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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红楼之昼暖新晴 第 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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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穿得起这样好的衣裳,那穷得没饭吃要卖女儿的借口怎么还用的起平日里虽说大家皆知她刻薄前妻之女,可到底并没有大出格,又是自家的女儿,别人不过嘴上说说罢了。可这如今这事若是闹出来,这族里能放过她么

  思量再三,王李氏勉强笑道:“我们哪里传得起这样好的料子,姑娘看差了,这是我前儿在当铺里买的旧衣裳,才十文钱。”

  珍珠笑道:“这哪里的当铺这样便宜,我明儿也瞧瞧去。”

  王李氏只管含糊着,囫囵说了个名儿,又说了两句,便要告辞,珍珠便道:“大娘方才说的那事儿”

  王李氏忙道:“这事儿便罢了吧,我想了想,她不懂事,又粗手粗脚的,若是打坏东西,给姑娘惹了不是,岂不罪过况且她虽不是我亲生的,可终归养了她这么多年,若真送出去,我如何舍得还是算了吧”

  珍珠笑道:“大娘真是善心”

  王李氏脸上讪讪的,含糊答应着,拉了女儿便要告辞。孙氏便留着再坐会儿,王李氏哪里肯留,起身便要走。珍珠忙抓了把花生瓜子给那女孩儿,那女孩儿说是十了,看着却是只有七八岁光景,身上单薄地可怜,珍珠看着不由有些心酸,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拿着吃吧”

  那女孩儿低低说了声:“谢谢姐姐。”声音几不可闻,便被拉着出门去了。

  孙氏和珍珠送到门口,看那小女孩儿被拉得踉踉跄跄的,待去的远了,母女二人不由唏嘘场。珍珠挽了孙氏的手,母女两个往屋里去。孙氏看她身上只穿着葱绿小袄儿,道:“死丫头,看不冻破了皮,也不穿暖和些”搂了她忙忙往屋里去。

  珍珠看她焦急的样子,心中暖暖,由孙氏端了杯红枣热茶来滚滚喝下去,似乎连心也暖和了。

  “娘”

  “哎,怎么了”

  “没,就想叫您声。”

  “傻丫头。”

  第二十四回

  俗话说,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这聚时再好,也总有散的时候。

  珍珠在家住了几日,虽说日日家欢喜融融,终究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时候了。

  孙氏这晚哭得眼睛都肿了,早起来哽咽着为珍珠收拾东西。只是东挑西捡,竟没有几样可让她带去的东西。这几日与女儿相处,她早已知道女儿在那里面当差,行为举止早已不是早先在家的穷模样了,又是欢喜,又是伤心。欢喜的是心肝宝贝不曾受苦,反倒有了好落处;伤心的却是珍珠仍是奴籍,母女家人相聚几日,便又要骨肉分离。

  珍珠反倒想的开,劝道:“娘快别伤心,虽说我在那里面不方便,可是如今能见面,便知咱们大家都是好好的。只要人在,总有相见的时候。况那里并不责殆人,我吃好穿好,竟是享福了。等日后得了空,便常告假回来,好不好”

  花自芳也是劝和着,孙氏这才被劝住了,只是无事忙乱。珍珠看不过去,便道:“别的东西都不用,只把娘做的酱瓜装点子我带上,那东西咸浸浸的,配粥吃最好。”

  孙氏忙去装整。这里花自芳与珍珠两个对视苦笑。

  花自芳叹道:“此番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妹妹可要好生照顾自己。”

  珍珠道:“哥哥放心娘年纪大了,也需哥哥多费心才是。”

  花自芳道:“这你放心,娘自有我照顾。”又叹道:“你在里面也要小心多照顾自己的身子,不可太过省俭了,你虽报喜不报忧,可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些的。这大户人家的丫头虽吃穿的好些,可是在那些主子们眼里,都是物品般,喜欢时还好些,若是恼了,这随意践踏买卖都是平常的。厉害的,打死了也是有的。我每每想起,便担惊受怕的,又不敢让娘知道。唉你且再忍几年,等我出师坐堂,便可正经赚钱了,到时便去赎你出来,咱们家团聚。”

  珍珠含泪点点头。孙氏收拾了小坛酱瓜出来放上车,花自芳扶了珍珠上车。珍珠含泪又与孙氏话别,不过说些“好生照顾自己”等话语。孙氏又恐女儿伤心,只得忍泪含悲得应了,直到看车去远了,又呆了半晌,方才哀哀回去,颓散悲哀之情,不可言表。

  那边花自芳驾了车送珍珠回了荣国府到了侧门外,守门的婆子已认得她,忙笑道:“珍珠姑娘回来了,可叫老婆子我想的紧”

