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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书生 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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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人 眼睛一转道:“小哥儿心中想的,便是个人吧。”
栾哥儿一愣方道:“正是。”
“这人令小哥儿牵肠挂肚茶饭不思,只可惜…”道人笑了一笑,便打住不说了。
栾哥儿忙的打个躬:“道长便是活仙人,万望指点迷津。”
那道人扶了他手道:“你与那人总是有情缘,不然也不会遇着的了。”
“我与他…当真有缘?”栾哥儿不由一喜。
那道人一挑眉头道:“千真万确,奈何…小哥儿,有的事儿便是真假虚实,不可强求啊。”
栾哥儿便又怔住:“这便是何意?”
道人叹口气:“你与那人有情有义,只不过你命中早定他人了。”
“这…”栾哥儿不由苦笑。
道人幽幽道:“小哥儿前世是个秀才,初时运不济,纵有满腹经纶亦是报国无门。你命中妻房嫌你无用,又性爱金银,便带着孩子改嫁了个富商,这便是她欠了你的。你家道中落三餐不继,便有个好心的酒铺掌柜,常命家中女儿给你送些吃食方熬过来,你对那小姐心怀有感,暗许若然高中便要回乡迎娶她。可惜你高中之后便被宰相看中,做了东床快婿,把那小姐忘在脑后。”
一番话只听得栾哥儿一愣,半晌方道:“如此说来,岂不是我前生欠下无数?”
那道人呵呵一笑:“这世间之事,不就是你欠着我的,我欠着他的麽?”
栾哥儿叹气:“如此我便明白了。”
道人凝神望着他:“当真明白了?”
栾哥儿展开扇子一笑:“这些前世今生的缘法儿,便也是注定的。若真是我欠了的,还了就是;若是欠了我的,自然也有法子讨回来。道长您说,可是?”
道人没料着他如此想,故而略略一愣方道:“难得小个哥儿想得开。”
栾哥儿哈哈一笑,将那杯中茶一口饮尽:“难为道长点化。”这就起身打个躬出去了。
道人正摇头笑时,栾哥儿却又转了回来,恭恭敬敬作个揖道:“先前失礼了,还未请教道长法号。”
道人起身还了礼:“贫道法号清虚。”
“清虚道长,若是有缘,必然再来请教。”栾哥儿呵呵一笑,将那头巾带子抚到身后,捏着扇子出去了。
道人立在门口看得一眼叹道:“分明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可惜太过重情,纵是天生机敏,亦难逃情债…罢了罢了,世人各有福,若真是参透了,便也不在那红尘俗世中摸爬滚打了。”
这边儿清虚道长喃喃自语,那边儿栾哥儿满心欢喜出得道观来。他心中只道,自个儿先前也曾扮过道士去吓唬那薛夔,想来不过是玩笑。不管那清虚道长说的是真是假,总之过一日算一日,有一日赚一日。美人自是无数,又何必觉着非此即彼,又何须庸人自扰之?横竖,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栾哥儿想通这一节,顿觉胸中开阔,这就喜笑颜开,直觉着今日不枉一番游走。正待回客栈时,便又听见另一边吵嚷起来。
诸位看官,预知那道观山门外怎的又叫嚷起来,咱们下回“山门偶遇呆霸王 行事乐坏慧书生”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看官,小老儿近来临近期末,事务繁重,说书时常不准,看官们海涵~~~~~~~~~~~
第二十八回
诸位看官,上回书咱们说到那栾哥儿心中稍畅,便出了道观行至山门下,却听见前头儿吵嚷起来,一众人围了个圈子。只见得里头儿飞灰扬尘,吵闹不迭。又望不真切,这便起了心性儿,围在后头儿看了一阵寻个缝隙就挤了进去。
里头儿正在叫骂:“好你个薛呆,便是真有你的!自个儿开了个窑子,霸着那麽多骚娘们不够,居然打起我家娘子主意来了!你真是色急慌了怎不回家找你娘吃奶去?!”
那边儿也不甘示弱:“王老五啊不是我笑话你,篱笆不紧丢了东西好怪谁去?再说你家娘子也就倒当个宝贝,更别说不知被多少人用过了,爷我看得上麽?”
