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暮霭凝香(1-37章) 第33章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
那跛子缩了缩头,嘿嘿一笑,往肿的发亮的阴户里狠命捣了两下,道:“天天跑来看,却不肯自己下场。搞不懂你,明明裤裆都鼓了,嘴巴却比鸡巴还硬。随你的便吧,憋出病来我可不管。”
南宫星确认了一下内室中的三人腿脚都不太利索,便转到外室窗下,从窗角确认了一下屋中情形,有六人盘膝围坐在一小堆火旁,火上烤着三只剥了皮的兔子,旁边的地上放着酒壶酒碗,屋角还躺着两个已经睡着的。
外八里三共十一人,看上去并没有深藏不露的高手,他定了定神,突然一掌劈开窗棂,飞身纵入,喝道:“动手!”
慕容极早已被屋内诸人口中的淫言秽语激的怒不可遏,一听讯号,握刀在手飞身一撞,哐啷一声冲进屋内。
这种远离边关之地的守城兵卒本就称不上精干,又灌了一肚子黄汤,一见有人闯入,其中两个先干脆利索的一头撞在一起,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另外四个还没摸到兵器,就先被慕容极连着刀鞘放倒了一半。
最后两人也只是摸到了刀柄而已,南宫星踏步上前抬腿一踢,就把他们蹬倒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向官军动手!不要命了么!”受的都不是什么大伤,立刻就有人挣扎着想爬起反抗。
另一人看得分明,向着慕容极怒道:“你不是城里新招的捕快么!好大的胆子,动到我们头上来了?”
慕容极呛的一声将刀抽出半截,露出寒光闪闪的刀锋,道:“你们强掳良家妇女,行苟且奸淫恶事,被我抓了现行,还有什么话说!”
他说话间,已有两人挣扎站起,挥拳扑向南宫星。南宫星手起爪落,将两人肩膀扭脱,脚下一扫,让他们惨叫着滚倒在地,跟着笑道:“诸位军爷,你们还是识相些好,这位小官爷起码是想着把你们送进大牢,惹恼了我,我要送你们去的地方,可就是阴曹地府了。”
话音未落,他抬臂一推,掌心阴劲凝成一股遥遥击出,砰的一声闷响,将五六尺外的墙壁震出一个半臂宽窄的圆坑。
碎砖泥屑簌簌而落,屋中六人登时都睁圆了眼睛,再不敢妄动。反倒是先前睡着的两个醉汉被扰了好梦,翻了个身,嘟嘟囔囔的骂了两句。
南宫星看已经震慑住这边,便大步冲进内室,道:“你看住他们,我进去救人。”
一撩门帘,两道刀光便当头劈了下来。
两个瘸腿衙役走路不便,办事到很利索,一听外面动静不对,立刻便抄刀在手准备偷袭,正干的兴起的那位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胯下晃着黑黝黝的棍子,颇有几分滑稽。
这种水平的刀法,南宫星画上个齐肩宽的圆,不出圈子让两人砍上一年也砍不中一刀。
他双手一分,各出二指一捏,已将两柄刀都牢牢定在掌中,腕上真力一运,已震开了两名衙役的手掌,跟着向前一送,两把刀柄便齐齐顶入二人腹中,当下便把他们打成虾子一样蜷做一团,呻吟着倒下。
张大人仍站在原处,面色虽有些发白,却丝毫不见恐惧之色,背负双手道:“你是何人?”
南宫星微微一笑,走到破床边上,抬手一扯,绑在那女子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一个帮你们慕容捕快捉贼的闲人。张大人,我看你也不像是和这帮九流货色同流合污的人,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来?”
张大人哼了一声,道:“莫要血口喷人,你可以问问这位姑娘,我可曾对她做过什么?”
“我可没说奸淫妇女的事,我说的是城门夜岗的值守记录不翼而飞的事。”南宫星一边灌入一股真气帮那女子疏通血脉,一边淡淡道,“最近这一阵子,原本该轮流值守的夜岗固定成了外面那八个,这安排,太守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连上那两个更夫,这十几个人都收了好处,对城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装聋作哑,不知道,你张大人拿了多少呢?”
