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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书生 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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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夔两眼一横,蛮劲儿也就上来了:“你们这是成心来砸我这儿的啊?!还不给我打?”
杜彦莘忙的上前:“薛老板,自己人,自己人。”
薛夔眯着眼儿打量他一阵,突地回过神来:“好啊,原来是你小子!”就大步往前揪了他衣襟,双手只一提,将他两脚提开了地面,两只眼睛瞪住他就吼:“都是你带来的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龟儿子!害得老子,害得老子——阿呸!你们既然是一伙儿的,就都给我打!”
护院二话不说,上来就拳打脚踢。
杜翰林这一路上风风火火心急火燎的赶到丽菊院门口,恰恰看见这一幕。门口三五护院正围作一圈,对着里头拳打脚踢。边儿上围了不少人看热闹,正指指点点说着甚麽。
杜翰林着急下了轿子,口中连连喊着:“快拉开,快拉开——”身后家丁小厮忙的上前拉扯开众人,就见下头儿两个人浑身灰土抱做一团。
杜翰林心里一颤,差点儿载倒在地,忙的上前拉住那灰头土脸的两人一看,一个已经闭目奄奄一息似是死了过去,另一个浑身是伤,红红白白也不知道打成甚麽模样了。杜翰林定睛一看,那昏死过去的便是花间甲,而犹自将花间甲紧紧抱在怀里生怕伤了的就是自个儿的宝贝儿子杜彦莘。
杜翰林只一颤声儿道:“这便是毫无王法了麽?当真打死了人,又该如何!”浑身止不住的抖起来,双手颤颤紧紧握了杜彦莘的手就拉他起来,口中只管道,“还愣着做甚麽?还不快去请大夫?”就又转头盯着那几个不知所措的护院恶狠狠道,“你们的老鸨呢!把她给我叫出来,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今日,咱们便是告到皇上那儿,也不能善罢甘休了!”
诸位看官,这杜翰林心急生愤,愤而乱神,预知之后又怎样,且看下回“威翰林恼羞成怒 黑霸王狗急跳墙”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啊,小老儿其实挺喜欢薛夔这背时娃儿的,看官们以为如何?哈哈~~~~~~~~~~~~~
第二十一回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那杜翰林心急火燎赶至丽菊院,正瞅见一众护院对自个儿宝贝儿子杜彦莘与花间甲一顿痛打,好容易分开人群救下两个人来,只见一个奄奄一息,一个垂垂危矣,这就悲从心来怒自胆生。忍不住高喝着“王法”“天理”便要拉了他们一众人见官。
那薛夔薛大官人方进了屋,一听外头儿又吵嚷起来,不耐烦的挥手叫阿盛去看看。不一刻阿盛连滚带爬的进来,口中只道:“大官人,大官人不好了——”
“好不晦气!”薛夔一瞪眼,“大官人我可好着呢!”
阿盛擦擦脸上的汗:“大官人,当真不好了!”
薛夔上去一脚就将他踢翻在地:“好没意思的小子!大官人这不好好儿——”话音未落,却又诶呦了一声,只管将手按在腰上,忙的寻了边上的椅子坐下。
诸位看官,这薛大官人可是“大病初愈”,这就难怪腰酸背疼腿抽筋儿的了。这边儿薛夔龇牙咧嘴的坐了,那边儿小厮们忙的上来给他捏腿揉脚。薛夔一气儿灌进去三杯茶:“格老子哩,说!”
阿盛这就低眉顺目道:“大官人,方才我们打的那两个小子,听说一个是甚麽官家的子弟,另一个是当朝翰林杜先生家的公子啊。这会儿那杜翰林不知怎麽也赶了来,正在门口叫骂呢。”
“当朝?”薛夔一愣,眨眨眼睛道,“杜杜,杜翰林?”心里却是着实慌了一下,这可是惹上官非,不好办啊。
阿盛擦擦汗又道:“大官人,那杜翰林还叫送官呢!说是告到皇上那儿也要告!”
咣铛一声,薛夔手里的茶杯就落到了地上,登时就见一片白花花的瓷片儿飞溅开来。阿盛忙的伸手捂了脸,哭丧着道:“大官人,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主意主意,我要能拿主意,还要你们干嘛?”薛夔哼了一声跳起来,却又腿软跌回椅子上,偏叫椅子杠了屁股,顿时就又痛起来,只好扭着身子歪朝一侧,“你刚才说甚麽?甚麽林?甚麽树林子啊?”
阿盛哭笑不得:“翰林,大官人…诶呀那是个官儿,总之,总之…很大的官儿,大官人!先出去看看再说吧!”