  珍珠忙笑道:“劳烦妈妈了。”又回头对花自芳道:“哥哥回去吧”花自芳答应着,却是不动,珍珠知道他是要等自己进去了才走,便忍痛含泪往里去。外面花自芳亦呆了半晌,方才去了。

  这里珍珠与那婆子面说面进去,那婆子忙接过珍珠的包袱道:“哟,这东西沉,我送姑娘进去吧”

  珍珠正要说话,只见个小丫头急急忙忙上来道:“不用不用,有我呢”珍珠看,竟是贾母房里的个小丫头,惯常在鸳鸯手下伺候传话递东西的,名字也取得巧,就叫传儿。珍珠笑,道:“你这会子怎么在这里”

  那传儿最是伶俐,笑道:“我自是来等姐姐的。鸳鸯姐姐说让我来接姐姐,从早接了令,等到现在呢鸳鸯姐姐都派人催了我好几次了。若姐姐再不回来,只怕鸳鸯姐姐要亲自来揭我的皮了。”

  珍珠笑着摇摇头,道:“还是这么心急。”

  说着,便也不推辞,让传儿拿了包袱,两人便往里面去。

  回了房,众人都在,麝月秋纹晴雯等人见了,都各自欢喜,十分亲热。珍珠问了好,宝玉此时不在,听说是往梨香院去了,是金钏儿陪着去的。晴雯话里话外透着如今宝玉似对“宝姐姐”十分亲热,言语中颇有些不以为然。珍珠也不多问,只回房换了衣裳,揽镜自照,见眼睛有些红肿,便拿了脂粉匀了,妆点毕了,方往贾母房中来请安。

  贾母上房内人不多,只有黛玉伴着,珍珠给贾母磕头道谢,又问黛玉好。贾母笑着叫她起来,黛玉在旁笑道:“珍珠姐姐回家趟,倒是精神了不少。”

  珍珠笑道:“姑娘说笑了,还得多亏老太太的恩典。”贾母便道:“家里切可好”

  珍珠道:“托老太太的福,切都好。”贾母又问了几句,便叫她退下了。珍珠退出时见鸳鸯在那里挤眉弄眼对她笑,她只做看不见。出来后,便往王夫人房里去。

  到了王夫人房里,玉钏儿,彩云彩霞见了她,也都问好,她含笑答了。待见了王夫人,依旧丝不错地请安行理,而后低眉顺眼地站在旁请安回话。王夫人越发满意。正要说话,却听外面丫头道:“禀太太,周姐姐来了。”

  话落了,便见周瑞家的躬身进来了,上来先请了安,将话回了。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王夫人答了几句,便叫两人退出来。

  待出来房门,周瑞家的便笑对珍珠道:“姑娘向可好我们在外面总不得见姑娘的面,今儿难得见姑娘的面。出落的越发好了。”

  珍珠心中诧异,这周瑞家的惯常捧高踩低,对不受宠的丫头们从来不假以辞色的,今日是怎么了心中虽如此想着,面上却不露出,只笑道:“多谢周姐姐想着。我向都好呢姐姐贵人事忙,哪里有空来见我们的”

  周瑞家的道:“瞧这姑娘的巧嘴儿,真叫人不知道怎么爱呢”又拉着珍珠的手问些杂七杂八的话,话语中竟有奉承之意,珍珠心中越发奇怪,只含糊答应着,又不敢错了礼数。好容易她罗嗦完了,方放了她回去,自往家去。

  待回了房,便见麝月笑道:“珍珠姐姐可回来了,宝玉和宝姑娘才刚回来,正念叨着你呢”

  珍珠忙收拾了番,往宝玉房里去,果见厅内坐的可不是宝玉么,忙上来笑道:“二爷好”

  宝玉忙起身道:“姐姐快别多礼”珍珠又对着薛宝钗福身,道:“宝姑娘好。”

  宝钗忙起身扶住,拉了她手笑道:“早和你说过不要这样多礼,怎么就听不进”

  珍珠不着痕迹地缩回手,理理鬓角,含笑道:“姑娘别恼,我就是这个脾气。她们劝了我多少次了,我也改不了的。况姑娘就是姑娘,再说是客,我再糊涂,也不能乱了规矩不是”

  宝钗淡淡笑,只侧首抿嘴看着珍珠,并不答话。

  正好有小丫头端上茶来,金钏儿端了盏先奉与宝钗,珍珠站地离宝玉近,便只好将另盏奉与宝玉。宝玉接了茶,悄声道:“姐姐好好的,哭什么”

  珍珠惊,笑道:“好好的,谁哭了。二爷看岔了。”