张大人脸色一阵青红交错,怒道:“本官分文未取!这种江湖女子,抛头露面寡廉鲜耻,在这里遭人凌辱也是咎由自取,我至多算是见死不救知情不报,这罪名,我心甘情愿。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反正对你们这种人来说,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那对你张大人来说,人命又算是什么?”南宫星看那女子血脉渐渐通畅,便扯断剩下几根绳子,为她彻底推宫活血,冷笑道,“就算城中十五条人命是江湖械斗咎由自取,两个失踪女子被人凌辱囚禁是咎由自取,那下落不明的宋家五口呢?难不成也是咎由自取?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你的圣贤书,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张大人双手攥紧,微微颤抖,连气息都急促了几分,“那些事……我一概不知。切莫怪到我的头上。”
“那你到底知道什么?人命关天,失踪的还有三个孩子,你难道真忍心见死不救?”
张大人一个踉跄后退了半步,一手扶住身后墙壁,擦了擦额上冷汗,道:“我……我当真不知道宋家的事。最先我是发现上报过来的值夜班次不比寻常,才去找主簿王大人询问。王大人却当我的面将当次的文书置于烛台上烧了个干净,并下了密令,此后夜岗的班次记录,在他有新的指示之前,全部销毁即可。我犹豫了几天,心中觉得不对,便称病在家休养,结果刘三找到我家,说有……有让我觉得解气的东西让我看。我……我才知道了这里。”
看他神情,确实不似说谎,南宫星正在思索,突的手下一颤,却是那女子终于复苏过来,肢体不再僵麻。
才一能动,她便霍然起身,双目赤红一片,也不理会身上精赤条条,一个箭步迈到地上衙役身边,抬手一掌便向一人头顶劈下。
南宫星面色微变,忙闪身过去一托,制住她手肘,道:“姑娘,这些人并非元凶首恶,你与其泄愤杀人,不如先静静心,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好帮你报仇雪恨。”
那女子愤恨难平,被南宫星强搀到床边坐下,披上外袍按住,抽噎了一会儿,才将事情草草讲了个大概。她情绪激荡,讲的颠三倒四,南宫星只得从旁柔声引导,才算大致了解清楚。
他们一行九人是方语舟的旧相识,途径陆阳,自然要来登门拜会一下,结果不光没有见到方语舟本人,只见到了几个他家的亲戚,连客套一下的招待也没有。他们愤愤不平的在酒楼用了便饭,只好去客栈找地方对付一晚。
结果,等她醒来,就已经被捆成粽子一样丢在这破落宅院里,成了十来个粗莽男人的泄欲工具。而从每日来奸淫她的人口中,她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婿连着同伴其余七人,都已在那一晚命丧黄泉。
而直到此刻,她也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谁,才落得如此下场。满腔羞怒,自然便只能落在这些轮流奸淫她的男人身上。
她讲的声音并不算小,慕容极在外也听得清清楚楚,他持刀逼住其中一个,让那人把周围同伴挨个用绳索绑住双手,压着怒气道:“你们收受贿赂,逼奸妇女,玩忽职守,我就算在这儿把你们一刀一个杀了,也不算冤枉。快说,到底是什么人给你们定下的夜岗?”
那个先前被称作刘大哥的兵卒硬挺着伸直了脖子,道:“你一个三等捕快,凭什么过问?我们犯了事,自有军法处置,你把我们扭送回营,不管是挨军棍还是砍脑袋,我们都认了。”
“你……”慕容极怒瞪双目,挥刀横在那人颈间,刀锋微颤,却无法狠狠斩下。
这时张大人从内室走了出来,叹了口气,道:“郡尉李卓李大人,城中守备军力,尽是由他调度。”
“你胡说!这……这和……李老大没关系!”