“…这下子麻烦了…”薛夔正连连搓手不知如何是好,被阿盛揪了一路就到了外头儿。正打算叫阿盛赶去请平日里交好的兄弟们来时,就听见一阵吵吵嚷嚷,有人这就冲了过来。
“你们这群下贱的东西!没脸没皮的腌臜家伙,还不给我让开!”
薛夔见躲不了了,只得硬着头皮端正身子,勉强做了架势道:“来者何人?”
那人哼了一声,瞪向薛夔并不言语。他身后小童倒是应了话:“何人?好没意思的家伙。这位大人便是你方才往死里打的那两位举子至亲,当朝正五品翰林杜老爷是也!”
薛夔手抖得更厉害了,却也勉强立直了身来唱个诺:“杜杜杜大人请了,不知这气势汹汹又是为何?”
那小童啐了一口道:“果真是个没头没脑的呆霸王!”
这薛夔原是怕极,但生平最恨人两桩事,一是恨人欺他不识字他笑话他,而是恨人骗他银子。一听这小童敢说自个儿没头没脑呆霸王,这便怒了几分:“你是个甚麽东西?也敢没大没小在这里瞎嚷嚷?”就又转头看向那杜老爷。但见:
头戴乌纱,后衬幞头翅欲飞。身穿杂色纻丝右衽小杂花纹团领衫,绑着银鈒花的带,身子补子明晃晃的飞着白鹇。粉底皂靴,仪表堂堂。此刻一双圆瞪双目,两拳紧握。胡须轻颤,剑眉倒竖,嘴唇死咬。便是极力克制怒气之态了。
正是雷霆之怒,恰恰一分暗;暴风之前,独独一片静。
薛夔打个抖,却又觉着这位大人甚是眼熟。忙的在袖里掐了自个儿一记,暗骂声糊涂蛋子,这当口儿的是攀亲拉友的时候儿麽?因就将那怒气压下去陪笑道:“大老爷,只怕是有些误会了。”便又回身叫上茶。
杜翰林哼了一声,也不看人只管斜眼望着薛夔道:“你便是老板?”
薛夔呵呵一笑,亲给他端了茶敬来:“不才不才。”
杜翰林再哼一声:“便是财大气粗蛮横无理了呢!下官虽是不才,倒没听过律令里有允许民间执行私刑打死打伤害人性命之事!”
薛夔见他不接茶,自个儿很是尴尬,却又不敢再给,更不敢缩了手,只好老老实实端着茶杯回话:“大人别听那些嚼舌头的乱说。”
“乱说?”杜翰林一背手,“我便是亲眼所见你残害吾儿,这也是乱说?你这是污蔑当朝命官,拿你下衙门,该当何罪?”
身后小童便又道:“依本朝律令,至少杖责五十,若是厉害的,便是流放的也有先例!”
薛夔一听这话,手就抖得更厉害了,只管低着头:“先前也不知那是大人家的公子…却是那些不懂事的狗奴才,冲撞了两位公子。”说着便过去,兜头就给了那几个护院几耳光,便又转身陪笑道,“大人还请息怒。所谓大人不计小人过,念在他们都不晓得,这不知者…没错儿,便饶了他们这一遭吧。”
杜翰林一跺脚:“我家儿子这便罢了,若是寻常人家子弟受你这一顿毒打,莫不就是活该打了的?好没道理!”
薛夔忙道:“那是没有的事儿。我打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就又陪笑道,“两位公子的伤不要紧吧?这药资我来出——”说着心里只觉一阵肉疼。
杜翰林身后的小童却一仰头:“你出?你道我家老爷出不起这几个银子麽?”
薛夔自悔失言,只得跪下了叩头。
杜翰林只管冷眼看着,定是要将这恶霸送交官府了。
诸位看官可是觉着稀奇?想这杜翰林好歹是个读书人,怎能不问因由就摆出官架子来吓唬人?这便是诸位冤枉他了。想他堂堂当朝翰林,自个儿儿子叫人给打了,说出去便是天大的笑话儿。更何况,之前栾哥儿不也在这位杜老爷耳根边儿吹过风麽?这便是“新仇旧恨”一并来的,杜老爷极聪明之人,又怎会不晓得“公报私仇”这个理儿呢?
可是看官们啊,薛夔薛大官人虽是不读书不识字儿,可也不是傻子阿盛啊。这些年真刀真枪熬到今日,自有他的门路。因之薛夔心中虽是惶恐,却还不至怕的魂不附体。这麽一阵子薛夔倒也慢慢儿静了,细细一想便道:“杜老爷,当真是上了公堂,只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杜翰林大怒:“这是甚麽混账话!你竟敢威胁本官?”
