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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地勋爵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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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长弓。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跟随著喷泉旁的动静移动。
全副劲装的艾琳和塞拉正在缠斗。
花园的围墙上站了十几位旁观者。连伯爵的士兵都来看这场精采的剑术比赛。
若兰审视那些人的格子呢,算出五位杜家人、三位黄家人、两位安家人和一位麦家人,独独没有边地勋爵那种黑和绿色相间的花样。她感到气馁。她曾亲手抚遍他的面孔五官,但是在白天,她竟无法分辨出他和路易十四。
群众倒抽一口气。艾琳已经将塞拉钉在墙壁,她的钝剑抵著他的皮背。他苦笑,露出门牙间的裂缝。若兰几乎能听见他咻咻的喘息声。
“认输吧!小伙子。”艾琳逼近道。
观众眼中闪著崇拜。
塞拉蹙眉的将艾琳向后推。众人爆出惊讶的喝采声,比赛再度热烈起来。
当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比赛时,若兰在巨瓮后面挪移。如果她能找到门,就能够知道边地勋爵是如何进入伯爵房间的。
她一直退后,直到她的手碰触到城堡的秘门。她发现了木头与石头交接的地方,冷空气从出口透出来。
她盯著麦肯的后脑勺,向她的幸运之星祈祷,将指甲嵌入细缝中。她的指甲弯曲,有一根折断了。她不管疼痛,轻轻拉扯。
门微微移动。万岁!她有十五分钟可以探查。她兴高采烈的溜进去。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她张开双脚保持平衡。好奇和急切促使她前进。如果她能了解这条地道,下次就能跟综边地勋爵。
她张开手掌贴著那冰冷、粗糙的墙壁,摸索前进。手指碰到尖尖的金属。钉子?接著地的手指覆盖在一支钥匙上面。她不假思索地将它放入口袋中。她盲目地继续探索。
眼前尽是一片漆黑。当她走了约二十步时,墙壁到了尽头。在一个凹处,她发现一扇门。锁住,她打不开。她顺著向下倾斜的通道移动,发现另一扇门,还有另一扇,每一扇都锁死了。
该死!如果她找不到出口,怎能查出边地勋爵在这里做什么?她一只手抵著墙壁向左跨出,朝对面伸出手。正当她碰到对面、正当她四肢张开时,地道中霎时充满光亮。
她僵住,瞪著前方约三十步之外的一扇门,以及那个开门的人。
基德堡伯爵。
他竟然提早了。
他站在地道中,帽子上的松鸡羽毛碰触天花板,他的头转向光线。他的侧影并没有那样木讷笨拙。一副严肃的表情使他的五官平添了智慧和力量。
他将门拉上。
她一溜烟的冲入一个凹处,紧贴著墙壁。地道再度陷入黑暗。她屏息的倾听他走近,耳中充满自己的心跳声。
他走过去,步伐坚定、平稳,彷佛走过上百次似的。
“该死的钥匙呢?”他咒骂道。
光线和群众的声音涌入地道。
绝望压迫著她。如果他回来寻找,就会发现她。她不能回到她来时的路,她别无选择。
若兰在改变、心意之前即匆忙走下地道,到达伯爵出现的地方。一到那里,她深吸一口气,一头栽向未知。
她感到如释重负,因为她发现自己正置身在偏厅外的走廊上。她将钥匙插入锁孔中,但转不动。
她力图镇静的踱向主要阶梯,出了前门。当她走在那条领她回到花园的小径时,一面哼著小曲。
几个小时后,当伯爵扶她下马车、和那位名叫艾恩的养猪户面对面时,她还在哼歌。歌声从她嘴上消失。
那位弯腰驼背、比若兰还矮的男人,脱帽露出一颗如圆石般光滑、明亮的秃头。
“你好吗,艾恩?”她压抑口吃的冲动。
“好得像七月天的石楠花,小姐。”他答道,咧嘴露出缺牙的微笑。
他必定是边地勋爵的父亲。失望之余,她让自己满脸堆笑的细察他的农庄。
伯爵碰触她的肩膀。“你不舒服吗,小姐?”
他安慰的口吻和担忧的蹙眉使她恢复理智。“当然没有,爵爷。我玩得很高兴。”
他嗅闻腐臭的空气。“高兴才怪。我带你来这里真是白痴,安太太说我满脑子都是鱼,你肯原谅我吗?”
他的坦诚温暖了她。“我很好,真的。”
他将一根手指贴在脸颊上说道:“你早餐没有吃内脏吧?”
早餐似乎是几百万年前的事。“没,爵爷。我吃了火腿,谢谢你的关心。”
“内脏挺适合你的,你认为呢?”
