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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 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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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哲闻言迟疑:“这话原说得也有些道理,只是皇上正在伤心,又素恨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宫里现乱着,倒又请一班子人进来装神弄鬼的,难保惹皇上不喜。”

  忍冬磕头道:“托了陆公公几次报讯关睢宫,皇上总没一句话传下来,难道我们就这样白看着娘娘受罪吗?可怜我们娘娘现在人事不知,不能为自己说话。奴才斗胆,求皇后娘娘做主。我们难道不知道擅作主张是死罪,也只得乍着胆子奔命罢了。”

  哲哲本是没有决断的人,耳根子软,又心思迟钝,想来想去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况且永福宫顶上的红光也是她亲眼见的,未尝不心惊,遂只得说:“大胆奴才!单凭你这几句话有怨上之意,我就可立时命人拿了你去,治你个大逆不道之罪。只是看在你对主子一片忠心上,且饶你情急无状,口无遮拦。你先自去,我这便叫人请一班和尚来念场平安经,安一安大家的心也好,只是不可太张扬了。”说罢命丫环请进陆连科来商议叮嘱,又叫迎春去永福宫传话,若再听见谁信口雌黄,立刻捆了送进值房等候发落。

  众人闻讯色变,知道并非恫吓,两宫刚死了十几个人,还怕再加一个永福宫进去吗。因此俱缄口封舌,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夜色一寸寸地跌下来,永福宫灯火通明,足声杂沓。人们进进出出,却只闻衣衫悉索,而无一语交耳,个个面色凝重,心思沉郁,都不知庄妃娘娘终究抗不抗得过今晚,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庄妃的呼吸紧一阵缓一阵,疼痛疏一阵密一阵,一缕灵性缥缈,只是虚虚荡荡地守不住,驾着风,浮游摇曳,和尚们一波连着一波的念经声也挽系不住。她飘过宫廷,飘过草原,飘过如梦如幻的庄妃生涯,一直飘回自己的少女时代。

  那一年,她十二岁。

  旷野苍穹,送亲的马队浩浩荡荡,12岁的大玉儿不肯坐轿,骑在高高的马上,被众人簇拥着向辽阳姗姗而来,从这一个部落走向那一个部落,从少女走向成人,从父亲的掌上明珠走向陌生男人的帐篷,成为众贝勒妃之一。

  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茫茫的大草原,仿佛没有尽头。

  那天晚上,她彻夜难眠,不知天亮后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马队都安歇了,她抱着膝坐在帐篷外,望着极远的天际,那草原的尽头。晨光微曦,再过一会儿,太阳将要从那里升起。太阳会升起来吗?

  大玉儿等待着,这马背上长大的小姑娘曾经迎接过无数个日出日落,却惟独这一次,是以前所未有的虔诚在守候,在祈祷,在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她等待着,这等待是如此虔诚而热切,漫长而盲目,仿佛没有尽头……

  “啊——”阵痛惊醒了庄妃的梦,也打断了少年大玉儿对日出的等待。她声嘶力竭地惨呼起来,叫声凄厉而含糊,侍候的人很用心才能听明白,娘娘喊的是皇上。

  “皇上啊,皇上来了吗?”大玉儿双手紧紧地弱绞着稳婆塞给她的被子两角,面如白纸,汗如雨下,挣着脖子问:“皇上呢?皇上在哪儿?我要见皇上——”

  “皇上就在外面等着哪,男人不许进产房,这是老辈儿的规矩。”稳婆欺哄她,也是可怜她,身为娘娘又怎么样呢,生死关头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太医们又忙忙拥上来诊脉,忍冬却哭着跑了出去,她要去见皇上,求皇上,如果娘娘今夜便要去了,那么至少,她在走之前,应该见到皇上!

  第19章 福临和八阿哥是同一条命(3)

  可是关睢宫的人把守着宫门不许进。八阿哥死了,奶娘死了,朵儿死了,关睢宫服侍的所有人都死了。一夜之间,关睢宫已经完全换了模样,虽然还是那些假山池水,还是那些古树梅花,但是树不再绿,花不再香,人们,也都不再欢笑。如今的关睢宫,被一阵愁云惨雾所笼罩,到处悬挂着白灯宠,鬼气森森,连守门的侍卫,都像是没有人心的泥偶,冷而僵硬,任凭迎春怎么哭怎么求,都只有一句话:“皇上有旨,不见任何人!”

  乱了,全乱了。这还是后宫吗?这里竟没有一个忍冬认识的人,没有一个宫女,甚至没有太监,有的,竟是带着武器的侍卫。男人是不许进后宫的呀,而这关睢宫的门前守着的,分明是御前行走的带刀侍卫,他们怎么竟然进到了内宫来,怎么会阻止庄妃娘娘的身边丫环,他们怎么敢?死了一个八阿哥,难道连后宫的秩序都没有了吗?庄妃娘娘陪伴了皇上整整十年了,如今在她生死关头,竟连见一面的愿望都不能达成,这什么都有的皇宫里,难道竟独独容不下一点点人情味儿吗?

