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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二哥哥很想你 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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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些崭新的工作机会不是直接跟写小说相关,但毕竟也是创作,如果牢牢抓住这些「跟写东西有关的副业」,说不定当完兵后,真的有办法靠写小说过日子吧!

  某天,《超级星期天》《流星花园》的制作人柴智屏也找到了我。

  起因是,开了一间戏剧制作公司的柴智屏要买我的小说《打喷嚏》的版权改拍,顺便找编剧新血。

  我们约在她公司见面,打算在谈版权交易前先随便聊一下。

  「九把刀,为了找到可以拍戏的新题材,我们找了很多新作家跟新编剧到公司谈过,其中很多都是网路作家。当我请他们推荐还不错的作家的时候,他们全部都提到你。」柴姐带着老板特有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

  「嗯。」

  「我注意到他们提到你的时候,语气都变得不一样,所以就找了你上一本书来看,就是《打喷嚏》,我觉得很不错。那就请你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

  「我很强。」我直接笑了出来。

  「…你很强,是什么意思?」柴姐愣了一下。

  「就是我实在是太强了。」我用无可奈何的表情再说了一遍。

  柴姐像是看见外星人一样大笑,我则有点不明白,虽然我了解直接把自己的优点讲出来好像有点难为情,但也许我跟柴姐之间就只会谈这么一次,如果我装谦虚,人生岂不是过得太假?

  接着,我将还没出版的《等一个人咖啡》故事构想告诉柴姐,柴姐跟公司的制作部主管边听边笑,我还不忘强调:「靠,我真的是超强的好不好!」

  几个礼拜后,柴姐就签下了我。

  当时我们都没什么太特别的想法,柴姐要的是一个新编剧。

  柴姐的内心世界长什么样我不知道,但当时的我很想尝试用写电视剧剧本当作是稳定收入的「专职写作解决方案」,幻想着,一年只要配合着写一部偶像剧的剧本,年收入就有保障,其他的时间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写我自己想写的故事…

  这样的人生,实在是太像作弊啦!

  只是越忙,我跟毛毛狗就越常吵架。

  「毛,我在开会,晚点打给妳喔。」我常常丢下这一句话,就关掉手机。

  等我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就面临好几个小时的吵架。

  我没有意识到,其实当我很累的时候,毛毛狗教书也很累。

  我很忙,但毛毛狗也很忙。她需要关心,我却急着要她体谅我。

  明明两个人就在台北,可约会的时间没有想像中的多。

  「公公,我们几个老师约好下个礼拜要去垦丁玩喔。」电话里的毛。

  「…对不起,我好像没有时间,我下个礼拜要写出的量还没到。」我每天都在写稿子,偶而还得回神写写论文,提醒自己还没毕业。

  「没关系,我知道啊,所以我们约了人一起联谊,你就专心写你的吧。」

  「就是上次跟妳们一起去绿岛…还是澎湖玩的那几个男的吗?」

  「嗯,那同一批人啊,大家都熟了。」

  「…好好喔,妳变瘦以后就有好多人抢着跟妳联谊了。」

  「公公,我们是一群人耶!」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不过我吃点醋也是正常的吧。」

  「你才没有吃醋咧!」

  「哈哈,被发现了。」

  毛毛狗一直都很喜欢旅行,尤其当老师被小朋友折磨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放暑假了,没有出远门散散心恐怕会要了她的命。

  当时我其实很庆幸,在我忙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毛毛狗还能找到人跟她一起出去玩,而不是陪在我身边看我写小说,那样她无聊,我也倍感压力。

  一些改变正在发生。

  当坏的改变潜伏在好的改变里面,过度乐观、自以为是的我慢慢踏进了泥沼。

  二哥哥很想你46 没有主人的奖杯

  每个礼拜在《壹周刊》上面写的小说连载,我都是一鼓作气写好几个礼拜的分量,交出去后,就集中精神在下一本书的故事上。等到稿量快要见底,我再回过头来写这分连载。

  由于这分连载不是小说,而是我的真实人生,所以我要做的不是幻想,不是设计铺排剧情,对我来说只要把事先列在一份叫「二哥哥很想你备忘录」的档案中的事件表,按照时间序列挑出我想保存的东西写下来,再扣掉即使发生过但我完全不想回忆的部分……

  每次被通知《壹周刊》的连载稿量见底,我其实都很高兴,因为我真的很想puma,借着写这个故事我可以将puma偷偷带回我身边。杂志出版后,我会撕下《壹周刊》的故事页,开一个小时的车去看看puma,将那一张故事页折放在它身边。

  「二哥哥在写你喔,放心,把你写得很可爱啦!」我摸摸它。

  只是很多人会问,你的记忆力有那么好吗?