  宝玉点点头,轻声道:“你放心,日后你想家了,只和我说声,我回老太太去。”

  珍珠心中动,这么个心细如发,温柔体贴的人,难怪这园子里丫头都铆劲往他身边凑呢便是不为他的财,也为了他的温柔小意啊。

  珍珠对他虽无她人那样的心思,见此情景,却也不免将那藏之极深的厌恶之情去了三分,也悄声笑道:“多谢二爷。”

  那边宝钗将二人动作看在眼里,抿嘴笑,放下茶盅,道:“我听说你回家去了两日,看着倒是清减了不少。想是你在这里久了,家里住的不惯么”

  珍珠心中冷,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就是个奴才命,合该在这里呆着么,低头冷笑道:“是么,我自己瞧着倒是没什么感觉,才刚老太太还说我精神了些。到底宝姑娘眼尖,看得清”

  宝钗道:“我哪里比得了老太太不过这大致的意思是样的,这人瘦些,自然精神许多了。”

  那林姑娘岂不比你精神多了珍珠抿嘴笑,道:“姑娘说的是,只是我在家很好,许是几日不见,这眼睛看人就不同,很显些。”

  宝钗便指着她笑道:“瞧瞧,这话里话外还是赞自己家好呢”

  珍珠道:“姑娘说笑了,这谁不欢喜自己的家呢”

  宝钗笑道:“你既这么说,我且问你,是你家里好,还是这里好呢”

  珍珠看她眼道:“我家里穷的很,如何比得这里,只是这俗话说,这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姑娘若问我,我自然是说这里好,只是我心里终归是认自己家的好。我既不想骗姑娘,也不想扯谎。实在难办的很,要不,姑娘换个话来问我“众人听了,都笑了。宝钗原来坐着,此时便起来端着她的下巴,笑道:“瞧瞧这个人,我往日真没看出来,你竟是这样伶牙利齿的。既不说这里好,又不说家里好,反又把话头儿推给我了,我今日算是服了你了”

  珍珠暗道:不正是你提的话头让我难答么,怎么我推回了给你,就不舒坦了。难道你当着满屋子的人问我这里好还是家里好,我就好答了若答了这里好,人会说我贪富嫌贫,连家里都不爱了。若答了家里好,又会说我恋家。那我干脆就撕开了说,看你怎么办

  只是她到底是姑娘,珍珠不好多言,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个声音说道:“谁服了谁啊”

  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林黛玉思乡为俗语金鸳鸯借银全情谊

  上回说道这里宝钗正打趣说珍珠伶牙俐齿,那边门口便有人道:“谁服了谁啊我也听听。”话音落,却见林黛玉已摇摇摆摆地进来了,后面跟着紫鹃。宝玉眼前亮,忙起身满屋子地让座,宝钗却仍是端端庄庄地坐着,只看着宝玉忙前忙后地“妹妹快坐,妹妹喝茶”四处忙乱,她只抿着嘴吃茶,看着紫鹃等人小心地为黛玉解下身上裹的大红羽缎斗篷。

  待黛玉坐了,这宝钗方才向黛玉笑指珍珠道:“我方才问她是这里好,还是她家里好。谁知她说”将珍珠的话学了遍,又道,“你听听,咱们往日可不是看岔了么这么个巧人放在眼前,竟都没瞧见,生生糟践了多少心,倒把咱们身边的这些人都给比下去了。”

  她这里枉自嘲笑,那边黛玉却是痴了。

  方才黛玉来时没听清,不过是随口问谁服谁的话。不想听到“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这样的俗语,不由呆了。暗思道这话虽粗,却也暗合了自己的心意。自己在这府里这么些时日,虽然上有贾母爱护体恤,下有三春并宝玉等人相伴玩乐,可自己于这府中人,终究是个“客”。

  况此府中人多势利,看迎春懦弱,探春势薄,惜春幼小,贾母不大上心,便多有刻薄慢待,正经小姐尚且如此,何况于她;自己虽有贾母疼宠,却又引得众人妒忌猜疑,实在好生无趣。如今这样句俗话,却道出了此中真意。黛玉便将此话放在心中,暗暗思度,越觉意味无限,又思及家中老父,心中竟不免伤感起来。

  那边众人看了,都只笑看宝钗打趣说笑,并不曾注意。唯有珍珠看见,心下后悔失言,便上前对黛玉道:“好姑娘,我说着玩呢,你别听宝姑娘的。”

