?”
“该出发了。”项怀德暗地对她眨眨眼。
“哦,是的老爷。”
小珍于是转首,在乍见项勋那张惨白的容颜时,不禁想起自己爹爹生病时的病容,于是大声说道:“少爷……您病得不轻呀!”
她这么一开口,还真是让项勋愣住了!
本来他还怀疑她就是爷爷安排在身边的镖师,可照这情况看来,林龙应该不会让一个看来如此粗率的女子来保护他吧?
“你说话别这么大声,会吓到十一少的。”杨超站了出来,横挡在她与项勋之间。
“我……”
于珍正欲为自己解释,项怀德却开口了,“杨超,倒是你人高马大的,口气也挺冲,是你把阿珍给吓坏了。”
“老爷……”杨超赫然怔住,随即道:“是的,我以后会注意。”
“没关系的,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于珍赶紧摇手,“而且他也没吓到我。”
项勋眯起了眸,直观察着她这种带点儿稚气又俗气的言行举止,还真不得不抛开她就是爷爷安排在他身边的镖师的想法。
“那就好,你们一路上得好好照顾少爷。杨超,这次我没再请保镖保护少爷,你可得多留意些。”项怀德不得不提醒。
“我会的,老爷。”杨超拱手道。
“爷爷,您既然不放心,就让我留在家里呀!”项勋说起话来就是这副气若游丝状,还真是让于珍担心。
“少爷,我看您别说话了,再说就气虚了。”忍不住,她竟上前轻拍项勋的背。
项勋背脊一僵,直觉不耐了起来,
“也是,别说话了,路途遥远,得留点儿体力。”在项怀德的催促下,他们三人陆续上了马车。
“十一少…您要不要躺会儿?”杨超一上马车便问道。
“不用,我坐着看看外头的景色。”说着项勋就将布帘拉开,让徐徐和风吹拂在他脸上。
“少爷,您不能这么吹风的…容易受风寒呀。”于珍却将帘子全放下,像是故意和他唱反调。
“你这丫头是什么身分,居然敢这么对十一少说话!”杨超指责一脸委屈的于珍。
“我又错了吗?”于珍看看杨超那张铁青黝黑的脸庞,又看向项勋那张惨白的脸孔,突然有种被“黑白无常”夹攻的错觉!
“你没错,我是没资格吹风的。”项勋轻咳两声,随即闭上眼。
“瞧吧,跟你说少爷不能吹风,还念我呢。”于珍从预备好的箱子里找出一件披风,“少爷,这让您盖着吧。”
“对了,你叫小珍?”项勋眯起眸,细望着她那双为他盖上披风的手。
“是的,少爷。”于珍甜甜一笑。
“姓什么?”项勋好奇又问,直觉她不像个丫鬟,有哪家主子受得了她婆婆妈妈的个性?
“于,很像丁的那个于。”于珍不识几个大字,只好依自己的方式解释。
接着她又指着一板一眼的杨超,故意问道:“他……为何喊您十一少?我记得老爷曾说过!就只有你这个孙子呀。”
人称项勋为十一少的事,她早听龙爷解释过,但龙爷曾交代要她假装不知道,免得十一少起疑。
“杨超,你解释给她听。”项勋半合起眼,已无意理睬她。
杨超跟在项勋身边已有十年,由项勋的一举一动便能准确猜出他的想法,见他闭目沉思,分明是厌烦了这丫头的探问。
于珍见杨超久久不语,忍不住追问:“少爷……不,十一少要你解释,你怎么都不说呢?”
“呃!我……”杨超没料到她会这么追问,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项勋却忍不住大笑出声——
老天,杨超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还从没瞧过他面红耳赤外加无言以对的模样!
于珍被他这一笑弄得满是不解,“十一少,您这笑声真宏亮,一点儿也不像体弱之人呀。”
项动赫然噤了声,与杨超对视一眼后,就见杨超忽地拔刀抵在她喉间,“说,你到底是谁?”
“啊!”她猛然一惊。
跟着吞了口唾液,心想:还好龙爷曾教过她“以静制动”,否则她一出手便露出马脚了!
可是……他为何要这么问她呢?
“我……我叫于珍,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其他名儿。”她提防地望着他们两人。
“你真是阿金的表妹?”项勋眯起眸,淡淡低吟。
“没错呀,我……我是她的表妹。”于珍张大了眸,已被眼前的尖刀给吓得结巴。
“那她成亲多久了?”项勋扯开嘴角又问。
“她……她才新婚不久。”于珍想了想,老爷才说阿金有喜,应该是新婚不久吧!天老爷……别让我的身分被揭穿呀!