  我的记忆力也许比一般人好一些,但我之所以能够牢牢记住生命中重要的事件、人物、场景甚至是对话,我总是说,是因为我常常回忆。

  真的,太多美好的事物我难以忘怀,许多动人的画面我想忘也忘不了。

  单纯将我回忆过无数次的那个自己写下来,不难,但我已经有快一个月没办法好好写这分连载,据说搞得杂志编辑很紧张,拖稿严重,让负责插画的人大概也想掐死我。

  我极度逃避回忆我人生中最痛苦的部分,每次打开电脑,坐定了要写,就会产生恍神的灵异现象。

  那些事,这三年来我可以不去想,就完全不去想,大量残酷的记忆被我踢到大脑的角落,积了灰,布满尘。

  我想一把火统统烧掉,又办不到,因为那些都是我的人生。

  我无法否定,只能把视线撇开。

  我几乎没有想过失恋这件事。

  不是因为我以为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失恋,而是失恋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失恋,走了个女孩,那种痛苦我尝过两次,一次比一次难受,但我都未曾否定过自己,相反的,每个女孩的离去都茁壮了我灵魂的某个特征,让我成为现在的自己。

  傍晚听到毛毛狗以镇静的语气跟我说,她或许快交新的男友了。那时我还躺在床上,刚从一个非常怪异的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全身。

  明白了毛毛狗的认真后,我先是哽咽地告诉毛毛狗,提醒她无论如何,就当作是对我最后的同情,请她记住一件事,然后便无法克制地嚎啕大哭,毛毛狗安慰着我,说她一定会记得。

  我继续哭,挂掉了电话。我最不习惯的就是被安慰。

  那天我感冒并发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我决定回台中租屋处养病。

  走到捷运站,一路上都不是在想怎么办怎么办,而是一种完全无法思考的空洞状态,我什至连空虚都没办法感觉到。

  上了捷运,转了一次车,怎么转的都是靠我身体的惯性。

  忠孝捷运站,我抓着把手,闭上眼睛想着毛毛狗睡着了流口水的模样,然后就无法睁开眼睛了。一打开,眼泪一定会滚落,旁边的人一定觉得很困扰。

  于是在忠孝新生站车门一开我就下车,一路擦眼泪。

  擦干了再坐下一班,这次才坐到火车站。

  站在月台上,只能吃土司跟稀饭但最后晚餐什么屁都没嗑的我,只能越过两个饮料不对的饮料机,最后才投币买到可以喝的运动饮料充饥。

  然后我还是一路走到号码十四、没有人等车、月台最冷清的地方,因为我的眼泪还是掉个不停,哭得头都痛了起来。

  我是怎么搞的。

  所谓的失恋,不就是灵魂被撕裂的痛苦而已吗?为什么这次我感觉不到灵魂?

  我觉得人生完全没有意义可言。

  这阵子我老想冲锋,因为没见过这么多的机会像洪水一样向我扑来,好案子我当然接下,烂案子我也甚少拒绝,因为我不晓得怎么拒绝。

  但就像三流的连续剧一样,我老要毛毛狗忍耐点忍耐点,我开会时接到电话当然迅速挂掉口气冷淡,不听劝硬是熬夜完成各方期待,原以为我越投入,毛毛狗的忍耐度就要跟着提高,没想到原来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月台上,我靠着墙柱,和着运动饮料吃药。

  真的很糟糕,我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人生未来该怎么运转。

  以前两个人不断讨论的蓝图那么可爱。一个小家,热爱布置的毛毛狗,坚持要有实木写字桌的我,一条狗,一个胖娃娃,一台圆滚滚的雪铁龙c3,还有一台我梦寐以求的poi。

  我想握拳,但没有力气,因为我失去挥舞它的理由。

  努力不就是要让人生更快乐的吗?我不只是想证明自己很厉害而已啊!

  毛毛狗那么单纯的女孩子,那么多需要观察的默契,难道要我列一张清单,好整以暇地告诉下一个男孩子,请这么好好对待毛毛狗吗?