  黛玉回过神来,见珍珠面带薄羞,被众人打趣,实在可怜。她在此处与人并不多交往。丫头们除了紫鹃,便是鸳鸯和这珍珠了。紫鹃是贴身的丫头,真心真意为她,她自是放在心上的。两人亲厚,名为主仆,实与姐妹无二。鸳鸯是贾母的丫头,忠心不二,她又常在贾母身边,交往颇多,她也敬佩鸳鸯的为人,自然也是交好的。只这珍珠,虽因她是放在宝玉房中的,往常并无太多交往,但是已黛玉之灵透,自是分辨出这珍珠是真心为她好的。况当日“书信”事,帮了她大忙,心下常暗暗感激,只是不得谢她。此时见她窘迫,便上前拉了她的手笑道:“珍珠姐姐我是知道的,自然是好的。只是平日里老实的很,姐姐可别欺负人家。”

  宝钗“哎哟”了声,笑道:“真真颦丫头这张嘴才是让人佩服。这怎么就成我欺负人了我好好的赞她呢,你倒是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珍珠忙道:“我是什么人,哪里当得起宝姑娘的赞快罢了吧”

  宝钗本要再说,可见宝玉起身岔话,也觉好没意思,便罢了。

  又说笑几句,便见贾母上房有人来叫他们兄妹去吃饭。众人便簇拥着他们去了。珍珠便也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门,将金钏儿射来的眼刀子视而不见。紫鹃在旁见了,拉拉她的手,朝金钏儿努努嘴,低声道:“她也不累的慌”

  珍珠抿嘴笑,不语。心中却是暗潮汹涌。这素来宝钗虽是“遍地撒网”,但是“重点捕捞”的对象似乎只有金钏儿个,如今这是怎么了珍珠的心中颇为不安起来。

  到了贾母房里,贾母与宝玉黛玉等人吃了饭,洗漱了,便在房中说笑取乐。又说凤姐在旁逗趣,贾母上房内顿时笑声绵绵。凤姐便推鸳鸯,笑道:“你们快吃饭去,这里有我呢”鸳鸯笑道:“那多谢二奶奶了,我们去去就回来。”又叮嘱了小丫头们好生伺候着,方才到偏厅去吃饭。小丫头们早提了她们的饭来,摆好了。

  此时诸人的大丫头都在。鸳鸯珍珠紫鹃金钏儿司棋侍书入画等人,满满坐了屋子。珍珠无心吃饭,随意吃了两口,便使个眼色给鸳鸯,借口有事,便先出去。鸳鸯见了,便道:“你们慢慢吃,我去换身衣裳。”

  到了外面墙角下,见左右无人,珍珠便上来狠捏把鸳鸯,鸳鸯“哎哟”了声,道:“好狠心的丫头”

  珍珠啐道:“我如何狠得过你你快说,那包银子是怎么回事”

  鸳鸯笑道:“说你狠心还假了么,我的银子是白给你了”

  珍珠奇道:“你哪里来的这么些银子”

  鸳鸯道:“我怎么就没有钱了你忘了我是谁了我可大小也是个财主老太太可是大方的很,这么点银子,我还看不进眼里。”

  珍珠道:“呸,你的事儿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的。”

  鸳鸯叹声,道:“凡事也瞒不过你去。你也知道我那家子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只我那老娘还好些,只是人微言轻,不中用的。虽说他们如今在外面,人隔得远,等闲难得见面的。但逢年过节,也是要见的。我如今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也疼我。这满府上下都盯着我呢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既存了心思,只怕连脸面也不顾的事儿都有的。今年中秋的时候,老太太赏了我点子首饰,也不知道她们哪里听了风声,没几日便递了话进来要我出去。我还道是亲人久不见,惦记着了。高高兴兴去回去了,谁想到惦记是惦记着,不过不是惦记人,是惦记着我这么几个钱罢了”苦笑声,道,“我也不怕你笑话了,他们便说我如今风光了,便把家里人给忘了当时我气得哭了场。”说着忍不住流下泪来。

  珍珠叹声,人人都有各自的难处,道:“唉,这世上的人呐”

  鸳鸯拭去眼泪,道:“咱们姐妹好,所以我才将银子让你带出去。”

  珍珠苦笑道:“你就不怕我独吞了你没凭没据的,谁也不知道你将银子给了我,我若是起了贪念,只当没这事。你只怕是有苦说不出了。”

  鸳鸯笑道:“你这丫头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么端的是牛脾气,不是你自个儿的,个子儿都不要的。不然我能和你这么好”

  只把珍珠恨得拿手指轻戳了鸳鸯的额头下,恨恨道:“死丫头,就会算计我。等哪日我性子起了,发着笔横财,叫你白哭去”

  鸳鸯笑道:“罢罢罢,那我也不要那钱了,横竖不过几两银子罢了,谁爱要谁拿去。”