“放了她,杨超。”项勋于是说。
一得松脱,她赶紧揉揉自己的颈子,“你们好可怕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爷怎么没跟我说你连内心都有病。”
她大胆地说着,而后往后移,与他们隔开一段距离。
“小珍,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十一少虽然体弱了些,可还有我在,你可别逾矩呀,”杨超又凝起那张像关公的黑脸。
“人家哪敢呀,十一少是我的主子呢,我恨不得能将他服伺得周周全全……你可别挑拨离间……”本来是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可见对方那双眼愈瞪愈大,她的声音也愈来愈小。
“行了,我累了,你们别再说了。”
于珍连忙赶在杨超之前扶他躺下,并温柔地敞开薄被为他盖上。
自幼便负起照顾爹爹的责任,因此谈起照顾人,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比阿金或杨超逊色。
项勋躺下后,她还体贴地在他颈后按摩,力道恰到好处,让他很快的放松下来。
眼看十一少仿似已沉睡了,于珍这才坐回自己的角落,她很清楚的知道杨超从头到尾都用一双利眼监视着她…像是怕她会伤害十一少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不解,也不想懂,只明白十一少是她保的第一笔生意,她绝不能出纰漏,更不能丢龙爷的脸,所以她一定要尽心尽力。
也因此,她沿路都不敢合眼,可是愈撑眼皮就愈沉,终于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她沉沉睡去了……
第二章
“到了淮阴天色已暗,咱们是不是该在这里打个尖?”杨超拨开帘子往外头瞄了一眼。
“也好。”项勋闭着眼说。
而早已累得窝在一旁睡着的于珍,却直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瞧,也只有她睡着的时候咱们才得以安宁。”项勋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直瞅向坐在一旁打盹的于珍。
“说得也是,阿金向来懂分寸,不该她说话的时候,她绝不会多说一句,我怎么也没想到她表妹居然是如此聒噪的女人。”
看着她的睡容,杨超不禁摇摇头,或许十一少说的对,唯有她睡着的时候他们的耳根子才得以清静。
“坦白说,她也有可爱的地方,至少咱们这段旅程不会太无聊,只不过……你该明白这一路上必然会有危险,带着她在身边不知是对是错,倘若出了事,还真是难以跟阿金交代呢。”
项勋的眸光又不自觉的瞟向于珍,这才发现她其实是很耐看的……
小巧的鼻、粉嫩的唇,尤其吸引他的是她那双晶莹深邃的眸子,虽然此刻是闭着的……这样沉静的她可要比方才那个聒噪的她迷人多了。
“十一少,客栈到了。”杨超低沉的嗓音唤回他游走的神思。
项勋立刻扬起眉,“扶我下去。”
这时的十一少看来虽是体弱多病、脸色白皙,但眼光却是有神、晶灿的,这模样绝对和“病十一”的名号搭不起来啊。
而这其中的奥妙也只有杨超明白,项勋也毋须费劲儿再隐藏了。
“对了,这个小丫头该怎么办?”杨超还头一次遇见睡得比主子还沉,还得人家叫醒的丫鬟呢!
“把她叫醒吧。”丢下这句话,项勋便出了马车。
一到外头,他发现淮阴这地方似乎比扬州多了些寒意,街道上也没扬州来得热闹。
突然,他听见身后“砰”地一声,原来是那个急惊风的丫头跳出了马车,一边揉着惺忪的眼,一边直向他道歉——
“十一少……真是不好意思,我居然睡着了,您怎么没叫醒我。”她大剌剌的挡在项勋面前,眨巴着一双眼睛说。
“因为……”项勋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我觉得你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可爱。”
他这话倒是让于珍的心头一震,可她却憨傻地问:“十一少……我从没听说过有人睡着的时候是可爱的,像我就常看见有人睡着直流着口水,怪呕心的呢。”
此刻于珍脑海里闪过的,全是镖局里那些弟兄们偷打盹时的画面,于是她忍不住伸手碰碰自己的脸,随即咧开嘴,露出两排洁净的贝齿,“还好还好……我没流口水。”
看她这单纯的模样,项勋和杨超相对无语,摇摇头,佯装没听见般的跨步进入客栈。
面对他们的冷漠,于珍也只能耸耸肩,赶紧上前扶住项勋的一只胳臂,“十一少,您走慢点,这有门槛……”
她这声吆喝响起,客栈内的人全都转首看向门口,倒是更助长了项勋的“病态”。
不过,客栈的掌柜看人的眼光独到,虽然项勋一脸苍白…但是他的气质不同于一般人,即便是一身白衣,没有彩绣花纹的盛装袍服映衬,也不减他那独树一格的风采。
“客倌请坐,是要打尖还是要吃饭?”店小二忙着,身为掌柜的可不得不出来招呼。
“先吃饭再打尖,来几盘可口又不油腻的小菜。”杨超开口道。
“没问题,客倌请稍等。”掌柜立刻退下。
这时最兴奋的莫过于于珍了,她从没上过客栈吃东西,此时闻着阵阵菜香,她的肚子不禁发出阵阵饥呜……
“瞧你,根本不像个姑娘家,连肚子叫的声音都这么可怕。”杨超忍不住调侃她。
于珍赶紧抱着肚子,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饿了嘛,你要我怎么控制得住。”
“好了杨超,别跟她斗嘴了。”项勋一脸疲态,他这副模样看在于珍眼底,让她有些惊愕。
“十一少,刚刚在马车里您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看起来那么疲惫?要不要我帮您按摩一下?”
