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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浮生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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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烨的脾性?很多,他说的是哪个?刁赋被纳兰烨瞪得很不舒服,搜肠刮肚一番,勉强总结,在心里得出个答案,他看上的东西谁都不能碰,违者生不如死!
刁赋打了一个激灵,赔笑道:“不碰,不碰,借小弟十个胆,也不敢对‘未来嫂嫂’不敬呢?”
纳兰烨看了他一眼,勉强接受,想起今天清早,闫灵儿对这初次见面、虚伪儒雅的人抱有好感的一笑,他就如鲠在喉,不得不警告这颗花心萝卜。
见纳兰烨居然对他那“未来嫂嫂”的称呼默许,刁赋更是讶异,遂又转入担心。“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纳兰烨微微一愣,这已经是刁赋今天第二次问到这个问题了。纳兰烨闭眸答道:“谈不上。”
“那是什么?有好感?”刁赋继续追问。
纳兰烨抿嘴不答,这是他的私事,没必要跟刁赋交代清楚吧,何况,他自己都不清楚。闫灵儿给他的那种莫名熟悉是因何而来?
见纳兰烨不想与他多谈,刁赋却急了,“才一天,我不信你会对一个只相识一天,且满身可疑的采珠女产生好感,不,甚至于,她兴许都不是什么采珠女。还有,《美人泪》……”
“《美人泪》她有没有换过,还有,她可不可疑,本王自己会确认,无须你操心。”纳兰烨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刁赋。
见纳兰烨已经对闫灵儿产生了独占心理,刁赋不得不泼泼兄弟的冷水,“不是她还有谁?整个过程中,有接触过画轴的人也只有她了,她绝对有偷龙转凤的时间。”
“赋,够了。本王的事何曾需你来指手划脚?”纳兰烨冷冷地警告他。
见兄弟几乎是着魔了,刁赋继续泼着冷水,“即使《美人泪》她没有动过歹念,但是,那小丫头看上去还是有些可疑呀。特别是甲板上那一个绝处逢生的反将一军,不是只知道采珠的少女会想到与做到的吧。还有那话,她说,呃,什么来着……”刁赋极力回忆。
“‘纳兰烨,你是我闫灵儿的,你身上的伤只可由我闫灵儿赐予,你的生命只可由我闫灵儿来取!’”纳兰烨接过话,一字不漏地说出,嘴角的笑意更浓。
“……”刁赋无语,听纳兰烨这复述,他听来怎么有些心里发毛啊,“她那么说,你不会很得意吧?”
“为什么不?”纳兰烨已然露出一口皓齿。
“你不觉得她这话阴森森的……”刁赋夸张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会,她心疼我都来不及。”纳兰烨自以为是地笃定道。刁赋更是无语,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
被刁赋伺候着将身没进浴桶,纳兰烨脸色瞬间煞白,此刻,即使被称为“铁神”的男人也止不住颤抖,纳兰烨咬紧牙,忍受着“圣药”带给他的有如被蚂蚁啃噬的感觉。
看着他这样子,刁赋叹了口气,“你居然服了那么多颗的‘盛阳丹’。还是戒不掉吗?”
刁赋口中的“盛阳丹”是一种能瞬间使男子提升体力、战斗力的丹药,却也是一剂顶好的麻药,在那样的麻痹下,服用人对伤痛的感觉能力会迟钝好几分,若不是什么致命的伤,服用者是丝毫不觉的。当夜纳兰烨在小洞中吃的小药丸就是盛阳丹,所以,他才能在伤重之下犹能强悍如铁神,会对满身剑痕无所痛觉。而这样的药,一般是用在死士身上,纳兰烨却不得不用在自己身上……
但是,纵使情况危急,宁愿冒险服用盛阳丹,纳兰烨也不允许刁赋的人出手,圣物是丢在他手上,所以,他要自己亲自带回,强悍得偏执,但这正也是纳兰烨,真正的纳兰烨。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却乐此享受的纳兰烨。
早已运行着真气闭目调息的纳兰烨已不再跟他对话,刁赋有些郁闷,他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他呢。比如要如何对付那个禽兽不如的紫微太子啊?比如纳兰烨为什么要在那千载难逢的机会下“放过”蝶门煞使?哎,罢了。论算计,纳兰烨鲜少遇着个对手,蝶门梦幻二使是唯一,闫灵儿会是第二么?
纳兰烨、闫灵儿,这两人究竟会如何天雷地火地纠缠下去?他刁赋还真是拭目以待呢。
“烨,别浸泡太久,我去给你准备件衣服。”收住满腹好奇心,刁赋站起身,很多事情才刚刚开始,小不忍则乱大谋,皇帝都不急,太监急有何用?既然急也急不来的,何不静观其变?
