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故事 第 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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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旦下定决心，行动极快，第三天即让风把公司剩余的三十万打到自己卡上，他又慷慨地拿出了万零两千二百五十元，把这些钱以个人名义汇到董事长的指定帐号。于是，公司摇身变，法人换成了川。

　　至于下剩的七十万，川从来也没打算还。公司还有些产品，让他们卖好了，让他们折腾好了，管什么传统营销会议营销直销传销，只要把这些东西变成钱，慢慢还帐，拖着就是了。川坚持认为只要时间过去些，再过去些，切都会淡忘的时间长，海外那个有钱的家伙就不会那么认真追究了，他难道会为几十万跑回来打经济官司吗连万多的零头都次要走了，难道这该死的有钱人不应该认为他最终拿到手的就是这三十万零两千二百五十元吗

　　至于这个公司，天也不能多呆了，没什么油水可榨，职业经理人是绝不应该在这么棵干巴树上吊死的天生我才必有用，我的天地还宽着哪川带着美丽的女人，开着奔驰车，在中国几个大城市兜了几圈，落脚于上海的个药厂。上海人虽然精明，也被这个开着奔驰找工作的川唬住了。

　　&;我是来帮你们的请注意摆正位置，我不是你们公司的副总，尽管职位可以这样定，而是帮助你们摆脱现在这种死气沉沉难再进步的局面的，要知道，市场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哪&;

　　在这里说明下，川总的口音，属于那种谁也找不出根在何处的普通话，有时带点南方口音，有时带点东北口音，让人摸不着头绪，他本是无根之草，根据需要决定自己的产地。

　　&;公司面临着极大的困难，在最困难的时候，我把它接下来了。&;川在撤退之前，在公司全员所谓全员，经过而再的大刀阔斧的砍杀，只剩下十二个人。雷雨萍晴风万毛及其他大会上慷慨陈辞，&;但是，公司现在没钱，有的只是十几万的债务这些债务，我以人格向你们担保，定会由我来想办法偿还。不会给大家增加负担那么公司怎么生存下去我们还有货，可以卖，雨总监的策划方案非常好，市场就交给她了雷总以后就是你们的常务副总，财务上的事儿，风主管要抓起来至于我，我要去'卖身'，养活大家，给公司还债我在上海家公司卖了个年薪五十万这个公司肥着哪，帐上闲着的资金就五千多万都闲了十年啦拨点给我们，就能把我们救活放心吧，我们定会成功的不经历风雨，如何见彩虹不要再观望了，我们大家起努力吧。&;

　　开完动员会，他请大家吃了饭，唱过次气氛绝望的卡拉，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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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钱

　　没有钱

　　个人没钱，可能吃得少点，穿得差点。个公司没钱，且负债累累，日子简直就没法过雷临危受命，接手这么个千疮百孔的公司。把个读书人算是推进了火炕要债的见奔驰车和老总不见了，个个心急如焚，整日价狼样地蹲在公司门前不走。川走后有两个星期，雷的日子，只在与这些人的扯皮推挡许诺中度过，根本无暇他顾。

　　“产品前景不错，只要我们把这些产品走下去”

　　他或硬或软，拿出克服困难的耐心和恒心，把这些烦人的事儿当成个个试验项目来做。长时间的周旋，加上雷的脸真诚，终于让债主们产生那么点信任，同意拖拖再要，给了公司点喘息的机会。

　　“我们要自救，没有别的办法。按我的分工，各个地区联系进货开专卖店，我们可以给予最大的优惠政策，现在的原则是，先求生存让每个专卖店都能赚钱，看到希望，才能顺畅流通，大家分头行动吧。”雨在公司里发动全员销售。

　　她在电脑里画出专卖店效果图，制订出专卖店政策，系列配套的宣传品，没钱印刷，率采用喷绘写真目前算来算去最省钱的方式。雨把再次出现的张有财叫来，写了个价目表，让他长期供应，按季结帐，张有财盘算下，虽说赚头不多，好在喷绘设备自己都有，拉个长期客户也不错，就答应了。路过萍的办公桌，他彬彬有礼地打了个招呼，萍咬着牙，装没看见，也不理会。

