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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台 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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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际会议每年五月召开,现在已是四月中旬,再过一段时间,各国的大人物来了,博鳌跟戒严一样,想进去都不可能,这也是我着急的原因。我说:“既然挑博鳌做外景,干吗拖这么久,搞得现在没多少时间了。”麦守田说:“时间来得及,我自有分寸,你不用瞎操心。说说剧本吧,从现在起,你要把自己当成真的高干子弟,把全剧的主题吃透,许多地方,全靠你临场发挥。哦,小倩的角色有所调整,她不是你的小秘了,是你的女朋友,一个国际会议的同声翻译。”他从皮包里拿出厚厚的剧本扔给我。

  角色调整我不感到意外,只要没人威胁男主角的位置,谁演什么我无所谓。这是一部二十集的连续剧,男主角是高干子弟,一个两面人,大学毕业后,放弃优越的生活,独自跑到西部偏远山区任教,他可不是一般的老师,三年时间内,他给危房里学习的小学生,建成了十所新的教学楼。建楼的资金,表面上是拉企业赞助,随着剧情发展,他的另一面,像抽丝剥茧一样暴露。原来,他憎恨腐败的高干父亲,又没有勇气揭发,于是,他假父亲之名,疯狂索贿,得到的贿赂,除了自己花天酒地,就是用在建教学楼上。企图让父亲尽快东窗事发,父子俩一个点火一个扑火,忙得不亦乐乎,当然是邪不胜正,最终,父亲被绳之以法,他也毅然自首,主动承担自己的罪责。剧本有点张南生的影子,麦守田说,是听我讲他的故事后,受到启发,做了不少修改,这也是为了让我与主角更贴近。

  “人性,关键是人性!”麦守田给我说戏,“你可以恨你的父亲,但你敢于出卖你的父亲吗?这就是人性,全剧动机所在。如何去表现,我不知道,你自己找感觉,能够打动我,那才算成功。你其实不是演一个角色,你是演两个角色,这是对你的挑战,演好了,你拿到明年的最佳男主角,我一点不奇怪。来,祝你开门红,干了这杯!”

  我们边吃饭边聊,这餐饭吃从早上吃到下午,聊到兴起,麦守田不停邀我喝酒,也许是过分高兴反而难胜酒力,天没黑我就不省人事了,怎么和他分手也没有印象。酒醒时,还在紧紧抱着那个迟来的剧本。

  我怀疑喝到了假酒,在发烫的热水下淋浴了十分钟,头痛消失才稍稍宽心。人清醒了,我迫不及待看起剧本,看到半夜一点,肚子又来捣乱,白天只喝不吃,不饿才怪。

  住在美食城,随时能够找到吃的。我想叫老洪一道去,这小子门没关,人却不见了。

  “你小声点行不行?”

  “怕什么,雷山醉得像死狗。啊……好爽!”

  老洪在江媚眼的房间,两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要不是楼下宵夜的人太吵闹,我在房间里就能听到。江媚眼的花腔女高音尤其夸张,与色情片的女主角难分高下。我十分意外,想不到两个狗男女头一天打架,第二天就上床了。

  “你、你不许再跟雷山上床了,也不许跟别的男人!”

  “管得着吗你,雷山那小子才不看上我呢,人家快当明星了。”

  “谁叫你那么贱,哎哟,打这么痛?我是说,你就不能给自己留点脸面?”

  “谁不想要脸面!我爹妈死的早,无依无靠,想找个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上床说得好听,下床跑得比兔子还快,谁都一样,我要脸面,我还有脸面吗?呜……”

  “我、我保证不会跑的。别哭了,这地方还不错,咱们好好干几年……”

  这两人算是一对同命相怜的天涯沦落人。我站在门外偷听,肚子饿也忘记了。突然间有点羡慕他们,我不也是个逃跑的男人吗?已经逃了四年了。

  “喂,老林好像很怕你一样?”

  “他才不怕我呢,他是怕雷山。你没发现,雷山那小子什么事都不干,老林一个月给他三千多呢!”

  “妈的,雷山有什么好怕的?”

  “听符波讲,雷山刚来就抓住老林偷电把柄,狠狠敲诈了一笔,后来,有几个黑社会找美食城要钱,把符波打得死去活来,又是雷山出面,他拿出一支手枪,把几个黑社会吓跑了,还帮老林赶走竞争对手,夺回美食城。”

  “哇,你他妈不是胡编的吧?雷山有手枪,他也是黑社会?”