*
被纳兰烨强行带入附近海港城市的闫灵儿,还来不及好好跟纳兰烨讨解药就被带进一间客栈,被送入一间客房后,几个侍女又是送水又是送衣的,七手八脚给她又是宽衣又是解带的,差点没把她生吞活剥了。虽说都是女子,但是,她还是很不习惯被人看光了身子,更别说要她们来“伺候”洗澡了。闫灵儿沉脸不悦地将这群侍女赶了出去。自行梳洗一番,换下那身采珠服,穿上她们为她准备的衣裙就出房,从店小二那打听到纳兰烨的住处,闫灵儿就直接过去。她得早点要到解药,免得横生枝节。
刚刚从纳兰烨房里出来的刁赋,打开门正好撞见前来找纳兰烨的闫灵儿。青纱薄如蝉翼,飘逸空灵,隐隐还透有鹅黄裙底,随意披散的秀发如瀑而落,宛如羊脂白玉的肌肤晶莹剔透,居然给人一种仙灵之姿。比起那身采珠女的服饰,她似乎更适合这普通的少女装扮,如若再细心打扮一番,定是惑国倾城的主。
“纳兰烨呢?”见刁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闫灵儿颇不舒服。
“纳兰烨、烨……”随意接口着的刁赋晃过神,忽噙起狡黠的笑,道,“他在里面呢,正闲着,呵呵,灵儿姑娘,请进、请进。”
闫灵儿迟疑,刁赋的反应有点不大对劲。“若他不方便,我待会再……”
刁赋听着闫灵儿这么一说,忙旋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继续堆笑道:“方便,他方便得很,灵儿姑娘有急事就请进吧。”
闫灵儿越听越不对劲,刁赋则趁着她揣测他的意图时,把她三两下就推进房内,继而利落地将门顺手带上,临走时还不忘递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把她推进房就有够奇怪了,居然还带上门?闫灵儿自觉不妙,刚要启门出去,身后传来纳兰烨的身音:“赋小弟,回来了?手脚变利落了嘛。”
听这声音就在几步之外,闫灵儿不得不转身,然后,眼前某人正擦拭着头发的白色浴巾“嘭”地落地,她顺势慢慢抬眸,一具一丝…不挂的阳刚之躯清清楚楚地展示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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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回 猜疑
【闫灵儿会是梦使么?那个梦使……】
*
沉默、沉默,一阵漫长难耐的沉默……
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彼此的呼吸交错可闻……
这盛夏的天气果然是热,而房间里的温度比外头更是热上好几倍,已然热得受不了的闫灵儿率先打破沉默道,“你好像不大方便,我待会再来。”
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声线也算平静清晰,她的情绪一点也感觉不到波动。不待纳兰烨回应,闫灵儿就自行转身开门,然后,启步合门,动作利落、一气呵成。只是,那逃也似的凌乱脚步完全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天雷涌动。
一直处于呆愣状态的纳兰烨,见她出去,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眸中居然腾起阵阵杀意……
*
刚走出几步的闫灵儿在转角处遇到了刁赋,这厮手里正拿着一套男装,定是给纳兰烨送去的。
见闫灵儿一直低垂着首,与他正面碰见却不打声招呼地径直绕开,刁赋扬起嘴角,含着笑,向旁一拦,故意挡住脚步匆匆的闫灵儿。“灵儿姑娘这么快就‘见完’我家王爷啦?”
沉默了一会,闫灵儿垂着首接口道:“是啊,还不是多亏了刁大少爷。让灵儿清清楚楚地‘见着’了你家王爷。”她一字一顿,将声线控制得平淡无波,但是脖颈染血似的绯红完全泄了她此刻的心底的满腔羞怒。这人着实可恶,他明明知道纳兰烨在洗澡,居然还将她推进去,他这是什么意思?当她闫灵儿是什么人?相识一天来,那个纳兰烨就不知占了她多少便宜,还好他刚刚没啥不轨举动,不然……
闫灵儿实在不想跟这人耗下去,她虽可以勉强让声线暂时平缓,但是胸膛里的那颗心现在还在砰砰乱跳,再跟刁赋扯这丢死人的事,她可不敢保证它不会跳出。此刻,她要回房,好好稳住自己的情绪才行。
见闫灵儿丝毫没有与他多谈,莲步起就打算绕道离去。刁赋却仍咄咄相逼,将她再次拦住,问道:“是吗?那灵儿姑娘可满意?”
这问,莫名其妙,而且还连带侮辱了她与纳兰烨,闫灵儿忍无可忍,头缓缓抬起,美目含怒微眯,“让开。”
只这两字,轻柔的声音却满是威严。
好气势。刁赋含笑,见着她抬头的那刻,他似乎终于识趣让道,看着闫灵儿疾步离去,笑容却慢慢敛住,但下一刻再次扬起。
*
刁赋拿着纳兰烨的衣物,刚刚开门跨进纳兰烨房内,身后就迎来一阵寒风,然后,他的脖颈就陷入了某人的魔爪。
浑身仍是不着片缕的纳兰烨就这么扼住兄弟的喉咙,眸中煞气逼人。“为什么让她进来?”