  珍珠叹道:“好丫头好大的口气,也不怕牙碜

  两人互相取笑阵,越发亲热。

  珍珠便道:“好姐姐,你虽如此说,可我不是糊涂人。你虽也有恼家里人的意思,可终究是为我多些。你看我家贫寒,故才想了这个辙帮我二,是不是”

  鸳鸯面上红,道:“你这丫头,这么聪明做什么”

  珍珠正色道:“好姐姐,你的这份心,我领了。只这钱,我却是万万不能收的”

  话还未说完,便见鸳鸯道:“这个人怎么这么牛性我已说了,这钱不过是先放你那里,并不是白给你的。等我什么时候要用了,自然会向你去要。那时你好好的还我,若有宽裕,给几个利息钱也是使得的。你推托什么你不要,我再拿回来,被我那起子算计的亲人看见了得了去,你来还我”说得珍珠哑口无言。

  挣扎半晌,珍珠只得叹道:“既如此,我便先替姐姐收着了。姐姐看是存钱庄里生利息好,还是买几亩良田存着好”

  鸳鸯白她眼,道:“我既存了你那里,你便是个活钱庄了,自是由你做主,还问我做什么”说着竟摇摇去了。

  珍珠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觉得置办些良田为佳。无论何时何地,田地总是跑不了的。这田主自是写鸳鸯的名字。

  心中暗暗下了主意:好姐姐,就冲你对我的这份心,我总不会让你落地个随主殉葬自尽的下场。

  暗暗下了决心,珍珠方回转房中去,想着过几日怎么捎信叫哥哥知道才好。

  如此过了几日,又落了场雪,府中也无甚大事。宝玉不过偶尔和姐妹们玩耍,并不出门。府中时竟呈现着难得的平静。可珍珠心中却越发不安起来了。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随着年关将近,府中也渐渐更忙起来。珍珠心中的不安直没有得到解决。直到快过年了,都没有什么动静。就在她以为这只是她自己的多心罢了,不想突然有消息传来说王夫人房中的彩云病了,便命挪出去。众人原不在意,这原是常有的事。不想没几日,彩云的家里人来了,说是直不好,这年里怕是难进来当差了。王夫人本是慈善人,听说如此,还赏了些东西给彩云家人。那彩云家人感恩戴德地去了。府中众人听说,也很是赞颂王夫人仁德。

  只是这王夫人房中本来去了个金钏儿,如今又少了个,便更觉掣肘了,况又是年关,更是调配不开。王夫人无法,便叫周瑞家的再选个丫头上来。可如今近年关了,事儿多,周瑞家的实在分不开身。虽选了个上来,可终究不中用,又退了回去。倒惹得王夫人不爽了几日。

  这几日下了几场雪,天气极冷。珍珠身上不大好,便更加懒怠动了。这日早起伺候了宝玉出门后,本想就在自己房中歇着,不出门了。不想被麝月晴雯等人拉着起来,笑道:“姐姐越发懒了,这早晚了,还不起来,也不怕人笑话。”

  珍珠只懒洋洋的歪在炕上,道:“这天这样冷,起来做什么,今儿也不该我当值,容我懒懒吧”晴雯便指着珍珠对麝月道:“往常人人都说她好,也该叫那些人来见见,这都是个什么样子呢”麝月也忍不住笑了,道:“好姐姐,快起来吧我来伺候你漱洗。”说着真个唤了婆子打热水来,伺候珍珠漱洗穿衣,倒让珍珠不好意思起来,道:“罢罢罢,好妹妹,可折杀我了,我自个儿来吧”

  麝月晴雯都抿着嘴笑,起帮着她梳妆打扮。因不出门,也没有大妆饰,松松挽个髻,拿支衔红玛瑙珠梅花簪别住,只穿了家常的玫红银鼠短袄,系上条水蓝长石榴裙,两人便边个拥着她往那边去。

  珍珠越发奇怪,待到了宝玉房里,见碧痕秋纹等人都在,几张桌上围棋骰子骨牌等物应俱全,方才恍然大悟,道:“我说呢,今儿这是怎么了,这般撺掇着我起来。不起来还不行,还伺候着我起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晴雯笑道:“我们少个人,不叫你叫谁”

  麝月道:“好姐姐,我也是被晴雯烦得没法儿了。”

  珍珠叹道:“这几日天天玩这个,你们也不累的慌”

  晴雯上来拉着道:“好姐姐,就陪我们玩回吧”

  旁碧痕笑道:“姐姐别信她,她昨儿输了,今儿是算计姐姐的银子呢”晴雯便去打她,两人闹成团,众人都笑了。

  珍珠奇道:“宝玉哪里去了,你们竟都不用当值伺候的”