这就互相叫骂起来,又是动手踢腿,打得不可开交。
栾哥儿细细一听周围人说,再看看里头,不由咧嘴一笑。
看官们当他笑啥?你也望里头儿看啊。当中尘土飞扬,前面三四个彪形大汉正围着两个拳打脚踢,后头儿站着个大官人,黑亮脸膛,一双眼睛单眼皮,厚嘴唇正哼哼:“打,给我往死里打!”说时两手插在腰上,拍拍那红堂堂的石榴巾子,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栾哥儿这个乐啊,可不是那薛夔薛大官人麽?就又凝神听周围人说,原来这王老五也是京里一个破皮破落户,平日里鼓捣些假药材骗人,斗鸡打马混过日子的。也不知怎麽认得了薛夔,薛夔和他是臭味相投,一来二去算是熟识了,王老五就把他领到家里去过。王老五家也没啥稀奇的,就是他那个媳妇儿不是一般人儿。生的虽不算十分美,偏生一双眼睛媚得要漾出水来,浑身上下骚得风月无边。一来二去这就和薛夔勾搭上了,今日王老五拉了自家兄弟,便来寻薛夔晦气。
栾哥儿听着冷哼一声,心道这个薛夔当真不知好歹,自个儿都那般交代他了,还是改不了偷腥的嘴儿。
那头儿王老五叫打倒在地,只管口里叫嚷:“薛呆,你这杀千刀的——”
后头儿骂得实在难听了,薛夔只是一皱眉也不管他。倒是身后阿盛听不过了吼他:“你媳妇儿不管好,偏来找我家官人的麻烦,有这道理麽?再说了,我家大官人这几天后面疼才好,哪儿有闲工夫去找你家那小娘儿?!”
这话一说,别说薛夔是脸上变色了,就连看官们听着也别扭吧?看官们只管笑,可千万别憋着。阿盛是小孩子,咱不一般见识,可听着的都是老江湖啊,这就窃窃私语起来。栾哥儿一听,只管心里笑开了花。
薛夔脸上又是红——那是羞的——又是白——那是气的——又是紫——那是憋的——又是黑——那是恨的,只看他这一张脸上是五彩斑斓,只差没开个染坊了。偏又是自个儿小厮说的,这就更加恼恨,只管抬手兜头给了阿盛一记,转头看着也打得差不多了,这就一口吐沫啐在地上:“走——”
这才转过人群,薛夔抬头就看见个人捏着把扇子拦住自个儿。这就抬眼一打量,但见:
芙蓉颜面俊眉眼,笑语未开口唇艳。月白衫子如谪仙,暗花涌出意绵。逍遥巾说不尽的逍遥惬意,沉香靴踏不完的沉鱼落雁。楠木扇子微微一启,风过头巾,便见笑面。
薛夔心里猛地一震,便瞪大了两只眼睛说不出话来,只管口里期期艾艾着一个字:“栾,栾,栾——”
阿盛在身后探头一看,笑出花儿来:“这不是李公子麽?”心里却恨恨道,可不就是这个李公子,害得我家薛大官人在床上躺到今日才见好,好容易得空来观里拜拜神,偏又遇上他这丧门星。阿盛一心一意护着自家大官人,倒忘了他家大官人躺在床上这几日,还多是拉肚子闹的。
咱们闲话少说,端看这栾哥儿要怎样。
栾哥儿上前捏着扇子拍拍薛夔面颊,笑呵呵道:“薛老板,这又是几日不见,你看起来…身子骨硬朗啊?”
薛夔后退一步:“我,我,我好了,好了…”说着不由自主手往后一藏。
栾哥儿见他这幅古怪模样,还以为他手上捏着甚麽要暗算自个儿,这便正要退一步,张开扇子掩在鼻前,却听阿盛道:“大官人,你屁股痒麽?干嘛把手按在上头儿?”
薛夔转过身去一拍阿盛脑袋,咬牙切齿道:“格老子哩背时娃儿,说啥子说?!”
栾哥儿一愣,再看他那只手果是捂在屁股上,这便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薛夔又是羞又是恼,左右看看忙拉了栾哥儿到一边儿树下:“你要干嘛啊李公子?”
栾哥儿掩着口,一双眼睛只管瞄着他的脸转:“薛大官人,我的薛老板,我能干嘛?”
薛夔急得直跺脚:“我便是真得罪了你,你作弄我这些也该完了吧?更别说你那相好的杜翰林还带人来差点儿砸了我的丽菊院——诶呦!”
他不说这些还好,一说栾哥儿便心里有气儿。只管伸手揪了薛夔耳朵:“真没看出来啊!薛大官人一张嘴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薛夔伸手想摸耳朵,却又叫栾哥儿踢了一下,这就不知道该先摸哪儿了。老实话儿说。这薛夔比栾哥儿可有力气得多,为甚麽见了栾哥儿便像耗子见了猫呢?咱们前头儿就说过了,这薛夔是个粗人,见着这些个书生秀才的,嘴上是不屑一顾,心里倒是有些自惭的。更别说他几次三番叫栾哥儿作弄了,脸子丢尽了不说,还赔了不少银子呢,再被那老道吓唬一番,这见了栾哥儿可不像耗儿见了老花猫麽?就是那天鼓了半天儿劲儿去见了栾哥儿,也没说到正题儿上,反而见栾哥儿那小模样,心里突突直跳。这就更加慌了。
栾哥儿再是聪明,也想不出这些弯弯曲曲的来。只看薛夔躲他,眼神躲闪,便有些不悦。再听他说杜翰林云云,便又想到那惹人讨厌的杜彦莘,并着花间甲…提到花间甲,栾哥儿这心里便是又酸又甜,可不就借机发做起来。拿捏着这薛夔不敢对自个儿怎麽样,索性就上前拧了他耳朵,将夫子那“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教训搁在脑后了。
栾哥儿贴着薛夔的脸就道:“大官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杜翰林有甚麽了?”