“呃……咳。”被这么紧扼喉咙的,刁赋很是艰难地出着声。
纳兰烨见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方敛怒收手。“给本王一个满意的解释。”
“咳咳,”猛咳几声后,刁赋才稳住气息,回道,“你不是喜欢人家吗?小弟我不就只是想投您所好,适时地为你们多制造些暧昧有戏的桥段罢了。您该好好谢谢小弟我,而不是……”
“刁赋!”刚撤去的魔爪再次抓上刁赋的脖颈,刁赋忙识趣地闭嘴。
两人大眼瞪小眼着。
“烨……你还记得当年小璃……是怎么残的吗?”刁赋艰难地一字字挤出喉间。
纳兰烨闻言怔住,那抓着刁赋的脖颈的手已是无力滑落。痛心、愧疚、悔恨,种种难言的无奈悲伤交织在纳兰烨黝黑的脸上。不知该如何面对刁赋、面对那一双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眼睛,纳兰烨将身子转过,背对着刁赋。刁赋口中的“小璃”全名刁璃,是他的妹妹,刁府大小姐。
“由于儿时的受虐记忆,你一直很厌恶女子身上浓烈的胭脂味,一直很忌讳女子窥去你的身体。当年,无意中触犯了你的‘禁忌’,小璃被你一掌打残。而今天,闫灵儿却顺利地躲过了你的‘禁忌’。”刁赋从纳兰烨身后绕出,定定地站在他的身前,直直地盯着一直垂首的纳兰烨,慢慢地说道。
“不是,小璃跟她不一样。”纳兰烨激动地抬起头,强忍镇定地回视刁赋,“当年是我一时失手,我不是故意的。今天,我以为进来的人是你。我不知道,会是她……我……而且……”而且早在紫泉河畔闫灵儿就看过他裸…露的前胸,甚至于还碰过了。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吗?有多特别?
“烨,杀了她吧。”刁赋一针见血地建议道。
“什么?”纳兰烨因他的建议怔在原地。
“不!”这想都没想的回答让纳兰烨自己都吓了一跳,刁赋震惊之余留下的只是深深的担忧。
“烨,你还记得当年蝶门幻使玄封是如何得到你的信任吗?”
纳兰烨发白的脸色戾色忽现,刁赋这话正好死不死地踩上了他的另一个禁忌。
但是,话已经出口,刁赋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接着说,“当年,他也是在短短的几天内就取得你的信任,同样的一场舍生忘死的相救,然后,你就与他结拜,视他为知己兄弟。即使后来你知他不妥,你还是给了他很多机会,致使他顺利潜入密室,盗走圣物……你对敌人残忍却对兄弟仁至义尽,你不会轻易给出信任,但信任一旦给出,你却会固执地维护。不是真心视你为知己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你的信任,玄封是,闫灵儿也是。”
沉默,纳兰烨沉眸不言,任刁赋字字句句点醒他的愚蠢,戳痛他的心坎。
“不,她不会成为第二个的‘玄封’,灵儿是特别,但还不算可疑。况且,她又不是唯一一个体香特别的女人,更不是第一个近我身的女人,不是吗?赋,无需因为玄封一人就草木皆兵。”
“烨……”刁赋无语了,纳兰烨就是这么固执,一旦想信的人,他就会试着去相信,一旦想挑战的对手,他也会冒险去与之周旋。但是纳兰烨同时也是强悍的,希望,闫灵儿不会成为第二个的“玄封”,而他的好兄弟也可以不再受到伤害。
*
“赋,你故意让她进来,除了试她对我的影响力,你这么做,不也为了试探她的身份?”
