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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风清扬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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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辛酸苦辣也惟有他自知,颇不足为外人道也。

  胡思乱想之际,心底深处一个声音异常清晰地冒了出来:“你不过是贪恋这女子天香国色,才赖着不肯走,还百般寻觅缘由。其实你明知她武功虽不高,自保绰绰有余,你想保护她,亦无非是想长伴美人身畔,殊不知恰恰足以为她招来杀身大祸,其心可诛。”

  风清扬骇异之至,他明知这是自己心中所想,可自己不愿,也不曾这样想过,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他心中拼命道:“不对,不对。我只是想保护她周全,绝无私心杂念”那声音却异常顽强,椰榆道:“你爱上了她,爱得铭心刻骨,须臾不舍分离,明知丐帮已布下天罗地网,随处缘有溅血亡命之虞,却仍拉着她做伴死鬼。而她不过是可怜你这个弃儿,连你师父都不要你了,她这般天仙似的美人怎会喜欢你,你这是一厢情愿,痴心妄想,快离开她吧。”

  风清扬拼命压抑这声音,可似乎仍看得到一张面孔鄙夷不屑地对着他,一霎间,心中忽忽若狂,一步奔至窗前,便欲从窗而遁。

  忽听“九弟,九弟”,风清扬一惊,暗道:“她怎的醒了?这倒要多费口舌了”心中不知是喜是忧,遂又转回慕容雪床前。

  但见慕容雪秀眸紧闭,恍然失笑道:“原来她是梦中叫我”心中酸楚弥增。

  慕容雪吃语喃喃道,“九弟,你别走,别抛下我一个人在这里。”风清扬愕然,心中奇道:“她怎么会知道我要走,莫非她有佛家‘心眼通’功夫?”转念又觉荒唐,不觉想起古人一句诗“身无彩翼双飞风,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禁痴了。

  慕容雪又喃喃道:“九弟,你别不理我,别抛下我,我第一次看见你,心中便有了你。那天我去找我爷爷,让他传你武功,保护你,以后便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可我爷爷说他忙着寻一个大对头,无暇理会这些小事,更不会收一个小贼做徒弟。我心中一恼,半日没跟他说话,晚上又从客栈逃出来,在那小镇上等你,我逢人便问有没有看到你,那些人都笑话我,可我不在乎,管他们怎么想,怎么说,我只要再见到你,保护你。后来你真的来了,又后来,我才知道你武功好得很,可我还是要保护你,即使我武功不行,我还有命可拼,与你死在一处就是了。”

  风清扬听着这番吃语,直如五雷轰顶,脚酸腿软,颓然坐在地上。脑中空茫茫一片。

  俄尔,慕容雪喊道:“九弟,你别走,我不抢着做姐姐了,你做哥哥好了。其实做什么都无所谓的,柳老爷子的公子不是要娶亲了吗?将来我们也要结成连理,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会做你温柔乖顺的妻子,不再调皮淘气,不会对你使性子,再不会动手打你,我要像丫环待候主人一样服侍你,不惹你生半点气。”

  风清扬坐在地上,痴呆一般,这些话灌进耳朵里,直如穿心一般,万料不到她对自己情深若斯,自己适才倘若一走,岂不辜负她这片深情,成为薄悻寡情之人。

  慕容雪忽然嘶声道:“九哥,九哥,你别走,你若不信我的话,我剜心出来你看。”气息淋淋,粉汗淫淫,两手在胸前交扭不已,意态殊苦。

  风清扬知她魔住了,忙伸手将她两手扳开。慕容雪被他一动,攫然而悟,见他在自己身边,惊愕道:“咦,你怎么还没睡?”

  风清扬强颜笑道:“我正要睡,忽听你大叫一声,过来看看,你是做恶梦了吧?”

  慕容回思梦中景象,历历在目,犹有余悸,但见这“负心人”就在身边,心神渐渐宁定,忐忑道:“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你听见我说什么没有?”

  风清扬道:“听到了。”

  慕容雪心下一沉,蹑懦道,“你,你听见什么了”风清扬道:“我听你喊:‘有采花大盗,快救命啊’!”

  慕容雪呸地碎他一口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心下却释然,只感两颊火烫,娇羞不胜,思忖道:“幸好没被他听到,不然今后没法做人了”风清扬暗笑道:“女人的心,海底的针,这话再对没有了。刚刚还说待我好,自甘仆妾之位,睁开眼就不认帐了。”想着她梦中的话,柔情大作,顺势往床上一躺道:“采花大盗来了,快喊救命吧”慕容雪慌道:“喂,这是人家的客舍,可别乱来”风清扬道:“明天咱们找间自己的房子,就可乱来了”慕容雪起先怕他乱动手脚,但见他直挺挺躺在那,要多规矩有多规矩,只是舌头不大老实,又被他抓住语病,羞涩不胜,翻身拧他嘴道:“油嘴滑舌的下作小贼,看我怎么整治你。”

