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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浮生 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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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丑阎一步步向自己走进,闫灵儿戒备地看着他,清冷的声音有过一丝的颤抖,“你、不要过来。啊……”

  丑阎丝毫不顾闫灵儿的警告,抓起她的玉臂,直接将她拉起。“啪。”失去闫灵儿相扶的纳兰烨直接趴到了桌上,碰翻几盘鱼膳。

  “纳兰烨!”闫灵儿想过去扶他,却被丑阎抓得死紧,根本去不了纳兰烨的身边。

  “放心,天权的烨王爷只是中了去功散,暂时失去内力昏迷而已。”丑阎口中的去功散是一种专门针对内力深厚的高手,而对没有内力的人不会有任何伤害。所以,此刻纳兰烨昏迷不醒而她则安然无恙。

  见闫灵儿的目光仍关注着昏迷中的纳兰烨,闫樊微怒,将闫灵儿又拉近几分,讥诮地看着她,冷冷地说道,“今晚,我们要的是你。”

  这话立刻让闫灵儿瞬间明白了什么,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恼意,闫灵儿紧咬贝齿,强迫自己冷静,但仍止不住的浑身巨颤,她平静地回视丑阎,讥诮地起唇,“不知小女子有何能耐可以帮得上阁下的?”

  “《美人泪》。”丑阎说着,那加在她纤纤玉臂上的劲道又加深了几分,似想稳住颤抖着身子的她。

  “我不知道。”闫灵儿直截了当地回道。

  丑阎顿了一会,恐吓道:“小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使不是只懂得怜香惜玉的烨王爷,乖乖配合,本使兴许会怜香惜玉一次。”

  “说过了,我不知道,《美人泪》我没换过……啊。”闫灵儿一声尖叫,直接被丑阎扼住了纤纤脖颈。脸色登时涨红,但她眸中的平静仍在,只是又冷了几分罢了。

  “本使号称阎罗王,杀人不眨眼,小姑娘你可别挑战本使的耐性。”话恐吓着,丑阎又加深了加在她脖颈的力道。“说,《美人泪》你藏哪了?”

  “我不知……我没换过画。”闫灵儿艰难地吐着这几字,脸上红潮褪后,只余虚白。

  “整个过程只有你嫌疑最大,还敢狡辩?”丑阎将她抓近几分,恶狠狠地再次恐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不然以后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不、知、道。”她没换过画,让她如何说呢?

  这三个字一出,蝶门煞使终于失去所有的耐性,肃杀之气狂洌卷起,他直接将闫灵儿单臂提起,那扼住她脖颈的手,手骨尽显。周围众杀手个个面目死灰,毫无表情地看着房间里嗜杀的一幕。房间里烛火高烧,诡异地将这残杀的影子拉得老长。

  然而,看着闫灵儿面色越来越虚白,杀人如麻的阎罗王眸中居然闪过一丝的惊慌,难抑的一颤,差点就要松手了。不过,一瞬之后,他又勾起残酷的笑,“哼,无趣!想死,本使成全你!”丑阎冷喝一声,将闫灵儿的身子如弃物般地抛向一旁,砸向酒柜,酒柜受重物撞击,震得酒坛纷纷砸下,噼里啪啦,尽数砸向了地上那副孱弱的身子……

  闫灵儿挣扎着从血泊中站起,伴随着几声“簌簌”,数枚透骨钉携风而来,准确无误地划过她的四肢,白皙的肌肤立刻绽出一道道血痕,浇了她一身的酒水混着血色一点点从她的身下漫出……

  房间里登时腥味扑鼻,丑阎一直侧着身,一点也不想见到那触目惊心的一幕。眉峰聚拢,眸光隐隐约约现着痛楚,右手紧握,稳住情绪,左手却又现出几枚透骨钉,他再次残酷的地说道:“哼,死吧。”

  冷然的口气一落,伴随着死亡的宣言,三枚透骨钉像长了眼似地袭向再次颤巍站起的闫灵儿。看着啸着死亡之歌的暗器,已无力再躲的闫灵儿静静地闭上了双眼,安然地迎接死亡的到来。

  “咚咚咚”三枚透骨钉全钉上了一条从旁边飞来的椅子上。房间内众人神色一凛,连丑阎也发觉了苗头不对,侧目看去,只见那个早被遗忘,本该昏迷不醒的纳兰烨此刻正站在闫灵儿身前,一手还横有那条截下暗器的椅子。

  “纳兰烨!”丑阎一惊,也不管中毒的他如何醒的,双手一扬,暗器齐发之余还袭掌而来。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倒在血泊中的她,露出满眼的阴鸷,悲啸一声后,快步上前,再次用椅子扫去暗器,化掌成拳地对上丑阎。周围众杀手晃着雪亮的刀剑,忙将纳兰烨团团包围。

  此刻的纳兰烨就像一只杀红了眼的兽,认准着丑阎,招招致命。他心好痛,为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人儿,他更恨,恨眼前这个将她伤得至此的男人,但最恨是的他自己!