她按捺不住困窘。“说到这个,我最好去看一下『福宝』。失陪,好吗?”她脱离他的碰触。
“你在找这只小可爱吗?”那个养猪人指著伯爵的脚跟说道。
背叛的“福宝”坐得比女王还尊贵,灵性的目光注视著杜凯尔。
他轻拍它的头。“我相信我交到一个新朋友了。昨天我还以为它会将我嚼碎呢!”
他的手优雅、干练。“福宝”在他的操控下,欢喜的蠕动著。若兰不知道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肌肤上是什么感觉,这个绮想使她震惊。“它必定知道你没有恶意,爵爷。”她拍拍手,“福宝”跳起来,直窜到若兰身边。
“您来向我的”莎莉“要一撮毛的吧,爵爷?”养猪人说道。
“正是,艾恩。没有猪毛做不成鱼饵。”
艾恩笑道:“鱼虽然鲜美,”他搓揉著肚子。“但世上再没有比烤猪更棒的了。”
“我同意,艾恩。事实上,今天早上我的客人才向安太太表示了她对新鲜猪肉的喜爱。”
“是吗?我这里随时可以烤乳猪,你喜欢吗,小姐?”
若兰说道:“再喜欢不过了。令公子帮你烤猪吗?”
“公子?”他困惑地望向伯爵。
伯爵大声的吞咽。“呃,艾恩没有儿子。他的太太几年前跟人跑了,从此以后他一直单身。”
错愕的若兰不知道那个扑朔迷离的边地勋爵究竟在哪里。“对不起,”她说道。“我确信你的其他亲人能够安慰你。你的侄子、侄女其他的养猪人。”
“基德堡没有其他养猪人了,只有我。”
那么是那位怪客撒谎了。她觉得自己像初出茅庐般的天真、容易受骗。
“你的脸色不太好,小姐。”伯爵说道。
“要不要来杯水,小姐?”艾恩问道。
她逮住与养猪人单独谈话的机会,对伯爵说道:“您愿意为我拿水吗,伯爵?我渴死了。”
他迟疑的注视她。怪了,他似乎不愿意。
“在这里等著。”他碎步走向井边,在那里他们的侍卫正在喂马喝水。
等他走开一段距离,她说道:“艾恩,我猜想这一带每一个人你都认识。”
“是的,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斯威沼泽。”
她重新披上自信的外交官外衣。“我想你认识一位自称边地勋爵的家伙。”
他对著正在取水的伯爵横一眼。
“不,”她说道。“老天,不是凯尔伯爵,是边地勋爵。”
“你是指那个女人家们所津津乐道的家伙?”
若兰的、心跳停止,她早该料到他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我似乎记得那人提到自己颇有……男性魅力。”
他眯起双眼,低语道:“据说他穿著格子呢披风,帽子上有黑色羽毛?”
她兴奋地道:“正是。”
“他在夜晚出现,说话带著苏格兰口音?”
他的嗓音在若兰脑中回响。“是的,就是他。”
“而他自称边地勋爵?你确定?”
“确定。呃,我的消息来源非常确定。你见过他吗?”
“见过他?”他吨唇作飨。“没有人见过边地勋爵。”
“哦,真的。为什么?”
老人眼中闪著观望的光芒。“因为那个可怜的家伙在一百多年前就被英国人杀死了。”
这个不合逻辑。若兰说道:“那么我们说的不是这个人,那人名叫艾恩。”
养猪人从帽子上挑出一根稻草。“他有没有说他是来自巴利的牧羊人?”
“不,他是养猪人。”若兰感觉他们似乎在兜圈子。
“哦,是的。这个人我知道,”他缓缓点头。“充满风流韵事。我祖母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那么就不是这个人。”
“你是高地姑娘吗?”
“是的,马家人。”
“我就说嘛,”他盯著她左肩上一点。“因为你的头发。难怪他会找上你,他一向找漂亮的小姐。”
若兰开始踱步。“你很好心。如果你告诉我到哪里可以找到这个人,我会很感激的。”
“没有办法。除非你惹些麻烦,边地勋爵就会出现。去问咱们的好爵爷。”
若兰不知道何者比较荒唐。是她昨夜遇见鬼这件事,还是杜凯尔是受人尊敬的领主这件。
她决定朝另一方面著手。“什么样的麻烦?”她问道。
养猪人再度端详他的帽子。“就是那件开天辟地以来的麻烦——边界的问题。”
“你是指那些烧杀掳掠的问题?”
他的头扭向井边。“领主来了。你问他吧!”