  风情扬头一侧,慕容雪一把摸到脸上,愕然道:“咦,你怎么哭了,再没见过你这样小气鬼,一句话都受不得,我是和你闹着玩的,又不是真骂你。”

  风清扬伸手一摸,果然情泪满面,想来是适才情绪波荡,流出而不觉,遂支吾道,“不是为你,是我想起师父师娘来了”慕容雪松了口气,笑道:“这有什么好哭的,咱们马上动身,去寻他们便是了,也值得淌眼抹泪儿的。”

  风清扬叹口气道:“我从小是个孤儿,师父待我如父母,提携抱负,百般疼我,又传我武功。可后来不知怎的,忽然抛下我走了。我找了几年都没找到,我在这世上再没一个亲人,有时真想死了的好,一了百了,也胜过在这世上像浮萍般飘泊。”他这番话乃真情流露,说到后来竟尔埂咽不能成声。其实段子羽做他师父时,他们也是离多聚少,更没像父母那般勤劳鞠养,不过待之亲逾他人罢了。风清扬只从师父身上得到亲情,自不免将普天下父母的好处集于段子羽一身。是以段子羽归隐别有情由、又托人将倚天剑和《独孤丸剑》剑谱两大奇宝托人送给他,照拂亦不可谓不厚,但风清扬认定师父抛弃自己,他之所以拼命习武,不过为能早日行走江湖,寻找师父,重归师父膝下承欢。久寻不遂,郁慢胸臆,平日顾及脸面,亦无人可以倾诉,如今不觉尽吐心中所积。

  虽所说不尽其实,却俱出胸臆,触感伤怀,不由得涕零垂膺。

  慕容雪怎知他是少年俊彦中首屈一指的“华山一风”,还当他真是个无家可归、被师父舍弃的流浪儿,心中酸恻,女人与生俱来的母性顿萌,不禁将他的头抱在怀里,用绢帕为他拭泪,宽慰道:“九弟别哭,九弟乖,你师父不要你了,姐姐要你,姐姐疼你,一辈子都疼你。”

  真如慈爱的母亲抚慰受了委屈的孩子。

  风清扬吐尽心中苦水,哭了一阵,倒觉畅适许多,被她这般抱在怀中,倒是从未享过的温馨,头枕着她软玉温香的胸膛,鼻中嗅着如兰似庸的处子体香,只觉浑身酥软,不知觉竟睡了过去。两人虽未深情款款,山盟海誓,但从这一夜起,便都在心中自矢,此生要生同裳,死同穴了。

  翌日清晨,便有下人来请他们去贺礼。这一日道贺的人又添了许多,人声鼎沸,鼓乐喧阂,鞭炮声中,新人花轿已到,风寇霞被,身姿曼妙,想必也是位美人无疑。

  一切如仪而行,一对新人送入洞房后,百筵齐开:丝竹盈耳,柳孟尝逐桌敬酒,没口子的道谢,满脸喜气洋溢。

  慕容雪碰碰风清扬道:“九弟,你看那小子目的的似贼,好生可恶,你替我把他招子废了。”

  凤清扬顺她手势一看,果然欧阳飞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在慕容雪身上,心下暗叹道:“欧阳云龙也算是~号人物,怎的会有这等没教养的儿子,金刀门非毁在他手中不可。”他素性萧洒,不拘泥小节,微微一笑道:“这恐怕不妥。”

  慕容雪娇慎道:“有甚不妥,你还怕他不成?”

  风清扬笑道:“非也。不过这也怪那小子不得,谁让你生得恁般美,我若是一路挖将下去,这世上有眼珠的可就寥寥无几了。”

  慕容雪横了他一眼,心中甜甜的大为受用,一喜之下,倒也不觉得欧阳飞的眼光大过可恶了。

  忽听“砰、砰”几声,接着便是人受伤的惨叫声、杂沓的脚步声。众人俱是愕然,齐向厅外望去,心下均感匪夷所思,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敢到这儿来撒野。

  大厅门口赫然闯进一人,此人黑衣黄带,虎背熊腰,满面煞气,身后还跟着四五名黑衣黑带的人。

  柳孟尝心陡然一沉,真应了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两月前,这位自称日月神教青海旗旗主的贺子路登门拜访,开门见山提出要他归附日月神教,授以香主之位。

  柳孟尝虽然喜武成僻,毕竟是富甲一方的财绅,要他舍却祖业举手送人,且为人所辖治,自是不能,当下峻词回绝。贺子路并不纠缠,冷笑几声,拂袖而去。柳孟尝知道此事难以善了,故尔提前为子娶亲,遍邀江湖好友,一则示威,令日月神教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发难。