  纳兰烨大喝一声,与丑阎用上八成内力地对上一掌后,退到了闫灵儿的身前。此刻他不该恋战,即使他多想把丑阎挫骨扬灰。恨恨地瞪着正示意手下围剿自己的丑阎,纳兰烨咆哮出声,“刁赋,滚出来!”

  这话让丑阎一惊,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一群人就杀了进来。刁赋、风门四鬼还有不断涌入的侍卫将占尽上风的丑阎一行人尽数包围。立刻,喊杀声、刀剑声响彻了整座太白楼。

  但这一切,纳兰烨都置若罔闻。看着全身湿透的她就这么倒在血泊中,如一只破败的蝴蝶般奄奄一息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纳兰烨就一阵窒息。他很想冲过去但双脚却又如灌铅般动弹不得,心在这一刻已经抽痛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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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第二十四回 陷局

  【今晚的唯一收获竟是纳兰烨对闫灵儿更深一层的痴恋么?】

  *

  浑身伤痛无力的闫灵儿挣扎着想醒过来,混沌的黑暗中,她似感觉到一双眼睛正悲恸地凝望着自己。

  看见她幽幽地睁开眼,纳兰烨终于鼓起勇气冲了过去。踏入血泊,颤抖着将她抱起,纳兰烨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酒水和血水。“灵儿。”这声呼唤已然哽咽。

  无力地张着嘴,嚅动唇瓣,闫灵儿想唤他,却一点也发不出声。看着这样的她,纳兰烨更是心如刀绞,“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试探你。”泪终于从他的眼角滚落,顺着他刚毅斧削的面颊滑落,无声地滴落在她的脸颊,然而,明明是温热的却让闫灵儿心头寒彻一片。他说对不起,他说在试探……

  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闫灵儿无力地苦笑着。今晚,“他”选择以这样的方式为她洗清嫌疑而纳兰烨竟也选择这样的方式试探她……纳兰烨。她在心里唤他,眸中只剩凉凉的失望。原来,即使是你,也会将我推向深渊……

  “灵儿!”纳兰烨惊呼,但是那双清冷的眸子已然合上。

  “刁赋。”抱起闫灵儿,纳兰烨颤声喊着刁赋。刚想加入四鬼与丑阎战局中的刁赋看到一脸死白的纳兰烨,赶忙过来询问,“烨。你受伤了吗?哪里?”

  “不,我没有,是灵儿。赋,快点,救灵儿。”纳兰烨第一次以如此无助的眼神央求着他。

  刁赋看了一眼纳兰烨怀中的闫灵儿,虽心疼她的累累伤痕,但还是回道,“灵儿姑娘只是皮外伤,我先去帮四鬼擒住那丑阎王再说。”

  “不,”纳兰烨拦住他,“不要管丑阎了。救她,你一定要救她。她的气息很微弱,她不能有事,不能有事……”生怕刁赋走开,纳兰烨忙空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袖。

  刁赋迟疑了一会后终是答应了。交待下四鬼,护着纳兰烨与闫灵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龙门客栈。

  *

  回到闫灵儿的厢房,刁赋立刻给闫灵儿清洗伤口。她身上被酒瓶砸出的伤口不深,透骨钉划破的伤口也不致命,只要清洗包扎下就可以了。比较严重的是她的脖颈,那被丑阎勒出的伤痕让闫灵儿呼吸道受损,呼吸困难,导致肺里严重缺气。若不是回来及时,恐怕闫灵儿就会在路上断气了。刁赋一阵后怕,没想到丑阎下手如此之重。纳兰烨更是后悔自责。不过,还好,有君子药师在,刁赋的几颗自炼通气丸终让气息奄奄的闫灵儿缓过了气。

  “灵儿。”纳兰烨紧紧地握着闫灵儿的手,看着她那纤纤脖颈上深得发紫的五指印他就一阵窒息,仿佛那五指印此刻也揪着他的心似的。纳兰烨这辈子永远也忘不了,她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那一幕。

  刁赋看了看纳兰烨,又望了望天色,此刻已近黎明,他们居然忙了一整夜,但是所得的结果呢?看着一声声喃喃呼唤着闫灵儿的纳兰烨,刁赋就是一阵担心。今晚的唯一收获竟是纳兰烨对闫灵儿更深一层的痴恋么?