薛夔正要指,栾哥儿恶狠狠道:“这污蔑朝廷命官,该把你抄家问罪!便是你虚言惑众,眼睛也得挖出来!”
薛夔这就吓得哆嗦起来,阿盛不服气,正要叫身边的护院上来打,栾哥儿只管哼了一声捏紧薛夔耳朵:“薛大官人,你的手下不老实啊!究竟你是老板啊,还是这个豆芽菜似的小娃儿是啊?”
薛夔疼的吼起来:“干甚麽干甚麽?!都给我站好了!”
那几个护院也就站住了,脸上俱是尴尬之极。栾哥儿哼笑了一声,贴着薛夔耳根子甜甜蜜蜜道:“薛大官人啊,这好几日不见,我可想念你得紧啊——”说着便伸手摸他胸膛。
薛夔吓得一缩身,耳朵就又扯着疼出眼泪来:“诶呦呦——”
“哎呀呀——可是疼啊?”栾哥儿呵呵笑着靠他近些,只管往他脸上吹气儿,“大官人啊,怎麽这麽不小心呢?”
“是是是,我不小心,我不小心…”薛夔心里那个恨啊,偏又说不出口来。
栾哥儿瞅他那张脸便知他此刻想甚麽,这就搂了他脖子低声笑道:“大官人啊,上次你到客栈找我,究竟是甚麽事儿啊?”
薛夔哪儿敢说啊,只得连连摇头。这一摇头就又扯了耳朵,疼的眼前泛白。栾哥儿哈哈一笑,这才松手,却又紧紧勾了他脖子:“薛大官人呐,薛老板…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啊。”
“找,找找我干甚麽?”薛夔牙齿都在抖,栾哥儿越是笑得动人心魄,他越觉得两腿发寒。
栾哥儿一只手拍着他胸口,一边儿轻声道:“上次大官人来客栈帮我一个大忙,我可想着定要好生报答你呢——”
“这就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薛夔连连摆手。
栾哥儿眼睛一瞟,咬着唇角就笑:“当真不用?”就又咬他耳朵,“大官人难道真想叫府尹大人封了堂子不成?”
其实看官们都晓得,栾哥儿哪儿认识甚麽府尹大人,不过是吓唬薛夔。可薛夔哪儿想得到这许多,只当是真的,这就怕了不敢再言语。
栾哥儿这就笑了,低声道:“我可是当真要好好谢谢你啊。”
薛夔脸上直抽抽,就觉着栾哥儿拍在自个儿胸前那只手仿佛施了甚麽法,自个儿竟是动弹不得,他拍一下,自个儿心跳一下似的。这就只能憋着笑了,真是笑比哭还难看。
栾哥儿倒是不在意,只管再捏捏他的脸:“所谓相请不如偶遇,捡日不如撞日,这就今天吧。”
“今今天?”薛夔真的快哭了。
栾哥儿眨眨眼睛:“怎麽,大官人…身上不方便?”
薛夔只觉得耳根子都烫了起来:“没,没…”
“那就是很方便喽?”栾哥儿哈哈一笑,松开他走前一步摇着扇子就笑,“那咱们这就走吧。”
薛夔哭笑不得,看着几个护院满眼惊奇看着自个儿,也就觉着丢人现眼了。栾哥儿搂了他肩膀拍两下:“几位大哥,不要介意啊。我和你们薛老板那是…好朋友啊,好朋友,哈哈哈——我可是受了薛大官人照顾,今儿是还他个人情儿。你们也就不用绷着了。”
护院眨眨眼睛有些不明白,栾哥儿便又道:“其实咱们在丽菊院不也见过?只不过那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你们可要把嘴巴都给我闭严实了,免得胡说八道起来害了你们薛老板。”就又转头看着薛夔的眼睛,“你说是不是,薛大官人?”