　　“雨总监，市场可全看你的了，你的策划案，能实行吧”雷与雨商量。

　　“怎么可能，雷总，”雨苦笑着，“川总算上给我们上了个套，说的好听没有分钱宣传投入，没有任何经营费用，什么策划案，就甭提了，难为无米之炊先考虑迅速出货来自救吧，专卖店的政策非常优惠，开店的就能赚钱，非常时期，你可别心疼咱们的货哪。”

　　“当然，先保障这些员工能吃上饭才行呀。”

　　“雷总，我从没应付这样的形势，这些人，大手大脚，无所事事惯了，你得想办法整顿下，不然，真的点执行力都没有”

　　“我也正在想这事儿，没几个真正出力的。都在观望，怎么拧成股绳度过难关我正在考虑个考核办法”

　　“对，先把那八级收入制度抛开吧，光计算还得多雇两个会计哩。”雨张望了下财务室，诺大间财务室，只有风孤零零个背影，瘦瘦地戳在那儿。

　　“川总是打了阵雷，没下雨点先跑了，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我，又不完全相信我”

　　“这从何说起”雨非常地诧异。“到了现在的地步，他还有什么精力疑神疑鬼吗”

　　“你不想想，至今风不让我知道帐目情况，到底还有多少钱，三十几万，还是几万还是点都没了如果连个万儿八千都没有，咱们什么都不能做，出差跑业务不行，房租电话费都交不上，也没得玩了还有仓库，全部钥匙都由萍这丫头人拿着，这孩子是个什么货色你还不知道，关键时刻，不吃光倒空就不错了，哪是块当库管的料川口口声声把担子交给我，其实财权物权都抓在手里，他人跑了，还舍不得这些东西哪”

　　“雷总，我有时真的不明白，你事事都看得很清楚，川总的为人也知道，可是你还是兢兢业业，毫无怨言，这种付出真是没有结果的呀。”雨听了，不由心都灰了：她自有股不知死活迎难而上的血气与执拗，越碰到难题，越要干个痛快，可想到这里面仍有如许的弯弯绕绕，气立即泄了。

　　“你错了，我这么做，只是出于做事的原则，不为川个人。作为男人，责任心是要有的，尤其现在这个困难时候，反而不能退的。”

　　“希望川总真的能融点资金来，没钱的日子，可不好过哪”

　　“放心吧，雨总监，即便融到资，也到不了这里”

　　“这毕竟是他的公司啦，我有时觉得你的想法也太偏激了点。”

　　“等着瞧吧。”

　　川在位时留下的管理后遗症很快显露出来。虽然只有十二个人，却也不能人尽其则，大家扯皮惯了，最不耐烦体力劳动，可眼前，偏偏体力劳动多于脑力劳动。办公间缩小了，仓库重新整理，两个合并个产品重新外包，体力活是如此地多，过惯了上班先上网，写完总结就聊天的员工们，在身先士卒的雷的带领下，如群疲惫的驴，拖拖拉拉地，勉强应付。雷发了通火，毫不客气地骂了几个典型，终于好了些。然而只要他不在，风绝对不从财务室迈出步，萍绝不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员工们更加怨声载道。倒是晴，看起来柔柔美美的，干起活来倒是风风火火，

　　“我最看不得偷耍滑的人”她在办公室大声嚷着，看到谁偷懒厉声指责，主动当起监工。

　　“男人嘛，有劲就要使出来，总不能让这些漂亮妹妹累着哪”万毛现在成了晴的忠实拥趸，车前马后的，忙了个不亦乐乎，嘴里也不闲着。

　　晴再能干再能嚷，都不能对风起到任何作用，他是财务主管，门关，谁也进不了他的天地。他在里面戴着耳机听音乐，上网，每天晨会里大模大样地汇报他的辛他的苦，个人干了原来个部门的工作

　　“这也叫男人，真是长了见识”忙到不可开交的时候，晴几次怒不可遏地砸门，风只装作听不见。晴美人火了：“公司的那点财务，个月的活，好会计半天就能干完，现在能把他累得出不了门”

　　“这个风，哼，我早看出来啦”萍慢条斯理地干活，十分注意她保养得修长的指甲。边附和上两句。

　　雷自己做了套工资考核标准，核心是不论职务，人人参与考评，作为每个月每个人的工资标准。他与雨和风商量，风没发表意见，雨却竭力反对：

　　“不行，雷总，这种考核太理想化，太教条了，可能短期会调动工作情绪，可会造成什么情况，你知道吗会人人自危，干表面工作，勾心斗角”