  忍冬跪在关睢宫门前,伏地大哭起来。

  红光蔓延,太阳就快升起来了!

  大玉儿沉沉地想,皇上在外边等着呢,等着呢,太阳就要升起来,太阳会出来的,就要出来了。

  她松开手,又在等待中重新昏睡过去,并在睡梦中继续着她另一轮的等待。

  太阳,太阳就会升起来了。十二岁的玉格格坐在帐篷外,似乎只是打了个盹儿的时间,再一抬头,地平线上,草原的尽头,太阳竟然探出了小半个脸儿。

  小格格跳起来,目瞪口呆,屏息而待,那澄红的、凝脂般的、初升的太阳,有棱有角,滟滟欲滴,一点一点,探出来,探出来,猛地一挣,跃在半空——

  “太阳出来了!”小格格欢叫一声,扯开马绳跃马扬鞭,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狂奔过去,奔过去,初升的太阳照在她身上,流光泛彩,万道光芒。

  “太阳!太阳!”庄妃喃喃着。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稳婆欢叫着,报喜声顷刻充盈了整个屋子,“是个阿哥!是个阿哥!”

  “恭喜娘娘,是个阿哥!”稳婆用金剪剪断脐带,手脚利落地缠妥,抱至庄妃眼前。

  然而庄妃的眼睛只是微微开阖,低语一声:“太阳出来了!你们看到了吗?”头一歪,再度昏迷过去。

  稳婆莫明其妙,却懂得见机行事,立刻以更加喜悦的声音大声告诉着:“是个阿哥!娘娘说看见太阳了!是太阳落到永福宫里来了呢!是大喜之兆啊!我们都看见了!真是太阳呢!”

  众太医从午时劳累至夜,如今终于大功告成,母子平安,遂分外兴奋起来,随声附和着:“是呀,咱们都看见了,太阳降到咱们永福宫了呢,小阿哥大福大贵,将来必是龙虎之材!”

  永福宫一时挂起红灯,又分别去各宫报喜传讯,众人自谓这一番辛苦必得重赏,俱喜气洋洋,顾不得辛苦劳累,都脚步轻盈起来。

  忍冬正自跪在关睢宫前哭得撕心断肠,忽闻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夜空,不禁一震,心道:好响亮的哭声!爬起来便往回跑,却与来报信的丫环撞个满怀,忙拉住问道:“娘娘怎样?”

  “生了,是个阿哥!”小丫环欢天喜地,嘻笑着,“我们正往各宫报讯呢,皇后娘娘已经来了,命我过来请皇上呢,姐姐也快回去吧。”

  忍冬大喜,回头对着侍卫啐道:“庄妃娘娘生了个阿哥,还不去报讯吗?狗仗人势的东西!”拉着小丫环一路跑回。

  侍卫气得直翻眼,却不敢怠慢,只得跑进关睢宫报喜:“恭喜皇上,永福宫庄妃生了,是个龙子!”

  然而皇太极仿佛没听见,又或者听见了却不清楚太监话里的真正含意,仍然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搂着海兰珠默默坐在八阿哥小小的棺椁前,对侍卫的话置若罔闻。

  侍卫不得法,只得磕一个头再次禀报:“皇上,庄妃得了一个龙子。皇后娘娘已经在永福宫里候着了,请皇上也过去看看。”

  皇太极这才抬起眼来,微微地一挥手,淡然道:“知道了,去吧。”

  小阿哥嘹亮的哭声惊天动地,被裹在一床小小的锦被里,虽是刚出生且是“早产”的婴儿,却已经稀稀地有了一圈胎毛,脸蛋饱满通红,皱成一团,张大了嘴,用哭声向全世界宣告着自己的降生,仿佛在说:人们,看吧,我来了!

  哲哲从产婆手里抱过婴儿来,笑道:“难为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儿,倒有这么大嗓门,将来跟他父皇上了沙场,不用举枪动箭,就是一声狮子吼,也可退敌了。”

  产婆将胞衣提去房后埋掉,忍冬指挥着众人手忙脚乱地收拾水盆毛巾,又在门首高梁上悬起一张小弓和三枝小箭,红线为弦,蒿杆作箭,射向门外,预祝孩子将来必会长成一名英勇擅射的巴图鲁。忽远远地见陆连科来了,大喜,忙拉着进来见哲哲。

  陆连科跪着见了礼,又向哲哲道喜。哲哲因问道:“皇上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那皇上怎么说?”

  “就说知道了。”

  “就说知道了?还说什么了没有?”