薛夔揉揉鼻子:“那倒不敢。”说着竟就自个儿站了起来,“想今日之事,原是你家公子先打上门来。我这地方还不是做生意的时候儿,他就来了,这是甚麽道理?”就又转转眼珠子,“他非要进来,还吵吵嚷嚷吓跑了我的客人,砸了我的摆设毁了我的家私,这些,便又该如何?”他他舔着嘴唇看那杜老爷的脸色,越看越觉着这张脸眼熟,“我不说要这两位公子赔钱吧,只是好生言语请他们离开我的地界儿,这便也有错了?”
杜翰林只气得浑身发抖:“天子脚下擅自行凶,便有这等歪理?”说着便要上来揪了薛夔一同去见官。
周围众人拉也不是,拦又不敢,只好看着两人扭在一处。薛夔看他这文弱模样,心里终究忌惮他是个官儿,又不敢用力拉拔他,只好绕着圈儿的躲。手上一杯茶尽数泼了,摔在地上裂开来,只心腾得直皱眉。杜翰林一把抓住他胸前衣襟喝道:“还不跟我走!”
只这一声,薛夔猛地一愣,此刻凑得近眉眼儿都快贴着了,薛夔脑中猛地闪过一个人来,失口就道:“你不是那老乌龟?”
杜翰林一愣,随即面孔涨得红了:“好个没口德的小畜生!”便就举了手要来打。
薛夔一把抓住他手,再细细看看,指了他鼻子便道:“你不就是那晚上跟李栾这龟儿子风流快活的——”
杜翰林一听这话,心里猛地一跳,慌得用另一只手掩了薛夔的口:“混说些甚麽?”便又使个眼色冲后喊,“还不退下!”
正慌乱的当儿,就听外头喊:“府尹大人到——”
一时间一队兵士就冲了进来,领头儿的果然就是府尹大人。威风凛凛站在当中,咳嗽一声就道:“本官听说这儿有人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就是你们麽?”
杜翰林正是惊疑不定之时,突然见着他,立时说不出话来。府尹大人上前一望,有些讶异:“这不是翰林大人?”却又上下打量他一番奇道,“杜大人一向言行端庄,怎麽会在这花街柳巷…”
杜翰林喉咙一堵,薛夔上前就搂了杜翰林脖子道:“哈哈,府尹大人,没事儿没事儿,误会误会——”
府这位尹大人平日里也没少拿薛夔的银子孝敬,此刻见是惹上了当朝翰林,正觉着棘手。再一听薛夔如此说,不由笑开了花:“当真如此?”
杜翰林叫薛夔勒了脖子,一口气上不来,心里却明白若是此时闹开了,只怕有损自个儿声威,故而只能忍气颔首。
那府尹还要说甚麽,薛夔又一叠声叫了下人请大夫,杜翰林狠狠推开他,一拱手:“告辞!”这就叫了自家小厮雇辆车来,抬了花间甲与杜彦莘,恨恨去了。
这府尹大人满腹疑问,薛夔忙上前拉了他道:“好几日都不来,府尹大人莫不是忘了我这丽菊院?”
府尹大人只是一笑:“便是忘不了,也不是记挂你这薛呆啊。”
薛夔哈哈一笑,悄声道:“那便最好!小桃红可是天天盼着老爷你呢——”
这就一路进了丽菊院,一时收拾整齐了,但见:
金灿灿金壶玉盏,白晃晃醉煞仙人。羔羊醇酿,高堆盘盒。盘堆麟脯,盆浸冰桃。箜篌管弦,奏一派声清韵美;绮罗珠翠,摆两行舞女歌儿。当筵象板撒红牙,遍体舞裙铺锦绣。消遣壶中闲日月,遨游身外醉乾坤。如何不喜?
这府尹大人喝了几杯,便又悄悄与那薛夔言语一番,只听得薛呆连连点头称是。忙叫了下头儿姑娘好生伺候着,这便先行告退出了屋子,心里便盘算起来。
诸位看官,预知这薛夔想的甚麽,这杜翰林当真又忍气吞声不成?且看下回“杜翰林色厉内荏 花间甲因爱生困”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这一章,看官们还觉着咱们的薛大官人傻来着麽?呵呵~~~~~~~~小老儿捻须轻笑。
第二十二回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那杜翰林满心不忿,怒气冲冲到了丽菊院,见着花间甲与杜彦莘皆被打倒在地,一颗心立时揪着痛将起来。却不想被薛夔识破自个儿身份,顿时尴尬难堪之情不可细表。本想将这薛夔入罪,没想到第二日府尹只是判了他个赔银了事,这口气卡在喉间便是彻夜疼痛,无法安眠。
话又说回来,杜彦莘与花间甲也只是些皮外伤。薛夔偶尔犯糊涂不假,可他手下的护院来往之间早会察言观色,见杜彦莘与花间甲衣着不俗,早手下留了情,不过是看起来吓人罢了,倒也没真伤了筋骨。在床上躺了两日便也无大碍了。可惜恩科将近,这也是耽搁下了。
杜翰林心中不平,却又不好理论。整日里在家中长吁短叹,杜彦莘躺在床上见父亲这个模样,便也有了计较。
这日午间杜翰林下朝回府,换过衣裳一径儿就往儿子房中来。杜彦莘正歪在床上看书,见父亲来了,忙要起身行礼,口里喊了一句:“父亲大人。”
杜翰林伸手拦了:“你还是好好躺着吧?今日如何?可还痛?”