　　她还没说完，就领教了雷作为管理者的执拗与顽固。

　　“你既然说可以短期调动工作情绪，好，那就证明我的方法没有错，完全可以按这个办法执行，我们没时间再耗了，很快公司会被耗死掉”风见雷毫不让步，简单说了几句附和的话。事情就定下来。

　　这套标准，由于各种原因，直到几个月后才得以实行。这是后话。

　　冬天来了，这年的冬天格外地冷。大雪迷漫的日子司空见惯。雷雨晴三人带头，拼命地跑市场，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由晴牵头的个客户，终于首先签下十万合同，把货款打过来，加上前期雨拉的两万三万的几个散户，共有十六七万。这给冰冷的冬季带来点希望。川发了封贺信过来，要求他们再接再厉，只字不提还债的事和融资的事。雷通过银行已经搞清楚，帐面上已经没有什么钱了，川是指望不得的，只能靠他们自己。

　　年关将近，债主们渐渐地又围拢来，雷的精力重新放在拖帐上，员工们渐渐发现原来老学究软磨硬泡的功夫竟是相当好他用他的办法给人算帐，直到把人算糊涂为止，说服人家这次少要点，让人家看到希望，把下次还款的日期说得铁板钉钉为了让个债主回心转意，他会花上两个小时，直到说得自己嘴也木了，唇皮也焦了实在拖不过去，吵吵嚷嚷叫着律师来的，适当打发些。如此种种，终于从可怜的资金里只拿出五六万用于还帐。房租又去了四万，辛辛苦苦收回来的钱，流水般花出去，工资发，很快就要没钱了，雷提议将自己及风雨二人的工资缓发些，因为风提出每月要还房贷，坚决不同意，事情只好做罢。

　　“我活到四十岁，从没尝过欠债的滋味，现在为了公司，整天跟人家磨嘴皮子，到底是图什么呀。”雷私下里对雨说，“出力也不讨好，这班人定觉得跟着我干，比跟着川总辛苦多了，可他那时候，有几百万花着，我现在呢，是吸骨咂髓地找钱呢。”

　　“雷总，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卖力，适可而止吧。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年代，人人算盘打得精着呢。”

　　“熬过这个冬天就好啦。春天是销售旺季，慢慢也有了些回头客，经销商会有信心的。”

　　“可能等不到那天，公司就死了而即使活着，也会非常艰难，川总留下的窟窿还有不少哩。”

　　“晴倒是个能干的好女孩呢。雨，告诉你，你没听见她唱歌，真的美极了至于那个万毛，还是让他走吧，天天没什么正事，老抱个电话和女人聊个没完。”

　　“万毛最后次裁员，怎么川总又把他留下了这人，生命力真是顽强，不可思议哪。”

　　“他找川总表白了番，说公司越困难，他越要留下川总还是相信了他。现在公司紧张得很，我不打算再留他”

　　“冬天让他走，怕不太合适吧他南方人，再没了工作，怎么生存哪看起来挺可怜的，耳朵都冻了，大概住的地方没暖气。”雨的女性宽容与同情又占了上风。

　　“我总觉得这家伙不地道明天有个合同，在外地。你跟我去签吧，经销商是做保健品的，你正有这方面经验”

　　“没问题”

　　冰天雪地

　　冰天雪地

　　早上，雪絮絮不止。

　　&;雷总，咱们这破面包车，雪天可不好走。&;司机小李看着这种天气，心里直打鼓。

　　&;别去了，&;晴也在旁说，&;改天吧，不差这天。&;

　　&;不行，&;雷说：&;定好了的，定得去，趁路上还没结冰，慢点走好了，小李，别着急，定慢点。多带些宣传品，压住车。&;雨没吱声，知道提出不同意见，雷也不会改变主意。

　　雪还在下，公路尚未完全埋没。前面的加长货车飞快地过去，在屁股后面卷起雪的烟尘。这烟尘丝丝缕缕地飞舞，好象全没有重量，伸长了无数只透明的袖子只由风摆布，好幅凄美的雪之舞啊。雨的心，仿佛随着这雪的碎屑，也飞起来。她拿出无论何时都带在身边的单反数码相机，隔着玻璃拍起来。