薛夔只觉着肩膀叫他捏得又酸又痒,只得拼命点头不敢说话。栾哥儿这就满意一笑,再拍两下方松了手,与薛夔并肩往回走。
可怜这薛大官人,好好儿的上香没上成,先是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虽说他不介意吧,可总是生气。好家伙的这气儿没出,又遇见栾哥儿这煞星。诸位看官,预知这栾哥儿三入丽菊院又是为何,他当真是报恩麽?又将是怎麽个报恩法,咱们呐,下回“妙李栾笑赏取月亭 呆霸王糊涂献菊花”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老儿今日困累至极,诸位看官,明日请早~~~~~~~~~
第二十九回
诸位看官,咱们上回书说到栾哥儿候着放榜浑是没趣儿,这便出去闲逛,一路到个道观看热闹。巧的是又遇见呆霸王薛夔,不由分说便拉了往回走。这可急坏了薛大官人,要说是他心甘情愿,那是一万个不能;若他不答应,便有一万个胆子不敢。咱们有句话叫“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可今儿得将这话反过来说,呆子遇秀才,说不清方是正理儿。
闲话少说,这薛夔一路愁眉苦脸和栾哥儿就回丽菊院。栾哥儿倒是神清气爽意兴盎然,连连点头拍手,也不知他高兴些甚麽。
进了丽菊院,看着前头两个娇丽小娘儿,便是一叠声的招呼:“粉桃姐姐,翠花妹妹,几日不见,你们可好?”
两个女子唬了一跳正要啐他,又见薛大官人跟在后面,这便不好言语了。只斜斜打量了一眼,都有些好奇,又有些疑心,这就也不敢问了。
薛夔咳嗽一声:“在路上遇见,也是,也是——”
“也是相熟之人,这便来看看就是。”栾哥儿接过口去,哈哈大笑。
薛夔一皱眉:“这也来了,你要说甚麽便只管说吧。”
栾哥儿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我便是那吃人的猛兽不成?这般怕我,连杯水酒都不请我喝?”
一听喝酒,薛夔吓得脸色都变了,连连摆手道:“不喝不喝就不喝。”
栾哥儿笑弯了腰:“怕我做甚麽?只是请我喝,又没说你陪我喝。”却又媚眼一嫖,“大官人要陪我喝,那可是求之不得啊。”
薛夔吓得退了一步,看着栾哥儿大笑着自入了后院儿,愣了半晌方提了衫子追进去。
栾哥儿大刺刺在薛夔榻上躺了,将鞋袜一脱,露出双白嫩嫩的脚来,虽不像那些女子三寸金莲摇曳生姿,却也是勾人去看。就又除了外衫,口中便一叠声唤着冷了。
薛夔一进屋便见这景致,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栾哥儿咬着嘴角一笑:“怎麽的,薛大官人莫非这几日手头紧,连炭火都买不起了?”
阿盛忍不住道:“看你乌鸦嘴!咱们大官人是有财有势,谁跟你似的?一个穷秀才也敢嚷嚷。”
栾哥儿摇着扇子直点头:“可不是?我便是那受穷受气的命,薛大官人就是又暖又热的身——”
薛夔不觉红了脸,忙的转头吩咐:“瞎说甚麽?这就点了炭火盘来吧。”
阿盛一跺脚:“大官人,这都开春多久了还用炭?”
薛夔只一瞪眼:“叫你去你就去,啰嗦甚麽?”
阿盛一捏衣角,哼哼着去了。少时果真拿了两个黄铜雕花的炭盆来点上,顿时屋里暖烘烘的叫人身子酥软。薛夔挥挥手叫拿些吃食来,栾哥儿补了一句:“要新鲜的——”就又挥挥手,“愣着做甚麽,快去啊——”
阿盛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大官人,凭啥这麽惯着他?”
薛夔也是一愣,可不是?从啥时候儿起,自个儿这麽怕他了?想来想去还是自个儿头疼,便又罢了,贴着阿盛耳朵悄悄说:“算了,宁得罪那个甚麽君子,不要得罪了小人啊。你看这个栾哥儿,像是君子麽?”
阿盛连连摇头,薛夔又道:“那你是君子麽?”
阿盛咧嘴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抓抓头。薛夔这就一拍大腿:“可不是?所以我宁可得罪你,也别得罪他。去吧,去吧——”
阿盛美滋滋儿的出了门,半晌回过味儿来:“大官人,感情您是逗着我玩儿呐?!”
词曰:
绣屏落账,鸾凤鸳鸯。一种风流万般意:见香肌丰盈,玉箫暗品,樱舌偷尝。
袖掩红唇贝齿,回娇眼,盼情郎。道千金一刻须怜惜,铜壶夜夜空阶响,云山涌浪,月转回廊。
这边儿说着话儿的功夫,天就黑将下来。本就是暖天儿,屋里头儿又点着旺火,可不把人热了?便有一词又单表这热:
祝融殷勤舞火龙,烈香焰焰烧屋中。月如日轮凝不去,此身如在红炉中。
后羿一朝忘箭矢,阳侯海底愁雨师。雷公何日重抖擞,为君一声雨隆隆。
这栾哥儿嘴里头儿不说,只管拔了簪子撒下发来,撩开襟子捏了扇儿摇着。在那榻上侧身卧着,似笑非笑捏了一颗果子咬在嘴里,红红的果肉贴着那白森森的牙,小舌头伸出来舔舔嘴角的汁,两只眼睛微微一瞟,就又转过脸去躺着,倒把半个脊背露了出来。隔一阵方道:“大官人,前头儿老说给你这儿改名儿,我想了许久,这丽菊院总归是不雅,以后免不得我常来…不如叫了取月亭,听着到雅些,你说如何?”