  不,我要自己来。

  我想自己来。

  我不想再抱着「新的男友能够让毛毛狗更幸福、于是我就该放手」的悲哀想法,我是多么的爱毛毛狗,我好想自己疼。

  我很胆小,更没有我笔下故事中男主角那么浪漫,不过若有子弹射向毛毛狗,我不会有任何犹疑。因为需要的不是勇气,也不是浪漫。

  我需要的东西很多,我想进步,我也不想老是开会开到深夜……

  在还没看见的地方,我只是个连科学园区都不知道进不进得去的笨蛋,身上的优点全都是成功人士可以不具备的东西……爱讲笑话,过度自信,善良。

  很多余,却是我的全部。

  当我只会写读书报告的时候,毛毛狗就用她的全部在爱我,包容我,跟我喂狗、打工,跟我洗碗,陪我家教,看二轮电影,合吃一碗泡面,在我皮肤得干癣时还敢跟我抱着睡觉。

  闭上眼睛,仿佛又看见毛毛狗在水里像只小海龟一样,温吞地拨着水,探出头,然后问我:「公公,我有没有比较进步了?」

  以后我再也找不到,那样单纯喜欢我的女孩。

  我一直哭个不停。

  我到底赢过什么?

  我赢得了奖杯,却不知道要把奖杯交给谁的手里。

  开往台中的火车上,身边坐了个爱剔牙的女生。

  她将椅子放得很低,偷偷看我写mv剧本。

  我打了两通电话给毛毛狗,两次都听见msn的讯息声像雨点一样迅速轻脆。我在眼泪与简单的「嗯嗯声」中迅速结束电话,眼泪不断落下,但手指与键盘之间的撞击没有停过。

  倒是身边的女孩禁不住我的怪异,拿着包包坐到前面的位置。

  海线的夜班车,位子就是这么多。

  里面外面,都很空旷。

  二哥哥很想你47 全世界都在下雨

  本我以为少吃淀粉跟多运动,就是最好的减肥法。

  可我错了。

  失恋才是王道。

  毛毛狗离开了,我照常吃喝,没有发生传说中「失恋食欲大减」的症状,可颊骨莫名其妙凹陷,因久坐养出来的小腹也神奇地消失了。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变得很容易哭吧?可是眼泪包含的热量,有那么多吗! !

  不管原因是什么,老实说这真是意外的收获,当周遭的人都说我太瘦要多吃的时候,我总觉得好笑:「我发疯啊?」相当珍惜平坦下去的肚子咧!

  只是回到彰化家里,我看着老态龙钟的puma安安稳稳睡在我的脚边,心中都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跟内疚。

  李小华,你没见过。

  沈佳仪,二哥哥没缘分。

  毛毛狗,你们一起玩过好多好多次的,她的味道你一定记得很清楚。

  现在我要怎么跟它解释,二哥哥又弄丢了心爱的女孩?

  我不晓得怎么跟puma说,你下辈子要投胎的话,要瞄准哪一个肚子冲进去?

  办不到啊,很多个晚上我常常抱着puma哭。

  它真的是超老超老了,老到我都不敢常常帮它洗澡,怕它不小心受凉感冒的话,体力不比以前,再也睁不开眼睛。

  在过去,想像puma在我怀中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当然会悲伤与不舍。

  会哭。

  但现在,还多了一分恐慌。

  只能断然停止这种想像,不去想。

  之后跟毛毛狗约吃饭,见了几次面,出现了重修旧好的幻觉。

  还在网路上写过一篇〈山难〉纪念其中一次的复合。

  我是个很臭屁的人,在我一文不值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改变这个世界。问我原因,我绝对说不上来,只知道我想这么做,上天也会慢慢给我可以这么做的力量吧?

  人在最穷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身上最贵的东西是什么。

  我的自尊很贵。

  不曾为了满足任何人的阅读需求写出我不想写的东西。

  毛毛狗跟我合体七年了,她说想走的时候,我才了解到自尊是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于是分分合合了好久,常常搞不懂我们现在到底是有在一起、还是没有在一起?

  只知道我卑贱到要说一些,为什么我比另一个人更适合她之类的分析。

  每说一次,我的自尊就流失一些。

  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我不懂,只知道我用五体投地的姿势可以讨回来七年,那就五体投地吧。

  长久以来我都将随时可以不要的东西看成是我的宝贝,真的很可笑。

  爱情的希望像漂浮在大海上,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的威尔森…

  二○○四年十一月,我搭火车到新竹清大接受广播社的访问。

  访问完后,广播社社长跟我都要回台北,便一起搭统联走。

  虽然我不擅长做大人的事,可彼此不认识,既然坐在一起了也得找点话聊,否则都不说话很尴尬,干脆闭上眼睛睡觉又好像我在搞孤僻。

  忘了都跟广播社社长说些什么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半途接到了大哥打来的那通电话。

  「田田,你在哪里?」

  「访问完了,我在搭车回台北啊。」

  「旁边有人吗?」

  「有啊,清大的广播社社长也要回台北,就一起搭车。」

  「…好,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听就好了。」

  「什么事?」突然,我感觉不对劲。

  「前几天妈站在椅子上整理药柜的时候,跌倒,手去碰到插花的剑山…」

  「剑山?是那个刺刺的东西吗?」

  「对,妈的手碰到剑山,被刺伤后血一直流,怎样都没办法止血,广东苜药粉撒了也没用,ok绊贴了也没用,最后妈是用止血带绑住上手臂才把血勉强止住。后来妈自己去诊所那边抽血检查,发现血小板很少,白血球指数很高…」

  「那是什么意思?」我怔住了。

  「最严重,就是血癌。」大哥很镇定地说。

  血癌?