慕容极收刀回鞘,狠狠抽在那人脸上,跟着看向张大人道:“郡尉李卓此时在哪儿?”
张大人靠在墙上,浑身都好似没了力气,颓然道:“这时辰,李大人应该正在营中督练,之后会在军中处理公务,午前才会返回城中住处。”
南宫星带着内室三人一道出来,道:“小官爷,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凭你一个不入品的三等捕快,别说是主簿郡尉,就是你上面的捕头,只怕也能反将你丢进牢里。”
慕容极浑身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事实。
十五条命的大案至今没人认真查访,失踪的宋家只有他一个不肯放弃追查,主簿直接下令文书销毁值守记录,郡尉直接调整防务固定了夜岗人选……真闹到太守面前,他一个小小的捕快新丁能有什么办法?就算玉捕头带着镇南王府的腰牌从天而降,也没那么容易让这些人一起伏法。
南宫星捡起绳索,将两个跛脚衙役双手绑住,推进那堆兵卒中倒成一团,道:“我给你个建议,先别急着去想什么一网打尽。这里这些欺辱妇女收受贿赂的走狗,可是被咱们抓了个正着。你不妨把这些人,该押回衙门的押回衙门,该送交军营的送交军营,让他们写下供状签字画押,不仅乱了他们的苦心布置,也能试探一下除了捕头主簿郡尉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府衙要员已被收买。”
慕容极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还有这两个更夫,你也一并带上吧。”话音中,唐昕一手一个拎进二人,一把丢在地上,“算他们运气不好,来时正碰上我。”
两个更夫应该是中了暗器,半身僵麻倒在那里,挣扎动作,还不如身边被绑着的那些灵活。
慕容极扫视了一圈倒下诸人,扭头看向仍站在墙边的张大人,道:“张大人,你是否能如实做出证供?有你这位人证在,他们便不好抵赖了。”
张大人略带愧疚的看了一眼南宫星身边仅有一件布袍蔽体的女子,缓缓道:“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宫星留意到身边那位女子眼底仍尽是止不住的怨恨,只好道:“这位姑娘,如今陆阳已是是非之地,幕后之人不惜收买官府要员来布下动手的环境,就算是一流高手只怕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我劝你还是忍下一时激愤,离开陆阳吧。”
慕容极弯腰从几人身上剥凑了一身衣服,丢给那女子,道:“他说的对。你还是走吧。城中那些违法乱纪之徒,自会有人对付,绝不可能一直逍遥法外。”
那女子抽抽搭搭的穿好了衣服,唐昕过去帮她理了理鬓发,悄声道:“我知道你受了这样的罪,一定恨得要命,你放心,若是这个小捕快没本事把这些人送进大牢,我就替你把这些人送去阎罗王那儿受审。我是唐门的弟子,我说的话,一定算数。”
那女子这才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盈盈拜了一拜,道:“诸位恩公,小女子……”
南宫星却打断道:“好了,不必问我们的名号,也不必说你的姓名。如果你以后退出江湖,咱们只怕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如果你还在江湖走动,那再见面的时候不妨记住,我们没在这里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们。”
那女子一愣,跟着感激万分的深深一躬,扭身而去,足下虽有些踉跄,但直到离开屋内诸人的视线,也不曾回过一次头。
“这么一大帮人,你打算怎么押送?”到屋外透了口气,南宫星看了一眼屋中倒成一团还在哼哼唧唧的人堆,问道。
慕容极道:“找条长绳子,牵成一串就是。不过之前我得先找来纸笔,给张大人录了口供。免得离开这里后事情有变。”
南宫星微微一笑,道:“好,干脆咱们把这些人手脚捆上后一起回城,留张大人在这儿看守,看看他是不是诚心悔过。你拿了纸笔,就来录你的口供。顺便帮我指指路,看看该去哪儿找那位王主簿。”
慕容极眯起双眼,问道:“你打算做什么?主簿可不比文书,那是太守的佐吏,在郡中颇有实权,要是不小心行事,可是会弄出惊动六扇门高手的大案子。”
南宫星笑道:“放心,我不会做出刺杀朝廷命官的事。问话的手段,又不是只有严刑拷打。对了,宋家五口的事,你问了么?”