　　&;天这样暗，能拍好吗&;小李问她。

　　&;当然不会太好，可是种奇特的纪念哪。&;

　　&;坐好吧，别跟小李说话，别让他分神。&;雷紧绷着脸，不耐烦地提醒她。

　　雨没搭理他，往边瞧去了。远处的层层山峦，或浓或淡的，有的已经与天空融到起了。两旁的树，枝头雪白，庄严肃穆的。按照老公的叮嘱，雨坐在全车最安全的位置司机背后，这个位置视线并不好，她扶着司机后座，使劲地朝前探着头。

　　有许多时候，比方说深夜徒步旅行，不常见的天气现象，不寻常的环境，雨都会从中发现不俗的美感而十分忘情，沉到属于个人的幼稚天真的欣喜中，有时她从这种个人沉迷中醒来，往往把正在进行的些事儿忘掉，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象患了短暂失忆般。这过程虽然短暂，却是净化心灵，洗涤烟尘的好时光，雨经历中的不快和丑恶经常在这种净化中随风而去，她又成了简单纯净的她。旁边的人很少有人能了解到这点，只觉得雨之为人，有时是敏捷聪慧的，有时又是简单轻信的。

　　&;好凄凉哪，我觉得心都冷了。&;雨从枯燥的办公间里出来，融到雪国里，立即沉迷于到满眼的雪色天光中，突兀地说。

　　积雪在车轮下板结，打磨，滑得象冰样。路更难走了，到十字路口，溜滑的冰面几乎让车难以控制，天这样冷，车内气温也不高，小李却额头冒出汗来，车缓缓前行。

　　&;天哪，看&;个右拐路口，毫无征兆地，从边上蹿出个人来，雨尖叫声，彻底从她的风花雪月中醒来。

　　小李没敢急刹车，往左边打了打方向盘，车在路中间慢慢停下来，不知怎的，那个人还是倒在地上。车上所有人的心揪了起来。

　　&;没事，没事。&;雷条腿还没迈下去，那人却自己跳了起来大声嚷，他穿件黑红的棉服，脸冻得紫红，麻麻点点的，象熟透了的大个桑椹子，睁着含笑的小眼，脸毫不遮掩的狡黠。

　　&;我没事，你们这是往哪儿去呀&;

　　&;去鱼洲。&;

　　&;能不能拉我程哪&;

　　&;上来吧。&;雷把他盯了眼。

　　雷让出位置，坐到后座，车慢慢地发动。

　　两边的田野丛林，在雪的妆扮下冷艳迷人，雨却再没心思去看了，刚才的惊吓让她突然意识到，如此天气出差是多么愚蠢和危险。面包车明显地发飘，在冰面上总象在滑行，雨的心悬在那里，浮浮地没有着落。到路口刹车时，她总感到车不能完全制动，车绝对静止时，她仍感觉在向前滑。她把手扯在司机的座椅上，直也不肯松开。又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天光有些放亮，渐渐地太阳出来了，把雪国照得亮晶晶地。

　　&;真好，天要晴了。&;细雪虽仍在密密撒落。看来，过不了个小时，就会完全停下来。车上人的心情也点点明朗。

　　小李不知什么时候把车速加了加，两边的雪树飞快地向身后奔去。

　　&;李，不行，得慢点&;雷象是有预感似的，突然叫了声。

　　已经来不及了，底盘偏高的面包车，速度快，控制能力就完全交到了运气手中。路面上块突如其来的石头，在平日不过会稍微颠簸下，此时却让车猛地滑向路中间，眼看要横过来，李下意识地往回打方向盘，车不听使唤，瞬间竟在路中间转了360度紧接着，失控地向前冲去

　　&;毁了，毁了&;坐在前面的搭车人，不知所措地狂叫。

　　车上的人，眼睁睁地，感觉到车向路边深沟里冲过去眼看要翻车啦棵碗口粗的树，象是突然出现样，把并不粗壮的躯干献出来，挡住了面包车，车受了这股大力，瞬间失去平衡，哐地声巨响，往左侧翻去。这切，前后大概有着七八十秒的样子，在车里的人却是个漫长的过程，雨的手，幸而始终拉在司机后座上，心里活动几乎是空白的，车翻的时候，下意识腾出右手推了雷把，雷那瞬由于惯性，正猛地向她压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小李，没事吧雨，你怎么了&;