杜彦莘淡淡一笑,将书搁在一边儿案上:“有劳父亲记挂,儿子已大好了。”
“甚麽大好?”杜翰林叹口气摸他额角,“面上青紫犹在,可后日就是恩科第一场…”
杜彦莘抢道:“父亲大人请放心,儿子定能一展所学。”
杜翰林再叹口气:“今年不行也不用着急,好歹科考总是三年一次…”
杜彦莘垂目道:“可恩科机会难得,并非年年皆有。便是错过今日,又得等两年了。”
“彦莘啊,何必急于一时呢?”杜翰林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杜彦莘只管暗中捏了那背角:“父亲大人且放心,若是今年当真不中,儿子自会安心再读两年的。”
杜翰林见他这幅模样,便也无话可说,只好劝慰两句,嘱他安心养伤不提。杜彦莘耳中听着,心里却在思量。想当日与丽菊院中,虽说自个儿当时头上挨着两下扑倒在地,但意识仍清。朦朦胧胧中似是听见父亲与那薛夔一番交谈。期间似是薛夔晓得父亲甚麽秘事儿,那事儿…似是不雅。可惜后首听不太清楚,脑中昏昏,这便晕了过去。待醒后,疑心渐生。却又不晓得如何能问,这就憋在心头。
杜彦莘抬头看了一眼父亲,只觉得他端庄严谨,万不像那些寻花问柳之徒。更何况,父亲打小便教导自个儿要勤勉向上,要精忠报国,要修身念书,一门心思专心朝政体恤子民的父亲,怎会是…杜彦莘这麽想着,不由狠狠摇摇头。
“彦莘?”杜翰林觉着儿子面色古怪,不由低头拍拍他肩膀,“怎麽了?可是头疼?”
杜彦莘勉强一笑:“…没,没甚麽。”却又拿眼角斜斜瞄了一眼。
杜翰林幽幽叹口气:“儿子,有话就说吧。”
杜彦莘低下头来,心里百般挣扎。杜翰林见他这个模样便有些薄怒了:“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就说吧。”
杜彦莘还是低着头:“父亲,这…”
杜翰林见他这畏畏缩缩的样儿,不由更怒,厉声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可见不是甚麽好话!”
杜彦莘吓得连忙抬起头来:“父亲大人请息怒。”
杜翰林哼了一声:“说!”
杜彦莘嘴角抽了抽方道:“那日儿子与方瑞去丽菊院,后来父亲也来了…”
杜翰林心里咯噔一下,勉强正色道:“还好意思说?大白天的竟去妓院!还给人打了?我的脸都叫你丢光了!”
杜彦莘瘪瘪嘴不敢再说,可心里还是纠结。就又忍不住道:“是,儿子此事是有失妥当…可当时情势情急,来不及禀报父亲大人,是…是儿子自作主张了。”
“你也晓得是自个儿自作主张了?”杜翰林心里又是难堪又是焦躁。
杜彦莘眼睛一眯:“不过,父亲大人…那个时侯我似乎听见薛夔跟您说…”
杜翰林心里一紧:“你听见甚麽?”
杜彦莘抬头细细打量他的神色,斟酌道:“他说您…也去过丽菊院?”
杜翰林一张脸立时黑了一半:“你不要胡说八道。”
杜彦莘看他那样子,心里更是怀疑几分:“可是儿子明明亲耳听见…”
“听见甚麽?”杜翰林猛地喝了一声,“那些下人胡言乱语,你也相信?”
“当真…没有麽?”杜彦莘犹豫了片刻又道,“可是那个薛夔如此一说,父亲大人您就…”却又抬头打量一眼父亲的神色,不敢再说。
杜翰林一张脸红得发紫,只管立起身道:“好个孽子,为父说的不信,偏去听那些无聊之人妄语!当真造反了麽?”
杜彦莘本也是将信将疑,再见他父亲这般神色,顿时心里一惊,只管伸出手来揪住杜翰林的衣襟,“父亲,您不会当真与——”
杜翰林只一推他:“住口!”