  我完全无法回忆,当时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的心情该用什么句子去形容。

  「先不要太紧张,记不记得妈前一阵子不舒服有去做检查,报告说肾脏那边有发炎?如果是肾脏发炎还没有完全好的话,白血球指数也会冲高。」

  「那到底是发炎还是血癌?」我顾不得旁边还有人了。

  「我不知道,机会是一半一半吧。今天礼拜六,礼拜一妈挂早上的号,在彰基血液肿瘤科,你回台北后我们就一起开车回彰化,礼拜天一整天都在家里陪妈妈。之间如果你有事情…就先推掉。」

  「好。」

  我一言不发挂上电话,闭上眼睛。

  这阵子我太会哭了,一下子眼泪就满了出来。

  广播社社长大概察觉到我的情绪起伏,也不再跟我说话了,任我静静地闭着眼睛哭。我很庆幸他没有出言安慰我或什么的。

  常常人在最不知所措的时候,需要的,不是陪伴,只是想哭而已。

  回到台北,毛毛狗陪我在西门町吃晚饭,安慰我一切都没事的。

  整顿饭我吃得失魂落魄,在讨论怎么维持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说:「谢谢妳今天陪我,我脑子真的很乱。」

  毛毛狗一脸的了解:「公公,你们家那么好,老天爷一定会保佑的。」

  「希望这样。」我很没精神:「我在想,要不要从台北搬回去,多陪我妈。」

  「…喔。」她低着头,叉子慢慢地卷、卷、卷,卷满了面条。

  隔天我们三兄弟一早就开车回家,一路上气氛都很凝重。

  但一下车,就开始嘻嘻哈哈的。我们讲好了,要联手让妈安心。

  我从后面搂着妈妈,说:「妈,不要紧张啦,没事的,我们明天就是去看一分普通的报告,然后就回家休息了。」

  「…」妈没说什么,拍拍我的手。脸上很疲倦。

  puma见我回家,兴奋地对着我一直叫,我狠狠瞪着它,希望它别吵了。

  晚上睡觉时,我跟大哥的房间隔了半堵墙。

  「妈一定要没事。」我的脚勾着一直乱动的puma。

  「放心吧,一定没事的。」大哥故作轻松,这是我们整天都在做的事。

  久久,没人说话。

  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会战战兢兢站在血液肿瘤科外面,等着医生开门。

  翻来覆去,我睡不着。

  眼泪一直涌出来,鼻涕塞满,只能用嘴巴勉强呼吸。

  大哥听到了,叹气:「你干嘛哭?」

  「我只要想到,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跟别人说一句话…我就没办法不哭。」

  「什么话?」

  「…我没有妈妈了。」

  几秒后,大哥也哭了起来。

  那年,很痛。

  我们全家人都很痛。

  报告出来,全世界都在下雨。

  二哥哥很想你48 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

  时间很奇妙,将我们三兄弟的人生旅程一齐拉到同一条线。

  高中联考、大学联考都考到火星的大哥,已经是北医博士班最后一年,这几年发表在期刊上的论文点数远远高出毕业需求好几倍,打破了该所的历史纪录。明年,肯定是去当兵。

  我虽然志不在研究,论文写得拖拖拉拉,毕竟也念到了社会所的极限研四,今年再不毕业就不用毕业了,直接去当兵。

  三三是师大生活科技所研二,这也是他研究所最后一年了,把论文交出去后,就得参加教师甄试。不管有没有上,都要去当兵。

  妈养的三个孩子,都长大了。

  快要一起毕业,快要一起当兵。

  可妈生病了。

  此时此刻三兄弟最重要的事,就是照顾妈妈。

  有空的话就一起聚在医院,学校有事,就轮流陪妈妈做化疗。

  少了老婆的爸顾店很辛苦,没了媳妇煮菜的奶奶也很辛苦,家里的气氛一直非常低迷。每次我从医院回到家,就很想快点轮回医院,因为那里才可以看得见妈妈。

  很多人都误以为我是个硬汉,但其实我很爱哭,尤其那段时间我活得像一个娘炮,有时骑车骑到一半也会掉眼泪,想到关系不明确的毛毛狗,心情又更加沉重。

  人生真的看不到前方,因为我睁开眼睛都是模模糊糊的泪水。

  「公公,要加油,自己要找时间休息。」毛毛狗在电话里叮嘱。

  「谢谢。」我吃着搅拌了眼泪的鼻涕。

  而医院则是个一定要笑的地方。

  我们三兄弟讲好,在妈妈面前就是搞笑就对了,要给妈妈信心,笑久了,自己也会笑出信心。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坚持在妈生病的时候,每一件该做好的事一定要做好,最基本就是每一个人都要如期毕业,因为妈非常重视我们穿上硕士服与博士服的样子。