  “再没说别的。”

  哲哲听了,又惊又叹,半晌无语。忍冬等更是如入冰窖雪洞一般,将一团高兴逼住,宫人们面面相觑,俱失落莫明,却不敢怨言。永福宫得子偌大喜事,却只兴奋了几分钟,仿佛石子投湖,荡几圈涟漪就平淡了下来,非但不见半分喜气,反而有种压抑隐忍的凄惶感。

  第19章 福临和八阿哥是同一条命(4)

  人们一时静寂下来,都不知说什么才好,惟听见婴儿洪亮的啼哭声,稳婆先惊醒了,跪下问道:“回娘娘,红鸡蛋已经煮好上色,是这便送去各宫,还是等到天亮再送?”

  忍冬也转过神来,回道:“炮仗一早备下,现在可以鸣放吗?”

  哲哲叹口气,低头想了一回方道:“送鸡蛋的规矩是满人的老礼儿,为小阿哥祈福的,断不可省,各宫这时候早已惊醒,这便送去吧,也让大家高兴高兴;至于鞭炮,皇上一早有令,举宫三月不许闻丝竹之声,何况炮竹?还是免了吧。”

  庄妃得子的喜讯转瞬传遍宫中,有人欢喜,有人妒恨,而皇太极,却只是冷淡。

  后宫原是势利之地,永福宫庄妃生儿子这样大事,皇上就在咫尺之遥的关睢宫里,却不肯移驾走几步过来看一眼,连句安慰嘉奖的话儿也没有。其冷淡之情,不要说与当初海兰珠生八皇子时的那般大张旗鼓相提并论了,就连东西两宫的那些庶妃都不如。如此种种,宫人们岂有不看在眼里的?私下里俱议论纷纷, “一样是生儿子,宸妃生产的时候怎样热闹来着,这可好,冷冷清清的,连句话儿都没有。”“小户人家生儿子还得分鸡蛋放鞭炮呢,何况皇上得了阿哥?”“谁敢啊?关睢宫那位正伤心,举宫上下三月不许闻丝竹之声,还放鞭炮?”

  这些话,庄妃并没听见,但是也猜得到了。生了儿子,可是皇上连看一眼都不肯,永福宫一早备下炮竹喜灯,也都不见鸣放。难道就为海兰珠死了儿子,别人就不许生儿子了吗?生了儿子就不能高兴了吗?

  新生的婴儿声嘶力竭地哭泣着,声音宏亮,所有的人都说,听啊,这孩子的声音,好像号角一样呢。大玉儿睁开眼睛,在她恢复说话能力的第一时间,在她的神智还不曾真正清醒时,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把福儿抱来。

  福儿。这新出生的孩子就这样拥有了他的乳名儿。他被抱至他母亲的面前,被他的母亲紧紧拥在怀里。大玉儿看着自己新出生的孩子,暗暗发誓:儿子,别哭,你出生了,你来见妈妈了,你就像太阳升起一样光芒四射,这是多么好的事情。你还为什么要哭呢?是在怨恨你父皇不疼你吗?没关系。眼前的小恩小惠不算什么,咱们想要,就要他整个儿的江山,父皇的怀抱算什么,那崇政殿的金銮椅才是你的位置!孩子,我一定会抱着你,陪着你,走上那代表无上尊荣的金銮殿的。

  儿子,你来了,来夺你父皇的江山来了,来替你额娘讨还公道,建立不世功勋来了。你又何必哭呢?他该笑才对,该陪着额娘一起笑,笑到最后,笑得最好!

  但是此刻还不是庆功的时候,还不能无顾忌地笑,还不可以把所有的心思表露在脸上。度过了生死攸关的一日一夜,再醒来的大玉儿已经非常清醒而且理智,并且慈爱宽容。对于皇上的种种冷遇,她非但无怨无尤,反常常对人讲:“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我做妹妹的最伤心,要不,也不会提早了整个月生下福儿,好在看着还筋骨齐全,没病没残的,就是八阿哥在天之灵保佑了。我在月子里出不得门,不能去看望姐姐,你们谁替我带句话儿,请她得空来看看她的亲侄儿,就当是看见八阿哥了,也可略宽心些。福儿紧着早产,还是晚了三天,也没缘看见他八哥的面儿。”说着伤心落泪。

  旁边的人赶紧劝慰:“庄妃千万别这样,月子里的人见不得眼泪,伤了身子最难补的。已经是早产了,要再不好好保养,坐下病来,可是要不得的。都这时候了,还只顾着别人宽心,怎么自己倒好好地伤心起来了呢?”

  庄妃复又拭泪道:“各位娘娘说得是,只是我心里想着,我姐姐打小儿就身子单薄,若再不自己当心,可叫皇上心里怎么过得去呢?虽说人死不能复生,然而姐姐还年轻,自己调养着,不过一年半载,再生个阿哥格格,也是一样的。岂可为去了的人伤了身边的人呢?”