刁赋微讶,纳兰烨不愧是纳兰烨,在此刻居然还会注意到他的另一个深意。
“说吧。”纳兰烨直视着他,脸色已经缓和,眸中的痛色已无。
“我只能说,她应该不会是蝶门的影使。”
“怎么说?”纳兰烨自行接过刁赋手中的衣物,走回内室,将它们一件件穿上。
刁赋也跟了进来,回道:“蝶门影使,江湖人称‘千面诡士’,真实姓名不知,是男是女亦不明。影使此人的易容之术出神入化,所易容者几乎与真人无异,性情、喜好,他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无论男女老少,他都可以手到擒来。而最可怕却是他机警诡诈的一面。成名多年来,此人曾易容过天枢国的国舅,把这个国舅狗仗权势的嘴脸演绎得完美无缺,也把他虚伪谄媚的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最终成为天枢王御前的第一红人,横行无阻。天枢王莫名病死后,最终导致外戚专政的出现,然后,蝶门从此就在天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不是风丫头暗伏天枢国半年,也识不破这国舅居然是假,揭露不了这蝶门的影使的厉害。而蝶门影使的光荣事迹也才一点点被揭露。什么天玑国的王妃、开阳的王子……”
“说重点。”纳兰烨催促,他早就知道的消息无需刁赋再次添油加醋地描述出。
刁赋清了清喉咙,刚刚说得是有些激动,“我的意思是,纵观蝶门影使多年来作案的手法,他一般饰演的都是敌国中的要臣或对朝堂举足轻重的人物,做的是策反的勾当。而采珠女这么平淡无奇的身份,不像他的作风。除非他玩腻了惯有的手段,开始转变兴趣,不过这个可能性并不大,毕竟要适应另一种新的作案方式,还是有些冒险。何况那个闫灵儿,她很‘真实’。”
说到此,刁赋暧昧地瞄了一眼纳兰烨,闫灵儿身上的“真实”,纳兰烨是再清楚不过了。见纳兰烨勾起唇角,刁赋继续说道,“她那副皮囊不是易容出来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将人皮面具做得那么薄俏逼真,敏感细腻。将她推进来后,我迅速拿来你的衣物后就一直在你的房门口等着她,她当时脸上的羞红不是假的,若真的有一层人皮面具在,她的脸色不会那么的自然红透,那张脸绝对是真实的。”
“是,她没有易过容,她的肤色甚至于比常人都较白。那么真实细腻的肌肤,怎么可能是易容?”纳兰烨嘴角的笑意继续加深,“年轻而且青涩,那不是早就成名五、六年的蝶门影使能演绎的。”
闫灵儿不是影使,“但是,她会是谁呢?各国暗门中的好手我们风门都调查得差不多,但是,那不属于任何一国的蝶门对我们来说仍旧是个谜。蝶门门主霍天,他应该是不会亲自来,幻使玄封一年前已死,煞使我们也见过了,影使的话也不大可能,那么,她会是擅长媚术勾魂窃听的媚使?”刁赋用眼角瞥瞥纳兰烨,立刻遭纳兰烨白了一眼。纳兰烨冷哼了一声,他的灵儿清纯脱俗,哪会是那种专司媚术的勾魂妖女?亏他刁赋说得出。
“嘿嘿,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刁赋赔笑,继续说道,“那么她会是蝶门五使之首的梦使,号称能扶邦倾天的红颜?”
纳兰烨眸子阴暗。刁赋则又是一阵嘿嘿赔笑,其实这话又踩到了纳兰烨的又一个禁忌。星华大陆谁都知道是蝶门幻使玄封暗潜纳兰烨的身边,骗取他的信任而最终盗出《美人泪》,却几乎没人知道,纳兰烨其实是纵容幻使盗出圣物,并早已布下了地网天罗,以圣物为饵是为了让幻使引路,好探得神秘蝶门的老巢。计策很完美,只可惜,从没在星华露面的蝶门梦使会在最后时刻假扮幻使玄封,引开了纳兰烨布下的所有暗哨,一手破坏了纳兰烨的布排,让真正的幻使逃走,导致圣物丢失……
闫灵儿会是梦使么?那个梦使……
纳兰烨沉眸,脑中晃过一张丽容,耳边飘过她的声音,心里深深地烙有她的一双眸子,一年多来夜夜入他的梦,却始终不愿让他看清的那抹影子……
纳兰烨呆呆地盯着前方,眸光涣散,兀自失神。看着这样的他,刁赋深深地叹了口气,“烨,两年前,你与梦使跌落到崖底,你与她一同失踪的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纳兰烨愤然握拳,将桌上的茶杯扫落于地。心却也跟着茶杯落地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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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五回 纠葛
【那时的他,全身僵硬,嘴里喃喃地唤着“梦”,声声质问着“为什么”】
*
“不知道,不知道!她对我施了催眠术。”双掌抵着桌面,紧紧地握起,纳兰烨低垂着头,咬紧着皓齿,这样失意的他,刁赋绝对是鲜少见到的。