  对我来说一定要做好的事还多了一件,就是维持写作。

  我打电话给两间合作惯了的出版社,说妈妈生病了,但我还是会继续写作,请他们多多包涵我种种状况。如果可能,请他们接下来稳定出版我的书,不管是交稿已久但未出版的、还是我还没写完但讲好将来会出的,不然我实在不知道医药费在哪里。

  「没问题,加油,有困难就说。」两间出版社都很讲义气。

  当时我的书,还是卖得很烂……这句话我重复了几次?

  稍感安慰的是,卖得烂,主要是因为很少人买,而不是很少人看,许多读者纵使不买书,也常常写信给我,跟我说一些超过我能力应该得到的鼓励:

  「刀大,我看了《打喷嚏》之后,突然得到再爱一次的力量。」

  「刀大,我总算知道什么叫战斗了!」

  「刀大,读了你的书,让我重新拥有坚强活下去的勇气。」

  每次我收到这样的信都很高兴,敲键盘的时候更有自信。

  这些阮囊羞涩的读者虽然不大买书,可都认真喂养我创作真正需要的核心精神,让我写得眉飞色舞。信箱里的鼓励越垫越高,于是我抱持着「在写故事这件事上我显然做得很好,又很快乐,继续做下去一定会做得更好,也一定会更快乐」的念头,一直一直写下去。

  我无法假惺惺地叹气,说什么创作是一条孤独的路。至多我只能傻笑,干!在职业栏填上「写小说」三个字,很容易就申请不到信用卡耶!

  但,坐在病床旁,看着整天都在发高烧的妈妈,我什么东西都写不下去。

  如何能够呢?

  以前我写故事,都是天马行空:在电线杆上面练轻功的男孩、会发光的狼人、统治日本的吸血鬼、偷窥杀人犯的房东、死后变成月老的阿宅、练成一击必杀的拳击手。全是幻想的产物。

  现在,妈在痛苦。

  我要怎么写一些,实际上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故事呢?

  我根本就没有心神虚构任何事。

  「你们兄弟凡事都要商量好……不管妈最后有没有好起来。」

  有天妈在病床上吃稀饭的时候,忽然冒出这一句。

  我一震,心中充满不安。

  妈妈难道没有信心活下去吗?

  我想起了那些信。

  想起了那些读者在信里告诉我的话。

  于是我在病床旁边打开电脑,开始将妈妈跟我们三兄弟之间发生的一切、将这段期间我们陪在妈妈身边做化疗的点点滴滴,都写下来。我不只想让妈感觉到我们很爱她,还想让妈清楚知道,她如何在我们的生命之中占据最重要的位置││希望妈了解这一点后,能够用好的心情接受治疗。

  以日志的方式进行,想到什么就写下来。

  每写几天的分量我就列印出来,拿给妈妈读。

  妈妈读得很开心的时候,正好护士来换点滴或加药,妈妈还会骄傲地念给护士听。如果我正好在旁边肯定会害羞到想撞墙,只好到医院楼下买饮料,或拜托妈妈等轮到大哥或三三来陪她的时候再念给护士听。

  「妈,妳一定要好起来,因为妳是家里最重要的人。」常常我求着妈:「现在我写的这份日志将来会出版,书的最后妳要帮我写序,所以妳一定要加油。」

  是啊,加油。

  多么希望那些网友读者说的是真的,我的文字拥有那些力量。

  如果我写的东西没有办法打动我妈妈、鼓励我妈妈,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妈读着,有时哭了。

  有时笑了。

  她将每一份我写出来的日志,都小心翼翼折好又折好,一读再读。

  从那一刻开始,我终于找到自己存在的目标。

  我想不断不断写出让人能够产生勇气的故事,然后变强。

  这种很超级的念头,会不会让我的小说从此变得更好看?