慕容极点头道:“问过了,看他们的样子,确实是不知道。如此看来,要么是毁尸灭迹,要么,就是把他们藏匿在了城中什么地方,并没出城。”
唐昕不愿在屋内和一群臭男人待着,也走了出来,道:“说好了没?咱们接下来去哪儿?这方家的事还没摸出半点头绪,反倒稀里糊涂的兜了个大圈子。小星,你就不怕办不好兰姑娘嘱托的事惹她生气么?”
“不救出宋家五口,我没什么精神去管方大侠的家务事,怎么办?”南宫星随口笑道,迈步走出廊下,“这荒院子阴森森的,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慕容极道:“好,我去叮嘱一下张大人。”
他还没返身进屋,张大人却匆匆忙忙走了出来,险些和他撞个满怀,口中喃喃道:“跑……跑了……刘三跑了。”
慕容极一愣,旋即将张大人拨到一边,进去一看,果然方才带头说话的那个兵卒不知让谁帮他解开了绳子,顺着南宫星破开的窗子悄悄翻了出去。
“不知悔改的混帐!”慕容极怒火中烧,冲到窗边探头左右看了一圈,可那家伙身手颇为矫健,竟似乎已翻出墙外,逃之夭夭。
“不用慌,逃他一个,至多是打草惊蛇。可别忘了,咱们本就打算好好把这草丛拨拉一番不是。他真跑去提醒,也没什么。”南宫星并不十分在意,拍了拍慕容极的肩头,淡淡道,“而且,万一上头打算丢卒保车,他可就连蹲大牢挨军棍的机会都没了。”
“可这边的事,这么早就让城里知道,难道不会有什么不妥么?”慕容极扶住窗框,一副跃跃欲追的样子。
南宫星道:“方才张大人说毁掉记录的是谁,你可还记得?”
慕容极一愣,道:“郡城主簿王大人。”话音落处,他才猛然醒觉,道,“对,我……我先前去问的就是他。你是说,城里的人其实已经知道了?”
南宫星点头道:“如果他们不是傻子,看到你去调查值夜记录,就该知道你在追查哪一条线。这会儿,恐怕幕后的操控者已经商量出对策了吧。”
“哼,我按律法办案,不管他们有什么对策,我也不怕。”慕容极握住腰刀,咬牙说道。
他这话才刚说完,墙外竟远远传来一声惊恐万分的女子尖叫,那叫声凄楚短促,好似才一被人袭击,就被堵住了嘴巴。
“不是刚才走的那个姑娘,方向不对。走,去看看!”南宫星扭头对唐昕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穿窗而出,提气一跃,跳过院墙向着声音发出之处疾赶而去。
慕容极轻功不佳,匆匆忙忙交代了张大人一句,爬过墙头后玩了命的追了一阵,才算是看到了前面两人的背影。
“应该就是这附近,四下看看。都小心些。”南宫星凝神留意着周遭,指挥其他两人散开四下搜索。
人没找到,却看到了一滩血迹,余温仍在,粘稠未干,显然是才喷溅到树干草叶之上。
这血流的着实不少,倒是清晰地标出了流血之人离开此处的方向。
南宫星领在最前,顺着血迹找去,慕容极居中,抽刀在手提防左右,唐昕垫在最后,提前带好了麂皮手套,捏紧了一把毒砂。
走出几十丈外,血迹陡然停住,在堆满腐叶的地上积下圆圆一滩,几人神色一凛,自然抬头往旁边树上望去。果不其然,一冠翠绿春叶之中,粗大枝丫之间,架着软绵绵一个人影,光看这一路上流过来的血,也知道多半是有死无生。
南宫星微一皱眉,突然看出有些不对,飞身一纵跳上树去,拨开枝叶一看,面色登时一变,也不理会那尸身还在树上挂着,扭头便跳了下来,道:“上当了!上面死的那个是刘三!不是女人!”
