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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转自转 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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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提到萧遥。”当然不是疑问。

  龚雪面色严肃的看着我,不说话。

  “哪个萧遥?是不是笑得时候有酒窝,还会弹钢琴的女孩子?”

  薄薄的纱衣不能抵挡冷气的入侵,我很冷,因为我在发抖,我不能控制,我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为什么萧遥的名字会和保罗的在她口中一起出现?保罗为什么装作不认识萧遥?龚雪刚才说什么?她和萧遥是最好的朋友?这是什么样人事关系?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我看到龚雪担心的看着我,她还是不说话,却拿起酒杯倒了满满一杯,严肃的说:“如果想知道,喝下去,我告诉你。”

  我颤抖的接过,仰起脖子,喝得太猛,有酒液顺着下巴流到胸前,湿湿凉凉,温热的酒温暖了喉咙,我却只想吐,压下难受,对龚雪说:“我需要真相。”

  “好,我告诉你。”

  龚雪拉着趔趔跄跄的我乘电梯,来到古典酒店的天台上,整个辉煌的罗马尽收眼底,我无心观看美景,抱紧双臂,坐在晚风习习的露台上,静静等待龚雪开口,来判处我的极刑。

  龚雪从手袋里拿出烟来,点燃,吐出薄薄的雾气,被风吹散,好久,她开口:“慧慧,如果我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会有麻烦,保罗曾警告我,不可对你提萧遥的任何事,可是,作为一个女人,我不能眼看走一个萧遥,再来一个齐慧慧。或许你是幸运的,保罗在乎你是真心爱你的,我说过,这些男人太耀眼,自会有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萧遥,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萧遥与龚雪在四年前同在一家声乐学校,因为同是华人所以倍感亲切,龚雪家在澳门,只身来到这里求学,孤独,寂寞的她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龚雪为了爱的男人四处打工,赚来金钱为男人戒毒,谁知道到头来还是亲手送走了挚爱的男人。龚雪认识了吴谦之后,就被吴谦委以重任,曾替吴谦打理二楼包厢生意,当然薪金可观。萧遥一直被陈卓资助,却杯水车薪,意大利是人们眼中的购物天堂,没有钱,在这里寸步难行,年轻貌美的萧遥当然受不得这样的苦,求助龚雪,在赌城谋得一份工作。

  龚雪出于好心把萧遥带上二楼,薪金高,不劳累,甚至时间充裕。可是每天面对高额的赌资,还有独自寂寞难忍折磨的萧遥终于忍耐不住,与前来寻乐的客人开始了谈情说爱。萧遥是貌美的东方女子,喜欢猎奇的男人们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

  吴谦却为了龚雪,不惜跟家族长老翻脸,执意离婚,闹出大大的风波,此时龚雪已经得到吴谦信任开始掌握豪华贵宾楼层服务,少不得把萧遥弄上去,近水楼台。

  吴谦和龚雪的事情得到好友保罗的支持,他当然看得出龚雪是难能可贵的管理人才,冷静,手段,干练,精明。保罗亲自去到澳门说情,吴谦的家族当然十分给保罗面子,在意大利的赌场没有他的家族支持,很难立足。

  萧遥就是这样认识了保罗,并很快投入了保罗的怀抱。

  保罗是意大利贵族的骄傲,长着一张天神路西法的面孔,是埃尼国际顺位第三继承人,管理家族举足轻重的事务,他不管,却是眼光独到,被业内人士誉为“金手指”、“鹰眼”、“财神爷”,因为只要他看中的商机,不无千万倍利润,深得两个哥哥器重,是埃尼国际财力的方向标,他的一言一行直接影响经济,他的手指一点,便是千万亿资金的出入,是埃尼国际的“财神爷”,可是,他却也是女人口中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跟所有出来玩乐的男人一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这样的人物,从来不缺的,就是金钱与女人,赚取金钱对保罗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只是工作,而女人,趋之若鹜如天上繁星一般争相获得他的青睐,因为他看上了任何女人,不管时间长久,带给女人的,是想不到的财富。

  萧遥当然比别的女人更想抓住这个“财神爷”,但她极为聪明,表明自己的大度,不争风吃醋,甘当默默的解语花,她下了狠功夫了解保罗,摸透了保罗的脾气,处处小心讨好,以至于她是唯一在保罗身边常青不倒的女人。保罗当然不是一个专情专一的男人,他的女人不计其数,萧遥巍巍可及的地位可谓是下足了功夫自保,直到我的出现。