  不会。

  根本没有关系。

  但这种意志力的诞生,让我每天起床后打开电脑萤幕的那一瞬间,就无比清醒地热血起来。对我来说,写小说不再是炫耀自己的才能,而是希望自己能用自己的招式慢慢改变这个世界。

  最后,救我妈妈。

  「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我在网路上敲下这句话。

  连续十四个月出版十四本书的纪录,就是在这种痛苦战斗的气氛下热烈完成。

  《二哥哥很想你49 虽然我会好伤心》

  动物专家说,成狗的智商约等於人类的三岁半孩童。我想这个研究是正确的。

  puma在妈妈生病後,依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乖,以前我要出门,puma都会很不甘心地看著我,一直吠吠吠吵著要跟。

  现在我只要跟它说:「二哥哥要去看妈妈,你乖。」

  puma就会乖乖地缩在椅子下,不再乱叫了。

  化疗的药剂杀死妈妈体内几乎所有的白血球,抵抗力慢慢逼近零,妈整天都重复著发烧与退烧的循环,最後住进了隔离病房。为了怕带了不好的病菌给妈,我一回家就会换上固定的衣服,这样才能抱著puma睡觉、跟puma玩、带puma去散步,回医院照顾妈妈前再洗个澡,换乾净的新衣服。

  奶奶没好气劝我乾脆不要抱puma了,说:「都是毛,一直换衣服真麻烦。」

  可我没办法不抱,因为我需要它,而puma也需要它的二哥哥。

  有天冷冷的早上,我裹著棉被赖床,同样不想下床的puma没事干,只好一直舔我的鼻孔,舌头一直卷进去挖啊挖的,puma的舌头温温热热,越舔越起劲,好像永远都有吃不完的鼻涕似的。

  慢慢我自己开始奇怪,通常puma吃我的鼻涕不会超过三分钟啊,三分钟後鼻涕吃光光了我就会因为鼻子太通畅、有点难受而拉开puma。今天我的鼻子怎那么反常?

  我轻轻拉开精神奕奕的puma,抽了张卫生纸擤鼻涕。

  一擤,才发现卫生纸上都是鲜红的血。

  我愣了一下,什么鬼啊?

  过去我只有因为擤鼻涕擤得太大力擦了点鼻血出来,从没有这样大量用「流」的。按照puma刚刚吃得那么过瘾来算,我已经慢慢流了三分钟以上的鼻血?

  正当我陷入迷惘,puma又兴致勃勃扑了上来,伸舌头就舔。

  「唉,puma你是要二哥哥失血死掉喔?」我拨开它,让它冷静。

  我瞪著天花板胡思乱想了很久,好像止血了,这才下楼。

  起床後我把流鼻血的事跟大哥讲,大哥皱眉说:「干是天气太冷鼻黏膜太敏感还是怎样?你最好快去查清楚,妈妈生病已经够了。」

  大哥跟我心里想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妈妈跌倒手受伤血流不止,是因为血小板不足。现在我流鼻血流个没完。

  下午我便自己去彰女对面的检验所抽血检查。

  「要验哪些项目?」护士拿出一张表,上面有很多空栏可以勾。

  「……都验。」我觉得好烦。

  七上八下过了一天,隔天看了报告,数据都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以前哪有这么神经质?感觉人生用什么姿势都可以赖活下去,随便一点没差。

  但妈妈生病後,我真觉得健康很重要,尤其要照顾妈,每个人都要好好的。

  可puma也倒了。

  在妈生日那天,一早奶奶就赶紧将我叫醒,紧张地问我要不要带puma去看医生,我大惊,问为什么,奶奶说puma看起来怪怪的。

  我冲下楼,弟弟抱著puma坐在椅子上。

  「刚刚puma倒在地上抽 ,还发出哎哎哎的叫声。」弟弟说。

  puma两脚发软,无法好好坐著,也几乎不能走路,不吃东西不喝水,舌头发白乾裂。但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我叹了口气,紧张的心情消失,替之以无可奈何的寂寞。

  接手抱过puma,它小小的身体几乎不剩半点力气,软趴趴的一团带毛的肉。

  「puma,你要回去了么?」我心疼地说,但语气出奇的平静。

  「你不要在那边黑白讲啦!」奶奶皱眉。

  puma在我国三的时候走进我的生命,算一算,已经十三个年头。

  十三个年头了,当初的小可爱牙齿掉光光只好让舌头整天都露出半截,胡子灰白,黄毛稀疏,不能快跑,爬不上楼梯,跳不下床,眼睛还有些白内 。一条标准的老狗。

  puma看著我,有气无力地缩起身体。

  我的手指放在puma的胸口探测,它的心跳时而飞快,时而缓慢。我将鼻子靠向它的嘴,它却没有伸出舌头舔我,看起来很虚弱。

  「puma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抢戏,明明就不是你登场的时候。」我抱著它,感觉它随时都会闭上眼睛、一觉不醒。

  如果妈没生病,当时的我一定会哭出来。

  但我很压抑激动的那部分,选择了接受。

  有人说,一条狗一辈子只会认一个人当主人。

  很荣幸,puma选择了最爱它的我。

  我一直都很害怕puma会在我在新竹念大学时、台中读硕士班时、在台北写作时、甚或未来当兵时过世。我一直很希望它能在我的怀里阖上最後一次眼睛,我想puma也是这么想。

  若puma选择在此时与我道别,不也是契合我们彼此的愿望?

