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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恶魔弟弟(bl完结) 第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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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给我怎么能受半点委屈呢?我真的会对她好,我爹我娘也喜欢她,怎么可能让她受委屈?”

  “你又不喜欢她……你都说了把她当妹妹……”

  “以前我想和你在一起,自然要把她当妹妹看,现在咱们俩不可能了,我会努力把她当成妻子来喜欢。”

  “你的喜欢变得可真快……”

  “谁让你不喜欢我!”

  “你……”

  “小槐,以后我会像皇上和表哥那样对你好,不会对你再有别的想法。我真的想帮你,也是真的想娶洁儿,答应我,把洁儿嫁给我,好不好?”

  “……”

  “看在我喜欢过你那么多年的份上,还为你差点断臂,答应我好不好?洁儿嫁给别人不可能幸福,你不知道那些名节被毁的女子嫁人后有多惨,做牛做马任人欺负还不敢说,如果娘家势大还好,娘家若没了人,只能任人作践。嫁给我就不会这样,没人敢看不起她。我请皇上为我做媒,让她风风光光出嫁,这样,她无论到了哪里,都能抬起头,谁也不敢小瞧她。”

  不能不说,江德卿说的全是事实,我实在想不出洁儿还有更好的出路。

  “小江,我一直都对你很坏,又骂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我也不知道,喜欢了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以前是想得到你,现在……只想让你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骂了你一顿,心里痛快许多,好象你在我心里也没那么要紧了……如果这样可以少喜欢你一点,那以后还是多骂你几次……”江德卿的表情开始还挺诚挚,说到最后几句时居然变了味。

  “滚你的……”我骂出声。

  他轻轻笑起来,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坐下,说:“说出来心里真轻松,真应该早点说出来,好过自己的日子,可就是舍不得……”

  头一次,我没有因为他的碰触而大发脾气。

  也头一次好好地看着他,眉俊目秀,其实江德卿也是一个潇洒男子,深受皇上器重,富有才干,只不过因为我一直对他厌恶而让他披上了诸如丑陋卑鄙胆小龌龊无耻的外衣。

  “小槐,你别再这样看我,我好不容易才放弃你,你再这样看我,难保我不会后悔……”

  我吓了一跳,急忙把手抽回来,怒道:“你给我滚到那边坐去!谁让你过来的!”

  江德卿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然后笑了,说:“还是这样对我吧,已经习惯了你这样,偶尔换个脸,我还真不习惯。”

  站起来说:“明天我就请皇上为我做媒,两年后娶洁儿过门。”

  我叫起来:“我还没答应你呢~~~~”

  江德卿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放心,我会帮你把方棣找回来。洁儿我也娶定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把门拉开一条缝,回过头:“给洁儿准备嫁妆吧。”

  两年后,蓝洁嫁给了江德卿。

  皇上亲自做的媒,堵住了众说纷纭之口。

  蓝洁出嫁的前一天,找到我问我为什么不娶她,我无颜以对。

  我最不敢看的就是她的眼睛,早在几年前我就不敢看她的眼睛,怕她眼中的纯洁照出我的卑鄙和羞耻。

  我只能跪下请求她的宽恕,向她道歉,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做错的是我们,求她原谅我们。

  我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知晓了什么,也不敢实话告诉她。对于她,我不敢像娘那样直言。

  蓝洁看了好长时间,最后说了句:“你还是当哥哥比较好。”

  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轻易原谅我,她边逗着自己的女儿边说,总不能看我再在鬼门关打个转吧。

  然后对着花园月门出走来的江德卿微笑。

  第82章

  站在书房的案前,阳光从窗外洒下,照在书案上图中华衣翩翩起舞的少年脸上,情致绻绻,意深绵绵,白衣侍琴的少年脸微仰,嘴角含笑,眼中深情无限。画面花落如雨,似随风而动。

  我披着那件棣无奈穿上的金丝银线华彩舞衣,沉甸甸的,真不知当初棣穿著它怎么把拳脚功夫化成天魔之舞,把这沉重的舞衣舞成了飞絮,舞成了流云。

  轻轻抬起一只手放在脸上,想象着是棣的手在抚摸我的脸,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棣抚摸我时的感觉。

  混蛋棣,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在这等你,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阻碍都已经消除了,咱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在一起,再没有人逼咱们成亲。爹爹答应了娘也默许了,再没有人用歧视的目光盯着咱们,紫荃随娘去了南方,你的孩子我已经视若亲生,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慢慢叠起又重又滑的舞衣,小心放到枕边,每天晚上,都是它伴我入眠,六年了,它已经旧了,你怎么还不回来?难道也想让我像颜大哥那样未老白头吗?