　　雷几乎在压到她的同时，不顾满地的车窗碎渣，往地上按，把身体撑起来，语速极快地说。车倒地后，耳中还残留着巨响，几个人互相乱问着，检视着。雷和小李的手，被玻璃碎屑划破了，斑驳的血迹很快凝固，糊在手上显得十分狰狞。雨的头，在左侧窗上碰了下，并无大碍。搭车的家伙竟全身毫发无损，在那里疯狂嚎叫。

　　&;出不去了呀&;

　　雨坐起来，看着这颠倒的空间。右车门象个井盖，罩在头顶上。众人在车里沉默了会，小李踩着座椅，用尽力气把侧车门拉开来，双手撑，爬了出去。车身令人不安地啪啪响了几声，搭车人灵活得象个猴子，三下两下攀爬出去。雷在下面推着，小李在外面用力拉，把全无力气的雨从车中拽出来

　　雨露出头，股强劲的凉风立即灌满了口鼻，吹得她几乎窒息。车的外面，竟是这样地冰凉美好啊几个人出来，贪婪地呼吸着透心凉的空气，惊喜发现自己的两脚已经落在地上，心里实在踏实得多啦面包车面目全非，左侧全部损坏，颗粒状的玻璃落了地。发动机撞在树上，不知受损程度如何，那棵救命树，被大力撞歪，竟然没有倒下，树皮给撕下大片，露出白白的骨。众人望望路边的深沟，面面相觑，不敢想象直冲进去的后果。

　　&;现在怎么办&;小李愣愣地，没了主意。

　　&;先联系交警，再找保险公司。&;雷想了想，&;把车上的证照拿出来，找电话&;。

　　&;我我有个表哥是交警，你把手机给我，我联系他。快，快点&;搭车人奔到雨面前，张着手要雨的手机。雨冻得木木地，并无思维，机械地拿出包来找手机。

　　&;雨，不要给他到这儿来。&;雷突然叫她。雨清醒过来，看了搭车人眼，他讪讪地收了手。

　　风更大了，雷没戴手套，手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哆嗦着按动号码，打了几个电话。

　　&;别在这里打了，要冻死人的，咱们到路边店里去&;雨提醒他。

　　搭车人早已不见踪影，路边几家卖农药化肥之类的小店内，些脑袋在窗上向他们张望着。三人路跺着脚，来到路边种子店。

　　&;这鬼天气，还要出门，不容易哟。快进来热乎热乎&;种子店是个买卖兼居住的人家，女主人操着当地口音，热情地把他们让进来。

　　三人道了谢，从曲曲的麻袋堆就的缝隙里，钻进热气腾腾的内房。屋里几个男人在打牌，见了来人，也不多话，只让座让水。屋内个大大的土炉子，炉子上大水壶里腾腾地冒着热气，既加热，又加湿。雨靠着炉子坐下，怔怔地，望着雷和小李。因怕妨碍打牌，雷钻到麻袋堆满的种子房里去继续打电话。

　　过了个小时，警察先来了；又过了个半小时，保险公司带来辆拖车。三人奔出去，发现无法将面包车弄上拖车，只得再去联系吊车，等了半天，天快黑的时候，辆吊车徐徐地来了，司机骂咧咧的，不知是骂人还是骂天。极不痛快地连拉带扯又挤又压的，把个面包车弄走了。

　　雷雨和小李，挤在保险公司的车后座上，跟着到了鱼洲。

　　直到晚上，雨和小李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好意思，王老板，我们车在路上出了点事，来晚了。您看，咱们是晚上见面，还是明天早上&;雷没事人似的，联系客户王伟。

　　&;什么，你们到了，我以为这种天气，你不会过来了车出了问题人没事吧，明天我们公司有个大会，今天晚上都加班，我也得靠上不如这样，明天你直接到会场来，正好看看我们的实力在蓝天大酒店，对，鱼洲最大的酒店。十楼会议厅，明天会场见，晚上请多注意休息。&;王伟在电话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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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营销

　　会议营销

　　&;雨，知道王伟怎么卖保健品吗&;