  众人愈发感戴,都说:“到底庄妃是读过书的人,想得比旁人周全深远。”说了几次,话风终究吹到皇太极耳中去。太宗觉得内疚,这方离了关睢宫,匆匆往永福宫来探望一回。奶娘抱出阿哥来,皇太极也只是在奶娘怀中看了一眼,并不伸手来抱,脸上也毫没一丝儿模样儿。

  大玉儿暗中切齿,脸上却丝毫不露,赔笑说道:“皇上虽伤心,也要自己保重。福儿虽生早了一个月,倒幸喜身子强健,还等着皇上给取名儿呢。”

  皇太极淡淡地道:“你不是已经定了叫福儿吗?就随你好了。”

  庄妃道:“这只是一个乳名,随口叫叫的,正名字还等着皇上来起呢。”

  皇太极道:“急什么?哪个阿哥不是等着满了岁办了礼才起名的,便是八阿哥,也还没个正名字呢。”说到这里,想起八阿哥至死还没来得及有个名字,不禁刺心伤怀,声音哽咽。也不及嘱咐几句,拔脚便走。

  宫人们见说得好好的,忽然皇上站起来走了,吓得伏地叩送不迭。大玉儿气得发昏,却惟有强自忍耐,自己发话下去:“阿哥的名字,我自己来取好了,就叫福临!”

  关于福临的出生,宫里流传着很多种神奇的说法:有人说庄妃因为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才早产的,可是福临生下来面阔体壮,足斤足月的,哪有半点早产儿的柔弱,分明天生贵人,有神明暗助;也有人说福临的出生和八阿哥的死仅差了三天,根本就是八阿哥英灵未远,转世重生,他们两个,其实是一条命,永福宫顶上的红光就是明证;还有的说,大家伙儿亲眼看见的,福临出生的时候,永福宫殿顶上光芒万道,就像有太阳罩着一样,这位阿哥长大了,必定是大福大贵,位极人臣的。

  第19章 福临和八阿哥是同一条命(5)

  这种种的说法,让皇太极听见了,大不耐烦。在他心目中,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死去的八阿哥的。况且,就算福临可以补偿八阿哥的死,又有谁能补偿海兰珠的香消玉殒呢?

  任凭太医们穷经皓首,翻破万卷书,喂了几十公斤的参汤当归下去,海兰珠却仍一日瘦似一日地萎顿下去,急得皇太极每天跳脚儿骂人,恨不得解散了太医院,改成死囚牢才好。

  傅胤祖一日三番地跪着磕头,口称罪臣,直说臣等无能,罪该万死。皇太极焦虑万分,骂道:“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你们便是死一万次又有什么用?太医院供佛似的供着你们,难道是白吃饭的?宸妃若有事,自然要提你们的头来,便磕烂了也没有用。”

  太医们唬得衣襟簌簌,只不敢说话。皇太极一时软下来,又央着傅太医:“当初绮蕾病成那样子,十成死了九成,你还不是妙手回春,从阎王殿里给拉回来了?现在宸妃不过是伤心伤身,又不是病,怎么倒不见你有主意了呢?”

  傅胤祖磕头道:“皇上,当初静妃娘娘重伤,只伤在身,未伤在心,她为人意志坚定,兼在底子好,所以能救;如今宸妃娘娘忧思至深,原本自小体质薄弱,如今又自己不肯保养,每日里只念着八阿哥,要与阿哥一道去。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老臣纵有回天之力,却也无法可想呀。”

  皇太极听了,益发揪心裂胆,痛不可当。每日一有时间就守在海兰珠身边,搜心刮肚地说些宽心的话,除此也只有听天由命而已。哲哲先时还一天三次地往返探视,守着说些节哀顺便的现成话儿,然见海兰珠待搭不理的,渐渐心也淡了,只命太医小心服侍便是。

  可怜那海兰珠原本花朵一般娇艳柔软的人儿,如今却如游丝灰槁,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散去,且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算起来,竟是糊涂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而福临的降生,加速了她的死亡。一夜又一夜,福临的哭声穿阁越户,让她清楚地听到,却恍惚地迟疑:是八阿哥在哭吗?八阿哥去了哪里?

  她总是一遍遍地问宫人:你们听到八阿哥的哭声了吗?他是不是饿了?是不是醒了?