  二则与几位武功较高的挚友相商,合谋化解此事,他家大业大,雅不愿结下江湖仇怨,不想这起人竟尔在良辰吉日闯进群豪毕集的大厅来。

  柳孟尝席丰履厚,自不免有声色大马之好,虽然喜武,并没学到什么过硬的功夫。不过是几套花拳绣腿,练以自娱,哪里肯真的吃苦学这劳什子,是以见这些人闯进,不免心虚胆怯,但现放着满厅好友,胆子遂又壮起来。

  他微咳一声,拱手道:“原来是贺兄,今日乃犬子大喜之日,贺兄光临,实感荣幸,下人如有得罪之处,尚祈海涵。”又对众人道:“各位朋友,这位是日月神教青海旗主贺子路贺先生,适才是点小误会,各位请继续饮酒”他虽不知外面发生何事,但家丁护院一个不见,便知是被人制住,便欲先用话稳住对方,徐筹对策。

  贺子路双目一翻,精光四射,冷冷道:“柳老儿,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双手一抱揖道:“各位朋友请了,本教与姓柳的结算点私人恩怨,识相的请别趟混水。”他运足内力发声,震得大厅嗡嗡作响,意欲炫露内力以慑伏众人。

  厅中众人果然骇异非凡,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贺子路这般亮相,大家俱面面相觑,不知何时冒出这么一位好手来。厅中群豪遍及四海,虽无绝顶高手,但均是在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物,竟尔无一人知道此人的来历。

  但“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些人泰半受过柳孟尝的恩惠,江湖中人最讲究恩怨分明,“眶毗之怨必报,一饭之德必偿”,至于除暴安良,维护武林正义倒大非他们所能奢望的了。

  是以贺子路话音甫毕,便有两人勃然而起,朝指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日月神教是什么东西,也配到这儿耀武扬威,若非今日乃柳公子大喜之日,早将你们脑袋摘下来当球踢,趁早给柳公磕头赔罪,滚了出去是正理。”

  贺子路不怒反笑,说道:“原来是洞庭双义,怪道嚣张如此。给你们一样东西看看,贤昆仲再行裁夺不迟”说着早有人奉上一个锦囊,贺子路手腕一抖,掷了过去。

  洞庭双义接过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是件做工精致的红绞兜肚,二人如见鬼魅,登时色变,持着锦囊的手不住颤抖,兜肚上附有一张写满的纸,二人匆匆阅罢,更是手酸脚软,颓然坐于椅上,满头冷汗佯浴流下。众人大感匪夷所思,不知锦囊中附了什么魔法,令二人悸骇欲死。

  洞庭双义的老大神色惨然道:“不知阁下有何吩咐?”

  贺子路淡淡一笑道:“下月十五,兰州郊外枫树林等我,若是迟了一天,后果自知。”

  洞庭双义道:“谨遵台命,也请阁下守约。”二人凄凄惶惶,踉踉跄跄奔出大厅外。

  贺子路笑向柳孟尝道:“柳老儿,你的两位朋友已加盟本教。本教教主好生看重你,何必执拗至斯,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旗等你一言而诀。”

  柳孟尝见他片言间将自己两名最得力的帮手纳入麾下,虽弄不清其中玄奥,却已额头见汗,预感到今日之事怕要凶多吉少,但要他就此低头认输,却又不甘,眼光扫向金刀门少门主欧阳飞,盼他挺身相助。

  孰知欧阳飞早中了邪魔,一双眼睛竟如长在了慕容雪身上,七魂六魄早已走失大半,哪有心事理他这闲事。

  川中四凶见少主如此模样,自是大失身份,但对少主乖僻性子知之甚捻,这时万万劝不得的,没有少主示下,他们四人也不好擅自出头,没来由地为金刀门树一强敌,索性视而不见。

  忽见一人站起笑道:“贺旗主,阁下如此好手段,谈笑间折服洞庭双义,在下好生倾佩,不知在下有无资格投身贵教”贺子路笑道:“北六省绿林道总瓢把子赛金刚吴是非吴兄,尊驾如欲加盟神教欢迎之至。”

  吴是非施施然走出,笑道:“在下是心悦诚服,可惜这件东西不肯。”唆的一声,从腰间掣出柄链子枪来。

  众人哄堂大笑,熟诸内情的人均知:吴是非与柳孟尝乃同一里巷长大,是过命的交情,虽则后来一人暴富,另一人为贫贱所迫,脐身绿林,而成为北六省盗魁,这份交情丝毫未减,是以他起始出言加入日月神教,众人俱感匪夷所思,此时方知他是故意消遣贺子路,无不栗然。

  贺子路脸上摹然黑色密布,但旋即平复如初,嘿嘿一笑道:“这好办,我会让它肯的。”

  吴是非链子枪抖的笔直,攒心直刺,贺子路负手背后,洋洋不睬。吴是非这一招本是虚招,旨在诱敌出手,窥其虚实,瞅准了空档,再行突下杀手,是以枪尖颤动,罩住他胸前三处大穴。见他大刺刺的样子,怒从心起,力贯右臂,变虚为实,枪尖雷霆一击般刺向吴是非“膻中”死穴。