  “刁少。”风门四鬼中的魑鬼走了进来。看了下眼神始终在闫灵儿身上的纳兰烨,魑鬼对着刁赋耳语几句。刁赋听后点了点头,扬手让他退下,自己则走近纳兰烨。

  “烨。”刁赋唤道。

  “丑阎逃了么?”纳兰烨一边淡淡地问道,一边温柔地为闫灵儿盖实棉被。

  “嗯。本来四鬼本来是抓住了丑阎,但是,半路却杀出了个程咬金。”

  “谁?”纳兰烨看向了刁赋。

  只听刁赋回道:“灰袍蓑衣斗笠。”

  “霍天?”纳兰烨站起。蝶门的神秘门主霍天?“来得好,本王倒想会会他。”

  刁赋闻言耸肩,“烨,霍天从四鬼手中救走丑阎后就遁入太白楼,消失了。四鬼带人将太白楼掘地三尺后终于发现了潜藏于地下酒窖的密道。只可惜密道口被巨石封住了,显然是霍天临走时启动了自毁机关。目前四鬼继续在查密道的出口,但暂无所获。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鲤城中以太白楼为首的的蝶门产业已全数被我们连根拔起。只是没想到的是,就一个鲤城,客栈、妓院、钱庄居然都有蝶门的人,真是可怕。怪不得人家说得蝶门者得天下咯。”

  纳兰烨瞪了一眼长他人志气的刁赋。“赋,蝶门是我纳兰烨今生的敌。两年前是,今天起更是!”

  刁赋微微凛然,“烨,我们真的错疑了她?”

  “也许吧。”纳兰烨将那冰凉的小手呵护在掌心,“今晚,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灵儿应该不会是蝶门的间谍,也没有换过《美人泪》。”

  “应该?”刁赋迟疑了一下,遂又担心地问道,“你从不会用这种模凌两可的词。难道你还是觉得她有可疑之处?”

  “不知道,不知道。”纳兰烨嘴角泛起苦笑,这还是第一次他无从把握一个人。也许是因为两年前遭蝶门幻使欺骗戏弄,一朝被蛇咬而十年怕井绳,所以,他开始对近身的陌生人保留信任,但是这次,对闫灵儿,他再次想给出信任。她越是无辜、越是完美,他越是无法全部相信她。再加上那日刁赋给她解毒时对她的试探,她所作出的反应,还有她身上那股冰雪般的味道,都让他想到梦……如果她真的是梦,他要怎么办?

  梦,梦,两年的梦魇已经够了,纳兰烨真的很怕再次被推入绝望的深渊。所以,他将计就计地受邀进入太白楼。其实,早在假大厨杨凡邀他与闫灵儿前,纳兰烨早就让魑鬼在太白楼埋下了很多暗人,等着就是将太白楼的蝶门一网打尽,更等着丑阎与什么人碰头,为他钓来大鱼。

  没想到丑阎自进入太白楼就真的“安分”地做起来大厨,不过,纳兰烨相信这样的平静不会太久,果然,“红鲤诞”那夜,丑阎假扮的杨凡故意撞上了他与闫灵儿,假装友好的邀请。根据魑鬼在太白楼安插的暗人来报,纳兰烨知蝶门将会在膳食里下“去功散”而早一步服用了刁赋的“十全解毒散”,然后,用膳完毕,他将计就计地昏厥过去。

  如计划所料,杨凡立刻带人杀了进来,表露了身份。不过,出乎纳兰烨意料的是闫灵儿与丑阎的互动,更出乎意料的是丑阎对闫灵儿残杀……

  错了吗?真的误会她了吗?纳兰烨茫然无措,此刻脑中都是她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眼里都是眼前奄奄一息的她。心刀绞般的疼,他已经不知该如此思考,如何做判断了,他此刻只期盼她能早点醒来。

  迟疑了一会,刁赋还是问出了口,“烨,那你将如何看待闫灵儿的身份?”

  “赋,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我想在这安静地陪陪灵儿。她今天受了很多苦。”纳兰烨很明显地下达逐客令。

  “哦。”看着如此失意的兄弟,刁赋忙安慰道,“烨,灵儿姑娘的伤已无大碍,不用挂心。今天你也很累,早些休息,我们得早点启程去镇北关,我怕晚了,风丫头会有啥意外。”这话发至内府,刁赋的风丫头执行着窃听任务,却又一直独来独往,当遇到危险时,谁能及时赶去救她?

  镇北关是天权离玉衡最近的一个关卡,而因着那句“圣物若失,玉衡必取”,天权早就将暗人调往玉衡,而风门少主风晴雪也已去整整一年。

  “嗯。”纳兰烨应道。若不是为了揭晓闫灵儿的身份,他们早已动身去镇北关了。而此刻刁赋对风晴雪的担心挂怀,他能理解。“赋,如果这次你能留下晴雪,本王立刻给你们赐婚。”

  “啊!真的?”刁赋喜出望外。他的风丫头像风一样的到处逍遥,可以不联系任何人,但绝对会与纳兰烨保持联系,而纳兰烨的话,她是最愿听从的。有了纳兰烨的支持,刁赋抱得美人归的机会就更大了,前途一片光明哪。刁赋嘿嘿地傻笑着。

  “烨,那你陪我未来嫂嫂一会,兄弟我就不打扰,先行告退啦。”刁赋夸张似的大鞠躬后正准备退出。然而,魑鬼的再次出现让他不得不再回来打扰纳兰烨。只因为柯大出现在了龙门客栈,而且还救走了欧阳戎,居然是趁着他们全体出动去对付蝶门时趁虚而入。