  宫人们莫明其妙,她们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但是面对宸妃的问题却不能不含糊回答:不,不是八阿哥,是永福宫庄妃的儿子、九阿哥福临的哭声。

  皇太极听了,更加烦恼怜惜,不顾青红皂白,命陆连科到永福宫传口谕,叫奶妈好好看着阿哥,不叫哭闹,惊扰宸妃休息。

  庄妃听了旨,气了个发昏,却只得勉强忍耐,隔着帘子说:谢谢陆公公关照。我尚在月中,就不起来了,请公公回禀皇上,小阿哥很乖,并不大哭的。至此大玉儿彻底死了心,再也不指望皇太极来探望于她,便是偶尔来了,她也只守礼应对,并不如前欢喜。

  生下了福临,生下了她与多尔衮共同的儿子,这叫大玉儿对自己的前途、对儿子的前程已经看得很清楚,她这一生已经没有了退路,是必须陪着福临健康地长大、并且勇往直前、一直走上金銮殿的帝皇宝座,除此更没有第二种选择的。皇太极的心中只有海兰珠,只有八阿哥,即使是一个死了的八阿哥吧,也要比刚刚出生的九阿哥更叫他看重。这样的丈夫,不要也罢;这样的阿玛,不要也罢。况且,他本来就不是儿子真正的阿玛。

  抱了这样的心思,大玉儿反而坦然起来,每日只加紧自己调养,闲时便看看书下下棋,或者逗鹦鹉玩一回,颇为悠闲自得。

  且说哲哲因那日朵儿临死之前说过一句“吃对食儿”的话来,心中大不快意。只因宫中接二连三的红白喜事,才一直隐忍着不曾顾上。

  这日早请安毕,因旧话重提,面向众妃道:“按说宫里的女孩儿服侍这么些年,也都大了,该是放出去的时候了。那天朵儿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宫女和太监们竟有这些勾当,我再容不得这些个事,虽是钗儿和福子死了,难保还有不干净的,这盛京皇宫里岂是藏污纳垢之地?因此我的意思是,上下通算一算,按照花名册子将各宫里的大丫头一齐发放出去,或卖或配,或令父母领回,又或者看她服侍得好,赏几两银子令她自寻去路,另换更好更新的来。你们看是怎样?”

  贵妃娜木钟因自己的丫头去得尽了,巴不得各人也都像她这般丢了心腹的才好,因此第一个抢先说道:“皇后这说得最是有道理不过,古往今来的宫女也都有规矩的,几年一采,几年一放,没有总扣着耽误人青春的。况且这些女孩儿这些年也大了,知道的事儿也多,脾气也大,不知养出多少种嘴里形容不出的坏毛病儿来呢,也的确是该清扫一回了。”

  诸宫妃子听了,俱面面相觑,大有不忍之色。尤其巴特玛,最是心软面和之人,偏是手下的几个丫头却个个伶俐练达,尤其大丫头剪秋,更是身边片刻少不了的眼线膀臂,比寻常主子还聪明有决断呢,大凡巴特玛思虑不定的事儿,多是剪秋代她拿主意;又或是日子里该添该减的,也都是剪秋留心着增减调度;便是宫里的眉高眼低,也都是剪秋在旁提着她,助她逢凶化吉,察言观色。因此听了这话,竟是摘心尖子一般,忍不住辩道:“也不一定是各个都该去的,也该问问她们自己的意思才好。”

  娜木钟一愣,她与巴特玛一处,向来是她说一巴特玛绝不说二的,如今竟为着一个丫头和她唱反调,不禁大怒,反唇相讥道:“若是事事都问她们的意思,咱们也真叫白做一回主子了。”

  第19章 福临和八阿哥是同一条命(6)

  巴特玛红了脸,不敢再说,然而努嘴别头的,分明是不愿意。哲哲看了,也不好立下严命的,看看四周,五宫之中,原已有两宫的下人是死绝了的;如今庄妃刚刚生产,告假不来;巴特玛虽在,却是说明了不乐意的。推算下来,竟惟从自己的清宁宫清除起来,方可服众。

  正欲说话,不料迎春早在帘外听得一清二楚,明欺皇后心软,又缺乏手段,遂拼了一个目无尊上之罪,掀帘子进来,朝着哲哲身前便跪下去,抱腿哭道:“娘娘,奴才是早立了誓要一辈子跟随娘娘的,娘娘若撵我出去,迎春是惟有一死了。那钗儿没廉耻,是她自家做下的丑事情,至于朵儿的话,不过是临死前要拖人下水,她说的那些混话,奴才是听也听不懂的,更绝无此等肮脏行径。求娘娘明鉴。娘娘若是因为宫里新近出了许多事情便要撵出奴才去,那奴才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说着大哭。

  哲哲早已软了,不由地说道:“迎春丫头起来,我又并没说你什么。只是你也大了,难道一辈子守在宫里不成?”迎春只是磕头不起,指天誓日地说要服侍终生。

  诸妃看见哲哲颜色松动,知她心中早已允了,只是话说得满了下不了台,遂都假意劝说,都赞迎春忠心,这是皇后娘娘慈恩浩荡感动上苍,老天才特意派下这么一个人来服侍她的,就同王母娘娘身边的金童玉女一样,是她命中如此,倒不可强其志的。