“那……那刚才的……”慕容极瞠目结舌,愣愣问道。
还没说完,唐昕已打断道:“调虎离山,快回去!”
手上已捏到了主簿和郡尉两条线索,南宫星倒并不着慌,只是想着与对手碰个面也好,跟在慕容极后面赶回了那间院子。
才刚翻过院墙,三人就都闻到了那股刺鼻的血腥气。
慕容极曾在城中的屠户家帮过几个月的工,他以为自己早已对这种味道麻木。
可当他走近窗子的时候,竟还是忍不住弯腰想要呕吐,一股股的酸水,烫的他喉头阵阵涩苦。
唐昕站在窗外,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她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道:“没想到真让我说中了,这人杀起人来,竟真好像切菜一样利索。”
他们的脚力都不算差,这一来一回,恐怕都不够一个半大小子往嘴里拨拉一碗白饭。
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已只剩下一个活人。
浑身溅满了血浆的张大人像块木头一样坐在墙边,裤裆下一片水痕,嘴角垂着口水,双眼发直,显然已被吓得失了魂儿。
他就是唯一的那个活人,除他之外,屋中其余被绑起来的兵卒衙役更夫,一个不剩,全都死得干干净净。
每人的喉头,都多了一个小指粗细的血洞,有的血已流尽,有的却还在随着尸身的抽搐喷出粘糊糊的血沫。
南宫星皱着眉跳进窗内,避开血污小心翼翼走到张大人身边,蹲下用真气强行镇住他的虚浮心脉,柔声问道:“张大人,刚才是谁来过了?”
张大人的双眼依旧直愣愣的望着前方的尸堆,沾染着口水的嘴唇颤动了一下,嘟囔着说了句什么。
南宫星皱起了眉,神情凝重的站了起来。
唐昕走到他身边,看他面色有异,小声问道:“小星,怎么了,他说了什么?”
南宫星苦笑了一下,将张大人梦呓一样的句子惟妙惟肖的复述了一下。
唐昕的脸色,顿时也变得有些难看。
“脚……赤脚……好白的……一双赤脚……”
第32章:屐上足如霜
慕容极进来最慢,捂着嘴巴压下胸口欲呕烦闷,才开口道:「张大人吓疯了么?他说的这叫什么话?」
唐昕缓缓退到背倚死角之处,双手攥紧毒砂,幽黑双眸带着几分紧张留意着门窗,道:「没猜错的话,他说的是一个人。一个……不太好惹的人。」
南宫星苦笑着摸了摸下巴,道:「我倒希望张大人确实是吓疯了,而不是真看到了一双好白的脚。」
这时窗外传来一串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娇笑,一个甜脆动听的女声紧随其后飘来,「真可惜,他就是看到了,不是吓疯了说胡话。」
南宫星平平挪开两步,视线穿窗而出,远远几十丈外,对面院墙后的树上,一个年轻女子正笑盈盈的坐在枝杈之间,薄衫黄裙,乌鬓如云。
而一眼望去便不自觉被吸引过目光的,却是她裙摆下的微翘双足。
足趾勾着短齿木屐,松松挂在脚上,两条带铃珠串,套着纤巧柔润的足踝,膝下五寸除此之外,再无半点遮掩。
一双娇美白嫩,如精工玉雕般的天足,就这么赤裸裸的垂在那里,趾尖上翘,前后微晃,好似正在临水浣洗。
她手上捻着一根血玉发钗,轻轻一晃,便有一滴嫣红从末端坠下,足趾一抬,从下方恰恰接住,那朱红血滴,便化作了足头蔻丹。
仿佛怕隔得太远这边看不真切,她伸手摘下一只木屐,挺直一腿,将那小巧细嫩的玉足左右晃了一晃,笑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慕容极年纪虽小,却也不自觉地将目光定在那只脚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前,还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那是谁?这些人……都是她杀的?」