伯爵走过来。一手提著一桶水,一手端著一杯水。“给你和你的狗。”
“谢谢。”她说道。
“我错过什么了吗?”他的目光从她转向养猪人。
若兰握著那只冰冷的石杯。“我们正在谈论边地勋爵。”
他眉开眼笑。“基德堡里人人都喜欢谈论他的传奇,我自己也不例外。我的第一位女家庭教师就发誓说他曾送她一束石楠花,她还一直戴在头上呢。”
“我遇见一位自称边地勋爵的人。我保证,他不是鬼。”
他宽容的微笑。“真有趣,这样你就可以向你的孩子讲述边地的幻想及传奇故事了。”
他安抚的口吻激怒了她。“我从来不幻想,爵爷。”
“那么咱们俩是气味相投。神仙故事和浪漫小说一向使我感到无聊。我喜欢历史或是有趣的农渔牧技术改良论文。”
“我绝不会阻止你和主人分享你有趣的故事。”
“你太仁慈了,小姐。不是吗,艾恩?”
养猪人大声的吞咽,彷佛感到受宠若惊。“我去抓”莎莉“过来。”
伯爵搓著双手。“好极了。咱们就来拔一点乳猪毛。”他转身要走,但又停下来。
“小姐,你愿意一起去吗?”
她才不要。“我把这个拿回去。”她提起桶子,走向井边。“福宝”跟在她背后。
她走了一小段便发觉自己错了。鬼不存在,边地勋爵是一个血肉之躯的男人,使她感觉是个血肉之躯的女人。
她会找到他的。她有地道门的钥匙,而且她擅长等候和监视。如果养猪人所说的是实话,当男爵派人攻击基德堡时,边地勋爵就会出现。她等著他。
她从眼角看著伯爵和养猪人走向猪圈。穿著整套杜家服装的凯尔爵士显得身材硕长。那袭红绿色的格子呢裙仅及膝盖,引人注意他的双腿显得出奇的男性化。没有那件绿色外套,他的腰显得挺直、臀部纤细。那只精致的小皮囊和皮带增添了精力勃发的男性气息。
她对他的欣赏,她微笑的想道,源自于他的苏格兰造型以及她本身的渊源。
凯尔爵士以男性伙伴的姿态率性的手搭著养猪人的肩膀。养猪人说话。伯爵回应的倒抽一口气,伸手挎著嘴,完全摧毁了男性化的形象。
他那矛盾的形象使她困惑,她转开身去。他多少维系了人民和士兵的尊敬。他的敌人有何看法呢?无解的问题和矛盾困扰著她。等她见到辛克莱男爵,就会比较了解两人了。然后她就能为他们调停议和。
拔完猪毛之后,凯尔将若兰和狗送上马车,踏上归途。士兵骑马在他们的前后。
五分钟后,她说道:“你和那位养猪人有特别的交情。”
凯尔彷佛绞尽脑汁地说道:“他是个慷慨的家伙,总是乐意将最好的乳猪毛送给我做鱼饵。”
“如果男爵攻击他的农庄,你会怎么样?”
凯尔嬷嘴道:“我不是英勇的骑土。我会激烈抗议,但我不是那种骁勇善战的人。”
“你可以雇请佣兵。”
“我雇了。那个大汉派了几个人来。”他指著一位族人说道。“他们帮忙收拾残局。”
她刻意的注视他戴手套的手。“谁理那些死羊和死狗?”
阴险的东西。“老天,不是我。我忙著处理文案、写信给保安官。”
“他是谁?”
“柯安维。你认识他?”
“他原先来自约克。”她注视自己受伤的手指。“一位矮胖的人。杨眼、长脸、红色的狮子鼻。他常常……鼻塞。他喜欢豌豆、饼乾和法国白兰地。他太太叫蓓拉。”
“那么你和他很熟?”
“不。我三年前见过他一次,他为女儿的初入社交界而到伦敦,我去参加他们的晚宴。”
她那可恶的记性!如果记忆是兵器,这个女人简直是座火药库。“柯安维是一个猎人,不是钓客。所以我们除了公事之外很少谈到其他。”
若兰耸肩,抠著她的手指,直到流血。“他在哪里?”
“可能在没良心的男爵那里。他们俩如胶似漆,一起打猎,臭味相投。男爵倾家荡产的巴结法官,使他们总是偏袒他。”
“你说你写了申诉函给他,你有留底稿吗?”
“当然,我对于罪行就像对我的钓鱼文献一样细心谨慎,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出版我对红鳍鲑鱼的纪录。”
“我想看看。”
他明知道她的意思,却忍不住说道:“当然,但要等到下星期。”
“为什么现在不行?”