  只听“叮当”一声,刀光一闪,吴是非摹感一股大力袭来,手臂震得酸疼欲折,链子枪脱手飞出,无巧无不巧恰恰落在风情扬桌上,砸得碗盘尽碎,汤汁四散。

  风清扬和慕容雪一惊避开、总算没闹个漓满衣,这两人自昨夜一宵缠绵,情义弥笃,执手相坐,有的没的说了几大车的话,这番争斗他们直是充耳不闻,况且素知这些草莽聚在一处、打打杀杀乃极平常事,若是和和睦睦,相敬如宾,反倒是咄咄怪事了。哪有闲心理会,连贺子路率人打杀进来,亦以为是江湖中人找场子,寻晦气,更是视如不见。

  而今惹到自己头上,风清扬大怒,转头一看,却见一人手持鬼头大刀向吴是非当头劈下,使的正是“力劈华山”一式,恙怒更甚,只因触中了他的忌讳。

  吴是非兵器脱手,惊骇欲死,他在这条五十四斤重的链子枪上浸淫二十年苦功,便仗此威服遐迩,成为绿林巨孽。不意一招之下被人震飞。脚下急闪,但那人刀法精奇,三两式间已使他避无可避,一式“横扫千军”堪甚欲将之腰斩当地,吴是非闭目待死,自觉为知己而死,心中了无遗憾,是以并不恐慌,颇有大义凛然之态。

  众人惊呼声中,贺子路倏然两指伸手,夹住刀脊,雷霆电扫般的大刀便如嵌入石中,稳稳凝住。使刀人愕然道:“旗主,您……”贺子路淡淡道:“教主令渝,要他活着面见。”

  众人先见使刀人一刀砸飞吴是非兵刃,无不惊诧骇异之至。吴是非匪号“赛金刚”,自是身躯雄壮,力大无穷,这使刀人臂力之强真乃骇人听闻,贺子路却以两指轻轻拈住,大家眼明心亮,均知并非作伪,不禁轰雷价喝起彩来,心中也为吴是非庆幸不已。

  吴是非不明其意,怔了半晌,决然道:“吴某技不如人,情愿认栽,杀剐悉凭尊便,若让我俯首称臣,为人奴仆,万万不能。”

  风清扬击掌喝道,“好汉子,不意绿林道有此肝胆照人的主儿”贺子路瞥了一眼,见他衣饰光鲜,气字不凡,心下甚喜,并不计较他这番言语,意欲收服吴是非后便将他也纳入旗下,接口笑道:“着啊,本教惟才是用,诚意延揽天下英豪于一堂,共襄武林盛举,所需的便是柳兄、吴兄还有小兄弟这样的人品。”

  吴是非插话道:“贺旗主,我意已绝,别多费心思了”贺子路诡橘一笑道:“是吗?可别把话说满了。”他倏出两指,捏住吴是非双颊“颊车穴”,吴是非双颊一酸,嘴巴大张,贺子路左手迅即塞进一枚丸药,滴溜溜滑进胃中,贺子路随手一掌拍在他胸下,以内力催化药丸,吴是非便想呕也呕吐不出了。

  他手法迅捷无沦,虽则轻措淡写般毫不费力,吴是非这等高手竟连反手之力都没有,足见其武功之高,已非江湖上一般好手所能望其项背了。

  众人只觉他这连贯一气,迅如电闪的手法如鬼似魅,无不看得惊心动魄,骇然汗下,连喝采声也发不出来了。

  吴是非药一入肚,摹地里想到一事,骇然道:“三尸脑神丸”贺子路笑道:“吴兄果然见闻广博,正是此物。”

  吴是非遂然色变,仿佛遇到了天下问最可惊怖的事,浑身上下抖个不停,牙齿格格打战,说不出话来。

  慕容雪奇道:“咦,这人好端端怎的发起虐疾来了”风清扬亦大为不解,吴是非武功如何姑且不论,见他方才但然受死,确是铁骨挣挣的汉子。千古艰难唯一死,他死尚且不惧,还会有什么令他骇惧如斯?当下摇头不语。

  吴是非摹然举掌,向自己天灵盖拍落,贺子路早知他有此下策,一指点在他“合谷”穴上,吴是非手指痉挛,欲死不能。

  贺子路阴阴一笑道:“吴兄何须如是,你纵一死了之,我不会将你的家人弟子擒来,你那些娇滴滴的压寨夫人和小姐未必也如吴兄这般刚烈决绝,吴兄就在阴曹地府看看他们的模样吧。”

  吴是非肚里早将贺子路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口中却不敢有半句秽语,闻听此言,喀然若丧,木然呆立,脸色却由青转白,由白变紫,复转惨白,显是心中天人交战甚剧。