  哲哲听了自是受用,遂笑道:“这也赞得她太过了,做奴才,自然该是忠心的,若是各个都像那个叫什么钗儿的那般油腔滑调,藏奸耍鬼的还了得?”又命各宫回去整饰宫闱,裁减仆从,说是“做主子的别只惦着一心邀皇上的宠,自己身边养着小鬼儿呢都不知道。回去说给那起不长眼的奴才们知道,宫里的声名要紧,若是再有那起不三不四的人事叫我知道,非但当事的人要死,便是知情不报的也要连坐的。”

  各宫都不好应声,只得低头听训,过后应景儿地随便点一两个用不上的丫头报数,随哲哲发出宫去。剪秋等一干人心怀鬼胎,都以为这回必定死了,大惊小怪多日,打听着事情消停了,这才放下心来,从此果然收敛许多,不敢再像从前那般频约密会,无法无天。

  第20章 绮蕾又回到了关睢宫(1)

  春将尽时,海兰珠的生命却也走到了尽头,便如一朵风雨飘摇中的娇花,在开到最盛的时候,突然地萎谢凋零了。

  那一天,园子里的春花一夜谢尽,万木萧条。绮蕾在桃树下弹琴,想着那年也是在这里奏琴给皇太极和宸妃听的情形,忽有所感,停下弦来对着素玛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去送送她吧,晚了,就再见不着了。”

  素玛去了,可是她已经不认得她的主子,她从小服侍到大的海兰珠格格,那草原上美丽得像一个神话一段传说那么珍贵的仙女,那盛京宫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宸妃娘娘,那娇嫩光滑像一只刚刚出蚌的珍珠样的美人儿,怎么会是这样一副枯槁的模样?

  宸妃,海兰珠,她在生命结束之前,灵魂已经走远了。这个冬天,苦苦挣扎在世上的,只是一具伤心的躯壳,如今,这躯壳耗尽了最后的血气,终将化为一缕轻烟归去。

  她已经两三天粒米未尽,然而见到素玛,却又像有些明白过来似的,喘着气问道:“素玛,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贪玩。”

  素玛扑到帐前跪下,哭得哽咽难言,只知磕头,将炕沿碰得梆梆响。海兰珠叹一口气,嗔道:“我又没骂你,只管哭什么?别磕头了,去,把我的鸽子笼取来,光知道玩,也不知道喂鸽子。”

  听到这话,连哲哲也滴下泪来。她曾听说过的,海兰珠在草原时,颇喜欢养鸽子,说是鸽子比人飞得远,看得世面广,有知识有灵性。看她虽然言语好似清楚,神智却是迷糊,所说所想都只在儿时徘徊,便知她大限已到,由不得伤心。

  这几日因常常往来探视,一坐就是半日,哲哲倒是第一次好好打量宸妃起卧的这间屋子。各宫各殿的家俱不是红木就是花梨,都是一堂一堂的,透着沉稳大方。这一间里却怪,所有的木器都是雕花嵌贝,透着轻薄鲜亮,却有点压不住似的,老有种随时随地一阵风就飘去了的轻盈,活泼是够活泼了,看着倒也顺眼,却不硬气,是留不住的样子。哲哲便叹息起来:这样的一个人儿,怎能载得住福呢?

  她想起早先在草原上的时候,那时海兰珠还是小小格格,可美丽明艳已经出了名了,却偏偏生得单薄,所以寨桑贝勒老是耽心养不活,请了寄名符、长命锁、富寿玲珑玉坠子,颈上腰间累累垂垂系着好些,连手腕脚踝也都戴着金铃,说是金子坠得住,用金子压住四角,神鬼就带不走了。

  也是因这份过度高贵挑剔,才耽误了海兰珠的青春,叫她老大未嫁地搁在家里许多年,直至进宫跟了大汗了吧?后宫粉黛争妍,偏她又与皇太极投缘,不肯分一点儿恩泽与旁人,怎怨得鬼神忌惮呢?