　　&;看架式，应该用会议营销吧。这几年，特别流行做水机，目前是最赚钱的保健品，成本三百五百，卖到八千万的。利润高得吓人这些做会议营销的，别看报纸上不打广告，电视上不见踪影，悄悄地做私底下的工作，有好些个产品，全国做，年也能弄到十个亿八个亿的。&;雨在保健品行业呆过几年，知道些内情。

　　&;大部分在骗人&;

　　&;不能说完全骗人，毕竟也有星半点的保健作用。做会议营销的人，大部分是保健行业的精英人物。胆大心黑贪婪无度。个产品，干上几年，没人上当了，再换种，从头再来。什么时候都赚钱。&;

　　&;王伟怎么会对我们的产品感兴趣，咱们的产品得慢慢做，这点利润儿他哪会看在眼里了&;

　　&;我想会是这样，&;雨想了想：&;做保健品的人，最清楚里面的内幕，骗人把就走，总不是个长久之计，他可能也想代理种能保障长期利益的产品。算是找后路吧。&;

　　&;明天去好好学习下，看看会议营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看可能觉得很简单，只是心得正经黑起来，可不是咱们能做到的。&;雨笑着。

　　鱼洲是个地级市，蓝天大酒店是唯家四星级酒店在普通老百姓眼里显得高不可攀。这天早，蓝天的后门处聚了五六百人，这些人要在后门附近的间大仓库内接受免费体检。体检合格的检查出有病缠身，惊恐万状的老人属'合格产品'将可以到蓝天大酒店十楼免费听健康咨询课，还能在段时间内到公司免费领水喝雷和雨几次想挤到前面打听，被认作插队，让怒不可遏地老人们哄出来，只得随着路看。滴血测试血压测试仪好家伙王伟的花招用的真是不少。

　　&;完了，完了，这搁哪儿都发麻，全身都是病哪&;雷看到个老头儿，被支优盘模样的东西，在胳膊上摩擦了几圈，愁眉苦脸。

　　&;这老家伙准跑不了&;测试的职员立刻把这个老&;合格产品&;请进蓝天大酒店，笑嘻嘻地对边上同事说。

　　&;要不要交钱，是不是推销产品&;有些精明的老人上当多了，直在问。

　　&;不是呢，我们绝不卖产品，不信去看看好了。&;边上马上有职员甜甜地回答。

　　&;我来过好几次，真的不要钱，他们那水真好，我老伴的糖尿病给喝好了&;有个老妇人，核桃麻脸的，凑上来称赞。

　　&;你不是这里的托儿吧我都见你好几次了。&;个体面干净，十分精明的老太太诘问。拙劣的托儿马上溜溜地走了。

　　&;这是你发展的会员当托的水平太差，哪有这样直接的，现在老百姓精着哪还不马上换了她&;个小头目恼火地问他的下属。

　　雷和雨在老人堆里转来转去，几个职员十分狐疑地张望他们。

　　&;有时候，我也被搞糊涂了，雷总，真的有好多人，说喝了什么离子水，或者吃了什么保养品，就说身上好，不得病。说到家，我对保健品是没点好感的，骗人的东西比比皆是，可是经常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真的有好处，真的不错，这些人又是你最可信赖的人，你怎么解释这个情况&;

　　&;这个很好解释，&;雷望着排成长队的老人，&;现在的保健医学水平，使这些产品多少都会有些科技含量的，并非纯粹意义上的假冒伪劣。它们所谓有欺骗性，是在价格上，我来问你，老人腰酸背疼是常见的，如果贴上贴元钱块的膏药，你说起不起作用肯定会有活血化淤的作用，感觉会好些，可是只需用元钱看看这些人，花了成千上万，达到的也只是短期缓解的效果，但是他们觉得有作用，就相信了。与其说是相信了效果，有时候倒不如说是相信了价格，他们会觉得，那东西那么贵，既然有作用，那定不是般的作用这些水机，原理是增加矿物质，调节人体酸碱度，人体在弱碱环境下对健康有益，通常可以通过人体自身来调节。这些老人来打水喝，方面的确体内的酸碱度发生变化，身体发生些变化，对某些疾病会产生短期内缓解，但是决不会达到治病效果另方面，心理作用非常关键，我发现有的销售员真的很懂得心里暗示，好比个人整天无所事事，身心倦怠，旦让他突然产生某种希望，精神状态绝对是不样的。&;

　　&;因此，人们就会觉得产品不错，有效果。&;