  你到底在哪里?六年了,你难道都不想我吗?对你的怨在无尽的等候中早已烟消云散,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只是希望你赶快回来。

  望着画中无忧无虑的少年时的脸,再看着旁边铜镜里眉宇间布满忧思的成年男子的脸,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整整十年的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爹爹──”已经七岁的小念大叫着跑进院门,跑过院子。

  李叔吆喝着:“我的小祖宗你慢点别摔着,天啊,怎么和棣少爷一个样!”

  “当然像了,他是我爹嘛。”小念几步跳上台阶,窜进门,爬到我身上。

  抱起他,问:“出去疯了两天才回来,该挨打了。”

  “人家在姑姑姑爹家嘛,又没去别人家。”小念搂着我的脖子扭过脸看书案上的画。

  “在姑姑姑爹家里有没有淘气?有没有惹姑爹姑姑生气?”

  小人儿大声说:“小念乖,从来也不惹别人生气!”嘴巴翘得高高的,自己先生了气。

  我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抬起头的一瞬间,眼前的脸和记忆深处的另一张脸重合了。

  “爹爹又在看这张画了?小念小的时候你在看,小念长大了你还在看。”

  我笑着亲了他一下,小孩子的脸嫩嫩的,软软的,香香的,真想咬一口。

  小家伙越长越像他爹爹了。

  小人儿看着我,问:“爹爹又想小念的亲爹爹了?”

  我点点头,“是啊,爹爹又想你念的亲爹爹了。”

  小人看看画,说:“小念不喜欢小念的亲爹爹,小念的爹爹让爹爹这么伤心,而且也不回来看小念,小念都不知道小念的亲爹爹长得什么样。”

  一连串的小念和爹爹听得像饶口令。

  小念看着画,又说:“爹爹,今天我听姑爹说,小念的亲爹爹穿这件衣服特别漂亮,是真的吗?”

  我看着画中起舞少年,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楚,点点头。

  “我才不信呢,只是女人才会漂亮,小念的亲爹爹是男的,怎么能漂亮呢?”

  “你看这副画啊,我和你亲爹爹长得就是一模一样,臭小子你是说爹爹长得丑吗?”我佯装生气。

  小念说:“那是画啊,那些画匠要是不把人画得漂亮点,谁会买他们的画呢。”

  我看着这副画,想着那个谪仙一样的人,轻轻叹口气,说:“画这张画的那个人不会这样,因为他……他的画千金难求……”

  若不是十四岁时的那个雨夜与他偶然琴箫合鸣,我如今只能在镜里和梦里想象棣。

  还有未老头先白的颜箴,还有生死不明的李千山,不知道他们找到雪山朱果没有。

  对了,还有谪仙一样的任逍遥,和玉一样的君玉……

  “爹爹爹爹~~”

  我回过神,眼前摆动的是小念的小手,什么时候他爬到我膝盖上了?

  一把捏住白白嫩嫩的小手,说:“小念的手最可爱,胖胖的,嫩嫩的,好想吃一口,不行不行,忍不住了,我要吃了,啊唔──”

  张开嘴,做势咬下去,小念急得用力往后抽,大声叫:“我的手不好吃,婉儿妹妹的手好吃,你去吃婉儿妹妹的手啦啊──”

  圆胖的小爪子被我轻轻咬住。

  小念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揉眼睛:“爹爹最坏了,光想吃我的手,哇哇哇──爹爹是妖怪,要吃童男童女──”

  我急忙松开他,拍着他后背说:“爹爹怎么可以吃童男童女呢,妖怪都好丑的,你觉得爹爹丑吗?爹爹在哄你,不会真吃的,别哭了,乖,爹爹逗你玩的,又没真咬。”

  小念捂着眼泪哭,说:“爹爹坏,坏爹爹,姑爹就从来不咬小念的手……”

  李叔从窗外伸了头看,说:“槐少爷又咬小少爷了?你也真是,想吃肉了就叫老张给你做,见天的咬小少爷干什么。”

  我笑着挥挥手,说:“没你的事,快去干自己的事吧。”

  李叔说:“我现在就在办事,帐房里快没钱了。”

  我说:“不对啊,上个月还剩下二十两,而且我前几天才刚刚拿回八十两银子。”

  李叔面无表情地说:“少爷那八十两俸禄已经拿出了十两还上个月欠下的帐,小少爷前个儿伙同泰王爷家的小世子在学里跟人打架,撕破了赵伴读的衣服,花了十两买了礼物去赔礼。又用了二十两请江姑爷和大姑娘吃饭,前些日子雨水大,正堂房顶和东院耳房漏雨,花了十三两请人修缮,已经花了五十三两,加上上个月剩下的二十两,只剩下四十七两。过几天就是大姑娘的生日,又得花钱,离少爷下个月领俸禄的日子还有二十多天,除非咱们每天吃青菜豆腐,而且盼着别再有什么事,不然……”

  我听得头大,问小念:“为什么和李烨打架?”