  保罗与吴谦因为家族的生意来到中国,无意间见到我与陈卓在花莲吃饭,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对我一见钟情了,想了办法接近我,不惜毁坏他的天价跑车做为代价,我给他的名片上,有我公司的头衔,他发现可为利用,一夜之间天地翻覆,只手遮天。他长久不与萧遥联系,萧遥恐慌,向龚雪打听他的下落。龚雪替好友不值,告诉她保罗在中国猎艳,未遂,可能暂时不回国,萧遥急切之下,匆匆赶回国内,却发现陈卓与我相识,而我爱着陈卓。

  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一箭二雕的机会,即拿陈卓打击报复了我,也想保罗在乎为她吃醋,可惜这次她反而被聪明所误,她不但高估了自己在保罗心中的地位,也确实打击到了我,却用她的手段粉碎我的幻梦把我推向保罗的怀抱。

  我在办公室见到保罗发脾气的那次,就是因为保罗获悉龚雪泄露他在中国的行迹,他怕我知道萧遥与他的事情再次把我推向陈卓,令他功亏一篑,他严厉警告龚雪,顺带骂了吴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保罗的地位在意大利对吴谦的生意有极大关联,他当然不会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破坏了一切。

  保罗让龚雪给萧遥带话,想要平平安安的,就要乖乖听话。

  萧遥不傻,她看出来保罗这次极为认真,在演奏会的后台,陈卓深情吻她的一幕其实是表演给保罗看的,谁知道阴差阳错偏偏被我瞧见,心如死灰之余,终于投靠保罗寻求安慰。

  保罗平时冷眼旁观,却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萧遥一进入中国便被他的人监视,一举一动他都不放过,看到萧遥接近我,他也曾警告,也特意转弯抹角想要提醒我,却被我一句玩笑话吓得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找到机会带我离开,我终于傻傻的自动跳入保罗已经张开好久等待我的布袋。

  萧遥当然不会甘心,她费尽心机的网罗这个男人,却不曾想他带着我来到意大利,她意识到了危机,想要弥补,想赶来意大利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绝情的男子已经动用权利限制她的入境,她只好求助龚雪,让龚雪为她说情,龚雪却得到吴谦的命令,保罗发话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萧遥的消息,不然,后果自负。

  ……

  龚雪深叹一口气,说:“慧慧,这些话本不应该我来说,可是,最近的接触里,我看到的是一个乐观、幸福、有希望理想的女人。而萧遥,被生活折磨的失去了应有的光滑,只剩下粗粝的悲愤,她其实是个可怜的女子。”

  我木木呆呆的傻坐着,没有想保罗,没有想萧遥,我只是在想:

  陈卓呢?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30

  我有多久没有想起陈卓了?

  那个总是唇边含笑、用温柔眼眸瞧我、却深爱别人的陈卓。

  我突然很想很想陈卓,芝兰玉树般温柔的陈卓,当他知道了他深爱多年的萧遥,在为了梦想离开他却在异国他乡爱上了别人的时候,当他知道他辛辛苦苦不分昼夜干工作,只是为了给挚爱的人挣来金钱却被无情抛弃的时候,当他知道萧遥的故意亲热却是为了刺激另一个男人的时候,陈卓,你怎么办?

  陈卓陈卓,这样想起这个名字,心,疼的似是被人狠狠抓住,蹂躏。

  而我做了什么?

  我在庆幸我身边有保罗,我庆幸那个男人给我安慰,我庆幸离开陈卓我还能像个女人般活着,我庆幸我还能爱,我有保罗?

  多么可笑,呵呵,太可笑,保罗一定每天看着我扭捏作态偷笑,这个傻瓜,被人玩弄,还沾沾自喜。

  我很可笑,萧遥却可恨!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巧笑嫣然、笑着说话、穿白衣弹《梁祝》、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灵女子,在意大利居然是高级交际花,还不耻的一边贪图陈卓的痴情,一边用尽心思讨欢保罗,难道她是怕最终在保罗这里讨不来安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如果说萧遥做为一个自私、虚荣、贪婪的女人,是可怜之人,那么陈卓呢?他有什么错?他错在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我呢?我错在哪里?