杜彦莘心里一跳:“不会真的——”
“住口!我叫你住口!”杜翰林暴跳如雷,两只眼睛恶狠狠瞪起来,手一扬就要打下去。
杜彦莘这就住了口,愣愣的只管望着父亲大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杜翰林一口气咽下去,这才定定神勉强笑道:“彦莘,彦莘啊…这是官场上的应酬,你还小,不懂的…”
杜彦莘低下头来思索一阵。方有大着胆子抬头道:“父亲,你可是与那李栾——”
杜翰林再度色变,忙的转过身去:“彦莘,你困了,为父这就不扰你休养。横竖不过两日了,你尽力就是。今年恩科不中,多的是机会。”说罢匆匆立了房里。
杜彦莘目瞪口呆拦着父亲绝尘而去,竟是脑中一片空白,半晌作声不得。
可怜这杜彦莘,自小父亲与他眼中是一等一的人物,无论学识为人都是自个儿心中所仰慕之人。父亲教导他端正己身,教导他一心向学,教导他行为方正,教导他以君子自求。在他眼目中,父亲便是如此一个律己严明之人。更何况,他与自个儿母亲亦是相敬如宾,万万想不到自个儿的父亲竟会去妓院,竟然会与那栾哥儿有染!
杜彦莘浑身止不住抖起来,低下头死死捂了自个儿的嘴。好一阵子方缓过来,心里却又道,父亲方才只说是官场应酬,且并未说就当真与那栾哥儿怎样…但想想那日栾哥儿与父亲相见时,两人鬼祟的模样…不,这杜彦莘又想,父亲也许只是去过那丽菊院,不巧被栾哥儿看见了,也不知怎麽的栾哥儿就晓得他是自个儿父亲,故而千方百计找了上门,多半是为着甚麽见不得人的目的威迫要挟。
对,定是如此!杜彦莘这般想着,不由将两个手握成拳头,狠狠打在被子上,心道,虽一直觉着那栾哥儿阴阳怪气不似好人,但没想到他如此阴险狡诈!此次恩科自个儿定要全力以赴,将那李栾狠狠踩在脚下!两人不是打赌了麽?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杜彦莘这般想着,心里竟是腾起熊熊火来,转身拿了书想再细细温习。诸位看官啊,说到此处,不知做何感想。是栾哥儿多狡,抑或是杜彦莘多迂,还是那杜翰林多变?真是难以评说。万般事,皆有因缘。想这栾哥儿接近杜翰林再找何太师,便是为着今次恩科;再观那杜彦莘,不也是一片痴心挂念着花间甲,方才对栾哥儿百般挑剔;就算是那杜翰林,不也是为着一个严父形象不惜发作起来?当真要说,这世界便是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了。故而圣人云:大道隐,而君子现。只可惜当今之下,大道既隐,而君子又在何处?就算是寻得了的,又是真君子乎?多不过是伪君子耳。
这一头儿杜彦莘是一门心思要考过李栾,却看了不一回子又听见门外吵嚷起来,便起身下榻去看。
那边儿花间甲也是急在心头。不见栾哥儿人,自个儿又被那下九流之徒侮辱,堂堂举子竟被人当街殴打,真是羞煞也!偏又说不得人,更何况在京中是举目无亲。那日自个儿被打得晕了过去,醒来听下人们说若不是杜彦莘与杜世叔拼死救他,还不知怎样呢!如此一想,花间甲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恼恨,一颗心便如在那油锅里一过又扔进冰窖里,甚是煎熬。
身上的伤倒也不重,在杜府养了两日便不痛了,淤青倒还有,只不明显。花间甲觉着住在杜府终究不便,故而便想搬回去。杜府的下人都受了杜翰林交代,说是要好生伺候着,便不放他去,这便愈加添了花间甲的羞愧感,越加自惭形秽起来。两边儿这就说僵了。一头儿定是要走,一头儿死都不放。两相争持,吵嚷起来倒是惊了杜彦莘。
杜彦莘批了衣裳出来一听便知花间甲是心中别扭了,忙的上前将他拉到一旁,悄声道:“这便是怎麽了?莫非家里下人怠慢了不成?”
花间甲眼中一酸:“那可不敢当。我原也不是甚麽精贵的人,倒叫杜世叔费心了,这便求去了吧。”
杜彦莘死死拉了他手:“这又是怎麽了?原也是情急之举,莫非我家当真比不上那简陋客栈?”
花间甲忙打个躬:“这话便是羞死我了。杜兄,你是知道我的。此番丢人现眼都是我一时之错,偏生连累了你,还连累杜世叔抛头露面,便是我死一万次也不成。”
杜彦莘急得连连跺脚:“方瑞,方瑞!你平日里极聪明一人,怎的这时候儿糊涂了?”便又贴着他耳朵道,“你便真是有愧,又何苦拿自个儿前程开玩笑?眼看大比当前,眼目下还是应试为重啊!”