催眠术又称幻术,是蝶门幻使玄封的成名之术,他当年之所以在天权混了两年都不遭怀疑,除了用尽虚情假意还有就是善用他的催眠术来控制人心,甚至于最后借着与纳兰烨一步步的亲近,玄封催眠了纳兰烨。
若不是刁璃识破,纳兰烨也许真的会成为玄封的傀儡。当年,见催眠术对纳兰烨失效,幻使玄封才会急于盗图潜逃。而早已知道他可疑的纳兰烨怎么也不会放过欺骗玩弄他的人,他故意让玄封盗走圣物,调动风门所有暗人,一路跟着玄封。
只是,没想到的是,追到乱石丛,逃命中的幻使玄封却突然停下脚步,还将身后的隐匿着追踪他的暗人一一揪出,以一人之力在眨眼间杀了风门辛辛苦苦训练出的一半“追魂”死士,最终逼出了纳兰烨。一见纳兰烨出来,玄封便对纳兰烨激将,企图以擒贼擒王来扭转乾坤,对招后不敌纳兰烨而逃上乱石崖,最后还携图打算与《美人泪》同葬崖底。
玄封跳了下去,纳兰烨却也在第一时间跟着跳下。然后,整整一天一夜,当刁赋带着其他弟兄下到崖底,寻到纳兰烨时,他的身边已经不见了玄封的踪影,圣物更是无踪。
刁赋在崖底山洞见到纳兰烨时,他全身僵硬而且冰冷异常,即使当时正处三九至寒时节,纳兰烨身体的僵冷也怪异得很。那时的纳兰烨将眼睛睁得很大,却是满眼的空洞迷茫与不甘,那时的他,嘴里喃喃地唤着“梦”,声声质问着“为什么”……
显然,纳兰烨失去了那一天一夜的记忆是被那蝶门梦使用催眠之术抹去。催眠术是星华大陆的禁术,多年来也只有幻使玄封懂得,没想到的是,蝶门梦使居然也会,而且较玄封还更上一层楼。当年玄封对纳兰烨施展的催眠术,刁璃尚可清除,但是梦使所施展的催眠术却让刁璃也束手无策。
虽然不记得那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纳兰烨的潜意识中,他一直很愤恨,一直觉得不可原谅。至于不可原谅什么,连他本人都说不清楚,身为外人的刁赋更是不知。
只不过,在纳兰烨那空洞迷茫的双眸中,刁赋似乎看到了伤,属于男人的情伤。这种伤几近不可思议,刁赋怎么也不敢跟纳兰烨说,就在那一天一夜,他真不信那假扮幻使玄封的蝶门梦使会那么轻易地虏获纳兰烨的心,更何况这个纳兰烨还是个二十多年来避女人如蛇蝎的人。
蝶门的梦使,就在那一天一夜让纳兰烨做了一个刻苦铭心的噩梦,一个怎么也记不起的噩梦。而纳兰烨两年来不仅每夜受梦魇折磨,身体也得了寒疾,那种寒疾与普通的寒疾不同,据玉女神医刁璃诊断,纳兰烨体内的寒疾还含有一种厉害的毒素,即使联合他们兄妹二人也解不了。
为了使身子暖和如常,纳兰烨服用了盛阳丹,壮阳补气。但那盛阳丹根本不是人能常吃的东西,纳兰烨那半月,每天都吃,而且一天不知吃了多少颗,几近成为瘾。即使到现在,他还是戒不掉……
“赋,你知道吗?”纳兰烨站直身子,看向了刁赋,幽幽地开口说道,“我感觉到了,她回来了。”
这话让刁赋就是一凛,“什么意思?你是说闫灵儿是她!”纳兰烨转过身子,久久都没有回应刁赋的话。
闫灵儿会是梦使么?纳兰烨一瞬间茫然,双拳紧握,却怎么也握不住梦里的那抹绝然离去的身影。他看不清的梦中人却在见到闫灵儿背影的瞬间想起,还有闫灵儿身上冰雪般的气息让他莫名留恋。闫灵儿真的是梦吗?
“烨,闫灵儿真的是……”见纳兰烨兀自沉思不语,刁赋焦急地催问道。
“采珠女。”纳兰烨回道,语气坚决。
“嗯?”刁赋蹙眉。纳兰烨似乎又想瞒着他自己做些什么了。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僵住了。
*
见纳兰烨一点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刁赋无奈地耸耸肩,说道:“嗯,好吧。不谈你的灵儿,谈谈我们的计划吧。如今,圣物没有成功取回,我们也只有听从祖训。幸好我们早做好准备,风丫头也跟得很紧,初步计划,应该没多大问题。”
“圣物若失,玉衡必取。”纳兰烨沉吟,玉衡是天权北部另一个国家,虽然不明白《美人泪》与玉衡有何关系,出此祖训是何原因,天权与玉衡的一战却是避无可避,如今,他想的就是尽量能智取,毕竟两虎相斗必有一死一伤,硬拼对双方都不是良策。
“是啊,玉衡必取。不过,烨,有几件事,我还是不大明白,比如那个蝶门煞使,你为何要轻易放过?”
“我放过的么?明明是你打不过人。”纳兰烨瞟了刁赋一眼,嘴角微勾。
刁赋可郁闷了,“明明就是你有意放他,呃,要不就是你故意刁难我。”刁赋愤然,“我得罪过您吗?王爷。”
纳兰烨看了他一眼,想起自己当时的决定,主要原因是的确有意放走丑阎,连带嘛是真的想捉弄刁赋,而他之所以心生捉弄之心却只是因为闫灵儿对刁赋的抱有好感的一笑……
纳兰烨郁闷,他何时变得如此小气了?当然,他此刻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样的小气,所以他回道:“你以为本王是个不明事理、心胸狭窄的人?”
刁赋递过一眼,满眼写着“不就是吗”,但口里却忙不迭地回着:“当然不是啦。那么英明量广的王爷,您这样做的目的为何?”