  保罗呢?保罗有错么?保罗是一个男人,很有金钱、权势、地位的男人,作为男人,此三项之一已是知足,何况保罗还有一张颠倒众生、令日月无光的脸孔。龚雪说的不错,就算此男子是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火,也会有女人甘愿粉身碎骨趋之若鹜。保罗错了吗?他错在太有钱,太有名,也太帅。当然男人也会虚荣,整天被女人包围的保罗习惯了受宠,可能见不得一个年龄又大、脾气又坏的女人对他视而不见,当然要狠给她一个教训。

  我当然有错,我错在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花莲,被保罗撞见;陈卓有错,他错在世界那么多的女子千不该万不该偏偏爱上萧遥;萧遥没有错,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身为女人谁不希望王子手拿水晶鞋突然出现在眼前,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保罗更没有错,有长相、有金钱、有才华,为什么不能风流一点潇洒一点,他比别人更有本钱玩耍。

  风可真冷,我瑟瑟发抖,脸却火热,龚雪担心的看着我,我勉强微笑,说:“龚雪,虽然我们相识不久,可是你把我当作朋友,我的朋友不多,谢谢。”

  “你还好吧?”

  “我很好,我想知道,如果萧遥继续这样下去纠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关心?难道你不恨她?”

  “不,我不想说谎,虽然你们也是朋友,但是我讨厌她,很讨厌很讨厌那种,我关心的不是她,我怕她如果有什么危险,有一个人会很伤心。”

  “你是说陈卓?”

  “……”

  “我知道他,听萧遥跟我说过,那个男人很爱她,每个月寄来支票。”

  “……她还有脸提那个男人给她寄钱。”

  “我很了解萧遥,可是这件事情,我不明白,既然不爱,为何还要继续给他希望。”

  “……”

  “你有什么打算?”

  “龚雪,我在意大利的日程,快要结束,我不想给你找麻烦,现在我什么都不想。”我悲哀的看着龚雪,声音已然带有颤声:“龚雪,能帮帮我么?我不想面对保罗,至少现在我不想见他。”

  龚雪走过来,擦掉我的眼泪,她的手指温暖。

  “好,这几天我陪你,其实你不能不想,反而要好好想想清楚,你和保罗,往后该怎么办?”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现在脑子很乱,我迫切的想要回到中国去,我想家。”

  我终于哭出声,心脏一阵阵收紧,不是疼,不是疼,它已经麻木。

  龚雪给吴谦打电话,告诉他无论如何也要把保罗支走,几天就行。

  我却趁此机会收拾行囊,及其狼狈的逃离意大利。

  在飞机上,想起来的时候因为身边有男人照顾,睡睡醒醒,不必担心,保罗说,让我来爱你。现在,身边没有了男人,我背负沉重的躯壳,满心的沧桑失望,失眠。

  当话务员用中英文告诉乘客,飞机安全抵达,我回到了家,这个有我的工作、家人、朋友、还有陈卓的城市。

  我迫不及待,风尘仆仆的来到公司,当亲爱的艾玛惊喜的拥抱我时,我差点落泪,只是问:“陈卓呢?陈卓在哪里?”

  艾玛告诉我,陈卓只在上午回来这里,这会儿可能是在总公司。

  我马不停蹄,顾不得洗去风尘,开车赶去总公司,却被得知,陈卓因为生病,在家修养。

  我打他的电话,冰冷的女声告诉我,机主不在服务区。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萧遥的背叛?所以铁人一般样的人,倒下?

  我不顾一切,得了急症般匆忙赶到陈卓住处,按响门铃的时候,突然想,萧遥会不会在这里?如果在,怎么办?当面揭穿她?还是先要告诉陈卓?

  门打开,陈卓站在门口惊讶的看着我,说:“慧慧?你回来了?怎么不通知我去接机?”

  有水雾升腾,我突然看不清陈卓的脸,我可真想伸出手摸摸这张我爱了很多年的脸,他拉我进门,手心滚烫,只是着急的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出了什么事?”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嚎啕大哭。

  想要被他拥抱,这是我多少年的梦想啊,如今终于实现,却是我受了伤的时候,无处可逃。

  我们两个可怜的人,紧紧抱在一起,我哭干了三十年的眼泪,声音嘶哑,肝胆俱裂。

  陈卓终于抬起我的脸,用我熟悉的温柔、心疼的眼眸瞧着我,不说话,只是用火热滚烫的手指,擦掉我的眼泪,让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茶,看着我。

  剧痛过去后,是麻痹的呆楞,我就这样与陈卓相视,仔细的看,要把他的容颜,重新刻在心上。

  “这么憔悴,可是病了?”

  “……是,病了,不过已经好转,因为见到你。”

  “呵呵,原来我还是治病良药,可惜治不得我自己。”

  “你呢?怎么病了?”