  有顷,他翻身拜倒,向柳孟尝叩了三个头,位道:“大哥,小弟对不起你,今生今世亦无颜再见你了,望大哥好自为之”言罢疯虎一般冲出大厅,依稀可闻一路哭声。

  吴是非在柳孟尝所请的宾客中,乃数一数二的硬手,众人见他犹被整治得生死不能,惨不堪言,均毛骨惊然,栗栗自危,一时间津若寒蝉。

  慕容雪不晓得其中厉害,咯咯笑道:“这么个大男人,让枚药丸吓成这样,即便是孔雀胆、鹤顶红,也不过一死罢了,他却吓得嚎陶大哭,真真可笑之极矣。”笑得前仰后合,似是天下间滑稽之事莫过于此。

  贺子路道:“姑娘见的非凡,豪气胜过须眉。此药乃本教主采集天下奇药制炼而成,得之不易。姑娘既是中意,便请尝上一尝。”手指一弹,一枚丸药倏然而至她口边。

  慕容雪哪敢轻易一尝,挥手拂去,道,“谁要这劳什干?”

  不料贺子路手法精妙,那丸药倏然转了一个弯,避过手掌,直入口内,慕容雪唬得花容失色,欲待闭口已然不及。风情扬双指疾探,硬生生从樱唇内掏将出来,慕容雪已是一身冷汗,身子一软,便靠在风清扬怀里。她虽不知这东西究竟有何厉害,但见吴是非死尚不惧,却被这东西制得服服贴贴,便料到绝非“毒”之一字所能言喻,芳心乱跳,作声不得。

  风清扬正欲发难,不想旁边早惹恼一位英雄,此人非别,正是金刀门少门主欧阳飞。

  他昨日受慕容雪一番戏耍,险些斩下一根手指,当时虽痴迷不知,回至客舍后却也明白了大半,仔细查察戒指,确是慕容雪假借抚摸时潜动内力,将之紧箍肌肤,只是自己意乱情迷,未能省觉,以至出乖露丑,贻笑四座。他心中却无温怒,回思起来,更有无限旖旎风光,恨不能再请她故技重施、折磨自己一番。慕容雪的希世风姿、言容笑黛更刻刻索绕心头,须臾不能忘却。是以川中四凶虽想寻慕容雪的晦气,为金刀门赚回几分面子,见他如此,也只得罢了。况且他们四人不明不白栽个跟斗而风清扬一剑之威更不容小觑。思来想去,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闹个灰头土脸,损了自己的威名,只要护着少主平安返回便心满意足了。

  且说欧阳飞见风清扬二人旁若无人他说笑打闹,两情欢洽,他是风月场中混过来的,入眼便知哪里是兄妹,必是情人无疑,妒火中烧,几欲焚穿顶门,久欲借机生事,又怕失了美人欢心,只得强自忍耐,犹如置身炼狱一般。

  此际见贺子路得罪了慕容雪,再见到慕容雪娇怯怯地偎在风清扬怀中,心痛欲碎,虎吼一声,操起紫金八卦刀向贺子路扑来,便似有夙世怨仇一般。

  贺子路背后使刀人一闪怒出,迎上欧阳飞,叱道:“孺子找死!”一刀削出,欧阳飞斜向一飘,八卦刀横祈那人肋下。两人”出招极快,顷刻问交换十余招,却无兵刃碰击之声,只是刀风凌厉,汹涌如潮。附近的人早已躲得远远的,惟恐二人一个失手,那不长眼睛的利刀招呼到自己身上。

  欧阳飞乃武林世家子弟,其父虽不免溺爱过甚,但传导武功却是督责素严,欧阳飞的刀法也略得其父之仿佛,虽功力尚逊,全力使将出来。亦颇具声威。况且他家以刀法为祖传武功,在刀法上确有他人不及的造诣,对天下各门各派的刀法亦略知其端倪,故尔他武功虽不强逾吴是非,却和那使刀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八卦刀法最讲究步法变幻,招数神奇,欧阳飞每日都要在庭院中按八卦步法奔上几百圈,步法熟极而流。当下步法展开,滔滔如流,形若飘灯,夭矫如龙,手中刀更是奇招迭出,精华纷呈,那使刀人数次欲恃臂力磕飞他手中八卦刀,均被他以奇妙步法避开,自己反倒显得迟滞笨拙,迭遇险境。端赖他刀法不俗,臂力浑雄,每遇险境便硬劈横砍,迫他换招,否则便使出玉百同焚的招数,虽然迹近无赖,却也是势逼无奈。