那女子微微一笑,将木屐重又穿好,道:「我就在这儿,你这办案的不来问我,反倒先问别人去了。这是什么道理?」
她双股一挺,也未见双手借力,娇躯硬是轻轻巧巧拔高数尺,稳稳站在了枝头,那树枝也并不见有多粗,她飞身站上,梢儿却只是轻轻一颤,「我姓雍,叫雍素锦。屋里那些废物,都是我杀的。这位查案的要是捉人,可千万记准了我的模样哟。」
南宫星四下扫了一眼,朗声道:「雍姑娘来的倒真是快。我刚才才听说了主簿王大人是你们的人,料到你们要有动作,没想到你这就到了,还用的一套好手段调虎离山。只是不知道,这杀人灭口的事儿,为何还留了张大人一个活口。这种人证,有一个也很要命吧。」
一串娇笑飞扬而来,雍素锦捂住樱唇前仰后合笑了一阵,才道:「灭口?官府一个老杂碎也配指使我么?我只是听说衙门里仍有人在查宋家的案子,竟还查到了点上,好奇过来看看罢了。没想到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诺大一个郡城,这良心剩的也忒少了。」
慕容极鼻端尽是周遭的腥臭味道,他双目一瞪,怒道:「那你为何杀了这么多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仿佛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雍素锦扑哧一声又笑了起来,笑得连脚下的树枝都上下摇晃起来,配着她娇美容貌到真称得上是花枝乱颤,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道:「王法眼里又没有我,我眼里为何要有它?至于这些下流货色,哪个算是好东西?我帮你们大牢省了地方,还不快谢谢我。」
「他们……他们罪不至死!」慕容极似乎是想到不久前自己也曾起过杀心,喝出口的话便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雍素锦娇笑道:「罪不至死是按你的规矩,不是我的。明明都到了事情败露的紧要关头,这帮臭男人还有心思盯着我的脚调戏两句,要不是绳子捆着,非得爬过来摸摸看不可。这样的人有什么悔改的可能,不如送下去早死早投胎。」
她望了一眼窗内仍是双目发直的张大人,语调也柔和了不少,「反观这个老鳏夫,人家看归看,哪怕脑袋里动了什么歪心思,起码没有任何过分的举止,好歹算个君子。你瞧,我不是留了他一命么。」
慕容极满心错愕,道:「这……这算什么理由。你……你穿成那样,也不能全怪他们啊!」
雍素锦俏脸登时一寒,冷冷道:「呸,我有几两金子,我高兴在怀里揣着就揣着,高兴放在手上亮着就亮着,再值钱,那也是我的,你不能抢。我这双脚就是我的金子,我高兴亮出来给人看,谁夸我的脚好看,我还要说声谢谢,但你要是想打歪主意,就别怪我的规矩无情。」
她展颜一笑,抬起脚掌晃了两下,道:「可惜男人大都是臭色胚,有这么双脚可看仍不知足,非要沾点别的什么便宜才行。一个个得寸进尺,最后想的,都是怎么把人拐到床上,捏着你的脚,弄了你的人。」
南宫星微微皱眉,不愿看他们把话题越扯越远,便开口道:「雍姑娘,你既然只是为了自己的规矩,不是特地来包庇王大人他们一伙,那不知可否冒昧问上一句,城中消失不见的宋家五口,如今究竟人在何处?」
雍素锦眨了眨眼,微笑道:「不知道。我这人懂得事情少,太复杂的弯弯绕绕一想就头痛,玩点小花招杀个人才是我擅长的活儿。我没记得杀过那五个。」
南宫星还没开口,她又道:「我答了你,该你答我了。你和那边那个姑娘,是不是姓白?」
唐昕微微一笑,抬起双臂亮了亮掌中的手套毒砂,道:「你要是再近上几丈,我就让你知道我姓什么。」