  “黑社会个屁,忘了他是干什么的了?哈哈,这小子在演戏,老林居然信以为真。他那支手枪我见过,是道具来的。妈的,不管怎么说,这小子胆量真好。”

  “难怪。喂,你没把他演戏的事告诉老林吧?”

  “你以为我那么笨呀?老林知道了,我哪敢再叫你来,连我都自身难保。妈的,我就想不通,老林要给雷山那小子股份,他居然不要?”

  “这有什么奇怪,以前他那个老婆更有钱,他还不是拍屁股就走。冤枉你是他朋友?这小子样子凶,心地善。所以,打死我也不信他是黑社会。”

  “没错,就怕他自己跟老林说他是演戏的,那我们就惨了。”

  “不怕,他现在真的有戏演了,整天呆在外面。不过,以后就难说了,得赶紧想个办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妈的,累得要死,睡吧。”

  偷听别人谈论自己,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我听到他们没了声音才走开。

  22

  我喜欢雪,但我讨厌冷天,看不见雪的冷天没理由这么冷。可是,南方的冷天就是这样,过了春节,总有几天比春节前还要冷。冷天最好是睡觉,没有女人也一样。肖露露走了一星期,我除了有一天跟玉米子喝酒,和去医院看望李梅外,其余大多数时间在床上。

  “懒鬼,还不起床,交待你传真的资料呢?”

  肖露露每次打电话回来,我都在床上。我成了她的秘书,干脆把传真机搬回家,放在床头上,她要什么给她传什么。她看来十天是回不来了,她母亲倒是守信,如约支付了购买露蕾公司股份的款项。不过,又有了一个新情况,她母亲提议,在香港寻找合作伙伴,引资开发培训中心那块地。她征求我的意见,我还能怎么说?这当然是个好建议,自筹资金开发自己的地盘,只赚不赔,而且谋的将是暴利。香港虽然是国际金融中心,但引资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事,这样,她的归期肯定推迟了。

  天色已晚,我睡够了,赖在床上看电视,直到躺得腰酸背痛,才起来活动自己。

  “叮咚,叮咚!”

  刚做到九十九个仰卧起坐,门铃响。肖露露没朋友,我也从没带人来过这里,应该快餐店给我送饭的。我不看猫眼就打开门,只见苏柳亮丽地站在门外,我一下愣住了。突然,宜佳从苏柳身后闪出,把一只蛋糕结结实实拍到我脸上。

  “happy birthday!雷哥,生日快乐!”门外拥进来几个姑娘,屋子里莺啼燕闹,笑声不绝。

  我这才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去年生日,刚好碰上一场模特演出,演出结束后,肖露露当着大家的面,往我脸上拍了一只蛋糕,完了给我手上戴上潜水表。这些丫头居然没忘记,不声不响,给我来个突然袭击。和她们嬉笑了几句,我想洗掉脸上的蛋糕,麻烦的是眼睛看不见,这些丫头想要我出洋相,故意捣蛋。我摸索去卫生间的路上,不是踩上垃圾桶,就是碰上椅子,最后不知道给什么绊了一下,以为要跌个狗啃泥了,却扑到一个软绵绵的身子上,哄堂大笑又起。

  最后,是苏柳牵我的手到卫生间门外,刚才把我抱住,没让我出洋相的也是她,我记得她身上的香水味,我盖过她的被子。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收拾完自己,准备带模特们出去狂欢。在停车场遇上了玉米子,我吃了一惊。宜佳说:“是他开车送我们来的。”玉米子不自然地笑说:“山哥,帮你公司当义务司机,你有意见呀?”我本来打算叫他的,要不我一个人没意思,他这么出现我有点害怕,让这小子钻进女人堆,那还得了?我还没想好怎么打发他,宜佳已向他发号施令:“你马上回去接其他人,今天雷哥请客,快去、快去!”