马车颠簸了一下,帽子落到凯尔的眉毛上,但他并没有将它扶正。“因为男爵的手下今天在泰因河钓鱼。我不能冒这个险,即使是红鳍鲑鱼。”
“我是指,”她充满耐、心的说道。“你的信件。”
“哦,我真傻。但是我还是会让你看我的钓鱼文献的,虽然我非常保护我的研究。”
“当然。你为什么出让泰因河的钓鱼权?”
“出让?”他试图克制怒火。他的手握拳,马匹人立起来。“我没有选择,”他咕哝道,试图稳住马车。“这条河在基德堡境内,但辛克莱男爵根本不管疆界和法律。”
“我懂了。”
一直到基德堡进入眼帘,凯尔才放松下来。他们一进入城廓,安格即从农夫群众里冲出来。
凯尔一看到安格眼中的怒火,回家的释然一扫而空。
那位土兵不安地看若兰一眼,说道:“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爵爷?”
凯尔丢下缰绳,准备从马车上跳下来。安格伸手放在他膝上阻止他。“我不敢太过打扰您,爵爷。我知道您是本性温和的。”
凯尔接受警告的坐回座位。“很好。出了什么事?”
“男爵来过了。您不在,他倒是平静的回去了。但回去的途中,他的手下攻击了林家农庄,劫走了羊毛。”
林贝茜脱离人群,冲向马车,脸上涕泪纵横。“哦,爵爷,我的丽莎,”她抓著他的格子呢裙哭道。“她不见了!歹徒来时,我把她放在柴房中,叫她不要出声。那些杂种一定将她抓走了,因为她不见了。”
在气愤和怜悯的冲击下,凯尔本能的反应。他步下马车,抓住贝茜的双手,将她拉进怀中。
“爵爷!”安格低声警告,一面瞥向若兰。
凯尔低语道:“别担心,贝茜。我们会找到孩子的。她很机灵,不会受伤害的。你相信我吗?”
她在他的下巴下点头。群众哗然,男人们纷纷抡起家伙。女人的低语中夹杂著男人愤怒的恐吓声。
凯尔深吸一口气,假装气愤。“我说,这真是无法无天。这位可怜的女人无计可施,想想办法吧!”他对安格叫道:“命令城墙上那些人下来追歹徒吧!”
“但是那个小女孩怎么办?”若兰对凯尔吼道。
贝茜退后,望向若兰。“我的丈夫说她不见了。但她喜欢乱跑。哦,老天,她才三岁。”
若兰匆忙步下马车。“你有没有她的衣物,林太太?某些丽莎碰过的东西。”
贝茜眼中闪著希望,然后又消失。“她的披肩,她连披肩都没有穿。”
凯尔说道:“她会冷的,可怜的小东西。”
“今天很暖和,请不要担心。”若兰将凯尔推开,伸手搭在贝茜颤抖的肩膀上。“日落之前就可以找到你的女儿。”她弹指,“福宝”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到这条狗吗?”
“狗和我的小心肝宝贝有什么关系?”
若兰声如银铃般地说道:“这只狗恰好就是将奥尔兰公爵从一群吉普赛人手中救出来的功臣。你没有听说过吗?这是一件英勇的事迹呢!”
贝茜的双颊困惑的塌下。若兰紧接著说道:“如果你有丽莎的披肩,让『福宝』闻一闻,我们就可以坐上马车,跟随著『福宝』。它会带我们找到你女儿。”
凯尔无语的旁观新的泪水滑下贝茜的脸颊。他感到懊恼,因为他不能伸出援手。
贝茜凝视“福宝”,“福宝”举起一只脚掌。“上帝保佑你。”贝茜说道。
若兰缓缓转向凯尔,嘴角充满不屑。“对不起,爵爷。请转告艾琳小姐说我去找一位失踪的孩子。”
贝茜找来那件破烂的披肩后,若兰和她一起上马车。若兰头也不回的扬起缰绳,驾驶马车离去。
“你最好进去,爵爷,”安格说道。“我陪她们去。”
凯尔一动也不动。“我不能推卸职责。”
安格抓住凯尔的手臂。“大家都知道你不是袖手旁观的人。为了瞒过女王的使者,你只好这样。”
凯尔妇视众人。“如果若兰、贝茜或丽莎有任何伤害,我要那人付出代价。”
“我将很高兴将他带到您面前。”安格发誓道,然后骑马赶上救援的队伍。
凯尔步履沉重的来到书房,他将眼镜和假发一把扯下,伸手抓起白兰地酒杯,拔开瓶盖,痛饮了一大口。然后开始在室内踱步。
带领人马去救人的应该是他,而不是马若兰。
她太厉害、太聪明了。她没有权利刺探他的事务。但他怎样才能阻止她?