  晴雯哼声,不搭腔。碧痕冷笑道:“宝玉自然有人伺候,哪里轮得到我们献殷勤了。”

  珍珠见此时金钏儿不在,这话里话外,酸气四溢,赫然指的就是她了。

  见此情景,珍珠不好推辞,只好道:“也得容我吃了饭再玩吧”

  秋纹笑道:“早给姐姐备下了。”叫小丫头将温着的稻米粥与两样小菜拿上来。珍珠哭笑不得,只得用了膳,陪着她们掷骰抹牌,倒也易打发时光。

  只是今儿珍珠手气却极好,小半天的功夫,便赢了几百钱了。其余等人都有些红了眼,道:“姐姐今儿手气怎么这般好”

  珍珠也有些奇怪,不过赢钱总是好事,也忍不住喜上眉梢,道:“许是今儿财神到我家了。”

  原来珍珠这人赌运奇差,几乎到了“逢赌必输”的地步。任谁再差的手气,运气,到了她这里,定然能赢些回去。她也知道,故不常和人玩这些。只是这样的她在别人眼里,却是炙手可热的很。不过却也为她带来不少的人气,倒也是意外之喜。

  正热闹着,却听外面帘子掀,宝玉由众人簇拥了已进来了,见此场景,笑道:“好热闹”面说,面由金钏儿伺候着解下披风。

  珍珠麝月忙要起身,晴雯却看着手中的牌嚷道:“谁也不许动,不然这把好牌就让你们赔了。”

  宝玉也不生气,道:“快坐着,别叫我扰了你们的兴致。”珍珠又好气又好笑,便也干脆坐着不动,继续玩。宝玉便站到晴雯身后去瞧她的,叽叽喳喳说个不住。晴雯刚抓了把好牌在手,还道此番定能翻本。不想乐极生悲,只差手,珍珠拦在她前面先成了,气得把牌都摔了,回头又啐宝玉:“都是你多嘴,叫我输的这样”

  宝玉笑道:“哪里与我相干了,不过几个钱罢了,你就急得这样。你若要钱,便到那小匣子里拿去。凭你拿多少,我可说过什么了”

  晴雯道:“我们玩牌,你掺和着做什么我输了自是输我的,我也不差着几个钱,你做什么在这里充那个富家豪门”说的宝玉说不出话来。

  众人看了又是笑又是叹,都道宝玉:“你是栽在她手里了”宝玉也忍不住笑了。

  又说笑阵,竟又到传饭的时候了,屋里便叫了小丫头来收拾。

  金钏儿正帮宝玉换上家常的衣裳,珍珠在旁见金钏儿面色不大好,便悄声道:“姐姐怎么了,我瞧着面色很不好,要不要歇会儿”

  金钏儿也不知想些什么,回头便冲珍珠道:“用不着你假好心。”

  珍珠愣,冷笑道:“姐姐既这么说,自然不用我多事了。”转身便头,谁稀罕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只留金钏儿在后面又是气又是恨,正要发作,却听外面丫头说道:“周姐姐来了。”

  宝玉等人便忙起身,果见丫头打起帘子,周瑞家的已侧身进来了。宝玉等人忙道:“周姐姐快请坐。”又忙叫人上茶。周瑞家的满面含笑,道:“二爷身上好,好几日不见了。总听他们夸二爷呢”

  宝玉谦几句,道:“姐姐平日这样忙,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又让沏上好的茶来给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也不推辞没,慢慢的接了茶来喝了两口,方笑道:“今儿来,确是有件要紧的事儿和二爷说,是太太的话,我得了空,便过来带个话。”

  宝玉听说,忙站起身来,道:“姐姐请说。”

  周瑞家的便道:“二爷也是知道的,太太房里的彩云病了有些时日了。”

  宝玉听了,便道:“正是,我听说太太让她家去住些时日,还赏了好些东西。莫不是彩云姐姐有什么事么”

  周瑞家的道:“这倒也不是。只是她身上虽没什么大病,可终归时难好的。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伺候了太太这么些年,太太也念着她的情分,便叫在家好生调养了再进来。则全了太太待她的情分,二则她万她病没好利落,带了进府里来,可不是玩的。太太便说叫她在家养好病,等过了年再回来。只是如今又近年关了,太太那里的事儿多的很,时人手竟接不上了。虽有不少的丫头,可终究使唤地不顺手,万事这个不知,那个不明的,实在烦的很。今儿太太的意思,就是叫金钏儿回去伺候两日,毕竟从前金钏儿伺候太太这么些年了,般什么事儿都是知道的。等彩云病好了,或是新的丫头调教的好了,再叫金钏儿回来。”