  十三年,也许够了。虽然我会好伤心。

  哥从医院轮回来时提醒我,认为puma说不定是营养不良才会没有力气,而不是大限已到。哥说奶奶忙翻了,都乱喂puma吃东西,喂什么发糕、馒头的、放著一碗久没动过的蒙尘狗饲料,营养超不均衡,他看了就有气。

  我想想,的确有可能。想起了大二那年puma重感冒濒死的模样。

  於是晚上我去夜市买了个猪肉铁板烧便当回来,还多加了个蛋黄不熟的荷包蛋。我将超香的猪肉片与肉汤混进饭里,挤破蛋黄,搅一搅,然後按例吃进嘴里咀嚼成泥,再放在掌心。

  puma嗅了嗅,滚爬到角落,不吃。我用手指沾了点涂在它的嘴边,puma才勉强吃了一口。吃了一口,精神就来了。

  「哈,很好吃吧,再多活两年,凑个整数陪二哥哥十五年,我们再说再见。」我很开心,看著puma慢慢吃著掌心上的口水猪肉蛋黄饭团。

  总共吃了三团,puma才懒趴趴地躺下休息。

  我很感叹,妈在家的时候,puma吃得可好。

  每次妈买蒸 回来,都会将皮剥开,将里头的馅夹给puma吃。每次妈炒面,都会将里面的瘦肉或虾仁仔细挑出来给puma吃。每次都这样,搞得我大怒,只好命令妈puma由我喂就好,妈你给我乖乖吃自己的就行了,不然妈从头到尾都在吃面皮。

  以前puma生病了,妈会认真灌药,灌到最後puma只对妈一个人服气,除了妈亲自动手谁也别想叫puma乖乖躺好把嘴巴打开。家里也只有妈跟我会帮puma抓跳蚤。妈也是家里第一个放弃叫我不要抱puma睡觉的人。

  现在,又看见puma开始用眼神祈求我带他出去撇条的模样,又看见puma在乱抓地板的样子,我忍不住想……

  今天上午puma在地上抽 哀号的声音翻译,应该是:「我~快~饿~死~啦!」

  《二哥哥很想你50 小说对白之神》

  puma复原的进度停滞了,甚至开始衰退。

  puma又开始无精打采,懒得去动罐头肉块,我得用手抓碎,弄得糊糊的放在掌心,puma才会试著舔舔看。然後下颚明显失去力气,puma必须靠摇晃脑袋将肉稳在嘴巴里,吃了十几分钟,许多碎肉块沾了一地。

  我想起了哥说的,有时候人养的狗狗会替主人「应劫」,这样的乡野传说。

  puma跟妈很要好,我们三兄弟几乎都不在家,都是puma这个狗儿子在跟妈相处,若puma立志替妈应劫,坦白说我会既感动又高兴,不忍心阻止。

  但有没有这回事,还是个谜啊!

  前天晚上轮我睡家里,我抱著puma,他全身软得不像话,虚弱地趴在我怀中,一起躲在羊毛被里许久。这很奇怪,puma通常没耐性让我抱这么久,它习惯窝在一旁,而非让我瞎黏著,全身都是毛的它会热到抓狂。puma大概让我抱了十分多钟,很不寻常。

  紧闭著眼睛,puma的呼吸非常急促,气一直从乾燥的鼻孔喷啊喷的,此刻我又进入相当平静的状态。我摸著puma,认真又感伤地说:「puma啊,如果你觉得真的很累了,那就死掉吧,没关系。不过你要记得跟菩萨说,说你要投胎当二哥哥的儿子,知道吗?二哥哥叫柯景腾,如果你不会说,二哥哥也会跟菩萨讲……」我口无遮拦地说著。