于珍说着便站了起来,来到项勋身后,才要触碰他的肩,却被杨超一把揪起后领,拎回椅子上,“你别多事,好好吃饭就行。”
“这……”
她怔仲地望着杨超,“老爷要我跟着来,是要我伺候十一少,哪像你只顾着吃饭,这种偷懒的行为我可做、做不出来……”
于珍噘起了小嘴,当她瞧见杨超那对炯利的眼神时,只好把剩下的话含在嘴里咕哝着。
不久,小二将饭菜送上桌,于珍不客气地拿起筷子,正准备夹起一条鱼时,竟被项勋按住了手,“慢点,就算饿也不能把命给卖了。”
于珍抬起脸,瞧着他那依旧闪耀的瞳仁,望着望着……她竟然痴傻了!
十一少煞是俊美,虽文弱却更显出斯文的气质,比起那些武刀弄棍的人好多了。
想着,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瞟向佩刀挂剑的黑熊杨超。
可她接下来瞧见的可新鲜了,就见杨超从身上拿出一根银针,往每道菜里刺了下,直到确定没有异样,他才让十一少用饭。
“你刚刚在做什么?好奇怪喔!”从没见过别人这么做过,于珍可是瞠大了眼直瞧。
“你吃就是了,别多问。”杨超很看不惯她那聒噪的个性。
闻言,于珍只好吐吐舌,低着头猛扒饭,做出生气的模样。
什么嘛!小心翼翼地服侍十一少,还老被那个黑面臭男人斥责!真搞不懂龙爷在想什么,既然有杨超保护这位病公子,干嘛还要她来被人家奚落呢?
想想,她还不如留在镖局里替弟兄们洗衣服来得愉快。
望着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还故意将面前那盘菜挑得桌上到处飞,项勋看在眼底不禁莞尔,“怎么了小珍,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命不好,只能做丫鬟听人命令,尽心尽力地想要伺候好主子,还被人嫌罗嗦。”她唇一噘、头一撇,鼓着腮帮子表现自己的不满。
而项勋只是撇撇嘴,望着杨超那更加铁青的脸,“还不快跟小丫头赔个罪,你哟……就不知道怜香惜玉。
说着,项勋便夹起一些菜放进碗里,慢慢咀嚼着。
一会儿…他搁下筷子,疲累地皱起眉,“吃不下了,我先回房了。”
于珍眸子一瞠,连忙走到他身旁,看着他碗内还剩大半碗的饭菜,不禁叨念着,“十一少,饭菜不能这么糟蹋的,快吃下吧!吃了之后您身子骨就会硬朗许多,否则光吃这些东西,要我也会变得软趴趴的。”
项勋和杨超无奈地互望一眼,杨超随即说:“十一少的身子骨不像一般人,他若不想吃就绝不能逼迫,否则会适得其反。”
说着,杨超便扶起项勋,而后问了掌柜房间的位置,便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而去。
于珍本想跟上,可想到这满桌子的菜没吃完,实在很可惜,于是向掌柜要来油纸袋,将菜全部打包,两手一拎这才追了上去。
夜里,于珍偷偷塞了些银两给店小二,让她进灶房亲手煮些东西。
晚膳时她见项勋食欲差,才吃几口饭便回房休息,她便决定煮一碗猪肝粥,替他补补身子。
她端着刚煮好的粥,蹑手蹑脚地打开他的房门,可才跨进一步,便听到他沉冷的嗓音,“谁?”
于珍愣了下,小小声地问:“十一少,您还没睡吧?”
她将粥先端上桌,而后捻亮油灯。
“你要做什么?”
奇怪,杨超就睡在他隔壁,他的感觉一向敏锐,只要一听见他房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定会赶过来瞧,可为何到现在还没现身?项勋暗忖。
“我见您身子骨太虚,又不吃东西,所以特地去灶房熬了碗猪肝粥,这很开胃的,您吃吃看。”她一手拿着油灯,一手端着粥走向项勋。
他一动也不动,等着看她下一步要怎么做?
只见于珍将油灯与粥搁在一旁,然后坐在床沿,打算将他的上半身撑起。
“别碰我,我自己来。”项勋目光一敛,慢慢地坐直身躯,可依旧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对了,杨超呢?”他试问。
“杨超?”于珍掩嘴一笑,“我哪知道?”
瞧她那古怪的笑,项勋更觉可疑了,于是猛然一喝,“说!”
于珍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您……您凶什么?他、他又不在房里。”
“不在房里?”项勋不敢责信地望着她,“怎么可能?”
“他真的不在嘛!方才我去煮粥时,见他像在追什么似的从窗口飞出,一下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