  小念低着头说:“不是我和他打架,是我和他打别人……”声音越来越低。

  “他和小世子把赵侍读的脸也挖了,赵侍读的娘不愿意,还是大姑娘出面,把少爷给她做的那盒花粉送过去当做赔礼才算了解……”

  我听了直皱眉,说:“为什么要用我做的花粉?什么事弄得还要用我的花粉,嫌我的花粉来得容易吗?你去告诉她,以后不要再找我要这些东西。!”

  “爹爹你为什么除了给姑姑做花粉,不再给别人做了?”

  我皱着眉说:“李叔,你先回去,银子的事我再想办法,大不了咱们就天天吃青菜……”

  “不嘛,人家要吃肉肉──”小念噘嘴。

  李叔又开始唠叨:“人家捧了金子银子来求你的胭脂花粉,捧了金子银子来让你看病,你倒好,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一个月就那八十两银子事情又多,还有个小祖宗见天的惹事,唉!”

  我装没听见,放下小念,卷起画轴,小心收好。

  他们哪里知道,由于皇帝对我另眼看待,再加上我做这些女人用的东西,朝野上下传言我是皇上的男宠,还传言我先侍奉了李千山,后来被皇上见到,兄弟俩争我,李千山没抢过,负气离去。

  他们倒没敢在我面前明说,是有时我去茶馆或是走在街上,无意中听到的。议论的人不知道我耳力好,自以为小声谈论不会传到我耳里,那些低品京官或是街巷走卒甚至想象出我与皇上和李千山在床上的情景,骂我兔子,用自己的身子讨别人的欢心。

  洁儿出嫁后,关于她的谣言倒没了,又开始嚼我的舌根。说因为皇上的男宠,所以皇上禁止我娶亲,把我的未婚妻嫁给别人。

  种种传言,不堪入耳。

  我气得又病了一场,好了后再不接受皇帝的任何赏赐,除了每年为他用内力续命,再不进宫。不再制做那些让我蒙羞的花粉,不再给那些背地里嚼我的人看病。

  还是皇帝硬在御医堂给我挂了个名,才有了这每月八十两的进项。本来他想让我当五品,每月二百八十两,我死活不愿意,只挂了个八品未入流的小职,只领这八十两。

  我闭门谢客,除了偶尔去江德卿家或是去泰王府看看那两个孩子,就足不出户,连御医堂也不去。

  任那些达官贵人谁生了病,想请我出诊或是登门求医,只是不理。

  我只给皇上和江侯府还有泰王府那两个孩子看病,还有就是给自己的家人看病。

  慢慢的,京城里都知道方家大少爷医术虽高、却见死不救的恶名。

  小念其实是个很乖的孩子,看到我的脸色沉了下来,赶紧从我身上下来,躲在一边看我的脸色。

  家里人没人敢惹我生气,前几年病情一直反复,把他们都吓坏了,生怕我再有个什么好歹,连小念也练就了一身察颜观色的好本领。

  李叔不敢再说什么,叽叽咕咕地走了。

  张伯从院门处探了头,叫道:“小少爷,快过来,张伯给你买好吃的了,糖炒粟子,吃不吃?”

  小念看我一眼,我挥挥手让他去。

  小念兴奋地冲出去。

  这一点就看出小念和棣的不同,棣从来不看人脸色,把人气得七窍升烟,而且七岁的时候极少走门,大都是翻窗户练轻功。

  我的目光重新落到床上那件金花银蕊失去光泽的华彩舞衣上,轻轻叹了口气──棣,你到底在哪里?

  洁儿的生日到了,我花了二十五两银子买了一件玉器送给她(李叔现在是家里的管家,对于我大手大脚花钱背后骂了我不知多少次,为了这件玉器,他劝了我好久,说买个十两的就不错。他哪里知道我心里一直内疚,若不是没钱,我恨不得花上一万两给她以求心安。)

  洁儿和江德卿真的很幸福,江德卿对她真的很好。嫁给他四年,比在家当姑娘时胖了点,显得比以前丰腴一些,而且容光焕发,她本来就继承了蓝阿姨的美貌,现在又增添了少妇的动人风韵,姿容更加美丽。

  洁儿对我一直淡淡的,说不上多亲热,但也绝不是爱理不理。

  我也不在意,面对把自己拋弃的前未婚夫,她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江德卿成功地抑制住对我的喜欢,对我又显亲热还不过份,反倒是我,总觉得有点尴尬,对他感到几分愧疚。