“做饵钓鱼。”纳兰烨故作镇定地勾起唇角一笑,不过话落,这笑变得意味深长。
“哦,好吧。”看到纳兰烨那抹笑意刁赋也不再追问,看来纳兰烨早在放走蝶门煞使时就想好了计策。解决完一个问题,刁赋继续提问,“烨,你打算如何处置那紫微太子?”见纳兰烨直接转过身子,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刁赋继续说道,“烨,如今,玉衡和紫微你只能挑一个当对手。”
刁赋这是建议纳兰烨放过欧阳戎,但是,那厮说放就放,纳兰烨怎会甘心?甲板那一幕,他的灵儿所受的罪,欧阳戎的兽行,纳兰烨一想起来就如鲠在喉,恨不得立刻将他大卸八块。然而,刁赋的话纳兰烨自己心里亦清楚不过,杀欧阳戎时候未到,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就暂且饶他狗命。“欧阳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啊!那不是生不如死?”刁赋夸张地在纳兰烨耳边叫起。“不行啦,现在玉衡那边还没定下,你不能再招惹紫微。”
纳兰烨掏掏犯痒了的耳朵,再次赏了刁赋一剂白眼,“赋小弟,你再多嘴一句,本王直接派人把你‘护送’回曲城,你休想再见你那风丫头一面。”
“怎么可以……”这样……
刁赋刚要叫起,下意识地赶紧将嘴捂实,一双眼瞪得老大,无声地抗议着。每次说不过他就拿他的风丫头堵他的嘴,可恶。而纳兰烨口中的“风丫头”全名风晴雪,与纳兰烨、刁赋青梅竹马,是天权暗门风的少主,掌管着风门的情报机构。
“闲话少说,本王要休息了。退下吧。”
这会还搬出了逐客令,刁赋好不郁闷,“等会,我还有事没禀完呢。”
“说。”纳兰烨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嘿嘿,”刁赋一脸的赔笑,“那个,当夜你们挟持欧阳戎离去后,我与四鬼率众兄弟佯装海盗劫杀了紫微官船。”
“嗯,全歼了吗?”
“嗯……本来可以的,但是,那群海将居然拼死也要护送他们的主将安全突围……所以……蛮牛神将柯大,跑了。”刁赋吞吞吐吐,坎坷不安地说完。然后把眼一闭,等着纳兰烨的劈头大骂。
“嗯,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纳兰烨不以为意地回道。这样的反应让刁赋很是不习惯。
“烨……你居然不骂我……”最少也该损他吧,然后再敲他一笔,美其名曰将功补过。这样才合理呀。刁赋很有自知之明加合理地推测着。
纳兰烨不雅地白了他一眼。“柯大虽言语粗鲁、行为粗狂,但此人有忠有义,勇猛无敌,是难得的先锋大将。得之将是我天权之幸。”
“嗯,在理。那么我去派人把他抓回来。”刁赋忙识相地自告奋勇。
纳兰烨摆手,“不必。他会自投罗网。”
刁赋眨眸不明,但当他还要问些什么时,纳兰烨再次下了逐客令,刁赋无奈耸肩,悻悻离去。
*
屋外夜色已临,月黑风高,遮月的云层被风慢慢地推开,当月光逐渐洒在纳兰烨的卧房屋顶时,一道纤瘦的黑影慢慢地移出脑袋,看着刁赋出房后,黑衣人轻轻地取出一片瓦砾,借着屋内的烛光,观察着屋中人的一举一动。
理清了近日来的一些事和最近的计划,请走了聒噪的刁赋,纳兰烨终于可以静心片刻,取出这次费尽气力拿回的《美人泪》。
点起烛光,纳兰烨展开画轴,将画移近,然后认认真真地细看研究。只不过,这画横看竖看,除了一个流着泪光微笑着的美人,什么也没发现。
该死,真的是张假画么?纳兰烨一气,差点没将画付诸一炬,但突然间,他的目光被这画中的美人吸引了。更确切地说,是美人下颚上微微绽起的小圆点让他怔怔出神……
是梨涡么?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不懂为何,纳兰烨就是觉得那像一对小巧可爱的梨涡,跟闫灵儿的一样。
虽然闫灵儿展笑的次数极为有限,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但是,她微笑瞬间,下颚绽出的甜美梨涡让他难以忘怀。纳兰烨再次认认真真地看着画中美人,但是,看着看着,眉峰拢起,这画上美人,说像闫灵儿嘛是有点,说不像嘛也不是很像……
“该死。”纳兰烨一阵烦躁地收起画,他此刻摆明是在思念那个冷淡的小丫头,所以才会莫名其妙地把画上美人与她对上号。那她呢?会想他吗?估计不会,纳兰烨撇撇嘴,想到闫灵儿傍晚时看到他不着片缕的身体,居然一点羞赧的脸色都没有就莫名来气。
他有那么没吸引力吗?