  她还只是在想,素玛却跪在海兰珠帐前,絮絮地叨咕着,竟将她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哲哲乍听之下,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岔了呢,或是管不住舌头,竟然自言自语起来。定一定神,才发觉是素玛在一行哭一行说,字字句句,竟都像是打自己心窝子里掏出来的一样,不禁呆了。

  只听那素玛并不哭泣,只跪在海兰珠帏帐前,哀哀诉说:“格格,奴才自小服侍您,知道你一直想着要嫁一个全天下最伟大的男人,一个独一无二的英雄,您做到了;您嫁了大汗,做了东宫,您跟奴才说过,后半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把八阿哥守大,看着他成为第二代明君。这一回,咱们败了。格格,败了,那也没什么,您还年轻着哪,还可以再生呀,哪个娘娘不是生过三儿两女,您没了八阿哥,还会有新的阿哥来陪您的。干什么万事都只要独一无二呢?格格学问深,不听见说‘红颜薄命’吗?生得天仙模样已经受人忌天妒的,恩深爱重也是折福,八阿哥那样聪明灵透却偏偏短命,焉知不是鬼神忌妒折了福呢?格格但凡肯看开点儿,也断不会落得今天这样。格格又美丽又聪明,只是心太重,打小儿是这样,一辈子都是这样。心太重,得到一点就失去一些,太在乎那得到手的,还不如没得到。这就好像格格给我讲过的那个‘剖腹藏珠’的故事,若是为了一颗珠子,把肚子剖开,连命也舍了,倒不如没有那颗珠子的好。格格,您去了,素玛也不要活了,咱们一块儿找八阿哥去,我还是服侍您,死活都不离开您。那年咱们一同来盛京的时候,在路上您就说过的,到哪儿都带着我,这次,您也不要丢下素玛啊。”

  她这样说着,听者无不落泪。哲哲听她比出“剖腹藏珠”的典故来,话中竟有大道理,不禁痴了,心想这丫头半疯不癫,说的话却通禅,倒不知是痴人近佛,还是因为跟着绮蕾念经的缘故。

  皇太极早已哭得哽咽难言,这几日夜里守在海兰珠身边,几乎就没阖过眼睛。先还顾及体面强忍,既听得素玛这一番话,又见哲哲也哭了,再无遮掩,遂抱住海兰珠失声哭道:“爱妃,等你好了,我同你一道回科尔沁去。”

  “科尔沁……科尔沁……我好想回科尔沁。”海兰珠听得“科尔沁”三个字,倒又似清醒几分,定定地看着皇太极,好像要努力辩认他是谁,喃喃道:“皇上,记得要送我回科尔沁呀,记得给八阿哥准备衣裳,同我一道儿回去。”

  说完这一句,海兰珠眼中忽然放出光来,紧紧握了皇太极的手,使尽最后的力气叫道:“皇上,我去找八阿哥了,我只有舍了你了……”

  第20章 绮蕾又回到了关睢宫(2)

  海兰珠说着,两眼上插,早又昏厥过去,皇太极放声大哭,抱着她的身子只管呼唤,海兰珠哪里还有答应,只闻喉中咳咳作响,渐渐只有出的气儿,没了进的气儿。

  太医们一齐跪下来,请皇上与娘娘出外暂避,说是将去的人,浊气最盛,恐于贵体有违。皇太极哪里肯舍,犹拉着手只管呼唤,哲哲只得也跪下了,禀道:“皇上好歹避一避,也好叫人给她换衣裳呀,再误一时,可就迟了。这里交给迎春照料就好,连太医也要一起回避的呢。”

  宫人们见皇后娘娘尚且跪了,都不知所措,只管跟着跪了一地。太医又再四恳请,皇太极无奈,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于是宫人们进来服侍更衣,素玛岂肯叫人动手,抢上前来要自己做,只说:“服侍格格穿戴,是奴才从小做到大的,别人替她打理,哪里知道格格的心思?”

  迎春怕她眼泪弄湿衣裳,让海兰珠灵魂儿不得超生,欲不叫她做,又哪里劝得,只得一旁小心,又暗暗地叮嘱了宫人留心素玛,不要叫她寻了短见。自己又出去请娘娘回宫休息。

  哲哲已是望四的人,且身体发福懒动,闹这一回也着实累了,看海兰珠已口不能言,却又不能一时就去,料还有三五更的时辰可拖,遂由着迎春扶回休息。料皇太极必不能舍,遂也不劝,只命太医小心照看,见机行事。

  果然到了临天明,素玛守着海兰珠吐出最后一丝微息,也不哭也不闹,亲手替主子再次净了面,又跪下来嘭嘭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就向墙角撞去。饶是宫人留着心及时拉住,还是将额头蹭破了一层油皮,只得送回禅房求绮蕾代为照顾。

  关睢宫里一时举起哀来,皇太极哭得几乎昏过去,太医们再四跪求皇上节哀,且去小息片刻,皇太极只是流泪不允。

  哲哲来哭了一回,将傅胤祖拉在一边,拭泪问道:“有什么法子可以让皇上休息一会儿,这样子哭可不行,大清朝可都指望着他呢。”

  傅胤祖也早在为这件事设法,只不敢擅作主张,听得哲哲这样说,心里有了依仗,遂回道:“回娘娘话,若是四周点起安息香来,再煎碗药水给皇上服下,不难使皇上少睡片刻,只怕皇上醒后生气,怪罪下来,这欺君之罪臣岂敢担当?”