刺探。
有如一线光明般的,凯尔想起地道中丢掉的钥匙。今天稍早,他发现门开著,钥匙不见了。麦肯说,若兰和他一起站在花园看人比剑,然后突然消失不见。
他放下酒瓶,拿起火把和一串钥匙。他伸手扭动墙壁上的烛抬,启动古老的机关,打开了壁炉和书架之间的一扇秘门。他高举火把,穿过迂回的地道,来到外面的门。
他跪下来寻找钥匙。没有找到,但是可堪欣慰的是,他找到一件更有力的证物——一片断裂的指甲。
凯尔再度充满信心的回到书房。不久,他听到城墙上士兵的欢呼声。接著麦肯冲进书房。
“快来,父亲。你不会相信谁回来了。”
第七章
凯尔怀疑地说道:“谁?”
“你看了就知道。”麦肯技著凯尔的手。
凯尔被拉出书房,来到塔楼前。他们爬上环形阶梯。“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男孩喘息的说道。
“来不及做什么?”
麦肯气急败坏地说道:“来不及看热闹。”
“很好。”凯尔一把抱起儿子,让他坐在他的肩上。凯尔正对著麦肯说道:“抓紧。”
麦肯咧嘴微笑,高举手臂。“快速前进。”
凯尔几乎是跑上阶梯的,雀跃的儿子高兴的尖叫。到了塔顶,凯尔将门踢开,走入夜色中。
远处响起喝采声。凯尔载著儿子靠在一个箭洞上。二十个人持著火把,在大门外排成两行。城庙中还有数百位拿著火把的人,正从吊桥走向外墙。
“父亲,这不是很棒吗?”
群众噤声,一致引颈期待。从外面黑暗的广场传来马具的叮当声。凯尔哀心的祈求:保佑她们平安吧!
安格骑入光线中,他的红褐马闪耀如光亮的桃心木。他眉开眼笑。
“父亲,你看!”
安格后面是昂头澜步、无比神气的“福宝”。
群众再度欢呼,火把也应和的摇晃起来。
“是马若兰小姐,父亲!”麦肯敬畏的说道。“她带著丽莎和她母亲。”
“真的!”凯尔注视那辆马车和那位握著缰绳的女人。她那头散开的头发有如一团火焰,发梢在风中飞扬。
凯尔内心交织著羡嫉和不安。他不该像个小媳妇般的在家等候,而是该带领那支救援的队伍。于公于私,他都必须挺身而出。但命运不容许他。
“怎么了,父亲?”麦肯担忧的表情刺痛凯尔的心。“你生气吗?”
“不,儿子。”城庙中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凯尔几乎用吼的。“我高兴极了。”除非,他默然道,男爵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丽莎看起来很勇敢,不是吗?”
麦肯扭曲面孔说道:“她只是个黄毛丫头,而且女孩子只会哭哭啼啼、制造麻烦,长大又变成长舌妇。胆小怕事,不会勇敢的。”他嗤之以鼻。“不像男孩子。”
“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想的。”
“我想,”凯尔坚定的说道。“你最近太自作主张,也听了太多士兵的话。女孩也可以像男孩那么勇敢上男孩固执的抿起嘴。
“麦肯?”
“我想下来。”
“我想下来,”凯尔模仿那可怜兮兮的口吻。“现在是谁像黄毛丫头?”
他僵硬地道:“我不是黄毛丫头。”
“那么就理智一点。如果我放你下来,你就看不见了,瞧!”凯尔指向马车。若兰指挥若定地拉起缰绳,使马车慢下来。林贝茜向群众挥手。两个女人中间坐著稚弱的丽莎,她疲倦的眼皮下垂,双颊沾满了泥土。“你不认为若兰小姐去救丽莎是很勇敢的吗?”
男孩不服气地说道:“是的,但是安格陪她去的。我想要去,但他说没良心男爵会伤害我。”
父亲的责任压在凯尔肩上。“安格说得对,但是你不要岔开话题。若兰小姐并没有胆小怕事,不是吗?”
“是的。塞拉说他们一路从伦敦骑马过来。”麦肯兴奋的叫道:“瞧!”
