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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也要爱 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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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出一声尖叫:“住手!”

  扔下剪刀,我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这个既可怜又可恶,既善良又丑陋,既拯救又摧残我们的蔡小田。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脸上会流那么多血,鲜血将他的白色衬衣染成一片鲜红,他用颤抖的双唇拼命地吼道:“你们快走!”

  我呆了半晌,脑中一片混乱。看着满脸鲜血全身颤抖的蔡小田,不知该为他包扎伤口,还是在上面撒上精盐,抑或立马逃跑置之不理?这时我想到了夏雨,想到了那个茅塞顿开的串串店,想到了病痛中的暖意,想到了那个清晨及时而来的摩托车……于是我最终还是说服自己为他清洗了伤口。蔡小田痛苦地叫嚷着,时不时抬头打量杨帆所在的角落。而杨帆已经穿好了衣服,并将“蔡大哥”给她买的衣服装进了皮箱。不久,蔡小田的呻吟终于平息下来,他脸上的血凝固了,全身的颤抖转之为面色苍白。我毫不客气地抽出他的钱包,拿走了三百块钱,冷冷地说:“到时我会还你的。”

  蔡小田没有拒绝,直到最后,他绝望地闭上了眼。

  我和杨帆在深夜十一点离开了这处森林中的隐秘。临走的时候蔡小田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他颓然而忧伤地躺在沙发上,模样如鬼。

  雨依然下得很温吞,我与杨帆重新走向了新的逃亡与困惑。我们没有询问这十天中彼此生活的细节,这十天中的经历已经随着这个尴尬的结局走向了虚无。但我大抵应该知道,杨帆原本是打算通过蔡小田对她的解救,从而达到释放我自由的目标,但直到昨天蔡小田的原形毕露,她终于发现这样屈辱的日子,实在无法将就,于是她选择了以死反抗。

  至于蔡小田到底对她做过什么,做没做成功,我当然不得而知。有的事情,我们注定不会知道答案,答案只存在当事人的心里。在此后的日子里,我们没有再谈起蔡小田,蔡小田给予我们的食物、金钱、梦想、关怀以及智慧,已像他脸上那块月牙形结了痂的伤疤一样告一段落。

  那个深夜,我们顺着偏僻陌生的小道走了很远很远,最后来到了一座破旧的荒亭。借着手机的荧光,能够看到堆积在亭子周围的茂密松针,估摸至少有二十年没有人造访。我拂掉凳上的潮湿松针,用纸大致擦干净,并垫上两件稍厚的外套,我坐杨帆躺,不一会儿我们就相拥入睡。

  大约五点钟的时候涌来了一股寒潮,我全身的鸡皮疙瘩应寒而起。杨帆也被冻醒了,便坐起来紧紧地抱着我。我低头吻了她,然后摸索着解开她的扣子,不断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身体。杨帆也不顾一切地游移过我的胸膛,吐气如兰。我们拼命地吞噬着对方的津液,舌头疯狂地拉扯相钩,接着我们褪下了彼此的裤子……

  在荒无人迹的深山古亭,在寒气逼人的林中清晨,我们火烧火燎地完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交融。爱情的滚烫让我们在凛冽的风中享受到彼此的温暖,我们在这特别环境的肉体激情里,真正意义地融为一体。杨帆大声喘息道:“小峰,小峰,我们要活着……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李小峰与杨帆,在经历了四十天的风风雨雨后,货真价实的,越过赵一平成为最亲爱的人。那时我二十二岁,杨帆二十一岁,我们在深山老林里,许下了很多迟到的、不切实际的诺言。我们不知道纵欲后的白天带来的是什么,但我们相信,我们彼此的身体,能够给对方带来最大的求生灵感,也能够驱逐寒夜里最为孤独的冰冷。

  第36节:故乡 给我一颗瓜子(4)

  天很快就亮了起来,偷窥我们原始交融的虫蚁钻进树让我们发现:随栈道往西的两峰之间,有一眼小泉。泉水的源头已经枯竭,但是被冲积出来的土坑里,大约还留下一个十米见方的水池,因未遭污染,虽浅却仍显清澈。我们在凉亭一直歇到了天黑,觉也睡足了,饭也吃饱了,再将箱子藏到大树后面,这才摸黑启程。一路下只收获了十来个矿泉水瓶,但我们仍然从中看到了希望。

  之后我们来到那片水池。月光透过树倒映在在水池中,冰凉的水汽笼罩着恐怖的雾霭。我们壮着胆携手来到水边,先掬了两口喝下,然后便张罗着让杨帆洗头。我用矿泉水瓶舀出几瓶水,淋向她粘腻的发际,杨帆发出咝咝的冷颤声,同时又感到快慰的冲刷感。用了整整五十瓶水,杨帆的头发才稍见柔顺。然后她依葫芦画瓢,又用二十瓶水洗却我头皮的麻木。洗好头的我灵感四溢,便建议道:“我们洗澡吧!”