  “感冒发烧,小毛病。”

  “没人照顾你么?”

  “不,萧遥一直都在,这会儿出去了,说晚上要给我炖鱼汤,不要走,在这里吃饭,今天你有口福。”

  “……”

  “我有事要告诉你,是关于……”

  就在我决定告诉陈卓,萧遥都做了些什么的时候,听到钥匙打开门的声音,然后听到萧遥甜美的令人作呕的声音:“阿卓,看,我买到了黑鱼,我要好好的给你补补,你要快快好起来哦。”

  我站起身,萧遥终于看到我,惊讶、怀疑,毫不掩饰的脸。

  31

  当我从陈卓处走出来,从自己的思虑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热闹繁华的一个大商场前的广场边,我忘记了自己是开着车出来的,我把车忘在陈卓的楼下。

  我当然要走,不然我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我不能忍受萧遥满面惊喜的拉着我叫我:姐姐,你什么时间回来的,我好想你。还有陈卓宠溺微笑着看我浑身发抖的、不得不和萧遥惺惺作态的亲热,我简直有欲望直接伸手上去撕下那张虚伪的、令人作呕的面具。

  可是,看到陈卓发着高烧拖着病体还在挽留,让我一定要尝尝萧遥的手艺的时候,那种幸福,满足,都写在英挺的脸上,我怎么能够如此残忍的去伤害一个,对爱情充满憧憬的无辜男人?

  我只有走开。我不知道如果我说出来,是什么样的结果,陈卓将要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如果我不说,难道就要萧遥无耻的利用陈卓的善良,继续无情的伤害?

  矛盾,苦楚,心酸。

  茫茫街头,人群熙熙攘攘,有小孩子笑闹,追打,心,很累。

  站在夕阳里,看自己长长的影子,孤独。

  我不想回家,蜗居里有保罗的气息。沙发上有他爱看的财经、汽车杂志;洗手间里有他的刮胡刀;卧室里有他的衣物;甚至厨房里的碗筷,都被他整整齐齐的码在哪里。

  对于保罗,我所有的感觉都是无力,与后悔。

  我本来就没有想过我和保罗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有的也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检讨自己,我太虚荣,太贪婪,也太愚蠢,急需要异性的抚慰,来弥补我得不到陈卓的遗憾,如今这个样子,被一个太聪明,太狡猾,也太优秀的男人设下陷阱,看我挣扎,摔得遍体鳞伤。

  耳边仿佛还有保罗的低笑,多情的叫我,姐姐,姐姐。

  心脏突然间扭痛,似是被人拧衣服般拧着,额上有冷汗,扶着路边的一棵树,慢慢坐下,坐在路沿边上。

  不能控制的回忆,我和保罗的相遇,闹剧般的相识,处心积虑的接近,最终得逞的意大利之行。我以为我很快乐,我以为我很幸福,我以为我很幸运,最后,看萧遥伤害正直善良的陈卓,也看他亲手把我溺在水里。

  把头伏在膝头,开始闷声哭泣,那怨愤,委屈,无奈,哀凉,还有矛盾,齐齐找上我,不堪重负。

  无人理我,他们任由一个女人肩头耸动放声大哭,我哭我自己,怎么会这么衰?爱一个,丢一个,不是抛弃就是背叛。我哭陈卓,你怎么会这么衰?我爱你,你看不到,偏偏要爱无情无义的萧遥。我可怜我自己,我只是一个很寂寞很孤独、不再年轻的女人,我只是希望能遇到好一点的男人,爱我,如此简单啊,可却这么难。我还可怜陈卓,这个男人,苦苦等了多少年?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活在七彩泡沫里,等着萧遥轻轻一挣,碎裂。

  我恨萧遥,这么好的男人她视而不见,贱格。

  我更恨保罗,干嘛要招惹我,最后让我如此狼狈如此难堪,他毁了我的一切幻象,包括爱情。

  我不能否认我喜欢他,这个想法更悲哀,潮水一样围住我,窒息。

  一直坐到腿脚麻痹,身体僵硬,拿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没电了。

  拖着脚步来到商场,在公用话亭给关娜打去一个电话。

  关娜用十分钟就赶到,她被我嘶哑的哭声吓坏了,一叠声的问:

  “怎么啦?怎么啦?”

  “关娜,我没有地方去。”

  “你什么时间回来的?钥匙忘家里进不去门啦?”

  “是朋友么?”