花间甲叹口气:“我也晓得…只是这心乱了,怕是…怕是不成了。”
杜彦莘心里是一阵火气,更加恨那李栾,只不能现时将他抓来咬上几口。但看着花间甲欲哭无泪楚楚可怜的样儿,心就又软了,只得柔声道:“方瑞,你我相知一场,我怎能忍心见你就这般下去?你且振作。不管是为着你寒窗数载,或是为着花世叔,即便,即便你真是为了那个杀千刀的李栾,你也该振作才是。”
花间甲一愣:“甚麽?”
杜彦莘强压心头恶气,温言道:“方瑞,你是何样人我心中明白。你不过是一时糊涂,前程一事儿方是要紧。便即你当真…当真中意那栾哥儿,便也得靠了自个儿不是?如若不然,便是你心中再爱他,还是得受人掣肘,岂不可惜了?”
花间甲一听这话,登时就愣了。垂目想了半晌方仰面而笑:“极是,极是!”这就上前紧紧握了杜彦莘手道,“还是杜兄知我,还是杜兄疼我,还是杜兄怜我啊!”
杜彦莘只得苦笑着回头,吩咐下人将花间甲的行囊放了回去。自个儿陪着他用饭温书不提。花间甲口里应了,心上却始终惦记着栾哥儿,不知他又如何了。
诸位看官呐,想这杜彦莘也是风流举子,奈何情之一事,最不由人。任凭你是裂封王,或是封侯拜相,哪怕是贩夫走卒,只要沾上那麽一点儿半点儿,亦是难逃其网。这真是机关算计不由人,却道此情难成眠。预知这栾哥儿在荷花太师处又如何,且听下回“大太师爱才心切 小李栾顺水推舟”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再更一次吧,不知哪位看官占了第一把交椅?小老儿捻须笑望~~~~~~~~~~~~~~哈哈
第二十三回
词曰:
朝朝暮暮念初雪,朦朦胧胧柳下月。空阶滴雨尤不绝。
旧梦新桃初结子,妒花娇鸟碧水掠。午夜魂断半边缺。
这首词说的便是那离情海、隔恨天,总不能天长地久时时相依相伴。月得圆缺,人有聚散,便是人世间正道了。诸位看官,先前咱们说到何太师带了栾哥儿回了太师府,不觉就住得几日。看官们许是掩着嘴儿的笑,想着定是春色无边艳光射,呢喃细语话巫山吧。可惜可惜,可叹可叹,除却头回里咱们这位荷花太师误上了一次栾哥儿之外,竟是当真再无半点私情。只又是为何呢?此处单表那太师第二日便吩咐下去,给栾哥儿在别院另开了一间屋子,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栾哥儿是个极聪慧之人,立时晓得那日里太师和他云雨一番,不过是一时情迷。待他清醒过来定是后悔不迭的了。端看他这几日都不来见,便知端倪。但栾哥儿却也不甘心就这麽虚耗着,此刻坐在窗下,望着前面那一滩碧水,索性琢磨起来。
假装巧遇?不妥,这里本就是太师的宅邸,见着也不是甚麽稀罕事儿。可偏生见不着,那便是有心回避了。既是有心回避,那便如何求见亦是不能的了。如此说来,岂不是毫无办法?
若是寻常人,只怕也是心灰意懒,索性打旁的主意了。偏偏这栾哥儿不是一般人,咬定了便不轻易放手,何况眼看恩科不过明后日的事儿,也委实拖不得了,便又细细思量起来。
诸位看官啊,若说这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闻,便是天下读书人的夙愿。可若人人都像这栾哥儿似的,只怕也不妥。不过咱们这回说的,也不过是前朝旧闻,看官们听过了且乐一乐就是,可万莫学他那皮赖样儿为好。
这头儿李栾正想着如何再见这何太师一面,就听门口下人们喊了一声:“李公子!”吱呀一声,便就推门进来了。
栾哥儿懒得动弹,只管斜眼儿打量着外头儿:“甚麽事儿啊?”