  欧阳飞愈转愈快,如一道影子般绕着使刀人旋转,厅上众人此刻方透过口气来,不住击掌喝采,川中四凶环立左右,一俟对方有人相助,或是少主遇险,便即抢上援手。

  柳孟尝脸上微露笑容,心中不停地念诵“阿弥陀佛”,且许下重愿,倘能逃过此劫,定当兴修庙字,虔心皈依,奉事三宝。

  风清扬看了有顷,摇头叹息不止。

  慕容雪不解道:“九弟,这位欧阳公子刀法不好吗”风清扬叹道,“非是刀法不精,而是功力不逮,惜乎其屡击不中,到头来只怕还是要不免一败”满厅中人闻言,齐向他横目而视,若非心系这惊心动魄的大战,早就出言叱责了,柳孟尝脸上也颇有怨愁之色。此刻欧阳飞占尽上凤,攻势占了九成,使刀人左支右继,亦不过苦苦撑持罢了,风清扬预断欧阳飞会输,连慕容雪都不以为然。

  贺子路笑道:“这位小兄弟眼力奇高,不知是哪家门派的?请恕在下眼拙。”

  风清扬焉肯与他交谈,没的损了自己身份,漠然不理,贺子路碰了一鼻子灰,心下恼怒,但见这青年适才一出手便破了自己“九曲回旋”暗器手法,使得慕容雪脱过大劫,亦不敢小觑了他,心中盘算如何折服他成为自己臂助,至于自己的手下,他知之最捻,倒毋须为之分心。

  忽听得“砰”的一声,紫金八卦刀骤然飞起,当的一声,钉人厅堂大梁上,川中四凶齐喝一声,左右抢上,使刀人一招得手,刀势不停,霍霍四刀,将四凶迫开,飞起一脚,将欧阳飞踢起。

  大凶飞身去接,却见一人纵身而至,一手抓住欧阳飞,一掌击向大凶。大凶一手揽仕欧阳飞手臂,也是一掌拍至,轰然一声,两下分开。大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已然受了内伤,再看那人神态安闲,提着欧阳飞便如拎只小鸡然。

  原来那使刀人只守不攻,势态虽然凶险,但他刀法精妙,守得滴水不漏,专耗欧阳飞的内力。欧阳飞虽得其父真传,但平日里走马章台,寻花觅柳,不免声色过度,内力并不深厚。大战伊始,藉一股勇气,全力抢攻;故尔打得有声有色,占尽上风。那使刀人亦颇工心计,故意示之以弱,诱他倾竭全力,斗了近三百招,欧阳飞内力消耗甚剧,不免步法轻浮滞涩,使刀人对他这路刀法已揣摩捻熟,突起一刀将其八卦刀震上屋顶,反手以刀柄封住他胸前两处重穴,令他动弹不得,束手就擒。

  大凶不顾内伤,揉身复上,其余三凶更是救主心切,“忠”字当头,各舞刀剑抢上。

  贺子路一手按在欧阳飞“百会穴”上,喝道:“你们要他死吗?”

  第五章 赫然一剑群魔走

  贺子路这一喝当真有分量,四凶登时止步,大凶因受内伤,用力过猛,向后跌坐,急火攻心,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大口血来,内伤益发严重。

  二凶愤然道:“格老子,你这算什么英雄行径。”

  贺子路“啪”地在欧阳飞脸上打一掌,这一掌运上内力,下手甚重,欧阳飞脸上登时指痕肿起老高,哎呀叫出声来,贺子路笑道:“你骂一句,我便赏你们主子一个耳刮子,英雄不英雄你们川中四丑还不配谈论。”

  四凶张口结舌,倒是再不敢出言不逊了,对方骂他们是四丑,也只有听的份儿。

  贺子路捏开欧阳飞嘴巴,便欲如法炮制,旧技重施喂他一粒“三尸脑神丸”。

  川中四川久走江湖,可深知此物的厉害,唬得魂飞魄散,三凶忙道:“阁下且慢,这颗丸药我替少门主服了吧。”

  贺子路鄙夷一笑,说道:“你们四丑自命是个人物,可还不配糟踏这灵药。”

  柳孟尝惨然道:“贺旗主,老夫来服这丸药吧。请贺旗主网开一面,放欧阳公子一马,得罪之处,我代他磕头赔罪,刀锯斧锨我一人来担。”

  贺子路早已将药丸掷迸欧阳飞喉中,掌力透迸,使药丸融化,笑道:“柳兄莫急,这还有你的一粒,虽说这灵药制炼极为不易,且有滋补强身,助长功力之妙用,本教主仁义为怀,为武林朋友着想,倒是不甚吝惜。〃听他这番言语,倒似是逼人吞药,纯系为武林朋友造福功德,颇有贪功之色。

  州中四凶迸退两难,踌躇无策,进则少主丧身亡命,退又无计救回少主,今见少主被硬灌迸〃三尸脑神丸〃,顿时面色如土,四人相望相觑,摹然举起刀剑,一同则颈自裁了。

  欧阳飞穴道已解,骤睹此变,惨叫一声扑在四人身上痛哭不止。一则伤忠仆之亡,二则他也从四凶口中得知〃三尸脑神丸〃是何物事,摧心裂胆,哭了几声便昏晕过去。

  慕容雪直感匪夷所思,蹙眉道:“这四人也忒煞小气,那丸药又不是什么仙丹朱果,怎的没吃到便抹脖子了。还有谁愿意吃的,我九弟这里还有一粒,可别抹脖子了。”