雍素锦啊哟一声故作吃惊的掩住小口,笑道:「原来是唐门的高足,来日方长,今后有机会再讨教。那这位小兄弟你呢?」
南宫星摇了摇头,道:「在下姓南宫,不姓白。我答了你,那现下该你答我了。是什么人托你在这城里杀人的?」
雍素锦瞥他一眼,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托我?我不能高兴在这里杀人么?」
南宫星微微一笑,道:「以血钗平素行事的作风,怕是不会费这么大功夫上下打点买通官吏来布局诱杀。你想杀人的时候,奔行千里穷追不舍,闹市街头毫不在意,如此随心所欲的性子,肯耐下心来蹲守此地,必定是受人所托。所以我才好奇,到底谁才有本事请到你这样四海漂泊又喜怒无常的人。」
「你这问题太重要,我得再问一个才不亏本。」雍素锦螓首微偏,笑眯眯道,「你们找完了宋家五口,是不是还要找方语舟那夫妻俩?」
「不,」南宫星立刻斩钉截铁道,「我和方大侠素无交往,江湖人的事,自然有江湖人去解决。我只是同情宋家五口被无辜牵连,恰好路过此地忍不住插手帮忙而已。」
「你们不找方家人,那就和我无关了。」雍素锦莞尔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们爱怎么查就怎么查,那主簿手脚也不老实,我看人面子暂且放他条狗命,你们查完案子要是不舍得杀,就留给我,我保他决活不过端午。」
「那……那是朝廷命官!即便玩忽职守也自有王法处置,轮不到你管!」慕容极走到窗边,一副怒气冲冲想要冲上去的样子喝道。
雍素锦哈哈大笑起来,轻蔑道:「朝廷命官又如何?是多长了一个脑袋还是多长了两条腿?不想我杀他,那你问完话,可千万记得调来大内高手把他好好护起来,吃饭睡觉上茅厕都别离了人哟。我还有事,少陪了。」
南宫星忙道:「雍姑娘,你还没答我的话呢。」
雍素锦咯咯娇笑起来,笑声中纤腰一拧,扭身没入枝叶之中,远远留下一句,「你答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应承过你一定会说么?」
看雍素锦的轻身功夫,这种距离下穿窗越墙强行追过去,没有不逊于昔年凌波妖女的绝世轻功,可以说绝无可能。
南宫星修习的轻功更偏纵跃扑击闪转腾挪,不擅长程追袭奔走赶路,屋中余下二人尚不如他,自然只能眼睁睁看着雍素锦一抹倩影转眼消失不见。
这稀奇古怪的女子,也难怪张大人吓失神后就记住了一双赤脚。
大概是强忍了许多时候,雍素锦一走,慕容极再也压不住胸中苦闷,猛地推门跑了出去,扶住一棵枯树垂头哇哇大呕起来,看那架势,简直要将胃袋吐出底来。
南宫星也不愿在屋中多待,向唐昕使了个眼色,便拎着张大人一起走了出来,道:「小官爷,这里的烂摊子我帮不上你多大的忙,王主簿那边,我倒是可以代劳,就是得你帮我指个路。」
慕容极擦了擦嘴,勉强道:「我……我也去。这边还收拾什么。回去知会一声,臭了之前有人来收尸就是。只是没有这些人的证供,光一个吓傻了的张大人,咱们能问出什么?」
南宫星拍了拍他的肩,淡淡道:「我们去问话,并不是过堂审案。相信我,这个血淋林的张大人,比什么供词都管用的多。」
唐昕将毒砂收回袋中,担心道:「咱们还是快些吧。雍素锦并不一定就是主谋,她不动手,不代表别人就会对咱们坐视不理。能指使血钗的人物,绝对不好对付。」
「咱们是该快些。」南宫星点了点头,道,「不过看刚才雍素锦的神情语气,她未必是受人指使命令,倒像是做了什么交易。而且看起来他们关系也未必有多牢固,那人费了这么大劲买通的值夜人被查到,杀了这位小官爷显然才是最佳的应对,一劳永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