“太师说,若是李公子午睡起了,便请到花厅一叙。”
栾哥儿眼眉一挑,这是蟠桃会,抑或是鸿门宴?却也是个机会,好歹去看一看方知善恶。横竖在他府里头儿,真要杀人灭口早该来了,也无需拖到今日。栾哥儿这麽一想,索性笑眯眯起身道:“待晚生换件衫子便去。”
看官们需知,这栾哥儿不过是在太师府暂住,自个儿箱笼行囊都还在客栈,这辰光的又上哪儿去找衣裳?这便是小老儿的不是了,先前只说这太师留了栾哥儿在府上住着,并未交代他如何待这栾哥儿。但看官们聪慧得紧,自然不然想到是锦衣玉食好好养着,衣裳佩饰更是不消说的了。也难怪栾哥儿不肯轻易求去,也是这个理儿。
说话间栾哥儿已换过衣裳,只见他头戴银丝裹边儿方巾,斜插一根紫檀木的精雕簪子,特意散了后边儿的头发,拉了一束垂在胸前。一身藕丝衣裳滚着亮银边儿,踩着双粉底靴,对了镜子一展洒金扇儿掩面就笑。只看见一双桃花眼水淋淋似的就要滴下蜜来,额前乌发宛如秀云堆叠,端的是千娇百媚。真个儿是:
万千红粉指尖过,不及巫山一片云。毫厘色艺眼前逝,难忘湘水一副浪。
栾哥儿自个儿这般端详一番,亦是大大满意。转过头来见身边伺候的小厮已是目瞪口呆,只管掩口一笑,捏着扇子拍拍他肩膀就道:“还愣着做甚麽?这就带路吧——”
出得庭院,过了那九曲十八弯的亭子,绕过一片竹林出了园子便是一方碧水。满植荷花,不知夏日当是何等胜景;杨柳依依,不待秋来亦是非凡愁绪。奈何栾哥儿此时心中满满欢喜,反觉着那杨絮漫天,别有意趣。
一路行到花厅,栾哥儿甫一进门,便见盆栽翠草,瓶斜红花。丽紫金帘卷银须,大理石屏开孔雀。当间儿一个紫檀木架子,上头堆着古玩,莫不是精挑细选个个不俗;四壁上竹笼潇湘,细粉白墙挂着字画,莫不是行云流水件件珍奇。再看两侧立着四个青衣白袜的小厮,都是相貌清秀;四个粉衣紫袜的女孩儿,亦是甜美俏丽。
那引路的小厮到了门口便打个躬,自有里头儿的小厮来引栾哥儿进正堂,却也不坐,绕过那大理石屏风,后头儿是间临水的厅子。甫入便觉着一阵凉风习习,待定睛看时窗开四幅,正面是先前那方碧水。窗下满值瘦竹,此刻随风摇曳,沙沙作响。满屋皆是黄杨木的家私,虽无甚麽珍珠玛瑙翡翠珊瑚,自有一股贵气隐现。栾哥儿一进屋,便闻见一股子极淡雅之香。若风大些,便又闻不着了。先前那正厅却没见着香鼎,此刻方见窗下小几上放着一白玉三足鼎,玲珑剔透,温润谦和,加之那香悠然恬淡,竟是叫人浑身通透。忍不住上前细细把玩起来。
“如何?我这陋室还入得李公子的眼吧?”
栾哥儿此刻正在把弄那玉鼎,突闻身后这麽一声,也就慢慢转过身来打个躬:“太师大人请了,如此多礼,倒叫晚生惭愧。”
身后那人不是何太师又是何人?只见他着着家常衣衫,一方青色头巾,一袭黛青素锦,下着墨青便鞋,手上正捏着小狼毫立于书桌前涂抹丹青。
栾哥儿说得这一句,不见他应,便立直身子过来观望。但见:
聊聊数笔做涟漪,点点挥毫化翠屏。斜斜半伸碧枝,婷婷数茎含苞。蜻蜓点水,微风乍起,摇曳一池幽情。遍纸清奇,笔笔含意,满腹浓情尽书笔端。
栾哥儿自望了一眼外头那方才露头的池塘便笑了:“果然是荷花太师啊!想这胜景已是在太师心中良久,日夜思念四时念想,方有这般神韵。”
何太师并未抬头,只是一拉袖放下笔来蘸墨:“这话倒是有些道理。可惜只对了一半。”说着便在下首提款。
栾哥儿凑近望他写些甚麽,却是一首七绝:
秋过重阳两依依,数九卧冰寒水立。自在一夏万分清,何争三春一段奇。
何太师自写完了这七绝,方抬起头来望着栾哥儿道:“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像个没规矩的小孩儿一般,怎麽这会儿倒又静了?”
栾哥儿咬着下唇哼了一声:“太师不就是要学生闭嘴麽?我哪里还敢聒噪?”
何太师这就笑了:“哪里有?”
栾哥儿哼了一声,指着那诗道:“这‘秋过重阳’便是登高思亲,独少一人之语呼之欲出,太师不不就是想说我远游在外是为不孝麽?再看那‘数九卧冰’,自是说我多年苦读十分不易。后首又道‘自在一夏万分清,何争三春一段奇’,这边是叫我老老实实安安分分,把那些有的没的的都收起来吧!”
何太师听他振振有词竟是歪理条条,这就忍不住笑了:“偏是你想得出这些来,我原不过是说那芙蕖傲冰抗雪,不惧秋霜,蛰伏三季,只在夏日胜放,不去与春日里满园莺莺燕燕红红翠翠的争宠夺爱罢了。”
“那也是嘲弄晚生不通此景了。”栾哥儿再哼一声,转过身去似是气急,心里却笑了。
何太师只叹口气,放下笔行过来:“你原是极聪明的,怎的此刻又糊涂了?”