　　&;对，许多直销营养产品也是样，几元十几元钱的东西卖到几百，用高附加值来维持金字塔般的奖金制度。

　　&;难怪直销公司卖起来东西来会那样贵。&;雨说。

　　&;你们，喂，你们两个，说你们哪，在干什么&;王伟的几个手下，认定雷和雨是竞争对手的密探，冲了过来。个小头目指手画脚地问。

　　&;我们来找你们王总，王伟。&;

　　&;别在这里找，上十楼，从前面大堂走&;对方派了个人，把雷和雨领了上去。

　　来到十楼，又是另番景象。王伟亲自挂帅，正卖力地宣传他的水机。雨发现，王伟看起来灰头土脑，其貌不扬，却自有他的套方式，决不采取和风细雨，婆婆妈妈的诱导说教此类方式几乎所有的保健品公司都在使用。王伟则匪气十足，完全采取恐吓性手腕

　　&;不喝离子水，人就完了糖尿病结石病胃病高血压你们有没有这种病有好，非喝离子水不可没有这些病不喝离子水，早晚得得这些病&;王伟粗暴无礼强制灌输。

　　王伟在台上恐吓阵，把老年常见病罗列了个遍再让紧张得气都要喘不过来的老人们，看看幻灯。那倒是和气多了：

　　&;某某牌离子水，经过净化装置滤创造水中的余氯铁锈等多种有机毒物和原机杂质，再经矿化，使许多从体必需的矿物质及微量元素进入水中，而后进入电解槽进行电解，电解时所有菌类均已被杀死，而带正电的矿物质则集于阴极成为碱性离子水，带负电的矿物质集于阳极成为酸性离子水。

　　医学专家认为：健康的人体是呈弱碱性的，碱性离子水有利于清除体内酸性代谢产物和毒素，提高人体免疫力，并对由于酸性食物摄取过多运动量不足引起的胃酸过多慢性腹泻胃内食物异常发酵消化不良等病极糖尿病，结石病症有显著疗效。

　　酸性离子水有较强的清洁漂白作用，是无可置疑的美容佳品。可作为洗脸洗发洗涤用水对烧伤烫伤擦伤皮肤感染有消炎止痛的作用。酸性离子水也是清洗水果蔬菜和餐具等其它物品的最佳用水。

　　&;

　　经番高科技说教，王伟的手下们十人组，把与会者集中起来，先把家庭住址联系电话收入情况记下来。每组里总有五个以上的老托儿，两个蹦出来现身说法，感激涕零。再有两个装作大受感动，当场拍板，掏出钱来非抢购不可头次参加的老人，很少有不开始被王伟的凶猛吓懵，后来极为感激员工们的人情味的。加上有干人在边上扇风点火，十有，脑子已经乱了，嘴里也不住顺着别人的话去，最后已经完全被拉到推销者阵营里去了。

　　&;各位，就在刚才，我拨通了总公司的电话总公司终于同意今天以八五折的优惠给在座的各位但是只提供八十台，注意，只有八十台享受这种优惠&;王伟会在最后掀起购买高嘲，话音未落，已有二十人颤危危跑上台，急不可待地往外掏钱。雷和雨都清楚，里面要有个是真的，才是真正怪事真正被迷惑的人，随着引导，情绪激动，急急回家拿存折去。许多经济不宽裕日常节衣缩食的老人也不由自主地跟了出去。王伟有意控制着速度，中间不时穿插几个老顾客的现身说法，耐心等待真正的大鱼上钩。

　　&;如何我今天，卖了三十五台&;事后王伟得意地向雷介绍。&;他妈的，这帮老东西，你要是好说好道劝他们买，个个精明得很，毛不拨不吃好粮食我才不管那套，上来先棍打懵，再揉搓，保准拿下你们的产品，我用着效果不错，干了这些年保健品，什么是骗人的，什么是货真价实的，我有数。可惜不能指望它赚大钱。我个实在人，认准的事儿，不会犹豫的我们把合同签了，我会把款打过去不过有个要求，进价得再低点&;

　　&;这不可能，给你的价格全国是统折扣，我们现在也是非营利阶段，不会急于求成。更不可能为个市场扰乱价格政策。&;雷毫不退让。

　　&;卖你件产品，才赚个百八十块的，我台水机，你知道能赚多少&;