  玉米子听话地开车走了,模特们都挤进我的车,宜佳当仁不让坐我身边。我说:“你跟我朋友怎么这么熟啊?”宜佳说:“不熟啊,你叫他天天给李梅送花,他去医院多了,就认识了,嘻嘻,他蛮听话的,叫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暗骂玉米子混蛋,一个个望车里的人说:“你们谁敢单独跟他出去,就知道他不听话了!”我说得声色俱厉,几个人谁也不敢吱声。开车上路好一会,宜佳才笑了起来:“我知道了,雷哥,他是看上李梅,他每次去都有意支开我们,今天他给李梅送玫瑰花呢!”玉米子引诱这些单纯的女孩,比吃水豆腐还容易,我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说,总不能把他的丑陋事一件件翻出来,这小子再怎么坏都是我朋友。

  我在酒店要了一间带音响电视的大包房,吃饭、唱歌、跳舞都可以。所有的模特都来了,我不喜欢的几个男模也来了,连李梅也从医院偷跑出来。一伙人高兴得像过节一样,我也非常开心,甚至忘记肖露露不在身边。玉米子当完了义务司机,又送来一个巨大的蛋糕,我说:“你想让我在上面睡觉呀?”他笑道:“我想拍你马屁,怕你轰我走。”这时候警告他太扫兴,我对他给李梅送玫瑰的事只字不提。

  “寿星公,今晚哪位小姐陪你过生日?”肖露露来电话了。我笑说:“以为你光顾参加豪门盛宴,把我忘记了呢!陪我的小姐嘛,不止一个,你听听……”宜佳一伙早有准备,十几个人齐声向手机喊:“雷哥,我爱你!”肖露露在电话里听得心痒痒,“哼,当花魁了,美得你!我一个人在酒店,孤孤单单的,好可怜,这次不算,等我回去再来过。”

  和肖露露通完电话,宜佳主动邀我跳舞。我说:“轮到你生日,看我怎么收拾你。”她说:“就怕我生日那天,你找不到我了!”我发现她的话很认真,奇怪地问:“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你打算跳槽吧?”她突然眼圈红了:“谁想跳槽了?可你们、你们根本不想做下去!”我拍拍她的腰说:“谁说不想做下去了?你别瞎想。”她脸侧向一边,冷笑说:“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最近一直在忙转行,想把培训中心卖了,开发房地产!而且,有演出找上门来,肖姐老是说忙,不让接,我们忙什么呀?春节回来到现在,一次演出也没有,我们都快成多余的了!李梅家缺钱,才去干那种活,苏柳家也不好,说不定是下一个,你怎么警告也没用,反正迟早要散伙,谁还怕开除?”

  我小看这个姑娘了,其实她只比我小两岁,和许琴一样大,可能所处的位置不同,我居然把她看成不懂事的小女孩。她的话非但没惹恼我,反而让我知道以后该干什么了。我问:“邀请演出的客户,你都回绝了?”她狡黠地望我:“没有,我说我们太忙,安排好档期再跟他们联系。”我向她点头笑:“好你个鬼丫头,上一次想演出拼命巴结我,这一次干脆使激将法?唉,谁叫我心软呢?明天,你跟邀请演出的客户联系,我要和他们见面。”她开心地笑了,“雷哥,其实你也很想演出对不对?”我又叹息:“唉,我本来就是学演出的嘛,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学毕业了,说不定要去卖楼盘。”她说:“干脆,你把我们拉出来自己干,我保证大家都听你的!”说完她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哈哈,那你和肖姐不成冤家了吗?”我不再和她跳舞,推开她说:“玩你的去吧,小冤家!”

  我想喝酒,无意中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非常兴奋。把正和李梅跳舞的玉米子拉到一边,这小子说什么要当司机,不想陪我,我告诉他谁也不许开车,他才乖乖端杯。不过,喝到最后,陪我喝的变成了苏柳和几个男模。

  第二天,我没有失言,忍着头晚的宿醉,逐个与客户会面。接下来,一口气签了七份演出合同。有文艺晚会节目的,有商场、宾馆现场演出的,有展览庆典凑热闹的。也怪不得肖露露不想接,这些合同利润低不说,演出的要求十分苛刻,每一个模特都要由对方挑选,出场的每套服装也有明确的规定。总之,条条框框非常多,再不像以前我们打游击,随便放几个高个美女出去走猫步,就可以轻松点钞票了。宜佳看过合同也高兴不起来,一句话不敢说,老老实实回去带队训练。我认为是件好事,演出规范了,才能显示真正的实力。

  然而,当家才知油盐柴米贵,我历来只是单纯的管事不管钱。在财务室看了半天账,又跟会计出纳交流了半天,我头大如斗。经营模特实在是奢侈,挑人难不说,还要敢于花钱。我们的投入远远不够,编导、服装师、音响师、灯光师、摄影师、摄像师这些专业人员,不说长期配备,至少要经常聘请。热心包装苏柳参加全国比赛时,偶尔请过几次,但肖露露决心改行房地产以后,什么都停止了。以前的集体排练,是肖露露仿造录象资料现炒现卖的,她算得上能编能导,但并不怎么高明,我就更外行了。我决定把该请的专业人员悉数请回来,当然,不再为苏柳一个人,为了所有模特。否则,无法达到演出合同的要求。这笔开销相当巨大,我想了一夜才拍板。欣慰的是,会计出纳二话不说照办了,看来,肖露露真的把我当个公司经理。