  哲哲叹道:“傅太医过虑了,这是忠君,何罪之有?你有什么灵丹妙药但用无妨,皇上怪下来,有我呢。”停一下又道:“太医医术高明,可有一种药,叫人不要伤心太过的?”

  傅胤祖苦笑道:“都说人心难测,心病难医。测都测不来,又从何治起。除非眼下有什么人或事可以让皇上把心思从宸妃去逝这件事上转开,不要忧思太过,或可稍解。”

  哲哲听了,低头默思许久,终无良策。

  一时药已煎好,傅胤祖跪献皇上,皇太极正哭得口干舌燥,接过来一饮而尽,究竟是苦是甜也不知道,并未查觉是药。胤祖松一口气,果然稍时皇太极朦胧起来,渐不能支,忙命宫人扶去就寝。自己与众人也都横七竖八,胡乱找地方将息一夜。

  天方亮,皇太极醒来,换过衣裳,又到灵前抚床大哭。哲哲率领众妃子一齐跪求皇上珍重,终不能劝。各宫各殿也都来拜祭了,连庄妃也扎挣着从炕上起来,由忍冬扶着过来大哭了一场。忍冬连声劝慰:“娘娘,九阿哥不满百日,您且不可伤心伤身,伤了元气啊。”

  哲哲也道:“月子中的人,不宜在新丧之地久留,小心过了病气给九阿哥,反为不美。”

  庄妃遂由忍冬扶着起来,又交了一块衔口的玉蝉给哲哲,拭泪道:“这是给姐姐含在嘴里的,就当我陪着姐姐了。”

  哲哲见那块玉晶莹温润,兼且雕工精美,较原本拟用的玉蝉精致十倍,遂点头叹道:“还是你心思细致,知道准备。”

  庄妃一窒,欲待解释,倒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借着哭啼含糊避过,又向灵位拜了三拜才离去。

  一时礼部拟了诔文上来,宸妃谥号敏惠恭和元妃,大礼发送。只因宸妃无后,故摔盆截发干孝仪皆由小阿哥们代执。

  皇太极听得“无后”二字,又触动起八阿哥早夭之痛来,复又大哭起来,几至昏厥。哲哲等深恐他痛极伤身,只得又命傅太医送上安歇之药,哄得他睡了。

  如此几次三番,连胤祖也怕了,跪着向哲哲请罪道:“娘娘恕罪,胤祖无才,这睡药的觉吃一两服是救急之方,然而事不过三,多用只恐于龙体有碍。”

  哲哲无奈,也只得由着皇太极哭灵陪床地闹去,惟尽人事苦劝而已,自己也少不得陪了几夜,便觉头昏体沉起来。实指望皇上悼亡之情于封棺后会好些,不料竟是毫无起色,此后一连数月,不但上朝问事常常脱空,连前线战报也都懒得过问。

  后宫里多的是锦上添花的小聪明,却缺乏雪中送炭的大智慧,皇上从来都只是争宠的目标,又什么时候向别人乞求过同情和帮助呢?

  清宫内外,一时笼罩在浓郁的愁云惨雾之中,即使战事最吃紧损兵折将的时候,也不曾这样萧条。

  这日多尔衮从朝堂上回来,正坐在自家府里饮酒,英王阿济格与多铎一齐来访。三兄弟厮见了坐下,阿济格便开门见山道:“皇太极登基以来,也还算精明肯干,咱兄弟虽不甘心,却也佩服。然而如今他为着一个妃子每日里昏昏沉沉,不理朝政,却实在不像个皇上,岂止不像皇上,简直连普通勇士也不如,全朝文武都很不满他,不如想个法子,叫他把皇位还给你算了。”

  第20章 绮蕾又回到了关睢宫(3)

  多尔衮饮酒不语,多铎却笑道:“哥哥都封了郡王了,说话还是这样直爽无顾忌的。”

  阿济格道:“这里只有我们三兄弟,难道还怕你两个会告我一状不成?何况我看皇太极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算你们告了,他也未必有心情理会呢。咱们兄弟几个成天前线作战盛京上朝的,他可好,就只知道抱着棺材哭丧。”

  然而无论阿济格与多铎如何议论,多尔衮却只是顾自饮酒,因酒壶已空,遂叫:“酒来。”

  乌兰却偏偏倒了茶出来,给三位王爷醒酒,劝道:“三位爷,也喝了有些时候了,又不肯吃东西,这乍暖还寒的天气,最容易着病的,小菜虽不可口,好歹略尝尝,暖暖胃口也好呀。”

  阿济格见那四样小菜十分精致,不禁大喜,笑道:“好丫头,这么知疼知热的,给个主子格格也不换的。”俟她出去,遂向多尔衮道,“我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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