  欧阳飞甫醒过来,闻听此言,气得又晕死过去,满厅的人都啼笑皆非,作声不得。

  有几十人见事态不妙,便也顾不得交情义气了,推开两侧落地窗,脚底抹油,竞欲溜之大吉。

  柳孟尝长叹一声,并无怨愤,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太难来时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朋友了。

  猛听得院内“喀喇”“砰砰”之声骤起,逃出去的人竞如稻草束般被扔了进来,躺满一地,残胶断臂,血流泪泪,有十几人已然被重手法击毙。

  众人向外一看,大厅窗外两侧站着几十个劲装武士,个个刀剑出鞘,杀气腾腾,手上所持刀剑犹滴着鲜血。如此一来,那些胆小怕事,欲步后尘的人便打消念头,知道已落入日月神教布设的网中。

  柳孟尝诸般希冀既绝,情知大限已至.在劫难逃,心中反而平静下来,拍案赐道:“贺旗主,你要对付的是柳某人.何必牵累我众多朋友?有什么手段冲着柳某来好了。”

  贺子路仰天大笑,半晌方道:“柳老儿,你也未免自视成高了。本旗是看中了你那牧马场和这万贯家财,不过要对付你何必大费周章,我不过是让你把这五湖四海的朋友请来,大家共聚一堂,好一古脑延揽入教,你果然不负所望,只是你请的这些狐朋狗友都是些不成器的二流货色,可让我又失望得紧,不过大海不择溪流,泰山不让细土,这些朋友虽干不了大事,加入本教后摇旗呐喊,助助声威也还马马虎虎,说得过去。”言下大有降尊纤贵,俯而就之之憾,他身边几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厅中群豪往昔哪个是省油的灯,此际被日月神教威势所摄,竞尔不敢出言顶撞,惟恐立招杀身之祸。逃既不能,惟有降之一途。却被人贬损武功太低,个个面有惭作之色,恨不得地上裂条缝钻了进去,再不见人才好。

  慕容雪见贺子路等嚣张如斯,早欲接剑,风情扬按住她手道:“且等等再说。”

  慕容雪忿然道:“还等什么,你怕我可不怕。”

  风清扬笑道:“谁个怕了?你稍安匆躁,山人自有妙策。”

  慕容雪疑信参半,但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儿,也只好依他。至于满厅人的死活,她可没半分挂恋,不过要出口气而已。

  风清扬自幼便受侠义之教诲,自是以行侠故义为己任,但见这些人多属旁门左道之士,并非良善平民,武林中这般争斗格杀亦非罕事,是以不想出手,后来见贺子路一起人闹的愈发不像话了,却仍强忍,非为别因,只是他认定师父便在附近,以师父的个性断不会任由日月神教胡作非为,是以拼着受师父重责,要借此事端激地师父露面,好重睹师颜。

  贺子路踌躇满志,笑道:“柳老儿,本教教门大开,接细十方英雄,却从不强迫他人。你既不愿,也就罢了。

  打扰府上,本旗好生过意不去,现送上一份厚礼,以表歉意。”向外喝道:“礼来。”门外轰然雷诺,显是待命已久众人均感匪夷所思,柳孟尝更是如坠五里雾中,不知他怎会忽然转向,还送礼赔罪,惶恐道:“不敢,贺旗主如能高抢贵手,放在下一马,已感激不尽,这礼万万不敢收。”

  贺子路冷冷笑道:“这礼很特别,你不收也得收。”早有两人捧进两个檀木匣子,放在柳孟尝桌上,躬身退了出去。

  柳孟尝不敢违撇其意,道声“多谢”,便打开匣子,摹然狂叫一声,如狼嚎,如果鸣,说不出的惨厉恐怖,听者无不毛骨惊然,向那匣子一看,均惊叫出声,娇舌不下。

  原来两只匣子中盛的乃是柳孟尝新婚儿子和媳妇的首级,颜面棚棚如生时,颈下血迹殷红,显是刚刚割下不久。

  风清扬摹睹此人伦惨变,脑中“嗡”的一声,再也克制不住,拔出剑来,口中犹大喊道:“师父,师父,您老人家没看到吗?您为什么还不出来?”