  这是我首次单独操作演出,而且下了这么大的赌注,我一点不敢怠慢,每天到场监督排练。节目不过关,整个节目的人排到过关为止,个人不过关,个人留下练过关。我常常守到半夜才走,宜佳等模特见我来真的了,谁也不敢跟编导有半句怨言。前三场演出时间很紧凑,前后只有十天。随着第一场演出顺利完成,我才感觉不过如此,自己完全胜任。后面的排练我还是到场,不单是监督了,也加入到模特当中,准备下一场上台过把瘾。

  这天,晚上就要演出,我和几个男模在排练厅试服装,宜佳嘟着小嘴站在门边叫:“雷哥,张老师叫你,在他琴房。”说完,向我吐舌头。看她一付刚挨骂的模样,我也忐忑不安。

  张老师是学习班的主管,六十多岁了,退休前是全省艺术教育的泰斗,肖露露请到他那天,高兴得把所有家务都做完。这老头不具体上课,不过学习班聘请的老师,一半是他的学生。我认为他最厉害的是辅导艺术类高考,当年如果得到他的辅导,我考上一所知名的艺术院校十拿九稳。去年,经他辅导几个月的两名学生,考上了北京和上海的音乐学院。我们的学习班。因此名声大燥。要不是地皮升值太快,肖露露的计划把学习班办成一所私立艺术学校,即使是专注房地产后,她也没有放弃这个计划。有本事的人,性情与众不同,这老头也很古怪,有双刀子一样的眼睛,常常不说话,半天盯着你,让你心里发毛。他不管模特,宜佳这些模特,照样怕他,比过怕退休的女狱警管理员。

  “张老师,你找我?”我也越来越怕见这个老头,培训中心已经成了他的地盘,不为了模特演出,我是尽量少来这里,来了也避免和他见面。

  张老师对我的到来视而不见,背手站在他的琴房门外,仰头看对面楼上的练功房,那里模特在排练,不时传出音乐声和编导的吆喝声、模特的嬉笑声。

  “雷老板,我们可以上课了吗?”张老师一句话就让我无地自容。他以前叫我小雷。我咳嗽一声说:“张老师,你、你别这样叫我,我、我……啊,出什么事了?”张老师还是不看我,双臂像大鸟张翅一样挥动,嘴巴发出怪叫:“你有眼睛吗?你有耳朵吗,你有父母吗?”这三个简单的问题我不敢答,他接叫:“你有眼睛,看不见满院子是不想穿衣服的女人吗?你有耳朵,听不见乌烟瘴气的音乐整天响吗?你有父母,不知道我的学生都是有父母的吗?啊,收了学费,你雷老板就不用管了。可是,我张老头要管,张老头要对得起所有学生的父母!要保护所有学生的眼睛和耳朵!”

  我下楼就想到他可能是为这个生气,近日来,模特排练的确太吵,我说:“你、你先别生气,张老师,是我的错,我、我一定安排好,尽量不影响你,从今往后,我……”张老师打断道:“怎么安排是你的事,用不着跟我商量。”说完,进琴房关上门。

  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敲门又不敢,宜佳在楼上兴灾乐祸,向我做鬼脸。想来想去,我还是立即停止排练,编导等人反对我也不管。好在,晚上的演出没有搞砸。这以后,我把排练时间,调整到学习班少课或没课的下午和晚上。张老师不再找我怪叫,不过,每次见面我叫他。他也不予理睬。

  一个月时间里,我带领模特们演出了十三场,收入开支抵消,只赚了一千块。比我预计的好,我原以为亏损无法避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拥有了十几个越来越专业的模特,包括我自己。同时,我还打造出一支训练模特的团队。下一步,我给宜佳、苏柳、李梅报名参加全国比赛的省级选拔赛,力争打出整体知名度。有了知名度,演出价位自然上抬,想不赚都难。这是肖露露计划要做,没有坚持做下去的事。