  “当然啦,还用问。”

  “好,陪我喝酒去。”

  两个女人到酒吧里去,听震耳的音乐,看舞动的人群,喝浇愁的酒。

  我从飞机上下来,一直没有吃东西,疲惫,伤心,悲哀,醉倒。

  “喂,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关娜一把夺过我自杀样喝掉的酒,问:“你不说,我怎么开导你?还没见过你这样呢,别吓姐妹儿了。”

  夺过来,说:“你别问,因为我也不知道。”

  再夺过去,还问:“你怎么啦你不知道?因为陈卓?”

  “八婆,闭嘴吧。”

  “你还烦呢?我丈二和尚摸不着脑门子,迷糊着呢?”

  “求你,关娜,别问,我难受。”

  “因为男人?”

  点头。

  “不是陈卓。”

  点头。

  “我知道了,那个极品帅哥。”

  我看看她,说:“太聪明的女人嫁不出去。”

  “八一八呗,他怎么你了?难道是那个啥你了?”

  “好了,我后悔找你出来了。”

  “那就是你那个啥人家了他不从,你就这样了?”

  “我是真的很难过,你不要八婆了好不好。”

  “可我是真的很想知道,说真的,还没见你这样哭过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公婆呢。”

  “噗”一口酒喷出,这丫头成功逗笑我,“我人还没嫁呢,就是想死公婆也得有呀。”

  “好了,这不笑了?什么大不了的破事儿,值得你这样哭天抢地的,想开了一天得过,想不开还得过一天,得了,好好的,啊。”

  看,为什么我们要朋友?朋友的好处就是在难过的时候,你可以不分任何时间地点,随叫随到的陪你瞎侃。

  到了点歌时间,有年轻女孩穿着妖娆上台献唱。我扭头看关娜,用下巴指指她,问:“陪姐们儿唱一曲?”

  “得了,领导让我唱我还不唱呢,我一开口立马跟清场似的。”说完拍在吧台上几张人民币,对酒保说:“给你姐姐点一首。”

  我晃着身子,摇着脑袋,一步三摇走到小舞台上,人群里有人吹口哨,有人喧哗。

  我闭着眼睛,唱“如果的事”。

  我想过一件事不是坏的事

  一直对自己坚持爱情的意思

  像风没有理由轻轻吹着走

  谁爱谁有所谓的对与错

  不管时间说着我们在一起有多坎坷

  我不敢去证实爱你两个字

  不是对自己矜持也不是讽刺

  别人都在说我其实很无知

  这样的感情被认定很放肆

  我很不服我还在想着那件事

  如果你已经不能控制每天想我一次如果你因为我而诚实

  如果你看我的电影听我爱上的cd如果你能带我一起旅行

  如果你决定跟随感觉为爱勇敢一次如果你说我们有彼此

  如果你会开始相信这般恋爱心情如果你能给我如果的事

  如果你会开始相信这般恋爱心情我只要你一件如果的事

  我会奋不顾身地去爱你

  有人鼓掌,有人大叫“安可”,我像奥斯卡颁奖台上的明星一样频频飞吻,关娜笑骂:“得瑟吧小样儿。”

  关娜送我回家,我坚持要去陈卓家楼下开我自己的车子,她无奈,只好说:“行不行呀姐姐,我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接到警察的电话。”

  “放心吧,啊,姐姐我,希瑞,知道不?”我咬直舌头,证明很“行”。

  我的宝贝在回蜗居的路上蛇行,放纵过之后没有了朋友,没有了喧闹,只剩下空虚,难过。

  过高架桥,我想起有天晚上加班后,保罗开着咆哮的跑车护送我回家。

  把车窗全部升起,在紧急带停下,看着身边蹿过的车辆,终于承认,我爱着保罗。

  这是何时的事?

  我知道自己虚荣爱慕一切“美”的东西,陈卓的英俊挺拔,保罗的美色,陈卓的温柔,保罗的宠溺,使我无力拔出深陷泥潭。

  保罗的脸孔是一种毒,见血封喉;保罗的宠溺是一种毒,性慢,要的,是女人的命。

  我来不及预防,身中剧毒,如今命在旦夕。

  我更知道,我在乎的是,龚雪口中,到处留情喜欢猎艳的我不了解的保罗。

  我在乎的是,我不是他唯一的女人,只是其一。

  我在乎的是,在龚雪口中我是他一贯的猎奇目标。

  我恨他,恨那个龚雪口中,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保罗。

  凭保罗在床上的表现,我当然不会白痴到以为他没有经验,可是,一想到他和我最亲密的时候,所有的爱抚所有的动作,他也和别的女人……我受不了,心脏不是痛的,被一块千斤巨石紧紧压住透不过气来。