  小念和李烨一起逗洁儿的两岁的女儿,抱到外面打秋千,不一会就传来三个孩子的尖叫声。

  他们玩得高兴,我却有点不安,心跳一会急一会缓,不但心跳异常,肉也不住地跳,胳膊上的肉,眼皮上的肉,一会跳几下,一会跳几下。

  从窗口探出头去,叫侍女奶妈看好三个孩子,小心别伤着,吩咐完了重新坐下,胳膊却又碰倒了茶杯,茶水流了一桌子,屋里侍候的侍女赶紧请我离座,找来抹布擦拭。

  我站起来,走了几步,又撞着了放着幽兰的花架,几乎没把那盆名贵的兰花撞下来。

  江德卿看着我,问:“小槐,你怎么了?”

  我深深吸口气,稳了稳神,说:“没什么。”

  江德卿深深地看我,微笑道:“手谈一局如何?”

  我正愁如何平定我这不知为何烦乱的心,答应着坐在棋枰旁。

  江德卿下棋很好,我一直下不过他,今天更是如此。

  下到半局时江德卿推乱了棋盘,关切地问:“小槐,你心神不定,到底为了什么?”

  我又深吸一口气,安抚一下乱成一团的心思,皱眉道:“我也不知道,心里很乱,乱得很,好象想……想……”

  想要做什么自己也分不出,只觉得又慌乱又激动,又急切又害怕,哀痛难过痛楚愧恨自责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心里实而像充满了急切的盼望,实而空落落的惧怕着什么。

  我的样子可能有点吓人,连洁儿也从绣花棚子前离开,站到江德卿面前问:“槐哥哥,你到底什么了?是不是又要犯病了?快把老爷的衣服拿一件来,要厚一点的,再去煎碗参汤来。”

  屋里侍候的两个侍女答应着急匆匆走掉。

  我再次深深呼吸,手放在胸前,想按捺住那颗越跳越快的心。

  洁儿说:“卿哥,让槐哥哥到咱们床上躺一会吧,你看他的脸……”

  江德卿看着我,说:“小槐,得罪了。”

  下一刻,我的身子腾空而起,被他牢牢地横抱在怀里。

  我别扭地挣扎着,说:“你放我下来,这像什么样子?”

  江德卿也不答话,快步往里屋走。

  他抱得真紧,紧得我喘不上气,手指永远比脑子动的快,想也不想,一指头点中他的肩井穴。

  江德卿苦笑了,深深地看着我,小声说:“我只抱你到床上躺着,你还不让吗?”

  我无语,解开他的穴道,让他抱着穿过三间屋子,来到卧室。

  到了床前,江德卿脸色有点发白,眼睛时充满着不舍,却坚决地把我放在床上。洁儿随后跟进来,说:“卿哥你走得可真快,抱着一个人也走这么快。”

  我伸手指着离得最远的那个凳子说:“你给我坐那边去。”

  江德卿苦笑着站到门口,说:“小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给我留面子。”

  洁儿说:“他给谁留面子啊,他也就只给棣哥留面子。”

  我闭了闭眼,笑着说:“洁儿,我继续给你做香膏还不行吗?你就别再挖苦我了。”

  洁儿这才露出个笑脸说:“你知道就好,上次那盒花粉也不是为了我才送人的,是你儿子挖破人家的脸,我才送过去赔不是,又不是为了我,你还特特是叫李叔过来说我,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嘛。”

  说了一大堆就是不说不要两个字。

  参汤端来了,喝下去又躺了回,觉得舒服了点,心跳烦燥的感觉也消失了,还是回自己家吧,江德卿的目光有点让我受不了。好几年没有看到过他用这种眼神看我,看来他家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非得留我吃了午饭,吃了长寿面,又喝了茶,起身告辞。

  小念不肯走,和李烨一起争夺婉儿的注意力,争得光顾吵架对于我的叫声充耳不闻。

  洁儿说:“你就让他在这吧,省得他走了婉儿又哭。”

  我看看那两个小孩刺猬似的,笑了笑,拱手而去。

  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我坐在车里心里又开始烦乱,觉得车里太闷,坐到半路,干脆下来慢慢走。

  此时离家不到三条街,慢慢散着步就到了。好久没出门,这几条街人也不多,应该听不到那些胡说八道的话吧?

  慢慢地往前走,仆人赶着车慢慢地跟,走到我前面就停下来,等我跟上来继续走。

  再转过一个街角就到家门口,我累了,停下来歇了歇,擦擦额头上的汗,叫仆人先赶车回去,给我准备洗澡水。才走了不到三条街,不到五里的路,居然累出一身的汗,看来身体太差了,以后还是多走走吧,城外颜箴留给我的那个庄子好久没去了,带小念去住几天吧。对了,那个庄子也该修缮了,从哪弄钱呢?