  不说那金钏儿闻此言面如白纸,珍珠等人听了大吃惊,连宝玉十分吃惊,但是因是王夫人的话,又是身边最得力的周瑞家的来亲口当众说的,便知是王夫人打定主意,无可挽回了,便忙笑道:“姐姐说笑了,太太那里不够人手,便是把我这里的人都叫去使唤也是使得的。哪里还值得姐姐这样亲自跑趟的”

  周瑞家的含笑点点头,道:“终究还是宝二爷孝顺,总想着太太。”便叫上金钏儿来,要带回去。

  金钏儿这几日从妹妹玉钏儿那里有所风闻,便有些惴惴不安,不想如今竟念成谶。如今见周瑞家的道要带自己回去,心中不免凉了大半,又不甘心,便勉强笑道:“好姐姐,容我收拾些东西。”

  周瑞家的道:“好没眼里的丫头,太太那里还能少你的东西不成等你回去,自有好的赏你。你当太太那里这样闲,还等你呢”

  金钏儿面上越发白了,她本是心中有病的,原来以为被王夫人派到了宝玉房里,自是得了王夫人的信任;况如今她已是将宝玉拿下了半,日后的荣华富贵,已唾手可得。可赫赫然,竟万事皆回原点。在宝玉房里这么久,好容易压了众人头,这屋里的个个都是人尖子,珍珠晴雯麝月碧痕秋纹哪个是好相与的回去王夫人上房,那里指不定是个什么局面了。又思及王夫人往日的手段,心中有如坠冰窖。

  珍珠等人看着只觉有些奇怪。周瑞家的这话虽说着好听,但偌大的个贾府如何选不出两个丫头来给王夫人使唤别说个,便是十个也是与有个。再说这彩云也病的奇,好好的人,怎么说病就病了,还是这样严重的病。这王夫人素来讲究节俭,能将就的就将就,何曾这般兴师动众了,还将派到儿子房里的丫头调回去。这金钏儿伺候宝玉也有段时日了,无缘无故的,怎么好好的竟调她回去

  只是这是王夫人的话,谁敢不听,便是宝玉也无话可说。

  金钏儿无法,便趁空悄悄地和宝玉说道:“宝玉,你得了空记得向太太说,要了我回来千万千万。”宝玉也颇舍不得她。道:“好姐姐,你放心,等过两日彩云姐姐好了,我就去和太太说。”金钏儿千般不舍,也只得去了。

  当晚,趁众人都在贾母上房时,那王夫人便回了贾母道:“我房里的个丫头病了,时回不来,实在调不开人手,便叫了金钏儿回去。只是如今宝玉房里的竟没个管事的人了,我想着老太太这里出来的珍珠便很好,就想请老太太的示下,这就让她近身伺候了宝玉,并暂管了宝玉房里的事务。老太太看着可好”

  众人不妨她有此说,都有些诧异,贾母却是丝毫未变,笑道:“这样很好。珍珠是个老实孩子,给了宝玉我也很放心。”

  珍珠站在角落上,不想听到此话,呆住了。还是众人推出来,机械着给贾母王夫人磕了头。贾母王夫人看她不卑不亢的样子,越发满意。殊不知她心中郁卒地要命。

  人常说:破财挡灾,看来是真的。她平日输的很,就平平安安的,今日难得赢回,就被天上掉下的大石头给砸得头晕眼花。

  赌博真滴害死人呀

  不管她心里怎样想,那边却被道喜的人给围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她的女儿嫁给了个那个“演说荣国府”的冷子兴,算来年纪也该不小了。但是宝玉宝钗等人却要称呼她为“周姐姐”。前文曾有亲说奶奶太太们有认自己的陪房作女儿的习惯,那么这个“周姐姐”应该就是从这里来。

  但是为嘛称呼林之孝家的就是“林大娘”呢“寿怡红”节里,宝玉称呼林之孝家的就是“妈妈”,这林之孝的女儿小红,只怕还小呢若说这林之孝的是凤姐的陪房,那再算起来,这关系就乱了。

  不过还好是这样,要是宝玉等人用称呼周瑞家的法子来称呼林之孝家的,那咱们林姑娘就要纠结了。

  噗

  林姐姐

  第二十七回

  初上夜暗思召旧人俏丫头嬉闹绛芸轩

  话说珍珠路喧闹着回去,宝玉房里的众人早得了心,此时正各自心事烦杂。麝月老实,况和珍珠好,只替她高兴;晴雯向来心高气傲,嘴上伶俐,便道:“姐姐今日可是大喜了。”碧痕秋纹却是酸气四溢。珍珠唯苦笑矣。