  头抵在方向盘上,压住了喇叭,奥迪尖叫。

  我在车内终于崩溃,撕心裂肺的疼,痛哭。

  嚎啕大哭,费尽了我的力气,凌晨三点钟,晃回蜗居。

  打开门,换鞋,闻到烟草香,还有一个暗沉的声音,说:

  “你好,夜游女神。”

  32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走廊里声控灯微弱的光,可是我居然很清楚的看到,保罗,沉静的陷在沙发里,手指上,有烟的火光。

  他居然这么快就追了来,我放下手中的手袋钥匙,关上门,打开灯。

  “去哪里了?”

  我不说话,直直走进卧室,拿睡衣,洗澡。

  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姿势,眼神晶亮的紧盯着我,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低头看我。

  我想绕过去,被他抓住胳膊。

  “我乘埃尼的专机,比你晚到两个小时,一直找不到你,你去哪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的眼睛暗了暗,有锋芒,轻声说:“你不说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突然就笑了,他的脸色难看之极,俊美的脸颊动了动,似是咬牙。

  “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你亲口跟我说,你去哪了?”

  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完全莫名其妙的对话,酒精作用,使我不耐烦,我挥开他捏痛我的手,转身要去卧室,随口一句:

  “无聊!”

  “无聊?”身后传来大力,保罗居然一把拧住我的手臂把我按在墙上,咬牙切齿。“我无聊?你连再见也不说一声,急急走掉,就是要见他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他?”

  我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在如此深沉的夜里,声音响的似是炸弹引爆,我对自己反应过速愣怔,却见保罗更是不敢置信的瞪着我。

  这个一直拥有他想要的,予取予携、任情取舍的男人,从来都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从来不曾有人敢杵逆的人物,如今苍白的脸上红红的指印,在灯光下,突兀惊现。

  我挣扎,他条件反射更用力的绞紧,骨头似要断裂,我咬紧牙关,不哼一声。

  他突然放开我,盯着我的手臂,慢慢启开手捧着我已经被他的力量抓出泛青紫色的手腕,眼里是不信,与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

  他居然还要捧我的脸来吻我,一掌推开,指着门,一字字道:“马上给我滚。”

  “我不。”

  什么?我没听错吧。

  “好,不滚,是吧?”

  我的耐性终于完结,平时所注重的什么狗屁淑女礼仪统统不见,我跟个疯子似的推搡他,嘴里一连串的开骂:“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快给我滚出去,老娘不待见你,看见你恶心,你他妈的给我滚蛋!”

  我企图把他推去门边,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他狠狠丢开,关上门,清净。

  可惜他人高马大,力量悬殊,更何况我喝了很多酒,本身软绵绵,被他轻易制住,他翻转我的身体,从背后搂住我双臂,下巴搁在我肩上,在我耳边说:“我就不,我不走,你得听我解释,我没想故意弄疼你,真的,我向你道歉。”

  我脑子发懵,动弹不得的身体来回扭动,七窍生烟,这会儿他舌头说出莲花来我也不听,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他腿上,只听见他闷哼一声,力量却不见松动。恼极,恨极,低头一口咬在他的臂膀上,他终于松开我。

  转身,哭叫着扑上去,抓他的勃颈,此刻我根本意识不到我想要干什么,只是无意识的厮打,体内一股恶气,叫嚣着寻找出口。

  他被我的样子吓坏,却不敢再用蛮力,一个闪躲不及,被我尖利的指尖在脸上抓出几条血道,见到血,我更是赤红着眼睛挥舞双手,像个嗜血的魔鬼披散了头发。

  “齐慧慧!”他开始叫,欲用力量征服我。

  “我滚,我滚还不行,求你不要这样。”

  保罗终于走掉,我站在自己的蜗居中央,看看狼狈的现场,到处都是我发疯的证据,沙发垫子掉在地上,花瓶倒了,水洒了,咖啡杯子碎掉了,我把自己的真丝睡衣弄破了。酒也醒了。

  我开始进入卧房,把一切属于保罗的东西,衬衣,外套,袜子,内裤,很没素养的统统从十五层的窗口扔了下去,看到门口的鞋柜,冲过去,打开,把保罗在意大利定制的手工小牛皮鞋也要从窗口扔下去,想了想,自言自语:

  “要是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

  我当然还要上班,不但要上班,还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齐慧慧从来都是圣斗士,字典里我只认识坚强,胜利。

  不穿裙子改穿裤装,宽宽的裤腿,细细的腰,高高束起的马尾,精致的妆。

  电梯前,当然见到保罗,他还是一贯的被人群簇拥,看看我,又看看我,不敢跟我说话。

  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含笑招呼我,点点头,不理。

  他用手指揉了揉鼻子,抬头看电梯数字,刚好员工电梯先到达,一转身走进去,身边有人诚惶诚恐,也有人在背后紧盯着我,恨恨。

  保罗完美的脸不再完美,我敢肯定,会有人奇怪谁有这么狠心,舍得在那张亲爱还来不及的脸上添彩。用余光看到,那几道血印子挂在白皙的脸颊上,刺眼。

  我用繁忙的工作榨压自己的能量,亲力亲为,许多下属心有不安,找到艾玛问,齐总是不是有裁员打算?为什么平时不招不碰的小事也要拦去?

  艾玛送文件来的时候,小声说:

  “齐小姐,这些小事交给别人吧,他们老是来烦我,没事干呀。”

  “……”

  “还有,看见保罗先生了么?那脸上……”

  “还有事?”

  “……没,我先出去了。”

  中午我不出去午饭,交代艾玛给我带来汉堡充饥,艾玛却带来香气四溢的西式牛排,柠檬茶。

  当然不会是艾玛自作主张买的,我知道是谁,我拿起,走到办公室外,对准垃圾桶,掼进去。拍拍手,饿着肚子回身,看到保罗拉长着脸,看着我。无视,走过。

  下班后我联系美女们晚餐,喝酒,跳舞,小米拍着我的肩,说:“姐妹儿听说前几天心情不好?”

  “已经好了。”

  “就是,不就是失恋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谁,谁失恋了。哪个八婆造谣?

  “我们姐妹几个,就属你彪悍,听说用强人家不从,哭得跟喇叭似的?”

  什么女人呀,这是。

  “听谁瞎掰掰呢。”

  关娜赶紧摆手:“可不是我呀……你瞪我干嘛,不是事实么。”

  瞧瞧,贼不打三秒钟自己招了。

  “看我笑话不是,好,今天帐你们结吧。”站起身作势要走,被一把按下。

  “嘿别呀,美女,开玩笑,开玩笑。”

  “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么?打人还不打脸呢。”说完想起保罗。

  “谁打你脸了,我们最多打打你的屁股。”

  “太恶心了,还要不要吃饭了。”

  “行行行,他黄大妈,别说了哈,吃饭,不然这请客的气走了,你结账?”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逮着她放放血,那能这么便宜她呀。”

  “意大利怎么样?是不是有艳遇呀?”

  “闭上你们的鸟嘴吧,去他妈的艳遇。”

  “喲,得,淑女都爆粗口了,看来没泻火,要不今儿晚上咱姐妹儿给你找个,马杀鸡?”

  我拿餐巾擦擦嘴巴,又叫来一瓶酒,开启。

  好不容易把蛇行的奥迪开进小区,就看到保罗的车子停在我的楼下,见到我,下车,走过来,敲我的车窗。

  降下玻璃,醉醺醺的说:“你他妈的谁呀,找死啊,没看见开车呢,要死死一边去。”

  33

  早上,被忠实的生物钟叫醒,来不及伸懒腰,打哈欠,徒然一个机灵,光裸的胸上扣着一只手。当然不是我自己的。

  慢慢回过脸,看到闭着眼睛的保罗。

  慢慢回过脸,轻轻蹭了蹭床单,很好,一丝不挂。

  再轻轻蹭了蹭,感受下体有没有不舒服,很好,没有。

  一下子坐起来,对准保罗,一脚踹过去,骂:

  “猪狗不如的畜生,趁我醉,占我便宜。”

  保罗猛地惊醒,眼看我第二脚又飙过来,赶紧抱住我的腿,哀号着说:“姐姐,姐姐,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也出了,”单手指指脸上道印,“你老说要毁我的容,现在也如了愿了,怎么还不解气?”