  一边想着一边低头往前走,刚走到街角,还没拐过弯,就听到不远处看门的家院说:“槐少爷,您回来了。哟,您从哪弄了这身衣服穿,出门时好象不是这件衣服吧?”

  “槐少爷,您咋不坐车呢,小心别累着,哟!您从东边过来,这车咋从西边过来了?”

  又听到车夫的声音:“哎哟,槐少爷,您咋走到我前面……不对啊,您刚才穿的不是这件衣服……”

  又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急切地问:“他在哪?槐在哪?”

  我无力地靠在旁边的墙上,生怕这是做梦,我没有听到门房和车夫的问话,也没有听到那一声“槐”,那个沙哑的声音不是我听了十几年而且不断在梦里听到的声音,那个声音是清亮的,不是这种沙哑难听的声音。

  我的心又开始一阵阵抽痛,眼眶里一阵阵地发热变烫,七年未曾流过的泪似乎不住地往上涌,鼻子发酸,嗓子眼发疼。

  我闭上眼,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叫我槐,可那个人的声音决不是我刚才听到的那个沙哑的声音。

  眼前的光亮突然变黑,一只粗糙的手抚上我的脸,然后我被紧紧地拥在一个滚烫的怀里。

  我睁开眼,只能看到眼前褐色的葛衣。

  七年未流过的眼泪很快打湿了那块布,我的肩膀也湿湿的。

  我用力推开他,看着那个梦里一直出现的脸,憔悴苍白,葛衣短褂,形容狼狈,不再是记忆中那神采飞扬的少年郎,也不是临走前哀痛忧伤的模样。

  我深深地看着他,扬起手来,用自己最大的力气让耳光在他脸上开了花。

  他惨然地站着,说:“你……还没原谅我吗?”

  我看着他,咬着牙,举起左手,又是一掌。

  他惨然而立,眼泪一颗一颗地滚下来,掉到地上,碎了。

  我流着泪,又是一掌。

  反过来,再一掌。

  红红的掌印很快就在苍白的脸上显现出来。

  我流着泪说:“第一掌……打你的背叛……”

  “第二掌,打你的离开……”

  “第三掌,打你在我快死的时候不守在我身边……”

  “第四掌,打你为什么七年不回来……”

  “你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你为什么才回来?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皇上和江德卿到处找不到你?你是不是忘了我,乐不思蜀?你这个该死的,我病得差点死掉你知不知道?我想在临死前见你一面也不可以,你个混蛋,你就死在外面不回来,整整七年啊,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怎么不到老了才回来?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你哑巴了?你的声音怎么哑了?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你这么难看?还穿著这样的衣裳?你的脸上有伤?是谁打的?为什么你的脸上还有金印?告诉我这七年里你发生什么事?你到底在哪?出了什么事?你过得很苦对不对?你怎么这么憔悴?为什么皇上和江德卿找不到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棣只是呆呆地站着,脸上顶着红红地掌印。

  “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快说话……”心里突然剧烈地疼,我一口咬在下唇上,齿间感觉到咸咸的味道。

  棣急忙抱起我问:“你怎么了?难受吗?你忍一会,我带你回家……”

  第83章

  我紧紧搂着棣的脖子,泪水涔涔,七年的眼泪好象要一次清空。

  棣的手臂铁一样用力箍着我,滚烫的泪水从他脸上流下,打湿了我胸前的衣服。

  不理会门房张大了嘴惊诧的目光,不理会李叔手里拿着的帐本呆若木鸡,不理会李婶喜极而泣的呼叫,不理会听闻动静从厨房里赶出来的张伯手里松开待宰的鸡,不理会鸡扑散着翅膀在院中乱飞,咯咯乱叫。

  就算旁边炸了窝,我也不会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他也不会把我放下……

  棣的归来给家里带来的震动太大,我已经在浴桶边试水温了,张伯红婶李叔李婶还围着棣不住的捏捏掐掐,眼泪抹了又抹,埋怨的话说了又说/

  我用丝巾擦干手上的水,从人缝中找到棣望来的眼光,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

  是不是又在做梦?曾经做过好多棣回来的梦,醒来后依然是孤身寂寞,冷月清寒。

  会不会又是一场梦,慢慢地把手背放在嘴里用力咬下──疼。

  手背上有牙印,痛感还在继续,不是梦,棣真的回来了,

  棣也慢慢地举起手,在手背上用力咬下──他咬得比我狠,我看到他下唇上沾了血迹。

  “这孩子疯了不是,你咬自个儿手干什么?哎呀快拿纱布来~~~”