  杨帆点头应允,但见她褪下衣服,美丽的胴体在黑夜中如一朵娇艳盛开的玫瑰。我将一瓶凉水倒下,“啊……啊……啊……”杨帆尖叫着蹭进了我的怀里。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冲动呢?!杨帆赤裸着身体水淋淋地扑进我的怀里,还不依不饶地娇声道:“你快脱衣服!”我被她色情的语调迷惑了,三下五除二脱得干干净净。

  在荒山野地,我与杨帆发生了第三次交融。这一次我们以泥土为床,苍天为盖,水池为乐,良久地结合在了一起。如果起初我们是被彼此赤裸的身体勾搭得心猿意马的话,那么后面,我们则是慢条斯理的,用两具欲望之外的裸体,相见于我们的人生,相融于我们的苦难,相触于我们的逃亡,相拥于我们的灵魂。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身体的温度超过了外界所有的寒冷,我们已经在水池旁,私定终生。

  我们用双手,将对方身体的每一处污垢擦拭得干干净净;我们用嘴唇,将对方灵魂的每一段污浊亲吻得晶莹剔透。

  神清气爽之后,我们又翻寻了几个垃圾箱,收获不多,总共也就二十来个瓶子。饶是如此,第二日清晨,我们还是在废品收购站拿到了在遵义的第一桶金:三块五毛钱。我们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那包子实在是香极了——有一点已经可以肯定,我们至少不会饿死在遵义了。但包子中的那点肉刚一吃完,我们又看到了生活必须面对的惨白:拾瓶子最多也就能凑够饭钱,哪怕我们再节约一些,一天存两块钱,等攒够到浙江的车费,估计也要一年半载。在亭子里过夜不是一件浪漫的事,夏天有蚊虫,杨帆就被蚊子缠上了,这些母蚊子对杨帆的天生丽质嫉妒得很,对我倒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冬天更不必说了,绝对能把我们给冷死。

  流浪在这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必须另择他路。

  但在想到更好的方式之前,我们还得继续拾瓶子。这一天,我们打扮成小两口,手挽着手在小区街道转悠。没有人敢来仔细辨认杨帆,她此时的气色、打扮与通缉令上的照片已经判若两人。再说牛高马大的我还在旁边呢,谁会冒昧地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去细细打量一个女孩子的模样?我们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垃圾筒,斜眼朝里望望,心中记下其间宝贝的多少。如果发现地上有一个瓶子,我就假装用新新人类的不羁,踢它,踢它,将它踢进我们所能找到的花枝间。此外,我们还在滨河公园旁瞅到一块挺粗的赤铁,它将杨帆的心都快勾出来了。那地方人挺多,众目睽睽之下我和杨帆突然拥抱,畸形地用脚拂啊拂,把铁块拂到大树后。在别人还以为我们会在大树后做出更激烈行为的时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铁拾起,欣喜若狂地装进荷包——它至少值两块钱,二十个瓶子呢!

  第1节:序曲 兄弟与情人(1)

  第一章 序曲 兄弟与情人

  如果说,我与杨帆还残留着那么一丝不为人知的“奸情”,那恐怕只剩下藏在她那深邃瞳仁中的半分柔情了。每当她眼睛的余光越过赵一平,不经意间掠过我的时候,我只能够紧张、无趣、惭愧地低下头。

  打开门,杨帆站在面前,全身像一片叶子在颤抖,她说:“我杀人了。”

  我整个脑门一炸;不敢做声,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谁?

  “一平。”

  在事发之前,请容许我为您介绍:

  我叫李小峰,今年二十二岁,正就读于重庆某知名高校,大学四年级。父亲李石,母亲冯土,我哥李小山今年刚毕业成为实习医生,娶了个爱花钱的嫂子,正在按揭购房。

  赵一平是我的兄弟,也是二十二岁。不过他没爹没妈,除了祖父赵大爷,一平活着的亲人还有那个单身二叔。

  我和赵一平的友谊源远流长。大约我俩还待在子宫里的时候,两个怀孕的母亲就拥有了指腹为婚的美好幻想。虽然后来赵一平没能与我喜结良缘,但我们两兄弟的感情却亲密无间:我们一起光着屁股拾树枝、玩泥巴、扇画片、过家家,然后一起读小学、初中、高中,最后甚至以相同的分数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就读于同一个专业,还住进了同一间寝室。很久以后回想这十八年的青春时光,我总觉得赵一平就像我成长中的那面镜子,甚至有时候怀疑我们是否共用了一个灵魂。