薛夔抬头要应,却见栾哥儿唇红齿白的笑着看过来,不知怎麽的,只觉着全身一颤。忙的扭开头胡乱点了一下,就见斜对面桌上放了一盆瑞香花,开得甚是烂漫。这就咳嗽一声叫阿盛拿了小喷壶儿来自个儿浇水,其实这心里也不知怎的就燥热难当,恨不能将水淋在自个儿头上了。阿盛见着怪异,却又说不出甚麽来,一转头看见外头两姑娘正巧打对院儿走过,忙的出去拉了进来。
栾哥儿斜眼一看,两个小娘儿都穿着白银条纱衫儿,密合色纱挑线缕金拖泥裙子。左边儿那个是大红焦布比甲,金莲是银红比甲。惟右边儿那个不戴冠儿,拖着一窝子杭州撵翠云子网儿,露着四髩,额上贴着三个翠面花儿,越显出粉面油头,朱唇皓齿。两人携着手儿,笑嘻嘻蓦地走来。
薛夔看见她们进来有些傻:“小桃红,翠兰儿,你俩怎麽来了?”
两人摆摆手:“可不是阿盛说您叫麽?”
薛夔转头一看阿盛,阿盛正待回话,却见栾哥儿两只眼睛一眯,不晓得是哪里的寒光一闪,阿盛只觉得双腿就哆嗦了:“那那个…大大大大官人,我,我看你和,和李公子就,就那麽坐着,挺没趣儿的,就叫,就叫——”
“就叫两位姐姐来给我们唱曲儿的是不是?”栾哥儿一笑,扇子遮了半张脸,“那倒好,省得我还琢磨,薛大官人这是怎的了?今儿倒老老实实的不言语呢。”
薛夔干笑两声:“那,那就唱吧。”
小桃红不明就里有些愣,翠兰儿一拉她袖子:“大官人叫唱,你唱就是了。”
小桃红不肯,说道:“姐姐,谁养的你恁乖!我每唱呢,倒是便宜了你两人,还有那个栾三儿。你们且风流快活了,却拿我受用快活,我不!除非姐姐也拿了椿乐器儿。”
薛夔道:“不就是个曲儿麽?有这麽难?”
翠兰儿一听小桃红的话便有些薄怒,再见薛夔这般说故作了个揖道:“她真不会,昨儿给章金街的罗大爷唱了一宿,这回子嗓子还没倒过来。就怕败了大官人的兴儿。”说着便福了一福,拉了小桃红就走。
薛夔大为恼火道:“这小淫妇单管咬蛆儿,也不看是谁养了她的!”
栾哥儿却伸脚踢踢他手道:“也别生气,她们不唱,我给大官人唱一个如何?”
薛夔低头便看见一双脚,心里扑腾一下。要说这薛大官人调戏小娘子那也不少,金莲便是见过无数。瘦、小、尖、弯、香、软、正七字诀是有理,近来那香莲又端有三贵,便是肥、秀、软。更有雅士列了金莲三十六格,道是:平正圆直,曲窄纤锐,稳称轻薄,安闲妍媚,韵艳弱瘦,腴润隽整,柔劲文武,爽雅超逸,洁静朴巧。不管怎地,这金莲便是女子之极密,亦是把玩的要诀。
可栾哥儿这双脚,瘦不瘦,肥不肥,香滑柔腻,竟比他那张脸还要白上几分。虽不小,却是筋骨分明;方才那一踢,更是点着薛夔心上似的,酥酥麻麻说不出话来。
栾哥儿见他这样,便心里一笑,起身自拿了一副红牙象板来就道:“方才有些热,只这春捂秋冻还是有些道理。且那两个小娘儿不知好歹,我就唱个凉快点儿的,解解你心里的火气。”说着一扬手,袖子落下露出半截胳膊,另一手一拉衣襟,斜斜露大半个胸膛就唱,“柳阴中忽噪新蝉,见流萤飞来庭院。听菱歌何处?画船归晚。只见玉绳低度,朱户无声,此景犹堪羡。起来携素手,整云鬟。月照纱厨人未眠。”
薛夔听得神思恍惚,两眼一转不是栾哥儿的手就是他的脸,再一低头却又看着他的胸膛,两颗红嫩嫩的乳子若隐若现。薛夔一时慌乱,不知眼儿该往哪儿去,手该往哪儿摆,
栾哥儿只是笑,唱罢了过来挨着他道:“大官人,怎麽,我这梁州序唱得不好?”