越过男孩的头顶,凯尔看见若兰引导马匹穿过吊桥,驶向马厩。群众拥向马车,马匹人立起来。安格切过人群,推开群众。他稳住马车,然后驱开群众。
一阵凉风吹拂凯尔的头发,提醒了他,他忘了戴假发。他突然感到危险。
若兰站起来扫视人群。麦肯将手伸出箭洞,叫喊她的名字。凯尔退后,离开她的视线。他必须在地开始寻找他之前回到书房。他将麦肯拉回来,放在地上。“走。”
“不,”麦肯顽固的抱起双臂。“你不能强迫我。”
凯尔怒火中烧,他抓住孩子的手。“你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臭脸的朋友。”
“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你儿子。”
他迫使麦肯转身,指著阶梯道:“走!”
来到书房外的通道,凯尔叫唤安太太。女管家出现时,他说道:“如果若兰小姐问起我,就说我正处在做鱼饵的关键时刻,不能受打扰。”
凯尔将麦肯推进书房,指著壁炉旁的一张椅子。“坐下,儿子。”
“不要。你做鱼饵,我要出去凑热闹。”
“坐下!”
麦肯像一只被斥责的小狗般缓缓的碎步越过房间,坐进最远的那张椅子。凯尔坐另外一张。
“我叫你写的作文呢?”他说道。
麦肯开始甩动他的脚。“我不知道。”
凯尔默数十下。“你没写,是不是?”
“是的。我忙著看比剑。”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知道规则。你必须在上床前写好,否则别人以你的本名叫你时,你就要答应一星期。”
男孩跳下椅子。“一星期!不。你不能强迫我。”
凯尔几欲失控的吼道:“坐好!”
麦肯跌坐回椅子,脸上赌气的表情像极了他母亲。这个似曾相识的表情平息了凯尔的怒气。
凯尔冷静的说道:“你似乎忘了这里是谁在下命令。你变得刁蛮、无礼而粗鲁。你利用我的伪装,一再地占我便宜,儿子,我要禁止你再玩名字的把戏了。”
男孩眼眶涌出泪水。“对不起,先生。”
凯尔的心抽紧,差点停止责备。但他不能再纵容儿子。
麦肯以手背擦拭眼泪。“遵命,我答应再也不提。”
凯尔再伸出一支手指。“不准再愚弄我——即使在我伪装时上!”
麦肯抽噎道:“是的,先生。”
“不准在我的皮囊中放蜥蜴。”
麦肯眼中闪著顽童的笑意,嘴角露出嘲弄的微笑。“如果我有一个小弟弟,就不会玩蜥蜴了。”
凯尔再婚并且人丁兴旺的梦想老早就消逝了,但麦肯不需要知道这个。“如果有弟弟,你就必须将玩具分给他。”
“我会的,父亲。”他急切的在胸口画十字,“我把所有的船和玩具兵都送给他。”
温柔涌上凯尔的心头。“我会尽力,孩子。帮我拿假发和眼镜来,若兰小姐恐怕等得不耐烦了。”
麦肯欣然的取来眼镜和假发。“我知道一项若兰小姐的秘密。”
凯尔充满兴趣的倾身。“什么秘密?”
麦肯骄傲的说道:“塞拉和塞凡发誓说她剑术比艾琳小姐还要高明。她也有皮裤呢!我也想要。”
凯尔想像她修长的双腿包里在皮裤中的模样。“我们会去找皮匠。”
麦肯亲密的微笑。“我爱你,父亲。我答应写作文。”
柔情胀满凯尔的心中。“我知道你会写的。我看起来怎么样?”
“很好笑,假发歪了。”他伸手扶正它。
凯尔乘机搔孩子的痒。麦肯尖叫的试图跳开,但凯尔紧迫不舍。他们滚到地板上,像孩子般的扭打翻滚。麦肯的裤子被扯落,凯尔的裙子被拉到腰上。
这时门突然打开,若兰小姐踱进来。“爵爷,你没有听见我敲门!”她目瞪口呆的停下来。她的目光从凯尔赤裸的双腿移到他完全暴露的下体,她脸颊上泛起一片可爱的晕红。她倒抽一口气。“对不起。”然后转身溜走。
若兰懊悔的一路跑过通道,朝向起居室。在门外,她脸红、心跳的停下来。
老天,他在格子呢裙底下竟然……一丝不挂。她见过许多赤裸的男性雕像、壁画,但是一位活生生的男人,则意味迥然不同。老天,相较之下雕像显得纯真,而伯爵则是壮观的。即使她梦中的白马王子也未必如此英挺。
她能够再以平常心看待杜凯尔吗?