不过,还好,那一刻,他愣了下,而她也离去得快,不然,不然……
纳兰烨不安地挠着头,想起自己曾经一掌打残青梅竹马的刁璃,他就一生悔恨。幸好悲剧没有在闫灵儿身上重演。
“哎。”纳兰烨叹了口气,心头郁结一片,不过眼前的烛火倒是跳得好不欢快。不满地瞪着那兀自欢快的烛火,纳兰烨负气地走过去,一口气直接将烛火吹灭。然而,当他吹灭烛火转身走向床头的刹那,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从屋顶那被撬开的瓦逢中飘入。
毫无所觉的纳兰烨躺下后,直接反手将《美人泪》藏在枕边,拉上锦被,辗转反侧一会很快就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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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六回 纠结
【然而嘴里希望他忘记,手却一直眷恋于他的眉眼而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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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朦胧间,纳兰烨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唤他,女音清淡无波却又飘渺无痕,这样的虚无飘渺让他极不喜欢,心里隐隐难安。他睁大眼想看清她,但逆着的光线却刺痛了他的眼;他想出言唤她,却被她伸出的秀指轻抵唇瓣;他蹙眉不满,刚想发作却又被她如梦似幻的笑颜惑住。她的秀指一直抵着他的唇瓣,冰雪般的气息让他深深迷恋。她一直在说着话,轻柔之音让他如沐春风,她甜甜地展笑着,仙灵之颜让他如临仙境。
他看着她,满眼的情意绵绵。似乎终于听见了他心里的呼唤,她俯下身子,那抵着唇瓣的手指顺着他如斧削的轮廓轻柔滑下,一路撩起无名之火,喉咙难以抑制地上下滑动,他低吼着唤着她的名字,想要捉住那抹蛊惑人心的芳唇。她却轻笑一声与他擦唇而过,落到他的耳畔,调皮地轻咬着他的耳朵。
秀手纤纤,柔而无骨,徘徊在他的脖颈间的秀手,撩拨着酥软缠绵。她的声音很好听,清婉柔软,如梦似幻让他的心渐渐安定,神慢慢飘然,这样的轻松舒服让他眼皮难抑地沉重,脑中也一点点地模糊、空白……
一点清泪无声无息地滴落他的唇瓣,滑入他的嘴里。淡淡的咸却满是苦涩。他挣扎着从那抽空记忆的梦境中醒来,驱动内力,催醒意识,但这样做却只是让他遗忘得更快。他浑身无力,六神无主,强悍如铁神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与害怕。
他虚张着唇,想出声唤回她,却早已记不清她的名字。不。他在心里悲鸣,挣扎着睁开沉重的双眼,可惜入眼的只是那抹慢慢走出他眼帘的背影,清冷而绝然,成了他难以磨灭的噩梦,烙下了他难以忘却的痛。
“为什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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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夜风吹起,引起窗边的树叶沙沙作响。
突然,纳兰烨所在的卧房窗门被轻轻打开,月光下一道纤瘦的倩影轻跃进来,落地无声,宛如鬼魅,紧身的夜行衣包裹着来人窈窕的身姿。
进屋后,黑影观察了下床上躺着的那人,听床上之人微起鼾声,了然自己刚刚放入的迷迭香起效这才细步走近。从怀中取出夜明珠,借着夜明珠萃亮的光芒,黑衣女子走到了纳兰烨的床头。淡淡地撇了一眼纳兰烨,见他已然入梦,来人开始在他的床上摸索,似在寻找着什么。一路地毯式地搜寻,来人最终将目标锁定在纳兰烨的床头。
璀璨的荧光照上了纳兰烨的睡容,不经意的一瞥却让来人久久移不开目。纳兰烨眉宇拢起成峰,本是俊朗无俦的容颜此刻却难掩煞白惶惑,他的双唇虚张着,似乎在唤着什么人。
了然迷迭香让纳兰烨进入了梦境却为噩梦所困,来人冰冷无情的眸中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疼惜,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收回不该有的情绪,来人的手已经伸向了纳兰烨的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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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一声悲呼,纳兰烨挣扎着从冗长的梦中醒来。
凤目猛然睁开,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让彼此都忘记了呼吸……
他看着她,犹处梦中;她看着他,错愕当场。
“梦,是你吗?”纳兰烨笑着,眼神虽仍处涣散,笑容却灿然炫目。而当“梦”一字再次入黑衣女子的耳时,她心头更是一窒,身子难抑地一颤,手中的夜明珠径直脱手滚落。