  “雷哥,演出公司问,你什么时候去他们那里一趟,是歌星演唱会的彩排。”宜佳成了我的秘书,联系客户由他负责。

  我看表说:“今天没时间了,我马上要去接飞机,你肖姐回来了。”关掉电脑,从大班椅站起。现在,我慢慢习惯坐这张椅子了。

  “肖姐回来了?”宜佳皱起眉头,“那你以后还管不管我们啊?”那神情像不愿意肖露露回来。我边离开边逗她道:“难说,我在你们身上投资那么大,公司挣不了几个钱,说不定明天我被炒鱿鱼了!”她还真的面露忧色。

  从办公室下楼,出电梯就碰上玉米子。这小子成了名副其实的义工,我们每次演出,他又提供车辆,又当司机,偶尔还免费送上茶水宵夜,宜佳她们知道他有钱,经常要他请客。当然,他醉翁之意在李梅。白天我看得紧,晚上又特别交待女狱警留意,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向李梅下手。但还是锲而不舍,我差点让他感动。

  “山哥,这几天没演出,晚上去蹦迪怎么样?”玉米子跟在我屁股后走出大楼。我说:“好啊,就我们俩去随时奉陪。”他立即苦脸说:“喂,山哥,这一回我是玩真的,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信?为了李梅,我一个月不上女人了?”我一点不妥协:“你十年不上女人,再找李梅吧?”

  他大叫:“我靠!你就这样对待兄弟呀?他妈的,你自己有老婆,不许别人找老婆呀?”他没见过肖露露,肯定是听李梅讲过。我坐进车里说:“别人找老婆关我屁事,你找老婆?你还用找老婆吗?”说完开动车,他恼怒地在我车上踢了一脚。

  去机场路上,我心里也不痛快,不是为玉米子,可能是刚才宜佳对肖露露回来反应感染了我。似乎我也不大喜欢她回来,可是,每天晚上我都想她,有时演出结束很晚,照样打电话把她吵醒,听到她的声音才能入睡。

  “以为你找资金,顺便把自己嫁进豪门了呢?”

  看见肖露露,我什么不痛快都烟消云散。这是两年多来,我们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她也不顾人多眼杂,动情地给了我一个拥抱说:“真没志气,过不了多久,你自己就是豪门。”她的话不是玩笑,回来前,我已经知道她找到了资金,她的意思,已经走上富豪之路了。

  同一班飞机回来还有肖露露的母亲和后父,以及几个香港合作方的代表。路阿姨善解人意,知道久别多日,年轻人少不了卿卿我我,借口我的车太小,和其他人坐的士。遗憾的是,肖露露没有领她母亲的情,上了车,不失时机讲解我立即要扮演的角色。这一次的角色有两个,一个演给她母亲和后父看,一个演给合作方代表看。

  我以主人的身份设宴款待这些贵宾,社交经验我十分欠缺,肖露露来不及给我交待注意事项,上桌时她比我还紧张,幸好我会一口流利的广东话,几个香港人包括她后父,对我好感倍增。

  吃过饭,接下来是私下的家庭会议,我更愿意称之为董事会议。因为,谈的都不是家务。首先是签署露蕾公司股份转让的正式文件,这一过程进行的相当缓慢,不过谁也不说话,路阿姨签名前,像是不放心,又仔细看了一遍,关键之处还念出声来。为这一文件的达成,肖露露说,和路阿姨又在吵了几架,在香港期间,她每天给我电话,我演出再忙再累也耐心听她传达,其实她不传达,我也绝无异议。只是轮到我签名时,我还是做出郑重的样子,尽管文件内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完成这件严肃的事情,立即开始对房地产引资的讨论,从机场回来的路上,肖露露已经把我要扮演的角色交待清楚,我虽然兴趣不大,但至少也算这个项目的半个参与者,我不怕发表意见,她母亲和后父看不出我一窍不通。

  “我不大赞成马上开发。”我对角色吃得很透,“目前地价上升势头正猛,如果马上开发,合作方将大占便宜,不妨跟他签个意向。我们不急,让他们急,等到他们不耐烦,开出更好的条件,再签具体的合作协议。”肖露露认为,这种反对意见,由我开口才有说服力。我讲话时,她故意离开接听手机。

  路阿姨果然点头赞成:“能这样当然好,但我们至少有个借口,嗯,就说手续没办完,好不好?”我微微摇头说:“那样好是好,就是太明显让对方知道是有意拖延了。干脆实话实说,里面有所学校,搬迁需要时间,至少一个学期。”