他一整天都这样吗?即使在织工那里以及那个养猪人的农庄?她感到鸡皮疙瘩。她去除那份不安,发觉到房间里有人声。双胞胎和艾琳在那里。
若兰双手贴在火热的脸颊上,将心思专注在基德堡中的正事上。她略微平静的踱进起居室。
塞拉、塞凡和疲惫的“福宝”坐在角落一张地毯上。艾琳穿著一袭时髦的石榴红天鹅绒裙装,坐在一张贴著壁炉侧面的沙发上。
“怎么了?”艾琳从书本上觑视她。
若兰的旁徨又完全回来了。她走向一张茶几,上面摆著一对腊烛和一盘乾燥的迷迭香。“没有啊!”
“你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你见到伯爵了吗?”
若兰历历在目的想起自己所见到的下体。天啊,她看到他的下体,而且还敬畏地瞪视了半晌。
地腹部的肌肉收缩。她拿起一把乾燥花,将它们挤压在她潮湿的双掌中。“是的,看到了。他正和麦肯在地板上打滚。”
“伯爵?”艾琳丢下书本,走到若兰身边。“怪了,我从来没有看过他关心那孩子。”
若兰本能的为他辩护。“是吗?大部分父母不耐烦和孩子们相处。我很高兴看到他们父子亲热的玩耍。”
艾琳看著正在为“福宝”摘取针球的双胞胎。“奇怪,”她说道。“他和那个孩子真是大不相同。但是我确信你也注意到,麦肯是呱噪而调皮,而伯爵则是安静、被动的。”
“刚才他们似乎挺相像的。但是我并不了解麦肯。”那个男孩可能可以给她一点讯息,但是利用孩子的念头使她良心不安。
“在你今晚英勇的救援行动之后,我打赌那男孩会黏著你好几天。他迫切的需要一位崇拜偶像。”
若兰回想麦肯开心的和出奇逗趣的父亲一起玩耍的情景。“我们应该带著他一起出门的。根本没有危险。”
艾琳低声问道:“你从养猪人那里知道什么?”
“我在花园里遇见的那个人应该是鬼。”
“真的?你觉得如何?”
若兰回想他煽情的言词和热吻。“根据他们一致的说法,那人在一世纪前就被英国人吊死了。”
艾琳沈吟道:“你认为呢?”
若兰再度抽丝剥茧的分析一次,但结论始终一样。“我认为有人冒充了这位民间英雄的身分。他为何在夜晚来到基德堡?难道他的企图是邪恶的?”
“那个养猪人说了什么?”
“他说只要有困难,边地勋爵就会出现。”
艾琳不屑地说道:“那么当小丽莎失踪时他在哪里呢?”
这个矛盾刺激若兰理智的头脑。“他显然是挑事情的。或者因为他是伪装的,所以需要夜色掩护。”
“你认为伯爵知道他是谁吗?”
“逻辑推理告诉我,是的。”
“唉,好吧!”艾琳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就运用你那聪明得过火的脑袋去说服他说出来吧!”
她不确定自己能马上面对伯爵。“或许我可以幸运的自己找出边地勋爵。既然有地道的钥匙,我打算今晚要守株待兔。”
“你凭什么认为他会来?”
若兰搓碎手中的乾燥花。“那个养猪人说每次基德堡被攻击,边地勋爵必定会出现!”
“你太聪明了,若兰。但你得小心。”艾琳再度注视那条侦察犬。“『福宝』今晚不能帮你了。”
走道上传来麦肯的笑声。
“来,”艾琳低语的将若兰拉向壁炉,指著上方的一幅画像。“这幅画像是凯尔爵爷的父亲。你不认为他们长得很不像吗?”
若兰正要同意时,麦肯跳进屋中。半晌后,伯爵碎步走进来,手臂下挟著一本书,假发上有一根白羽毛。
她的目光移向他的格子呢裙,这时已好好的遮掩他的身体。她脑海中跃上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他冬天不会著凉吗?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若兰小姐,”他将书放在壁炉上,然后伸手取暖。“我必须承认,刚才眼镜歪了,不知道谁走进来。麦肯说是你。”
“对不起打扰你,”她起身走到他身边,目光移向他那个壮观的罐皮囊袋。她知道那背后是什么。“我应该敲门大声一点。”
他罪衍的微笑道:“麦肯和我有时候是很野的。想必你已经知道在堡中我们是不敲门的,这是苏格兰式的好客之道。”
她听到麦肯和双胞胎在角落安抚“福宝”。“您的好客之道是首屈一指的。”
“我?”他目瞪口呆、手足无措。“我只是要安太太对你来者不拒罢了。”他望向艾琳。“晚安,夫人。”
她从书上抬起目光。“爵爷,您的鱼饵做好了吗?”