  不是后天吗?来得如此之巧?得知消息的纳兰烨微蹙剑眉,唤出魍魉二鬼留下守护闫灵儿后,便与刁赋赶去擒拿柯大与欧阳戎。

  *

  守在闫灵儿房外的魍魉二鬼对视下,无声地商议着什么后,魍鬼做出了决定。推开闫灵儿的房门,魍鬼刚想进屋看护闫灵儿,却被一个侍卫唤住。

  “魍鬼大人、魉鬼大人,大事不好了。”匆匆赶来的侍卫急急秉道。

  “什么事?”魉鬼粗着嗓子问道。

  “魅鬼大人被蛮牛柯大打落紫泉河,生死难测。”

  “什么!”魍魉二鬼齐声叫起,他们四人虽不是亲兄弟,却早已义结金兰,情同手足,魅鬼这一噩耗对二人的震骇很大。“什么时候?”

  “就在几个时辰前,王爷让小的来请二鬼大人沿紫泉寻找魅鬼大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混蛋,”魉鬼一把揪起眼前的侍卫,吼道,“我二哥不会有事的,你敢咒他死,我先让你死。”

  “松手。”较为冷静的魍鬼拍着四弟的手,“他只是照传王爷的话罢了。现在二哥的生死要紧,不要浪费时间,走。”

  “哼。”松开那名不知变通的侍卫,魍魉二鬼交待了下客栈内留守的士兵后带着传讯的那名士兵赶往紫泉河畔。

  守门的四个侍女恭送着魍魉等人离开,魍魉二鬼忧心兄长生死所以并不知就在他们前脚走,有人后脚就鬼魅般地现出身影,一阵凝幻香过后,四名侍女尽皆双目失神。呆呆地听着来人的使唤,为这人打开闫灵儿的房门送他进去后才重新站回岗位。

  轻而易举地进入闫灵儿的厢房后,这人一步步地走近床…上那气息微弱的人儿。天际破晓之初,借着淡淡曙光,看着床…上那张虚弱惨白的脸,来人慢慢伸出了手……

  *

  灵儿。纳兰烨突然心绪不宁。这刚出了龙门客栈,他就想掉头了。

  “烨,怎么了?”刁赋拉住了刚转过身的纳兰烨。

  “我、我想回去看看灵儿,有点不放心。”纳兰烨抬脚几步又被刁赋拦下。

  “烨,有魍魉二鬼还有客栈中众弟兄在,灵儿姑娘不会有事的。现在柯大把欧阳戎救到了渡口,若再有人接应,那么想要再拿下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这个本王明白,但是……”纳兰烨踌躇地站在原地,理智要他离开,但是心头的痛又是为什么,那股不祥之兆又是为什么?

  “烨,这回的敌人可不止是那蛮牛柯大。客栈后院放火,然后趁着众人救火时救走欧阳戎,一路顺利地逃到渡口。你觉得这像是蛮牛会做的精密布排吗?”刁赋的警醒纳兰烨无可辩驳,他知道现在事态紧急,但是,一想起闫灵儿孱弱地躺在血泊中的样子,纳兰烨就一阵后怕。

  “赋,你先过去,我回去看看灵儿,若她没事,我马上过去。”

  “烨!”刁赋抓住纳兰烨的手臂。“魅鬼被蛮牛将砍伤打落水,自今生死未卜。”

  “什么!”纳兰烨大惊。虽然风门四鬼装束诡异,但是,这四人与纳兰烨倒也同辈,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武练艺,感情深厚。犹豫一会,纳兰烨再看一眼龙门客栈,怀揣着不舍与担忧离开。他信得过魍魉二鬼,有他们在,他的灵儿应该不会有事,他此刻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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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第二十五回 局中局(上)

  【“真的一样吗?那个男人,两年前……你们……”】

  *

  幽暗的天,阴霾的空,雨倾盆瓢泼,风寒洌刺骨。

  漫天瓢泼的大雨中有一只蝴蝶冒雨逆风而行。雨打湿了它的羽翼,风刮裂了翅膀,但是,它仍固执地冒雨逆风。

  一道惊雷劈下,暴风雨骤然变大。扑扇着累累伤痕的翅膀,蝴蝶一阵艰难的挣扎后终还是被打落,孱弱地在泥泞中蠕动着身子,做着垂死的挣扎。

  雨点大粒大粒地砸向它奄奄一息的身子,身冰冷一片,心寒彻无边。在泥泞中挣扎了几下,蝴蝶终于放弃了,颓然地耷下翅膀,无力地闭上双眼。暴风雨还在狂盛肆虐,但蝴蝶却第一次感觉到安宁。此生身心已够疲累,若能就此而去,它亦无怨无悔。