眼前光线陡暗,让怔忪未醒的两人瞬间清醒回神。说时迟那时快,率先反应过来的黑衣女子举掌立朝纳兰烨劈来。耳边传来的掌风让纳兰烨本能地迅速做出反应,推出盖身的被单,扰乱黑衣女子袭来的那掌之余,纳兰烨连带地推出隐于被单下的一掌。
黑衣女子旋身避开,被逼出了床榻,单脚着地,还不待稳住身形,她又感觉到了纳兰烨破被而来。一个猛虎扑面,纳兰烨双拳成爪地扑来,黑衣女子的反应倒也迅速,灵活地踩着碎步,不留余地地避过纳兰烨袭来的几抓后,旋身就是一剂侧踢。
纳兰烨不避不躲,直接抓住她飞来的一脚后就是蛮横一带,将其拉近身后,另一只手也化成爪,抓向她的左腕。一阵剧痛在被抓的手腕处烧起,黑衣女子一惊,了然纳兰烨正用内力加深力道。稳住情绪,几根银针在她的右手现出,黑夜中微亮寒光,寒光迅闪,在纳兰烨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准确无误地划过他抓向她左腕的手。
银针造成的伤口虽不深也不痛,但纳兰烨却顿觉这只手腕无力。催动内力,纳兰烨迅速将化阳神掌的真气凝聚于另一只手掌,然而还不待这掌推出,黑衣女子就舍身撞来,直接将纳兰烨的身子压倒在身后的床上。
借着滚落到床头的夜明珠,纳兰烨终于看清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那眸慑冷无情却让他心口一窒。
“梦。”唤出这声后,纳兰烨已然昏睡了过去,颈间刺痛之余是一阵麻醉。拔出刺入纳兰烨颈间那淬有迷药的银针,黑衣女子一眼愕然。
“为什么你还记得?”一声清冷的女音惶惑而出,冷然无温的眸子有过一瞬间的茫然,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黑衣女子就将纳兰烨扶好,让他躺上床后就在床上一阵摸索,摸出夜明珠后,最后在纳兰烨的枕边找到了《美人泪》。
打开画轴,借着夜明珠璀亮的光芒,黑衣女子细细地擦看着画轴右上角。当右上角一处极不易见的黑线出现在她眼前时,她蹙紧了眉。“这画是真的。但为何不会在阳光下现出黄金之城和地图?”
“梦。”床上昏睡之人的一声呢喃让颦眉失神的黑衣女子晃过神,看了一眼纳兰烨,黑衣女子将画轴收好,然后放回纳兰烨的枕边。
“梦。”又是一声低迷的呼唤让正帮纳兰烨盖被子的黑衣女子又是一怔,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她出神地望着那正坚持不懈地唤着这一字的双唇。
“梦……”
“闭嘴!”黑衣女子粗鲁地抬起纳兰烨的下巴,强行闭合他的嘴巴,“为什么还记得?你不是早忘了,早该忘了吗?”
“唔唔……”被刺入麻醉而昏睡的纳兰烨无力地反抗着。他的挣扎抗议让那加在他下巴的手开始发颤。
纳兰烨的眉峰拢起,而她的心头也随之揪起,他又陷入了噩梦么?迟疑一会,她松开了他的下巴。
“梦……”下巴得到释放,纳兰烨又开始锲而不舍地喃喃低唤。
黑衣女子怔怔失神,那隐于黑纱下的贝齿紧紧咬住唇瓣。直至感觉到唇瓣传来的痛楚,尝到那血腥的味道,她才如梦初醒。
然而,那一声声呢喃入耳的呼唤再次让她心头揪缩成团。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她轻轻地抚上了纳兰烨的皱拢成峰的眉梢,为他抚平,女音清冷而出却脆弱无助,“纳兰烨,为什么你还会记得?为什么?不要再唤了,忘了,忘了吧……”
然而嘴里希望他忘记,手却一直眷恋于他的眉眼而徘徊不去。
“梦。”一声满意的呢喃后,纳兰烨慢慢地放松蹙起的眉峰渐渐安睡过去。看着已然舒服入睡的他,黑衣女子这才收回情绪起身离去。月光下,纤瘦的身影只余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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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纳兰烨睡到了自然醒。
“梦。”纳兰烨翻身坐起。脑子里还残留着睡醒瞬间的梦境。梦,他又梦到了她。与以前的梦境内容差不多,他梦到她绝然地转身离去,那个背影成了他心头锥刺的痛。但是,这次,他感觉到了她的温柔,他甚至于还抓住了她。
纳兰烨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他记得他就是用这只手抓住了他的梦。
忽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纳兰烨回身掀起枕头,当《美人泪》完整无缺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又茫然了。
昨晚,他记得有个黑衣人闯了进来,然后,他还与她过了几招。这几招都是近身搏击,无特定路数,所以,他也没探觉来人师承。纳兰烨只记得,他的手曾抓住她踢来的一脚,还有她的左腕,而且还故意用化阳神掌捏握……
但是此刻他明明好好地睡在床上,《美人泪》也好好地藏在枕边……
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黑衣人闯入?昨晚,他只是做了场梦吗?
闫灵儿。纳兰烨猛然站起,此刻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