  “以前见天的给别人看病,现在自己家人伤了连个药也找不到~~”

  “好孩子,告诉张伯,你想吃什么?老李,快拿钱来,我去买些好东西来喂喂棣少爷~~~”

  “十两够不够?干脆把帐面上的钱全拿了,不够你就先赊着~~~”

  我抹去脸上泪水,说:“水好了,让棣沐浴吧。”

  那几个人继续围着棣,看不够摸不够,哭不够笑不够。

  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我刚从神医谷回来,也是一窝蜂似的人人围着我,棣大为吃醋,现在情景调了个,我被挡在人外,心里又酸又痛,却是久别重聚的悲喜交加。

  我回过身来,悄悄捂住心口──还是不能大喜大悲,七年前跪请娘原谅时受到的寒气和后来的变故给我留下了无法治愈的隐疾,经过神医谷主的舍命救治,只能保住我的命。

  这几年我翻遍了爷爷的医书,除了同时用盘龙透髓功和火龙针同时施为,否则我只能病痛缠身,而且不能过度悲喜忧思。

  我暗自发愁,这具病弱的身体,能受得了……

  感觉脸慢慢变得滚烫,心里的酸楚也渐渐变了质。

  身后有人靠近,不用看也知道是棣,他身上一股味儿,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

  听到棣小声地问:“我……我是叫你……哥……还是叫你……槐……”

  我微微侧头看他一眼,他脸上又紧张又害怕,目光下移,只见他的手死死地捏在裤子上。

  我沉默不语,等到那条破烂污浊的裤子快他又捏又搓快烂的时候,才又抬起头来,用舌尖轻轻舔去他下唇刚刚沾到的血迹。

  然后轻声说:“快去洗澡吧,身上臭死了,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棣先是紧绷了身体,然后大叫一声,用力抱住我的腰,脸死死地贴在我的胸腹上──啊,这混蛋,居然咬我。

  我笑着揉乱他的头发,一展眼呆住了──张伯红婶李叔两口子四个人八只眼傻子一样瞪着我……

  啊──他们怎么还没走──

  我张着嘴,同样傻乎乎地看他们,然后疯了一样打着棣的头让他把我放下来。

  屋里四个多余的人愣了一会,突然很有默契的鱼贯而出,一边走一边进行以下的对话:

  “老李,帐面上还有多少银子?今天这一桌可得花不少呢。老婆,你今天可得打点精神做点好吃的面点,看棣少爷瘦的。”

  “张哥,十两够不够,还得留点明后天用,不能让咱们棣少爷只吃两天好的就喝西北风吧。”

  “当家的,给我派两个人,把东院收拾出来好让棣少爷住……”

  “你是真笨还是假笨,棣少爷哪用住东院……”

  声音渐行渐远,棣也把我放下来,苍白的脸有了一丝红晕,顶着我的额头说:“槐──”

  “嗯──”我轻轻地答应着,把身体完全投到那个相思已久的怀抱里。

  “槐──”他又叫。

  “嗯──”我应声,心里的喜悦和喜欢浓得化不开。

  等他叫到不知多少声时我终于受不了,说:“你洗澡吧,你想让你身上的味道熏我多久呢?”

  棣的脸红了,又白了,说:“你先出去,等我洗完了再进来。”

  我板了脸,说:“以前挤着和我洗澡的劲头哪去了,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吗?”说完自己的脸又烫起来。

  棣咬了咬嘴唇,说:“嗯,我长大了,知道害羞了,你先出去。”

  我看着他,看到他脸上的旧伤,又看到脸上的金印,又眼尖地看到他手背上有一个圆形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穿过去的样子。

  棣感觉到我的目光,慌忙把手缩到身后。

  我的身上开始发冷,一把揪出他的手,翻来过看,果然,手心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圆形伤疤,再抓住另一只手看,也有一个圆形伤疤。

  我吃惊地看着,翻来覆去地看,再看他脸上的金印,然后一把撕开他的衣服──

  我曾经用上好的珍珠磨成粉,配制了灵药消除那具身体上所有的伤痕,此刻,那具身体又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一脸,这七年他经受了什么?为什么身体有这么多的伤痕?

  棣一把捞住我哭得站不稳的身体,颤抖了好一会,咬着牙说:“哼!我是急着回来找你,才没找他们麻烦。槐,过些日子咱们再去找他们!那些王八蛋,一共十七个,我饶不了他们!”