  “小灵,小灵……”耳边似乎有人是喃喃低泣,蝴蝶虚弱地动了下湿重的翅膀,它使劲全力地睁着眼,却仍看不见那伤心泣泪的人。

  “小灵,小灵……”伴随着这一声声的呼唤,蝴蝶感觉到几滴湿热的液体滴落在了它冰凉的脸颊,浸入它的心房,温暖着它的身体。

  他是谁?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小灵又是谁?小灵、小灵……

  当闫灵儿从混沌的意识中清醒时,她感觉到了有人正趴在她的身上,将头埋进她的颈间。“小灵。”他悲戚心伤地唤着这个名字,那压在她身上的肩膀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动动手指,闫灵儿艰难地将手抬起。轻轻地抚上身上男子的后背,多次张口下终于挤出嘶哑的几字:“危险,你不该来的。”

  这声孱弱如蚊却一瞬间让男子欣喜,抬起埋于她颈间的头,他痴望着她,手颤颤巍巍地抚上她惨白一片的脸颊。“小灵。”

  “嗯。樊哥哥。”闫灵儿应着他,努力地想扯出一丝笑容让他宽心。他在哭,满脸都是泪痕,她看着甚是心疼。

  “小灵,对不起。”男子的泪再次决堤,一滴一滴地熨烫着她的脸颊。

  “我们之间还需说什么对不起?”闫灵儿扯出一丝虚弱的笑颜,手抚上他的眼角,轻轻地为他试着泪。

  “不,对不起,对不起。樊哥哥说过要保护你,呵护你的一生一世,但是,昨晚,我差点亲手杀了你。小灵,我好害怕,好怕……”

  曙光慢慢地照亮屋里,终将男子的容颜清楚地照出。这人不是那太白楼的大厨杨凡是谁。俊朗干净的脸却硬生生为一道剑痕划破。原来,昨晚的一切真的都是他们两人合演的一场苦肉戏。而蝶门煞使丑阎的真正名字不是杨凡而是闫樊,魑鬼给纳兰烨情报中的那个小灵的哥哥。

  “傻哥哥,小灵不是好好的吗?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樊哥哥,不准哭了哦。不然小灵就……咳咳。”尾音之下的咳嗽让闫樊好不容易收起的泪再次盈眶。

  “这哪里叫好好的?小灵,我恨‘他’,好恨!恨‘他’的冷血无情!但更恨我自己!对不起,对不起……”泪再次溢出闫樊的眼眶,沾湿了她为他拭泪的手。

  “不必恨‘他’,‘他’做得没错。太白楼精彩的这出戏,不仅让纳兰烨断了怀疑我是梦的猜测也一并洗清了我换画的嫌疑。这么个一石二鸟的好计,也只有‘他’能想出。”嘴里虽是赞赏但眸光却满是讥讽,讥讽“他”的无情,更讥讽她自己的认命!

  “但是为什么?你的计划明明那么完美,采珠女闫灵儿,无可挑剔的身份,为什么纳兰烨还是会怀疑你?是欧阳戎么?他指出画轴是假,故意地挑拨离间让纳兰烨怀疑你的?还有那画轴为何会变成假的?明明就是我们给欧阳戎的那一幅啊。”

  闫灵儿眸光微沉,闫樊说得没错,她的计划明明很完美的,她半年来扮演的采珠女闫灵儿也是无可挑剔,她的唯一的失策就是那幅《美人泪》么?那幅谜一样的画轴,整整一年的研究,她还以为已将它堪破,没想到,在关键时刻,明明为真的画轴却无法显示出藏宝图的真容,白白毁了她堪称完美的计划,让纳兰烨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纳兰烨拿到的《美人泪》的确是我们给欧阳戎的那幅,只是我不知道它为何会在那关键时刻无法显示真容。只能说,我还没完全勘破它。”入住龙门客栈的那一夜,闫灵儿将侍女们请出厢房后,趁着月黑风高的好天气,她拔出自己刺入檀中、百汇二穴以封住武功的银针后,再用淬有迷药的银针射晕潜伏在暗处监视她的魑鬼,悄无声息地来到纳兰烨的厢房,趁着刁赋出去而用蝶门改进的迷迭香迷晕纳兰烨,取出纳兰烨藏于枕边的《美人泪》,借着夜明珠,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条她故意画下的黑线。这幅《美人泪》就是她让欧阳戎暂时保管的那幅,毋庸置疑!

  闫樊蹙眉不解,“这画居然连你都没有完全勘破?”闫樊的震惊也非子虚乌有,蝶门传说中能扶邦倾天的梦使,她最擅长的技术就是密写术与破密术。如果连她都破解不了……闫樊突然有些惶恐,“小灵,那画会不会真的有诅咒。”

  “呵呵,也许是哦。因为它,费氏一门被灭门,摇光一国被灭族,紫微武帝神秘失踪,天朝没落,乱世开始。百年来,这么一幅画不知已沾染了多少腥血,噬取了多少冤魂。说它是诅咒之物也不为过啊。”

  闫灵儿云淡风轻的话却让闫樊闻之悚然,“小灵,我们收手吧,我不希望你再有事。”

  “收手?谈何容易。”闫灵儿溢着苦笑,“‘他’不可能收手的,而我们也不可能弃‘他’不顾,不是吗?”