栾哥儿听这话的意思,倒也不像是不认账,这就回过身来做个愁苦状:“我便是聪明,也是小聪明,怎能在太师您面前显摆?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面前弄斧子麽?端的自取其辱!”
何太师这就叹口气:“唉…你让我说你甚麽好呢?你明明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偏偏心思太多太杂,乱了性子啊。”
栾哥儿却贴近他呵呵一笑:“只是乱了性子麽?倒不知是乱了我呢,还是乱了谁?”
何太师浑身一颤,忙的推开他往前行了一步:“李公子,你好生说话…”
栾哥儿伸手就搂了他脖子,眯着眼睛笑道:“太师大人啊,您要听我说哪一出呢?是说楚王梦断巫山,还是说莺莺魂销西厢?莫不是再来个红拂女雪夜奔李靖,卓文君私会相如,方是正统?”
何太师脸上一阵青红交加,半晌方颓然叹气道:“罢了罢了,老夫一生清誉,算是毁在你手上了。”
栾哥儿嘿嘿一笑,伸手捧了他脸就舔他胡子:“太师,千万别这麽说,能伺候大人您,是晚生的福分。”
何太师拉了他手道:“你想的我也晓得,但你该明白,我是主考,若真将那东西给了你,一旦有甚麽,你我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
栾哥儿只管咬了他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们不说,谁晓得?”
“这也不少了。”何太师伸手按住他的手,将他带了到书桌前,“你进了我的府,难免不会给人看见,日后真有甚麽,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了。”
栾哥儿只管在他手心画圈圈:“何用跳?反正本就不清不楚了…”
何太师一拍他脑袋:“少胡闹!这儿说正经事儿呢。”
栾哥儿这才勉强打起精神道:“是,洗耳恭听太师赐教!”
何太师无奈一笑,拉了他手道:“你觉着这墨荷图如何?”
栾哥儿微微一愣,就又看那图,并不觉着有何不妥。但太师既这样问了,必是有蹊跷的,这就深吸口气,定定神再看过去。
横看竖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也没觉着有何不妥,便又想会不会是甚麽藏头画之类,便又细细观赏起来。何太师见他当真静下来了,方捻须一笑:“这图就送你了,回去慢慢儿琢磨吧。”
栾哥儿一听这话,晓得自个儿是不能跟这儿再待了,横竖明儿就要开考,总不能他自主考府上出来吧?栾哥儿便是再招摇,也还是晓得分寸的。这就双手捧了画儿,跪下来磕头:“多谢太师成全!晚生深受大恩,此生无以为报,来世必愿结草衔环——”
“罢了罢了。”何太师叹笑一声,“你起了,趁午后无人便去了吧。”
栾哥儿口里称是,不一刻便离了太师府,径直回客栈去也。
诸位看官,预知这何太师究竟是何意,栾哥儿能参透否,咱们下回“巧李栾难解画中迷 呆霸王惊醒梦中人”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老儿这厢里有礼了,今儿贴了两次,看官们可满意否?哈哈~~~~~~~~
第二十四回
诸位看官,不知喜欢猜谜否?这猜谜可是有来头儿的,据那《书经》里头儿《汤誓篇》就云中:“时日曷丧?予以汝偕亡。”说的甚麽呢?大概是说:太阳啊,你甚麽时候儿才丧亡呢?让我跟你一同去死吧!
诸位看官听着可能觉着好笑,这怎麽就是谜语了呢?那位看官有见识了。这个谜语啊,它说的是夏代最末一个帝王,名唤夏桀的。那可是个出了名儿的昏君,暴虐无道,宠爱女色,无恶不作。闹得是民怨冲天。可是老百姓不敢言语啊,谁敢指着他鼻子骂呢?这就私下里用隐语发泄怨怒之情,于是就流传着这样儿的歌谣。方才那歌谣就是采用隐喻的手法,专为了诅咒暴君夏桀。因为这个夏桀骄傲无比,曾说过:“我有天下,如同天之有日,日亡我就亡。”您听听,这话多张狂!所以老百姓就急了啊,你不是太阳麽?我就骂太阳早点死,我宁可跟着去死。得,这算是两败俱伤了。估摸着,要是后羿活着,他又得出山了。
咱们这就说远了,这个谜语呢,讲究的就是猜法。这猜法又是多种多样的了,比较常见的有二十多种。属于会意体的有会意法、反射法、借扣法、侧扣法、分扣发、溯源法;属于增损体的有加法、减法、加减法;属于离合体的有离底法、离面法;属于象形体的有象形法、象画法;属于谐音体的有直谐法、间谐法;属于综合体的有比较法、拟人法、拟物法、问答法、运典法。咱们这麽说估计有看官就不平了,你这说书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