  路阿姨拍手叫道:“好,这个主意好!还能算上一笔搬迁费。”她的香港先生少言寡语,一付老谋深算的样子。

  这时,肖露露接电话回来,突然怒气冲冲大叫:“你怎么搞的?张老师把学习班的老师全部带走了!我一直交待你千万别惹他。你另外找地方排练不行吗?现在好了,学习班办不下去了,还得给学生退学费!唉,真是的,我才离开一月,你就……”

  我无所适从,她已经脱离商量好的角色,回到现实。路阿姨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我们闹什么别扭。我十分尴尬,像演戏演串帮,又像给人当众扒光了。

  “我、我出去抽支烟。”我出了门就跑,我知道肖露露会跟出来,特意躲开她。

  这是在一家宾馆里,我下了楼,车也不开,打的去了一间酒吧,肖露露一直打我手机,我不接。叫来玉米子跟我一块喝酒,喝到高兴时,我亲自带他去把李梅接出来,这一晚,我睡在玉米子家。

  23

  “为什么到西部去任教?这个问题,恐怕你被问过多次了,不过,我还是想以这个问题开头,你喜欢西部?”

  “不,不,我不喜欢,甚至可以说非常讨厌。你喜欢生活在解放前的农村吗,或者清朝的?我去那儿的原因很简单,我讨厌的地方,我总是尝试改变它。”

  “你改变了吗?”

  “我尽力而为。”

  “你主动到贫困地区任教,让人想到教育兴国,我可以你是一个爱国者吗?”

  “现在爱国似乎不吃香了,反其道而行好象更受推崇。”

  “互联网上有个热门词语,叫愤青,你一定听说过,你在意别人叫你爱国愤青吗?”

  “最好不要这么叫,和平时期,没有必要为每个人打上政治标签。我记得王尔德说过,爱国主义是邪恶的美德。”

  我在接受一家香港电视台采访,麦守田说,为了帮助我慢慢进入角色,特意挑一段剧情最简单的开机。的确是简单,一问一答,就像在底下对台词一样。老实说,我对这个主角还没吃透,现实中,我相信不会有这样工于心计的人,而且,他的矛头是指向自己的父亲。我没有任何生活底蕴可挖,接触过的人,像高干子弟的只有玉米子,这小子只知道玩,哪有什么心计?准确地说他是个富家子弟。如果我老爹是个腐败的高干……我老爹不可能成为高干,更不用说腐败了,这种假设我也做不来。好在开拍以后,麦守田一直给我做ok的手势。

  “我们到外面走走好吗,边走边聊?”扮演女主持的是麦守田的二奶阿飞,据说她真的做过电视台主持。我望向聚光灯,夸张地擦了一把汗说:“谢谢,再继续下去,感觉像被拷问了。”

  拍摄的人有七八个之多,加上器材,同时搭乘一部电梯显得很拥挤,不过,我们这些人走到哪都气势非凡,还真像某个电视台的采访组。

  下到一楼金碧辉煌的大堂,阿飞问:“是不是反差很大?西部贫困山区,五星级酒店。”我不动声色地说:“北京有好几家酒店比这儿更奢华。”这里是博鳌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阿飞又打量我身上的新式西装,挑衅地说:“据我所知,你当老师的工资不高?”我说:“对,我的工资只够买一双普通皮鞋,不过,我写一千字能卖五百块,一般情况下,我一个月能写一万字。”

  酒店有个小花园,采访地点转移到花园的凉亭中。五星级酒店的住客大概自恃身份,没有什么人围观,好奇的也只是远远望上一眼,花园里最后只剩下我们这一伙人。

  “在西部这三年时间里,你做了许多事,当地群众认为,你最了不起的,就是集资为十所小学建了新的教学楼。我们去看过,的确非常结实,也非常漂亮,你认为自己了不起吗?”阿飞的肢体语言很专业,手托下巴,一根手指自然地搁在嘴角边,用一付非常有智慧表情端详我,似乎能看透我的心。这样一本正经的女人,谁会想到她是个二奶?

  “我不认为我了不起,安全的教学场所,是孩子们应该得到的。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放在沿海地区,根本算不了什么。在那个地方,时间停滞不前,甚至在向后退,我只是个送钟人,我给他们带去一只准确的钟,让那儿的人知道,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这段台词,我陈述得相当生涩,以为麦守田要叫停重来了,他却又给了一个ok手势。

  “原来你是一个送钟人,这个词在香港可不吉利,不过,这个说法非常有意思。只是,有一点我不大明白,建十栋教学楼的资金,你就算每天写一万字,三年也筹不到一栋。听说你是靠企业赞助,这也不容易,你是如何打动企业的呢?”