  就这么断断续续,又熬了一个晚上。

  puma换了很多姿势,就是睡得不安稳。

  第二天,又轮到我去医院陪妈。

  在来医院之前,我跑去买了几个给狗宝宝吃的特制罐头,想说puma没了牙齿,家里没有愿意徒手碾碎肉块的我,让它吃些事先碾碎的肉块比较好。

  但打开了的罐头放在地上,puma却连嗅一下都不肯,身体一直坐或躺,起来走几步路都意兴阑珊。眼睛骨溜骨溜地看著我。

  我捏了点碎肉在手指上,又沾又骗的,puma才勉强吃了点。

  唉,这样叫我怎么放心去医院?郑重地交代奶奶要多费点心神去喂puma,不要以为肉放在地上puma不去吃就是肚子不饿、要想办法捏在手上诱引等等。

  但我心底知道,这些提醒都是多馀的,毕竟我的手跟别人的手,对puma来说当然不一样。

  在妈面前,我藏不住秘密,忧心忡忡跟妈说了puma好像没有好起来,又快死掉了。

  「应该快点喂puma肝药加风速克达(一种感冒药水),以前puma怪怪的,我就是这样子喂它。」妈躺在病床上,打手机给哥,交代他务必这么喂puma。

  我趴在病床旁的栏杆上,希望妈是对的。

  哥上了台北找论文指导教授,弟弟也跟著上去。再度只剩下我。

  隔天早上,在输血小板之前,发生了一件让我超级内疚的事。

  护士定期帮妈抽血检查血液成分的比例,针抽出後,护士要我帮忙压住伤口,我依言做了,却不够大力。结果十分钟後,妈被抽血的手臂处瘀青肿胀了一大块,我简直傻眼。

  「那个是因为血小板不够啦,所以血管比平常还要容易破裂,以後要压大力一点。」护士解释,妈也说了我几句。我有够想撞墙。

  而妈开始触目惊心的咳血。

  同样是因为血小板严重不足的关系,不管是喉咙黏膜或是肺部的微血管,都很容易因为剧烈的咳嗽受损,加上空调的空气有些乾冷,黏膜比平常更容易乾。

  妈将一张张卫生纸小心翼翼包住咳血,一边看著我们兄弟记录的温度表,研究自己发烧的周期与规律,并开始指挥我跟护士讨退烧药。

  「我很不想再发烧了。」妈说,解释自己很可能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发烧,而温度计也的确显示妈的体温正缓步爬升中。

  我的心一直揪著。为了平复对妈咳嗽的不安,我又开始抄写心经。

  护士终於让妈吃了退烧药。妈开始盗汗,我拿毛巾帮忙擦著妈浸湿的背。

  我又说起了puma,我很担心它会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死掉。

  「说不定puma是看我都不在家,知道我生病了喔,所以它才跟著生病。唉,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我都马跟它说话……」妈说,似乎有点堪慰puma的心有灵犀。

  妈正在发烧与温烫中徘徊,左手注射抗霉菌的药,右手输著血浆。而长得很好玩的十二包血小板,刚刚才注射完毕。

  「一定是这样啊,所以妈,你把眼睛闭起来。」我说。

  妈听话,把眼睛闭起。

  「妈,你现在开始从彰基回家,然後去看一下puma。」我说。

  妈点点头,半皱起眉头。

  我可以感觉到妈脑中的影像正如电影胶卷抽放著。

  「我现在走到彰基楼下了,我要骑脚踏车回去了喔。」妈说,眼睛依旧闭著。

  「好啊。」我欣然。

  「我看到puma了,唉,我要跟它说什么?」妈睁开眼睛,问我。

  「就说puma你赶快好起来啦,要努力吃东西。」我说。

  妈又闭上眼睛,嘴巴喃喃有词一番。

  「说完了,我要回彰基了。」妈说,像是松了一口气。

  「嗯,快回来。」我同意。

  「好累,骑这么久,好喘。」许久,妈又睁开眼睛。

  「嗯,puma一定会好起来。」我点点头,很感动。

  然後妈继续睡,我则一边抄写心经一边监视血浆的注射进度。

  好不容易血浆打完,妈醒了,烧也退了。

  护士注射的止咳的药水也生效,妈不再那么大力地咳嗽。

  妈坐起来,在床上写一些身体状况的记录。真容易就认真起来。

  我很困,精神非常涣散的我什么小说都没办法进行。我决定好好睡一个小时。

  铺好了床,设定好手机的闹铃,我为即将入睡休息感到很雀跃。

  「妈,我回去找puma一下。」我说,翻过身子,抱著棉被。

  「好啊,你可以骑我放在彰基楼下的脚踏车。」妈说,推推眼镜。

  我心头一震。

  妈啊,你简直是小说对白之神啊。如果大家都可以好起来,该有多好……

  《二哥哥很想你 51 只要还记得这一点就够了》

  毛跟我之间,始终处於分分合合的状态。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晓得毛到底还爱不爱我。

  照顾妈妈是最重要的事,毛跟我已变成两个礼拜见一次面的可怜情侣。

  但某天晚上轮到大哥或三三照顾妈,我冲去台北见毛。

  我们约在台北车站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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