“承蒙你问起来,”他笑著互搓双手。“已经做好,准备钓大鲑鱼了。”
若兰审视他强壮的双手。他那宽大手掌上的水泡已愈合成粉红色圆圈。那是一双适于挥剑而非清理羽毛的有力大手,但也极适合逗弄孩子和抚摸女人的肌肤。
“用过晚餐了吗,若兰小姐?”他说道。“你应该大吃一顿的,因为你英勇的救回那个可怜的孩子。”
若兰饥肠转辅,但她脑中想的不是食物。“我很好,真的。我希望谈谈这次被攻击的事。”
他蹙眉。“我将记事本带来了,”他心不在焉地说道。“但这不急。我这个做主人的,怎么可以让你饿肚子?”
“我想今天那个牧羊人和他家人的损失比较重要。”
“那么咱们来做个交易吧!——这像不像你的口气?”他眼中闪著笑意。看著她困惑的皱眉,他说道:“别管我。”然后他将记事本挟在腋下,拉起她的手。“我们可以到侧厅去,我让安太太为你准备食物,你一面用餐,我们一面谈。晚安,艾琳小姐。”他刻意的注视麦肯和双胞胎,低语道:“有些男爵罪行的细节不宜让大家听到,我打算向你全盘托出。”
她的手在他手中感到惬意,而且一陈意外的安全感充满地心中。“您真体贴,爵爷。”
他如一位胸腆的骑士般说道:“请叫我凯尔。”
她突然渴望与他独处。“也请叫我若兰。”
他带她离开起居室。一旦她在侧厅坐定,他便告退。几分钟后他回来,将一个盖著的托盘放在她面前。他夸张的掀开布。“内脏、豌豆和马铃薯,”他宣布道,食物冒出热气,迷糊了他的眼镜。“还有一杯新鲜啤酒。”
若兰垂涎欲滴,但仍递上餐巾。“来,擦擦眼镜。”
“哦,不,它会自己散去。你吃。”
他期待的看著她尝第一口。以奶油和蜂蜜调味的马铃薯泥和芜菁入口即化。“好吃!”
他咧嘴微笑,像孩子般的拍手。“道地的苏格兰菜还是最难以抗拒的吧!”
“我曾经在欧洲吃过国宴,但是都比不上这个。”在整个用餐时间,她一直专注的看他将头理在记事本上。那浓浓的剑眉衬托著那高挺的鼻梁和优美的额头和颧骨。
她再度怀疑他的头发是否像假发一样是黑色,或者和他腿上的金褐色毛一样?她战栗的想到她所看到的另一个部位的毛。它们宛如光滑的貂毛,丰盈而柔软。
“你冷吗?这里的确太通风了。”
她竟然差点呛到。
“我去生火。”他走到壁炉,俯身添柴火。背后的裙子危险的升得极高,露出壮硕的大腿和纠结的肌肉。她的下腹再度绷紧,脑中浮现他下体的影像。她直觉的知道他能够纡解她体内的渴望。她看到赤裸的腿交缠,感到炙热的肌肤熨贴,期望碰触他的男性部位,同时让他抚触她感到空虚而湿润的部位。
她被晕眩所席卷。
她羞赧于自己生动的幻想,深饮一口啤酒,并告诫自己保持客观的重要性。
“好了。”他生起火,站起来踱向她,那个皮囊在他腿间摆动——不。她摒退那个念头。
“吃完了?”他问道,活像一只母松鸡一样活泼轻快。
“谢谢你,吃完了。非常美味可口。”
他拿起记事本,扶她站起来。“我们坐到壁炉边好吗?”
想想那些烧杀淫掠,她告诉自己。“好的,凯尔。你生的火真好。”
他对她摇摇手指。“若兰,你这样的赞美会剥光我所有的尊严。”
剥光。她震慑心神,几乎是跑向壁炉边的一张椅子。
他盘腿坐在炉火前。“这里光线比较好,”他打开书本。“你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炉火在他白色的丝质衬衫上闪耀,将他的腿毛化为黄金。“好,”他拿起一枝铅笔,将书页翻到最后一个项目。他写上今天的日期。“请告诉我这次攻击的细节——多少羊毛被偷,他们造成什么损害等等。我会记下来。”
他的态度激怒了若兰。“难道你不想知道丽莎的遭遇吗?”
他的肩膀垮下。“可是你不是希望直截了当吗?”
“直截了当?”从凯尔的眼睛,她清楚的看到自己。她欲哭无泪,因为他将她视为冰冷无情的人。其他人也这样看她吗?刹那间,改变他对她的看法似乎变得事关重大。
“我说错话了吗?”他诚恳的表情使她更加难堪。
“不,凯尔,你说得对,我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