  “当然不是因为我长得帅!”我做了一个调皮的表情,“回答你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采访我?”

  “因为看了内地媒体的报导,你的事迹吸引我们。”

  “答案出来了,我能够吸引你们,也能够吸引赞助的企业。”

  “可是,我的问题是,未建教学楼之前,你是怎么拉到赞助的?”

  “你大概没看过三年前的报导,我毕业于全国最好的大学,我没有像大多数同学那样,选择出国,或挑一个高收入的单位,我主动要求到西部最贫困的地方当小学老师。你是做新闻的,你说,这件事够得上新闻事件吗?那好吧,我就这样成了一个新闻人物,而新闻人物在市场经济里,是有商业价值的,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企业乐意赞助了吧?”我很投入,因为想起了张南生,有朝一日他在电视上看到我的这段表演,不知道有何感想?

  阿飞又问:“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我笑道:“新闻。”

  “难怪!”阿飞也笑了,笑得很矜傲,“不过,网上谣传说,你父亲以前是北京的高官。现在又是某个发达省份的一把手,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到西部去,是为将来捞取政治资本。你是子承父业,将来会走政界吗?”

  我语塞了,凝神不语,似乎找不到恰当的答案,又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停机!”客串节目制作人的麦守田及时叫停,“韦先生,你放心,我们会考虑内地的现状,你尽管畅所欲言,节目还要经过处理,也就是说,有些话你敢说,我们也不一定敢播。”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实在有点害怕摄像机,没事了!”麦守田大笑:“你就当我们不存在,ok!再来一遍,开机!”

  抛开剧情不说,我还真有点紧张,不单是被阿飞自信的表演给唬住了,我眼睛的余光看见了凉亭外的小倩,还有那两个日本演员,她正在小声翻译。刚才太投入,三人什么时候到的,我也没留意,今天下一步将与他们演对手戏,那才是真正的考验。

  阿飞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姿态与几分钟前如出一辙,我不得不佩服。我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说:“网上有我的谣传吗?恐怕是你们已经摸过我的底了吧?也好,我承认,我父亲是个高官,但我这辈子,绝不会以他为榜样,我计划在西部呆十年,十年以后,我跟你将是同行,但愿不要闹冤家。”说完,不耐烦地起身。

  “最后一个问题,韦先生!”阿飞也站起来,“下个月,你父亲将到这里参加国际会议,我们约好采访他,可不可以向他提起你的事?”

  “悉听尊便!”我像是对她很不感冒。

  “ok!”麦守田大叫,“太棒了,韦先生,谢谢你的合作,下个月,采访完国际会议,我们要再到你的学校去,我们电视台准备做一点微薄的捐助,届时还要打扰你。”他和我握手,轻声在我耳边说:“下边的戏,你耍个大牌,跟小倩打个招呼就收工了,先别管俩鬼子,由小倩对付他们。”我理解他的意思,跑龙套时我就发现当导演有当导演的难处,尤其管理演员最头痛,剧组有外籍演员更不用说了,只能耍花招以物降物,以人克人。

  我摘下微型麦克风,向小倩举手:“你怎么来了?”奔出凉亭。小倩一蹦一跳靠近我:“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刚才你真丢脸,给人家问住了,嘻嘻!”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像害怕她当众和我亲热一样,笨拙地把手插进裤袋说:“谁叫你站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害我紧张。”她在我耳边轻声说:“给你带来两个赞助商?”我望了一眼已关掉机器的摄影师,笑说:“我收工了,你自个带鬼子玩吧。哈哈!”

  我大笑跑开,这脱离了剧本。小倩也不奇怪,还装出娇嗔的神态,大概麦守田也交待过了。

  我今天才到博鳌的,第一场戏从海口美兰机场开始。剧本的内容是,香港的几家媒体,对“我”的事迹十分感兴趣,趁报导国际会议之际,邀请“我”到博鳌联合采访。开拍时,我特意叫上老洪、江媚眼、符波,一齐到现场给我助威,虽然只是几个走出机场的镜头,我也十分开心,好不满足。

  麦守田真像把我当成明星供奉,在博鳌这家五星级酒店给我安排了一间套房,不单考虑到拍摄需要,平时也是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我还可以享受各种服务。而其他剧组成员,除了两个日本演员外,全部住在一家普通的招待所,麦守田和阿飞也只是要了一个普通间而已。五星级酒店我并不陌生,没有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麦守田为此大感意外。从海口到博鳌的路上,他不厌其烦,交代各种注意事项,以免我丢人现眼。