  时商议屋中各项事宜,碧痕便来问道:“金钏儿姐姐这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诸事分配,太太既定了姐姐,就请姐姐指派吧不知今儿夜里谁上夜好”

  珍珠沉吟了回,道:“我是个无能的,既有老规矩在,就按老规矩办吧姐妹们轮着上夜,谁也别说辛苦。今儿就我先来也成,晴雯在外面熏笼上。”

  众人听了又惊又喜,还以为这珍珠上位,会和那金钏儿样,人把着宝玉不放,将近身伺候的事儿手包揽了。不想这珍珠竟是个“傻”的,也不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个个暗自称颂。

  碧痕笑道:“既如此,我们便听姐姐的就是了。”

  珍珠只作不知。晚间宝玉回来,虽少了惯熟悉的金钏儿,可见又有众多丫头陪着说说笑笑,便也把那失落给淡了几分。

  因晚上要上夜,珍珠便回房收拾东西。所谓上夜,便是做丫头的,晚上睡在宝玉的外间,以防他半夜要吃点心喝水,也免得他人害怕。前项珍珠倒是可以理解,谁叫人家命好,投的是主子的胎,半夜喝口茶解个手,也有人伺候;可后项,珍珠就很纠结了。这宝玉的胆子到底有多小啊看来他比女人还更像是“水做的”。

  想了回,只叹气罢了。这宝玉能和“花袭人”好到床上去,只怕是两个巴掌的事。毕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能掰扯开。个巴掌拍不响,个缺乏“安全感”,个用“母爱”抚慰之。虽不到的地步,但也如宝玉说的,个是水,个是泥,这两人正好和稀泥,烂成团。

  如今没有了那“花袭人”,却有金钏儿候补上了。

  不过这些都与她没有关系了。珍珠再次庆幸,也暗自警醒,日后更要事事小心才是。

  晚间,珍珠便在外面大床上睡了,晴雯则睡在熏笼上。

  半夜时候,突听了宝玉唤人“金钏儿,金钏儿”珍珠警觉,忙起来,掀起帘子,移过灯烛去,问道:“二爷,怎么了”

  宝玉呆,而后方笑起来,拍额头,道:“是珍珠姐姐啊,我竟忘了。”

  珍珠笑道:“是呢,二爷睡糊涂了,金钏儿姐姐已回太太屋里去了,二爷要什么”

  宝玉道:“晚上的菜咸了,有些渴了。”

  珍珠点点头,先洗了手,服侍宝玉漱了口,方往那暖壶里倒了盏来,宝玉喝了半碗。又看她穿着紫色棉袄儿,头发半挽,双素手映着灯火,更觉白若凝脂,不由呆。只是珍珠素来庄重,从不与他拉扯,便有些顾忌。果然见珍珠将他吃茶的茶碗收了,自向茶格里取了个新碗来,倒了温水漱了漱口,便罢了。

  宝玉便道:“姐姐怎么不喝”

  珍珠便道:“我倒不渴,只漱漱就是了。吃了茶,怕晚上要起夜。”宝玉点点头,复又躺下,珍珠便替他掖好被角,正预备放下床帐出去。却听宝玉道:“好姐姐,陪我说会儿话吧”

  珍珠便道:“二爷这会子不睡,明儿抠溇了眼睛,让老太太太太看见,可怎么处”重要的是你不睡,我想睡啊

  宝玉便蔫蔫的,珍珠见了,有些心软,叹回,明儿得把心肝练硬些才好,道:“二爷想说些什么,我也醒了,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咱们说说说话也成。”

  宝玉便要拉了珍珠入被窝渥渥手脚,珍珠忙推了,又拿了件大红灰鼠袄儿披上,只在床沿上坐了。宝玉也不在意,只兴高采烈,问珍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家在哪里,家里人如今都是做什么的等等。足足聊了顿饭的工夫,珍珠只想他快些睡,不想竟没完没了了,忙道:“好二爷,不早了,快睡吧”

  催促再三,后来外面守夜的婆子都听见声响了,咳了两声,宝玉方才放下兴头,答应着躺下休息。珍珠正准备退出去,却又听他道:“好姐姐,你说金钏儿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珍珠放帐子的手顿,道:“二爷是想金钏儿姐姐了吧”那金钏儿也不算白忙场了。

  宝玉道:“平日还不觉得,这会子她不在了,倒真有些想了。”珍珠轻咳了声,这怡红公子果然多情难怪最后会出家做和尚。复又道:“太太不是说了,不过是这几日叫她过去罢,等彩云的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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