  贺子路身边一人笑道:“旗主,这小子吓疯了,直喊师父救命呢,可见也是个胆小鬼。”

  贺子路道,“柳老儿,这样的礼我三天五日便送你一桩,直至你自愿入教,双手奉上你那造孽钱为止。”

  柳孟尝两月来为此事食不知味,寝不安枕,这一日来又受太多刺激,哪里还经得住这种打击,脑中浑浑噩噩,已吓成白痴,任贺子路怎样恐吓,也已无知无觉了。

  风清扬一时间心神大乱,蓦地里脑中电光一闪,一个念头浮上来:我错了,全都错了,师父跟本没在我左右,那或许只是个不相干的人,见事不平,随手相助,我想师父想疯魔了,以致延定时机,误了这多人的性命,皆是我一念之误。言念及此,悲痛逾恒,恨不能砍上自己几剑。

  慕容雪也唬得呆了,若非亲眼目睹,实不相信世上有这等残忍之人,有这等惨绝人寰之事,欲哭无泪,欲泣无声,反倒忘了拔剑杀人之事了。

  贺子路摸出一把“三尸脑神丸”来,赐道:“诸位听着,有欲生出此屋者,或者服下这希世灵药,对本教宣誓效忠,或者在贺某手下走过十招,贺某列队送行,余者一体格杀。”

  厅中众人自料非他敌手,事势所迫,也惟有吞服这如附骨之疽的丸药了,有几人垂头丧气,向贺子路走去。

  “且慢!”风清扬舌绽春雷,便如晴空一个霹雷,震得众人浑身一抖,风清扬大踏步走过去,喝道:“我来。”

  贺子路笑道:“这有什么好抢的,人人有份,你手中便有一丸,倒嫌少了怎的。”

  风清扬神色本然,顷刻间他已强行压住激愤,知道这起恶人个个身手不凡,单打独斗自己稳操胜券,但若群殴乱斗,慕容雪未必应付得了。但这些人手段残忍毒辣,无所不用其极,要他们守江湖规矩自是行不通的,也只好冒险一战了。

  使刀人和另一位以掌力击伤大凶的人见他面色不善,一左一右迎了上来。

  风清扬喝道;“通名!”

  贺子路等人看得匪夷所思,这小子适才还乱呼大叫“师父”,一副唬破了胆的样儿,一会工夫竟尔换了个人似的,都满腹疑惑,不知他闹什么玄虚。

  使刀人横刀一礼道:“五风刀匡志常。”使掌的人两掌虚抱,立好门户,凝声道:“开碑手元陵。”这两人见风清立如山岳,行若虎病,不敢小瞧,依足了江湖礼节。

  风清扬谈淡道:“华山风清扬讨教。”他说“华”字时,剑已刺向匡志常,匡志常一刀横扫,意欲故技重施,砸飞长剑。刀剑相交,一声清响,鬼头刀中折,剑尖直入匡志常心窝。回身一旋,匡志常已成两截。元陵一掌拍至,正拍在他回转来的剑尖上,一条右臂候然中分,直至前胸;较诸匡志常犹惨。风清扬恰好把这句话讲完。

  可惜两人临死也未听全,不过二人同赴阎罗殿,自可在黄泉路上将话接续上。

  此名一报,闻者无不震骇。贺子路狐疑道:“尊驾瞎充字号吗?华山一风焉能与这等人搅在一起?你用的也不是华山派剑法!”

  旁一人附耳道:“旗主,没错,那是倚天剑,是他的独家招牌,别人冒充不来的。”

  风清扬剑尖微挑,漠然道:“请赐教。”他倒非拘泥江湖礼节,而是不给对方乱殴群斗的口实,以便逐一解决,至于这法子行得通否,也无暇顾及,他知道世上有不少大奸大恶之辈,奸淫掳惊,无所不为,而且亦坦然不讳,津津乐道,却甚是爱惜声名,不肯落个以多凌寡,以大压小的恶名。

  贺子路登时头大如斗,如挨了一闷棍,适才风清扬两招解决了他两名臂助,固然剑法不凡,亦是仗宝剑之利,而且弊然发难,那两人也有些轻敌。是以他并不太过忌惮。而是华山派威势日盛,派中高手如云,足可与少林、武当较短量长,而且与少林、峨媚、昆仑几派声息相同,祸福与共,创教伊始,便树此强敌,不免有急躁冒进之嫌,付夺半晌。委实难决。

  他身后那人见旗主沉吟不语,再看到两名好兄弟横尸于地,不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沉声道:“旗主,且容属下向风公子领教几招。”

  贺子路吠道:“大胆,退下。”那人不禁打个寒碜,退后一步,心下却忿忿然。不知旗主今儿是怎么了,素日横扫青海,摧服群雄,那是何等的风光,而今竞被一名晚辈震住,连被杀了两名弟兄都不想法找回场子。

  贺子路却是连珠价叫苦不选,他此次行动布置周密,人手调集的也都是干练勇悍之士.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说什么也没料到风清扬会搅入这场风波中;单论他一人并不足畏,自己一方几十人,尽可将之乱刀分尸,纵然得罪华山派后患亦有限,反正迟早双方总要有场龙争虎斗。

  只是风清扬适才连呼“师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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