  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我又把玩那支道具手枪,也许玩枪能让男人得到一种自渎的快感?每逢想女人,我总是喜欢摆弄这支手枪。我想女人了,住进五星级酒店,不由自主想起那个不该想的女人。自从在吕大嘴家打麻将,江媚眼提起了肖露露的名字后,我几乎被这个名字埋藏,之前,我以为我干净利落埋藏了这个名字。公平地讲,不关江媚眼的事,我和许琴在街边吵翻才是主要原因,许琴是我埋藏这个名字的泥土,泥土松动了,或者说是消失了,我不得不再次面对。

  我久久凝视床头柜上的照片,那曾经是我和肖露露在北京的合影,她小鸟依人地搂着我笑,现在变成了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严肃地搂着我。那是麦守田用电脑合成的,中年人是“我的高干父亲”,我们没见过面,他说,为了让我对高干“父亲”有个直观的认识,把照片放进相框,摆在床头。可是,我看来看去,“我的高干父亲”总是变成肖露露。

  从上一次住五星级酒店到现在,算起来,四年有余了。她现在怎么样了?四年多能使一个男人变成熟,也能使一个女人变衰老。她还记得我吗?也许早就嫁入香港豪门,对我的记忆,恐怕只剩下悔恨。如果她知道我当了主角,会有什么反应?这种如果太渺茫,我自己都不愿意想下去。

  一个人在房间想肖露露太可怕了,近来,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占领我的脑子,况且,我和她分手,就是从五星级酒店开始的。四年过去了,她还能像梦魇一样困扰我。我在卫生间冲了个澡,还是浮想联翩,把那支道具手枪,拆开又组装好几次,也不能分散注意力。将手枪放进没人发现的马桶水箱里,我焦躁地离开房间,来到酒店的酒吧,一口气喝了两杯红酒。

  “还记得我吗?”有个女人主动搭讪,来得正是时候。有意思的是,居然又是一个面熟的女人,我想起苏柳。搞什么鬼?今天尽是想起不该想的人,我以为我喝多了,脑子出现幻觉。

  女人见我张口结舌,笑说:“真的不认识了,老板,擦鞋吗?”我一怔,拍腿叫道:“原来是你,沈、沈小姐。”我想起来了,是我冒充大款打扮的那位擦鞋姑娘,她叫沈晶。

  “没想到在这碰上你,你也离开海口了?”沈晶打扮得像个贵妇,不说身上的衣衫,脖子上的白金项链少说也值几千块。难怪我没法把她和那个擦鞋姑娘联系在一起。我莫明其妙激动起来,给她要了酒,和她离开吧台,坐到一张桌子旁。

  我感慨说:“我一点都认不出你了,还以为今天红运当头,有艳遇呢?”沈晶叹息说:“你自己的杰作,你居然不认识?我擦鞋的时候,好像你并没有当成是艳遇?”那天我发神经打扮她,是有点恶作剧的味道,但最后没有趁机占她便宜。我尴尬地笑说:“啊,我、我开个玩笑。”说完,我知道又讲错了,打扮她和刚才说艳遇,对她来讲都开不得玩笑。

  果然,沈晶抓住我的话不放:“你的玩笑改变了我的命运,唉,你干吗不问我现在是干什么的?”我不敢说话了,端杯喝酒,我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她从远处走近我时,我就知道了。我不再是那个巧遇苏柳的大学生,这几年,我扮演过形式形色色的人物,对形形色色的人物有过细致的观察研究。

  沈晶一脸凄色,又一次叹息:“唉,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你知道吗?有时,我恨死你了,你那身衣服我怎么也脱不掉,以后,我再也不敢去擦鞋了。我想去擦鞋,我……”她哭了,扑到我肩头上,捶打我的后背。我握住她没打我的另一只手,嗫嚅道:“对、对不起,我、我错了。”她在我肩头抽泣了一会,才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擦干净眼泪,端酒喝了一口说:“是我自己不好,你让我穿体面衣服又没有恶意。我好几次想去找你,又不敢去,要是我去找你,你会拿我怎么样?是不是送上门的小羊羔?嘻嘻!”她破涕为笑,我也轻松了,笑说:“你都帮我说了,还用问,除非我不正常。”她偎着我又问:“那么现在呢?”我能感觉到一对丰满的乳房在挤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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