“没,我…”
“那你怎的不看我?”栾哥儿伸手一拉,就将薛夔拖到了榻上,定定压着自个儿,口里往他脸上吹气儿。
薛夔只觉得心里跳得咚咚直响,浑身燥热难当,正想推开他,栾哥儿却一手往下摸进他裤裆里去:“好家伙,这可也精神着呢。”
薛夔只觉得身子一软:“好,好栾哥儿,这次便饶了我吧…”
“饶了你?”栾哥儿贴近咬他耳朵,“我可不愿意。”说着便用脚勾了他腰拉上榻来,手上捏着他那活儿挑弄不休,逗得那阳物淫精流出。
趁薛大官人喘气儿的当儿,三下五除二将他衣裳脱个精光。又将他鞋摘取下来,一拉裤袋拴了他双足,吊在榻两边架儿上,只一看,顺手抹了那淫液涂在后穴上,直如金龙探爪似的抽弄起来。不一刻,就见小小穴口一张一合,红肉赤露,白精内吐。栾哥儿这就先倒覆着身子,执麈柄抵穴口,卖了个倒入翎花,一手据枕,极力而提之,只觉着里头淫气连绵,如数鳅行泥淖中相似。
薛夔先是咬着自个儿胳膊不出声,等这回子也在下头儿没口子的呼叫不绝。栾哥儿更觉美不胜收,正干在美处,却瞅见薛夔眼角似是落下泪来。
栾哥儿这便愣了,胡乱抽送几下待得自个儿泄了出来,解了他脚上裤带道:“你便又哭甚麽?”
诸位看官,预知这薛大官人哭甚麽,栾哥儿又如何?咱们下回“小生员大张旗鼓 大官人小肚鸡肠”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老儿最近喜欢看天,发发呆,人老了,都这样儿。。。
第三十回
诸位看官皆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并非是说男儿不流泪,只是家国天下一道更比一道重,怎有那闲暇伤春悲秋,便是世人误认的了。再说那天性人伦,大悲大喜之极,总得喜极而泣,悲从中来等等言辞,说的便是这样儿了。
故而上回书说到那栾哥儿正是十分惬意之时,却见薛夔眼泪落下泪来,这就愣了。缓过来再看,薛夔已是背过身去,一言不发,躺在床上,便如死过去一般了。
诸位看官,可知这薛夔薛大官人心中想甚麽?虽说薛呆书读的不多,且平日里风流快活为邻里一霸,但就凭着本性儿他也晓得,自己这麽着叫栾哥儿弄了去便是极羞耻之事。这事儿多难以启齿,且不说伤了身子几日不能下床,不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就连辛辣之物那几日也吃不得。再有请医弄药,市坊间早有流言纷纷。原来这呆霸王可不怕别人说他,横竖也无非是说他又勾搭上了谁家小娘子罢了。可现如今,走在街上别人看他眼神怪异不说,就连来丽菊院的客人都少了。再又被那杜翰林一闹一吓,这就更是苦不堪言了。抢他的银子不说,就连脸皮子都丢尽了,可不是背时倒运麽?
还有那个老道,也不知甚麽来路。后几日无论薛大官人如何寻访,也是找不到的。越是差下去,说法儿也就越多。有的说是太上老君化身来点化他,有的说是北斗星君下凡应劫合该搭救他,总之是越说越玄,越说越叫薛大官人胆战心惊。
可无论哪一种说法儿,都时时提点着薛大官人一件事儿,那便是——这栾哥儿当真是他命中之人,逃是逃不了了的。便是只得认命一途,也好少受些苦楚。
待得薛大官人有了这念头去见栾哥儿时,原先那皮赖模样凶神恶煞似的人,竟不知怎的变得可亲可爱起来。好几次自个儿也不知怎麽就定定看着移不开眼睛了,薛夔背地里没少给自个儿大嘴巴子,奈何面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却是热乎乎的跳起来。
便说今日去这道观,嘴上说是近日里丽菊院生意不好要去转转,薛夔心里也不知怎的一路上想的都是栾哥儿。恩科甚麽的他也说不明白,但他也晓得这事儿对栾哥儿而言极是要紧,也不知这小子如何了,那天在客栈,他又是欢喜又是凝重的,薛夔哪能懂这些?难为他一辈子没怎麽动过脑子,这几日算是把能想的都想过一遍了。还不是一般的无计可施,又不敢再去找栾哥儿,这才想着去道观,顺便…真是说不得想不得,这才到山门,就遇着捣蛋的。狠狠打了一顿出了心中恶气,怎知一回头便又见着栾哥儿呢?