  “我……”闫樊刚想辩解,但又停了。是啊,他的确无法弃“他”不顾,“他”是他为了她而认的主,更是他的生死之交,即使两年来“他”变了很多,闫樊依旧无法背弃“他”。而闫灵儿更不可能……他们三人的命运早就捆绑在一起,荣辱与共,生死同行。但是……

  “但是,小灵,我真的很担心,我不明白,一年前,我们定下的合作伙伴不是欧阳戎吗?为什么‘他’要让你临时撤换猎物,而且还是安排在纳兰烨的身边?”

  “所以你那天冒冒失失地出现?”闫灵儿佯装生气地嗔视他一眼。

  是啊,那日的清晨,丑阎突然出现在紫泉河上,贸然向纳兰烨出手绝对不会是授命而来。“他”不会让丑阎做这等毫无意义的事。

  “我,我也是突然听说你此次执行的任务对象换成了纳兰烨,我担心你……他……我……”被闫灵儿瞪了一眼,闫樊抿了抿唇,支支吾吾地闭嘴了。

  “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嗔视闫樊一眼,闫灵儿不以为意地说道,“不管是欧阳戎还是纳兰烨,他们在我眼里都是一样,他们都只是我蝶门梦使闫灵狩猎的对象罢了。”

  “真的一样吗?那个男人,两年前……你们……”

  “樊哥哥,”闫灵儿冷然地打断他,“没有什么两年前,我与他早就毫不相干。从我将他催眠清除他那一天一夜的记忆开始,我与他早就是陌路人。若不是此次天权莫名要向玉衡发兵,影响我们的计划,再加上需要窃取天权的传讯密匙,‘他’也不会舍弃欧阳戎这颗上好的棋子,而我更不会与纳兰烨再有任何瓜葛。”

  “对不起,我不该提那两年前。”闫樊愧疚地低着头,“两年前”这三个字一直以来是闫灵儿心中尖锐的刺。两年前,中了催眠术的纳兰烨姑且还可以将那些事忘得一干二净,活得逍遥自在,但是她呢?那样刻骨铭心的痛,她想忘都忘不了。

  “嗯……”闫灵儿将头侧开,有些事这辈子她永远也忘不了,也没资格忘记,更没资格获得救赎。

  *

  很快,天际翻起了鱼肚白,渐渐明亮的晨光让沉浸在哀痛过去中的闫灵儿晃过神。“樊哥哥,你赶紧离开,纳兰烨不知何时会回来。到时……”闫灵儿正说着,闫樊再次盈泪的眼眶让她怔住,似瞬间了然什么,闫灵儿轻轻勾起唇角,问道:“樊哥哥这次不是纯粹来看小灵的?”

  “小灵。”抽噎一声,闫樊握紧她的肩膀,下着有生以来第一次忤逆的决定,“我们走吧,远走高飞,去哪都可以。”

  “远走高飞?”

  “对。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你愿意此生与我相伴,天涯海角永不相弃吗?”

  “是,我是说过。”反之闫樊的激动,闫灵儿却是一脸的平静,“但是,那一切得等到‘他’完成一统大业。”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还是七国乱世,‘他’要统一星华大陆,任重道远,根本就遥遥无期!小灵,不要再管什么使命、宿命,不要再顾念‘他’了,我们走吧。”闫樊激动地咆哮着。

  闫灵儿微怔,拉下闫樊,对他做噤声的动作,“魍魉二鬼就在门口,太大声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不用担心,我刚刚已经让人将他们调走了。风门的魅鬼被柯大打下水,九死一生,所以我趁机假传纳兰烨的命令,让他们沿河去寻找魅鬼来将他们调开,而客栈人和门口的侍女我用凝幻香控制住了,回魂铃不响,他们是不会清醒的。”

  “凝幻香?怎么‘他’也来了吗?”闫樊口中的凝幻香无色无味,是星华大陆罕见的药剂,只有熟习催眠术的人才会懂得配置。而星华大陆,懂得催眠术的除了她就只有“他”了,蝶门“已故”的幻使玄封!

  “嗯。”丑阎应答着,再次唤着她的名字,将头再次埋入她的颈间,痴痴地呢喃道,“跟我走好吗?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不要再顾及‘他’了……”

  “樊哥哥,”面对闫樊的执着,闫灵儿长叹一口气,“小灵说过,你是小灵敬重倚重的哥哥,是小灵想携手江湖相互扶持的哥哥。你应明白。”

  “但是,我们明明不是,不是。我们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你始终不愿接受我呢?”闫樊低吼着将她越搂越紧,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体内般。早在他将她带回家,早在他背着她登上覆雪峰,早在他为救她而毁了容颜,对她许诺要一生一世照顾她时,她就已经将他的心填得满满。

  闫灵儿心头窒息,揪缩成团。她很清楚,十二年前,是闫樊将孤苦无依的她抱回家,给了她一个温暖的胸怀,温馨的家;一年后又是他毅然离家,就这么背着她爬上了覆雪山峰;十年前还是他为了救她而遭那火山岩浆灼毁了容颜。自那时起,她研习药理,发誓要还他一张完美无缺的脸,然而在手术大成时,他却自行取刀划破了重塑的容颜……