　　&;象今天卖到八千五，台至少赚八千，三十五台今天你共赚二十八万&;雷马上给了他个数字。

　　&;二十八万你算得比我还明白哪有这么多，哈哈开玩笑还要会场费，还要人员工资，次动用不少人哩，成本也不少。&;王伟摸着溜光的脑门，心情好极了。

　　&;王总，你这买卖做得好哇，老百姓花八千五，等于买台三五百元的净水器。&;

　　&;这是个愿打，个愿挨，你可看到了，我从来没求他们买。这些老骨头，贱得很，你越是求他们，毛病就越多&;

　　王伟快人快语，事情办得也顺利，合同签了，款回了五万。冰天雪地的，雷他们涉险而来，总算没有白跑趟。

　　内 乱

　　第三部分 麻烦日子

　　内 乱

　　雷带领下的公司，艰难地喘息着，熬过了难耐的冬天。秋天埋下的种子，在春天终于发了芽：专卖店陆续开张，回款象初融的小溪，混着冰茬子开始流动，虽不能波涛汹涌，却也潺潺不绝，叫人看得心里舒坦。雷千省万省，债务能拖就拖，房租水电竟让他给拖了个季度，为得是保住这条小溪不断流，因没有夏季产品，春天的这点积累得用到做夏季产品上。不然，公司熬过冬天，却要死在夏季

　　刨去消耗，账上积累了可怜的三十几万。

　　“川总，这点钱，我们暂时不能用于还帐，先考虑做夏季产品，如果没有新产品跟上，刚开的专卖店夏季难以维持，等于前期的工作白费了。”雷给川电话里汇报工作，心意为市场打算。万万没想到，川坚决不同意做新产品，只肯让他们慢慢卖着存货死守。

　　“你能不能回来趟，毕竟这边情况你在上海不能完全了解呀”雷有些急了。

　　“我很忙，回不去，但有点，绝对不能再投入了，我们要产出，产出，产出”

　　“听我说，川总，”雷耐心解释：“如果我们不把新产品做出来，就要面临大范围退货，现在的处境，只要有家专卖店退货，公司日子都很难过。”

　　“哎呀，怕什么，合同上不是规定年之后才能退货嘛，到那时，货卖了部分，咱们只给退成套成箱的产品，谁拿咱们也没办法”职业经理人把他的职场经验传授给雷。

　　“川总，我不知道你对这个产品是不是有信心。还想不想正经做市场。”

　　“市场当然要好好做，至于产品，只要宣传到位，人的心理就会起到相当好的治疗效果。”川从不研究产品，他也从不在意品质，好与坏与他没什么关系。他多次提出，只要充分炒作善于引导，“鸡屎也能当黄金卖”对雷的专利产品，他从不研究，也不相信。

　　“川总，现在市场前景很好，我们不期望你的资金支持，至少你要对市场决策支持才行呀”雷觉得又愤怒又无奈。

　　川此时心理也是矛盾的，作为著名职业经理人，他在公司大展宏图了半年，只卖出万元产品。雷个书生，连市场战略这个词都不曾听说过，居然在他的带领下卖出了四十几万。可他毕竟不是做市场的，只靠忠心耿耿往直前傻呼呼的苦干，哪能成什么大器董事长那里债务催得紧，虽说分也不能再给他，账上的钱也不能浪费掉做什么新产品那些呆鹅样的经销商，既然成了公司的专卖店，理应承担些公司的难处，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度过夏天吧。顶多亏上三个月嘛至于雷，还得逼着他赶快出货，赶快回款想到此处，他的态度也很坚决：

　　“雷总，你定得想清楚喽，在夏季来临之前，抓紧出货，把别的事儿放在边不要分心”

　　“但是，即便夏季之前把旧货分下去，也不过是转移下仓库而已，并不能形成真正销售。何况，没有夏季产品，老的经销商已经在叫了，开发新客户，简直是妄想”雷生气，也不客气。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呵，真是难驾御的顽固家伙不行，越来越难管，得想办法换掉他川心里觉得堵得慌。

　　做新产品的事情暂时放下了。正如雷估计的，没有夏季产品，经销商的热情受到打击，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开店是为了赚钱，如果赔上个夏天，全年的业绩可想而知。有几个经销商以退货相威胁，雷只得暂时想办法安抚。办公室里成日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