那老道的话便又响在耳侧:“说来那人与大官人也是冤孽。他前生是个修道的狐狸精,偏生大官人前世是个猎户,上辈子坏了他修行,这辈子便是来还他一命的了。”
话音犹在耳旁,眼前就是那双水嫩嫩娇滴滴的眉眼儿,似笑非笑的瞟过来,手上捏着的扇子一晃一晃,端的是风流潇洒如神仙。
之后怎的就又回了丽菊院,如此这般便又叫他得了便宜。对这男子之间情事,薛夔这呆子初时只记得个“疼”字,这便怕得紧。待后来见过栾哥儿叫人压在下头时候千娇百媚的狐媚样儿,又觉着也许妙不可言,想着想着自个儿那活儿便就硬起来。今次叫栾哥儿这一弄,一是他之前伤过的地儿好了,二是此番栾哥儿给他安抚过,自然不能与上次在那五谷轮回之所心急火燎直接捅了进去相提并论。三来,这次薛大官人只觉着先前是疼,后首儿随着那栾哥儿摇晃,自个儿竟也觉着舒服似的,忍不住口里跟着就——可突地一顿,猛地想到,自个儿这模样若是叫旁人看见,和那栾哥儿叫人按在下头儿有何不同?更有甚者,栾哥儿在他丽菊院时都是叫人压的,自个儿竟叫这麽个人压了去。。。
栾哥儿这边儿见他不悦,倒也不敢立时来撩拨他,这便拿了衣裳盖在他背上,见他没甚麽动静,便又大胆几分,伸手摸他耳朵:“这是怎地了薛大官人,莫非是我伺候的不够好?”
薛夔一听这个,猛地翻过身来瞪住他,栾哥儿却盯着他下身一愣。薛夔不觉也低头,却见是自个儿大腿之间流下些淫液来,这就又羞又气,拉了被子遮住脸背过身去。
栾哥儿微微一笑,伸手来拉他被子:“大官人,我的好官人,怎麽翻脸就不认人了?方才不是也很痛快麽?”
薛夔浑身气得直抖,偏又说不出一句话反驳他,这就死死拉了被子。栾哥儿与他拉扯一阵,比力气自然是输的了。栾哥儿一皱眉道:“既然大官人恼了我,我走就是。”说着便悉悉索索拉自个儿衣裳。
薛夔裹在被子里一听声音就又觉得忿忿,一把掀开被子正要骂他,却见栾哥儿似笑非笑一双眼睛正盯着自个儿,而他手上正摇着扇子抖那衣襟。
薛夔这就气急,正想拉了被子再裹起来,栾哥儿眼疾手快,揪住一段钻进去,伸手缠了他手脚,只管把自个儿身子往他身上靠:“你倒是好好儿和我说说,究竟怎麽了?”
“这倒是好笑!你还来问我怎麽了?”薛夔没好气瞪他一眼。
栾哥儿一愣,伸出手来搂了他脖子就是一口亲上去:“几日不见,学会抛媚眼儿了,这可比你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有看头儿。”
薛夔推他:“你当人人都和你似的喜欢弄男人?”
栾哥儿一听不悦,本想告诉他这里头儿自然有快活的。但心里一转,却又想到这薛呆从来只和女人睡,定是没尝过男人滋味的了。若是叫他尝了甜头,只怕自个儿得不偿失。再者说,他不曾与男子亲近过,自然自己干他那会就是——栾哥儿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之前那火热紧致,不由心神荡漾,心头又是惬意又是舒爽。当即打定主意,这里头儿曲折怎麽都不能和这薛呆说的了。
那边薛夔见他不说话,便以为自个儿得了理:“再者说,你倒是快活了,我可疼得要死!何况平日里,都是你给人进进出出,怎麽到了我这里,你就,你就——”说也奇怪,薛呆本是极怒的,说到这当儿却又怯了,喃喃小声下去,倒好似不好意思怕羞似的。
栾哥儿看得心里一荡,方才本就是匆匆罢了的一场,此刻下头儿就又跳了几跳。不免又搂了他,贴着他耳朵道:“你倒来问你,你当真时时躲着看我,嗯,被那甚麽?”
薛夔满脸通红,瞪他一眼,栾哥儿再一笑,咬着他耳朵呵气:“那你看着,我可快活?”
“我怎麽晓得?!”薛夔一着急嗓门儿就又大了,“我只看你叫得欢呢!”
“你方才也叫的欢啊。”栾哥儿就又往下摸他胯间,“那你再说,上头儿的人快活麽?”
“我,我怎麽晓得。”薛夔哼了一声,气势登时就又小了。您道是为何?
看官们呐,想这薛夔薛大官人在那窗下窥视时,一门心思都叫栾哥儿勾了去,上头的人不过是匆匆一眼,又怎知快活与否?
栾哥儿的手揉捏着他下头儿:“你听我说,我叫的声儿大,其实是下头儿那个才是舒服的。”
薛夔下身叫他弄着,耳边又是湿热一片,不由神思恍惚起来:“当真?”
“那当然。”栾哥儿爱恋的摸着他那活儿,“你想想,平日你那宝贝在妇人那处出入的,突地换成——一”就又伸手一抓他后头儿小穴,“这里进去!”