  我常常感叹大学四年的不同造化。二○○○年之前我们不分伯仲,四年后的境遇却天壤之别。赵一平整天忙着做兼职、加入社团、组织活动、策划方案,除了担任校学生会副主席职务,还成了许多公司在学校的总代理,常常搞个点子整个促销就能赚两三千。而我则整天逛吧、看电影、捏文章,以为有了文学就是尼采,成了作家就是太阳。常常干憋一个月捏篇长段子出来,侥幸发表了也就几百块钱的事儿。

  金钱,我并不在乎——我这人生来皮子糙,味觉又不够挑剔,觉得猪肉与熊掌区别不大。荣誉,我也无所谓——我觉得生活就像穿鞋,舒不舒服,暖不暖和,只有穿着的人才知道。实际上,令我耿耿于怀的是一个叫杨帆的女孩——在她投入赵一平怀抱前,我曾经牵过她的手。杨帆最终的选择与判断,让我觉得自惭形秽,一无是处。

  刚进大一时的我们对一切懵懂无知,成天寻思着怎样才能找到一个女朋友。那段时间我和赵一平整日厮混网络,隔三差五地见一两个网友;我们加入文学社团、书法协会、单身俱乐部,以此尽可能多地接触漂亮女孩。长久的形影不离让我们在一起时谈笑自若、风流倜傥,而一旦同女生单独约会时,就会变得唯唯诺诺、呆若木鸡。不少曾中意过我们的女孩子常常打趣地问:“你们为什么就不是一个人?”由此可见当时的我们的确不相上下。

  遇见杨帆之前,我们整日疲沓忧郁,对纯真的爱情已经不抱过多希望。赵一平凭借其外交天赋,在大二上学期便成为了新闻社社长。之后在他的“提携”下,我混成了副社长,杨帆就是在这个时候加入我们新闻社的。她的出现令人眼前一亮,我们几乎在同一瞬间喜欢上了杨帆,就像“心有灵犀”般不约而同。

  由于我与赵一平的联名推荐,杨帆一跃成为新闻社的外联部副部长。每逢周末,我们都会打着“高层例会”的幌子,邀她出来聊天、吃饭、游玩。仿若是一见钟二情,杨帆对我们这两个一唱一和的狗屁社长也挺着迷。她不仅对我们的殷勤照单全收,还时不时邀我们去观看她们学院的文艺汇演。在舞蹈表演中,杨帆总是那位鹤立鸡群的白雪公主,她身段柔和,体态优美,那技压群芳的舞姿常常令我们如痴如醉。

  杨帆喜欢旅游,我和赵一平就挪用公费带她去南山、金刀峡、大足石刻、万盛石林、合川钓鱼城、永川动物园。每一次出游,杨帆的小书包里都会装满零食,而我和赵一平的手中则会准备好层出不穷的花样。倘若需要夜宿旅馆,为了保证杨帆的安全,我们就会住进双人间:杨帆小姐无忧无虑地安睡在一张床上,我和赵一平则挤在另一张小床,互绑双手,相互约束。

  杨帆喜欢唱歌,我们自然求之不得,眯着眼睛躺在草坪上尽情陶醉;杨帆喜欢看杂志,我们自然不辞辛劳,坐车到菜园坝为她买最新出炉的《时尚》;杨帆喜欢跑步,我们自然欣喜若狂,在秒表记时器中拼了老命地奔跑;杨帆喜欢礼物,我们自然心知肚明,费尽心思地买流氓兔、皮卡丘、乖乖熊、米老鼠……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和赵一平彼此顾及,约法三章,从来没有私自与杨帆单独约会。直到有一天,在鸳鸯路段黄桷树下的光影里:阳光、春风、浅草、绿树、单车、连衣裙、撅起的小嘴、浅露的春色、清澈的双眼、修长的双腿,所有这些煽情的细节取代了公平与理智,我们开始瞒着对方与杨帆单独约会。

  ※book。hqdoor※虹※桥书※吧※

  第2节:序曲 兄弟与情人(2)

  那时的我们都不懂爱情,我单纯地以为牵一次手就算私订终身。在一个周六夜晚的散步中,我向杨帆抖了许多笑料,做了两个鬼脸,又即兴为她编织了两个童话。那晚的杨帆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迷人的小脸蛋在洁白的羽毛上映出白皙的光彩。我则文采灼灼、风度翩翩,把她逗笑得前仰后合。之后我顺势朗诵了为她写下的情书,再从手心变出一条手链,可怜巴巴地问:“现在,我可以牵你的手了吗?”

  雨后清新浪漫,夜幕像被洗刷干净的黑色绸缎,我牵着杨帆的小手,热血沸腾,激动难安。杨帆羞涩地低下了头,晚风拂过发际,她的脸像鲜红苹果一般诱人。至今我仍然后悔当初为何没有吻她,我甚至后悔,假如当时我足够轻浮与她上了床,或许今天的格局就会改变。但那晚上我们只是含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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