  棣这一洗,足足换了四次水,几个仆人穿梭似地提水换水倒水,青盐、皂角水、鸡蛋、香花轮番上阵。若不是时间来不及,我定要做出世上最好的香油加进去。

  我第五次把棣按在新换的水中,彻底清洗后他哭丧着脸伸出胳膊,让我看泡得发白发皱的皮。

  取过柔软的布巾,为他擦拭着身上水渍,对着那些吓人的伤更是放柔的力道,生怕按重了他会疼。

  再取过平时穿的衣服,一件一件帮他穿上,又取过另外一块软巾,拧干头发上的水,用篦梳一下一下的篦。

  我和他的目光在铜镜中相遇痴绵……

  我轻轻地说:“上一次是你给我梳头,然后你就走了,这次会不会也这样?”

  棣脸色变了一下,强笑道:“你别这么说……就算你不再要我了,我也不走,我缠着你……”

  眼泪一滴一滴掉在他的发上,我轻声说:“我怎么舍得不要你,等啊等,好不容易才盼得你回来……你要是再敢走,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棣反手把我拉到他腿上坐着,用手指抹掉我脸上的泪,说:“你还是那么爱哭……在外面回不来的时候我就想,你会不会想我想得哭?”

  我含泪说:“你想我会不会哭?”

  “肯定会哭,打小你就爱哭,我骂你一句,打你一下,抢了你东西,做了坏事推你身上,你会哭,我被爹打疼了,被娘揪耳朵揪得狠了你也哭,没有一天不哭的。长大了哭得少了,还是比我哭得多,我想啊,这几年你肯定眼泪哭了好几缸,都能养鱼了。”

  我含泪笑:“那你可真猜错了,从你走以后,我一滴泪也没流过,就算病得快死了,他们都没见我流一滴泪……我害怕我一哭,你就永远不回来了……”

  棣轻轻地骂:“傻瓜,没准你一哭,我千里之外心一疼,知道你想我了,就插了翅膀回来了……”

  偎在他怀里,说着彼此的遭遇,说着彼此的思念;难过了互相给对方擦泪,气愤了恨不得拿把刀跑出去杀人;不理会日落西山屋里掌灯,不理会张伯李叔一遍又一遍催着我们吃饭,不理会星暗月移,东方拂晓……

  一晚上一早上没吃饭,我饿得受不了,紧挨着棣吃午饭(再不吃张伯他们就要动手强喂),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互相喂,他嫌我骨头咯人,我嫌他身上没肉,他喂我一口鱼,我给他挟块鸡,又吃又玩,不亦乐乎。

  张伯李叔他们本来也在一个桌上吃,最后一个个给碗里挟点菜全部落跑,把屋子留给我们。

  手托着下巴,眯着眼地看着棣狼吞虎咽,心里算盘着,等他一吃完,就拉着他睡觉,一晚上没合眼,现在的我眼睛里像揉了许多的沙子。

  心里正盘算着,眼见着棣拍拍肚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顺手捞起我抱到怀里端起旁边一杯茶。

  正在这时,小念回来了,嘴里一边嚷着李烨是个大坏蛋光和他抢婉儿以后再也不和他玩了一边气呼呼窜进来,然后就愣住了。

  棣当时正倒了一杯茶想喝,吓了一大跳,八成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长这么大了。吓得杯子里的茶水泼了我一身。

  我哎哟一声,跳起来弹衣服上的水,棣惊慌失措地用袖子给我擦,急急地问:“烫着没?烫着没?”

  茶水倒不烫,温乎乎的,可这水淋在身上很不舒服,特别是等凉了以后更不舒服,我赶紧回屋换衣服。

  等我换好衣服回来,棣正和小念大眼瞪小眼。

  小念看看他亲爹再看看我,扑到我怀里小声问:“爹爹,这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是不是我亲爹爹?”

  我说:“是啊,你亲爹爹回来了,快过去叫啊。”

  小念扭过头再看看同样傻掉的棣,把脸埋在我衣服里闷声说:“才不要,他看上去好傻……”

  我这里还没笑出声,那边棣已经反应过来,一把揪了小念的背心把他提起来喝道:“小子,说谁呢?你害我把水倒槐身上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说真的,棣和他儿子的初次见面很不愉快,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大人叫小孩子哭,昨天张伯李叔还把棣当宝贝,今天就一个个点着他的头削得满头包,怪他把小念弄哭。

  弄得棣很郁闷,到我这寻求安慰──为什么他都七年没回来了,家里人不把他当宝贝哄上好几天?明明那次我只有两年没着家,回来后众星捧月似的供了快一个月,为什么同样是方家的儿子,待遇差得这么大?还有,明明他才是小念的爹,吓唬自己的儿子应该没犯多大的过错吧?小时候爹爹还经常揍他呢,为什么现在轮到自己当爹了,反倒不能吓唬自己的儿子了?