  闫樊一直以为自己只将闫灵儿当做妹妹看待,然而,陪她待在覆雪峰的那一年,她对他的悉心照料,满心满眼全是他时,他终于察觉到了这份兄妹之情在变质升华。容颜对他来说是美是丑并无多大区别,但是,看着她那张倾城绝色的容颜,他才想要一张配得起她的脸。

  一年来,两人几乎食同餐、寝同席,两心一意地只想着重塑他的容颜。那一年里,她的哭,她的笑全都是因为他,而她的一颦一笑也都牵动着他的神魂,那刻起,他终于明白,他想要她。即使天下再大,美人再多,他也只想此生与她双宿双栖,与她就这样两人一世界地隐居遁世。他的世界只有她,她的眼里也只有他,那该多好啊。可惜,不是,他爱上了她,但她却没有。他的爱意她拒绝,所以,绝望疯狂之下,他拿出身上的匕首将两人悉心呵护重塑出的容颜划破……

  “樊哥哥,这世上并不是只有爱情才值得珍视与追求。在小灵心里,有很多情感,比如亲情、友情,那都是凌驾在虚无缥缈的爱情之上。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友,不是亲哥却更甚我的任何至亲。你是独一无二的,是小灵唯一全心信任与倚赖的人。除了爱情、除了这副身体,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有些痛,她这辈子永远都不想再经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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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第二十六回 局中局(中)

  【此刻的她是一只受伤的兽,咆哮着最原始的愤恨。】

  *

  将头从闫灵儿的颈间抬起,闫樊泪眼朦胧地痴望着她,痴望着此刻说着“独一无二”的她,她对他的情,他晓得,那种珍视他明白。他是她的唯一,他不曾怀疑,她也从不骗他,只是,人的欲念是永无止境的,他只想她给他的唯一与他视她的那种唯一对等而已。但是,不可能,十年来是这样,两年来更是如此。可这些,却也够了。“对不起,小灵,我不该贪念太多,我不该一再逼你。”

  “嗯。樊哥哥能明白就好。”闫灵儿浅浅地笑着,秀手轻柔地抚着闫樊拢起的眉峰,至少这个世界还有他是全心全意待她,尊重她的人。两人展颜,笑对彼此。

  “哼。”房间内突兀的一声冷哼硬生生地打破此刻一室的温馨,床上两人尽皆一凛,齐齐看向来人。

  灰袍蓑衣斗笠,来人正是蝶门的门主霍天。“丑阎,本门主交待给你的药给梦了没?”

  “我……”闫樊有些慌张地站起身,双膝跪下,叩首求道,“请门主收回成命,放过小灵吧。”

  霍天并没看他,而是直接将目光看向床上那一直在挣扎着坐起的人。一下不行,两下、三下,闫灵儿固执地要将身坐起,匍匐在地的闫樊听到床上之人的动静,连忙回身想要帮她,却被她拒绝。在“他”面前,她不想脆弱无用到连简单的坐起都做不到。

  闫樊心疼地看着,霍天一动不动地看着,黑色斗笠遮掩着他此刻的情绪。五、六下的挣扎过后,闫灵儿终于坐起,斜靠着床栏,她粗粗地喘着气,那样固执的折腾让自己虚汗淋漓,脸色更是惨白无色。

  “胡闹!”冰冷的声音夹杂着难掩的怒气,斗笠下若隐若现一双愤然淬火的眸子。

  “呵,”闫灵儿只是一声浅笑,“门主驾临,梦怎能如此失礼地躺着恭迎您?”

  “闫灵,你非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么?”霍天的怒气全被此刻冷然讥诮的她挑起。

  “您此刻是霍天门主,蝶门有蝶门的规矩,梦身为五使之一自当遵规守矩,谨守本分。”

  “别忘了,我还是你的……”

  “门主。”闫灵儿冷冷地喝住霍天,“从两年前开始,你就只是霍天门主了,不是吗?这还是您亲口告诉梦的。”

  看着她嘴角的冷笑越甚,霍天一步上前却又止住了,他看着她,良久后,问道:“你还在记恨?到底要过多久,你才肯原谅?”

  “原谅?”闫灵儿讥诮地勾起冷笑,“门主需要梦原谅么?你自始自终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是?”