  费劲抽出腿,光着身子跳下床,打转,看看有没有比较顺手的武器,我得好好招呼招呼他,给他长长记性。

  保罗一看形势不对,赶紧下床,一边跳着套裤子,一边急急的说:“姐,姐姐,你到底怎样解气你说呀,我错了我改还不行?你老这样我受不住啊。”

  终于找到扫棚子的棍子,还没有抡起来,保罗已经“哧溜”一下蹿出卧室,顺手“咔哒”锁上房门。我拉,臭小子居然把门锁死了,把我关在卧室。

  这谁家啊,我怒。

  “保罗,你他妈给我开门。”

  “那你得保证我的安全。”

  我呸,我保证你残废。

  “打开。”

  “我不。”

  “不想活啦。”

  “姐姐,我真不知道哪错了,我先道歉,行不?别折磨我了。”

  “你没错,是我错了。”

  “啊?”

  “啊什么啊,开不开?”

  “姐姐……”

  “我数一二三,不开的话……”

  真不开我还真没办法。

  “一……”

  “姐姐呀,求你了,可别打,那棍子老粗。”

  “二……”

  房门似是阿里巴巴的宝库,大大的敞开,保罗一看见我立马蹲在地上手抱着脑袋,还偷偷的露出眼睛看我,脸上的道印在晨光中,微微泛红。手里举着棍子,要我怎么打下去?

  光着身子没气势,转身走回床边要套上睡衣,不想被保罗这个无耻家伙偷袭。

  他直接把我压在床上,不顾我的尖叫,伸出手揉捏我的乳房,亲吻着我四处躲避的脸,一边嘴里喘着粗气,说:“……姐姐,求你,求你了,姐姐……”

  他连脱衣服的工序都省掉,一手制住我,一手伸到皮带处,解开,进入我的身体。

  他怕我一直反抗,做的很猛,力道很大,硬硬的灼热撑开我的身体,带来久违的快感,我用收缩,挤压,扭动来配合他的律动,渐渐迷情。

  “姐姐,不管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别这样对我……我受不了。原谅我,原谅我。”

  他在我耳边喃喃,最后,已然带了哭腔。

  “嗯……”保罗闷哼一声,头抵在我颈子上,沙哑着呻吟:“姐姐,抱紧我。”

  抱着他不停颤抖的身子,我眼前白花花一片,从下体腹部升腾出一串火光,似要焚灭我,弓起身子,等待一波波极致的欢愉慢慢冷静。

  保罗在我上方看我,用手指轻轻拨弄我的脸颊,低头亲一口,看一看,再亲一口,挑着唇角微笑,俯在我耳边,悄悄的说:“姐姐,你真美,我爱惨了你。”

  嗯?马屁嫌疑很大,当初谁说我跟他比简直不像女人?

  可惜,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心里虽然美,也不能表现出来,让他得意。

  “哦?我有多美?你有多爱?”

  这下可难坏了他,想了想,说:“你的美,天上的云也不及,我的爱,比大海还要深还要大。”

  臭小子,又不是作诗,又是云又是海的。

  翻翻眼睛,说:“起开,重死了。”

  他从我身体里退出来,把我抱到浴室,用浴液仔细为我冲洗。

  几天来,我想了许多,我不能要求保罗守身如玉的等着遇见我,他口含金匙出生,与生俱来的财富、地位奠定了一生的辉煌,加上自身及其优秀,还有男人天生的不安分,自有众美仰望爱慕,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有欲望,有七情六欲的男人而已。

  而且,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爱上这个水仙花少年,虽然萧遥还是我的心结,我不能忍受想起她曾经和我一样,这样躺在保罗的身下,接受他的爱抚。可是,那是他的过去,用龚雪的话来说,与现在无关。

  至于陈卓,我除了愤慨、替他不值,再也没有揭穿萧遥的勇气,失望难过绝伤的滋味,我已尝过,既然他觉得幸福,就算是作为他等待多年的一种报酬,即使短暂也好,至少现在拥有。

  人生苦短,眼看一个女人的青春如此容易的消逝,我何必苦苦追询过去,哀伤自怜之余,又是眨眼经年。至于保罗,至少目前他还是在乎我的,任打任骂的好脾气,跟龚雪口中“不是善良的人”相差甚远,不管骗也好瞒也好,他愿意这样做,表明心里有我,怕我为此伤心难过,那我又何必紧抓住不放,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以后,未来,谁能保证一路到底的相携,不离婚、不分离?

  在爱的时候好好爱,还留有一份甜蜜可用来回忆,明白了,爱情这种事,本来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勉强。

  看保罗忙碌的为我擦背洗头发,心底处丝丝的软,现在,这个男人,我爱着。

  当保罗一遍遍的翻找自己的内衣,我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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