  我好生哄着棣,哄来哄去,把自己搭了进去,让他从头到尾吃得干干净净,吃了好整整一晚上,才算把棣的窝火郁闷和满腹的醋意化解得干干净净。

  到底是亲父子有着浓于水的血缘亲情,小念头天还被棣吓得哇哇大哭,第二天就窜进我们的屋子缠着他,把我这养了他七年的伯伯爹爹丢到脑后。

  他早就听说棣会武功,缠着要学。

  棣又想和我腻在一起好好疼爱(这是他的原话),又不敢把小念甩开,怕他再哭,怕再被家里四个名为仆人实际把我们当自家亲生子看的老人训斥。

  最后被小念拉走的时候无奈地回头看留下被吃干抹尽无法动弹的我……

  本来我希望小念缠着棣,让他们多感受感受父子亲情。可是当小念白天缠为够,晚上哭着闹着让棣陪他睡,棣有一次坚决拒绝,回来陪我,这小子抱着被子和枕头红着眼睛在我们床前罚站,直到我心软。

  每次看到他把棣拉走或是欢呼着跳到我们床上的身影,我都恨不得揍他。

  棣更是上火,不知是张伯好吃的做多了还是别的,嘴上竟然起了一串火燎泡。

  小念根本不让我们有单独相处的时间,跟个尾巴似的围着棣团团转,吃饭让他喂,走路让他抱,睡觉让他哄,洗澡还让他搓背。

  有两次棣把小念哄睡了,做贼似的溜回来,搂着我刚刚开始亲热,那个臭小孩就哭着寻来了,弄得我们箭上弦上留中不发,还得哄他让他躺在我们中间。

  不光是棣嘴上的燎泡有加重的趋势,我也心烦意乱,这七年里咋就觉得他可爱呢?明明是个小坏蛋这,比棣小时候可坏多了。棣小时候再捣蛋,也没有打扰爹爹和娘亲,这小子的坏可真是青出于蓝。

  庭院里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练习蹲马步。

  李叔捧着帐本含笑看着他们,张伯也掂把马站在院门处一脸和蔼,李婶更别说了,端着托盘走过来叫他们喝点茶水歇歇。红婶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问他们中午吃什么面点,就连四个兼着家里所有粗活的门房也时不时探探脑袋。

  我生气地关上窗户,翻着医书,想静下心把棣身上的伤痕除去,又想怎么磨掉他脸上的金印,还想如何为他报仇,越想静心越静不下心,窗外那两个身影光在眼前晃。

  棣已经回来十天了,一直没怎么陪我,我我我……咬牙……磨牙……

  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心思放在医书上,看着消除伤疤的方子。

  别的药还好,只这珍珠粉从哪弄?还有脸上的金印,除非用上好的美玉才能磨掉,哎呀,从哪弄钱呢?

  我可不想再做那些让我蒙受耻辱的花粉香膏,可是不这样,哪有钱买珍珠美玉啊?

  我头疼地把书扔在一边,趴在桌上盯着前面土瓶里供的鲜花。

  嗯,江德卿家的花园花不错,什么时候和棣一起去看看。这个家伙,平时都是五六天来一趟,这次都过了十天了,连个影儿也没见。

  还说帮我找棣呢,棣都回来十天了他那连个动静也没有,手下一群笨蛋!

  我胡思乱想,突然坐直了身子,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推开窗叫李叔,李叔恋恋不舍地走过来,一边过来一边回头看。

  我问他江德卿来过没有,李叔想了想说:“来过,好想是棣少爷回来的第二天吧,快晌午了,江姑爷来找你,柱子说棣少爷回来了,江姑父在大门口站了半天,也没进来,就回去了。我知道后本来想告诉你,小少爷回来和棣少爷闹了这么一场,我就忘了。”

  我望着不远处叉腰摆出一副严师模样的棣和东倒西歪苦苦支撑的小念,咬着牙叫:“小念,你给我过来!”

  小念脑袋扭过来,大声叫:“爹爹,叫我干什么?亲爹爹让我站一个时辰呢,呜呜──”

  我咬牙道:“我数三声,你若不过来,我就──”

  我还没说完,小念扑!一声趴在地上,大声地叫:“哇哇哇──我的腿疼──呜呜──”

  结果我到了也没说完我要怎么怎么样,还着急地跑过去给他舒筋活血,又说棣:“他一个小孩子,你让他站那么长时间做什么?”

  棣摸摸头,抱着小念回了屋让我医治。

  我一边揉着小念抽筋的腿一边缓声问:“小念,那天你回来的时候和李烨吵架了?”

  “啊,是啊,他好坏,光跟我抢婉儿……”小念叽叽喳喳地告了半天状,还拉着棣的手让他帮他出气,揍李烨一顿。

  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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