  “对。”霍天的回答让闫灵儿眸中瞬间啸出寒风,紧紧地咬着贝齿,她死死地盯着他,若不是此刻身体无力,也许她真的会扑上去咬他一口吧。此刻的她是一只受伤的兽,咆哮着最原始的愤恨。

  “小灵。”闫樊心疼难当,坐回床沿,他将她抱紧,只可惜入怀的她周身冰寒一片,而他的怀抱一点也无法温暖她。

  心再次一片片被割裂,小腹更是疼痛如绞,闫灵儿紧紧地抱紧这个想给她温暖与依靠的怀抱,只可惜,她仍不住地坠入阴寒的深渊。

  “小灵。”霍天也被此刻的她吓到。为什么时过两年,她对他的怨恨丝毫不减?但是,看着她这样痛苦,他又于心难忍。

  “不准过来。”已然恢复冷然镇定的闫灵儿冷冷地喝住想上前来的霍天,“无事不登三宝殿,门主有事请吩咐。”

  霍天刚想开口,闫樊却大叫了一声“不。”放开闫灵儿,他将她护在身后,警惕万分地看着霍天。“请您不要再伤害她,她现在身子弱,经不起折腾,求您收回成命。也许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我……”

  “樊哥哥,”闫灵儿柔声唤住他,轻轻地笑道,“不要求他,一个连自己亲外甥都可以杀害的人怎么可能听进你的请求。”

  “外甥?他不配!你最好也忘了那个孽种。”霍天冷冷地吼道。

  当“孽种”二字进入她的耳里时,闫灵儿终于狂笑出声,剧烈的笑让受了伤的咽喉疼痛难忍,可是,她还是难以抑制此刻心中的千淘万浪,眼泪已然盈眶,但她却不要再在这个男人面前流泪,所以她要笑,用笑来驱散眸中不争气的泪光。

  “咳咳……”这样的笑始终是牵动了她此刻脆弱的咽喉。

  “小灵,不要笑了,你的咽喉会受不住的。”闫樊在焦急地呼唤着她,心疼地为她擦拭着眼角。

  “樊哥哥。”闫灵儿终于停止了狂笑,转而温柔地对眼前的男人展颜一笑。

  闫樊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嗯,樊哥哥在这,这辈子,再也不离开小灵了,好不好?”

  闫灵儿很想说好,但到嘴的话在看到眼前那个蓑衣男子时不得不忍下。她睁大眼睛看着霍天,努力地想看清此刻隐于黑色斗笠下的一丝情绪,但终究只是徒然。用尽所有的力气,闫灵儿把闫樊推开,闫樊跌落在地,不明所以,刚站起身,却被身后的霍天点住穴道。

  “门主……小灵……”闫樊的疑惑一瞬间转为惊骇。

  “带他走,但不准为难他。”闫灵儿面无表情地看向霍天,“把药给我。”

  “小灵,不要……”闫樊刚要说些什么就直接被霍天连哑穴都封了。霍天越过闫樊,刚走近几步就被她满带厌恶的眼神定住。她讨厌他的接近,霍天了然,隐于斗笠下的嘴角泛着苦笑。

  站在原处,霍天将左手一扬,一个药瓶丢到了闫灵儿的床上,闫樊将眼瞪得目眦尽裂,眸示着闫灵儿不要拿起,闫灵儿递给闫樊一个放心的微笑后捡起药瓶,径直取出药。

  “等等,你不先问问这是什么药吗?”霍天急急问出的话让闫灵儿就是一阵讽笑。

  “不就是‘噬神丹’么?减弱我的抵抗力,让病情加重。”闫灵儿云淡风轻地浅笑,仿佛此刻拿在手上是一颗糖果似的。见霍天没有辩解,闫灵儿一手拈起药丸,刚想服下时,霍天又再次唤住。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问你……关于那《美人泪》。”

  闫灵儿撤下药丸,回道:“我只能说是那幅就是我给欧阳戎的那幅,但至于为何无法显示出真容,变成‘假’画,我也不知。只能说,对于那《美人泪》我还没有完全勘破。”想来其实也真讽刺,她这蝶门自诩最擅密写术的梦使居然会在那关键的时刻被那幅画给耍了。《美人泪》不愧是《美人泪》,不仅隐藏着神秘的宝藏,当就画本身而论就难以一窥见底。

  霍天沉吟,“既然如此,那就让它继续留在纳兰烨身上吧。只可惜错过了取得纳兰烨信任的最佳机会。”霍天的话让闫灵儿眸色一暗,垂下的眼帘遮去了她此刻眸中的情绪。紫泉河一路的逃生,看似恰巧,看似被逼,却其实是蝶门将她安插在纳兰烨身边自导自演的戏码罢了。这一幕戏很长,早在一年前与紫微太子欧阳戎的覆雪峰之会就开始拉开了帷幕。

  蝶门步步为营,先以画取得紫微太子欧阳戎的信任,借由她在欧阳戎身边的几个月,她把蝶门的眼线一点点地安插在紫微;接着给纳兰烨传去消息,让他前来紫微盗画,引得他与欧阳戎的争斗;当然这些都只是前奏,蝶门真正要的是利用纳兰烨盗画逃亡,生死一线时让她“相救”,以便取得纳兰烨的信任。

  当年蝶门幻使玄封就是利用一场舍生忘死的相救才获得纳兰烨的垂青与信任,自此与纳兰烨称兄道弟。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美人泪》竟在最后关头被疑为假画,而闫灵儿成了最最可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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