薛夔惊得一抖,栾哥儿只笑着塞根手指进去,“你瞧?可不是麽?我不过一根指头你就觉着难受了,若是你这宝贝进去了,还不知变成甚麽模样呢。”
薛夔将信将疑看他一眼:“这…”
栾哥儿就又拉了他手按在自个儿那活儿上:“大官人,你自个儿摸摸看,是你的宝贝厉害,还是我的好?”
薛夔哼了一声摸了一下,不屑道:“这麽个小家伙也敢跟我比?”
栾哥儿心里一笑,面上却道:“可不是?我的自然不能跟大官人你比,我这可不是怕弄疼大官人你麽?”
薛夔还没想明白,栾哥儿便前头搓揉着他那活儿,另一只手 转着圈儿又塞了一根指头进去。薛夔只觉着那后头又软又麻,原是并着的两条腿,由着栾哥儿捅着他后头儿竟是止不住的抖。没一阵子前头也泄了出来,下头儿那浪水也不知哪儿来的,热热一阵流出来,把床褥皆湿了不说,竟还要流似的。栾哥儿那话儿在薛夔手中亦是胀大起来,将薛夔腿一抬,直攮进去。两手扳着薛大官人的腰,只顾揉搓,麈柄尽入至根,不容毫发,薛夔瞪目,体内是火热躁动,忍不住的挺腰迎上去,口中只叫些甚麽连自个儿都不晓得了。
栾哥儿伏身往他脸上一亲,情浓一泄如注。稍时扯出麈柄自抹了,又回身替他清理,口中只道:“好官人,此番可品着趣儿了?”
薛夔只觉着浑身像是气力被抽干了似的,哪里答得出话来。栾哥儿伏下身子,双手捧定他那话儿,又吮咂一番,才给他系上裤子拉好被子盖了。
诸位看官,预知这薛大官人当真信了栾哥儿的话,或是这栾哥儿又弄出些甚麽妙事儿来,咱们下回“呆霸王摇身一变 丽菊院改头换面”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老儿今日很得意,哈哈~~~~~~
第三十一回
诗曰:
正是当下,持万卷书,满目无人比高。
执鞭立马,正是风流年少。
放眼望、如临仙人岛。
美不胜、白露之晓,万里江山似笑。
梦他年春早。
慕清清流水,斜阳芳草。
雷鸣乍起,忍看卷帘珠碎。
斜雨密、孤燕空留巢。
看梢头、桃花散落,奈何人已老。
诸位看官,这首卜算子说的便是那少年人意气风发指点河山,自以为天下无敌傲视古今,世人皆是以古非今文人相轻,可论真个儿的,还不是你不看起我,我看不上你。其实人之一生,莫不是劳劳碌碌辛苦之极,有几个能有那好命投生富贵人家得享清闲?家贫百事衰,自然是有理。但便是皇亲国戚,亦是有几个笑自心里?就是那皇上,那天子,还不是整日里有操不完的心,理不尽的事儿。若是好皇帝,如那尧舜禹汤,便是整日里操劳天下,记挂百姓;若是那坏皇帝,似那桀纣幽厉,就是每日里醉生梦死,刻削不义。便又有那不好不坏的皇帝,想上进,没那本事;想玩乐,又没那胆子。于是小心翼翼躲躲藏藏,混得个“守成”之名也就罢了。百姓之家也是如此,没钱的想发财,有钱的想富贵,富贵的呢?便是富不过三代了。
怎麽说起这个?这位看官,那栾哥儿心思灵巧,免不得有了自个儿的盘算。上京赶考原是避祸的,并不一定非得拿个状元装点门面。眼看着来了京城这一段时间,便也渐渐熟识了。心里自然有了旁的念想。读书一途,于他原就是被迫逼着去的,这几年也不过是打发光阴,想他家中已是殷实,又何必一定要做甚麽大官?
更何况,当官这件事儿,有的人是猪油迷了心眼一定要去,有的人是畏如蛇蝎避之不及。有的做官,是一心一意治国,施展才华;有的做官,是全心全意挣钱,逍遥富丽。老百姓叫他们父母官,不是爱民如子,而是要百姓把他当父母供起来。您说要是这样儿的父母官,要来做甚麽?
栾哥儿虽然是个生员,可也不想做甚麽达官显贵。与其这麽疲累勾心斗角,莫不如逍遥自在一点儿。看看杜翰林,栾哥儿忍不住的笑,满口的仁义道德,还不是一心的乌七八糟。
薛夔一身都是软绵绵的,转头看着栾哥儿起身清理了自个儿披上衣服,眼见着穿上鞋便要走了,忍不住出声:“那…”
栾哥儿回过头来看着他,似笑非笑一挑眉毛:“怎麽,舍不得我走?”说着便将手伸了进去,“再来一次?”
薛夔慌忙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