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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红楼之昼暖新晴 第 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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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病好了,仍旧叫她回来的。”就是她不进来,也得想法子让她进来,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宝玉又嘟哝了几声,珍珠看回,却已经睡着了,忙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次日早起来,伺候宝玉去贾母那边吃饭请安。请安毕,宝玉自去哪个姐妹屋里玩耍,珍珠夜里被闹了那么通,便觉有些撑不住。从前在贾母房里虽也上过夜,但时日已久。突然闹这么通,早上也起的早,实在不习惯,便要去歪回。于是便命两个丫头跟着宝玉,其余自有婆子们跟着。她便回至房中,对麝月等人道:“我去眯回儿,宝玉回来若有什么事,你们且伺候着。没事儿就别叫我。”
众人答应着,珍珠便去房中睡了个两盏茶的工力夫的回笼觉。
等人起了,果然精神许多。小丫头倒上茶与她,珍珠也不客气,三两口便吃完了。
晴雯笑道:“真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瞧瞧,不过上回夜,就娇贵得这样儿,没的叫人笑话。”
珍珠笑道:“别人笑话你也不笑话我若论娇贵也比不得你不是,我是干活作事的人,哪个像你似地,夜里睡得那么沉。昨儿宝玉要喝水,连外面守夜的婆子们都醒了,偏你竟点也不知道。若日后嫁了人做媳妇,伺候丈夫公婆了,还这么着不成小心人家把你这贪睡的懒媳妇儿给打出去”
众人听了,都大笑起来,指着晴雯,个个都笑得说不出话来。晴雯羞红了脸,道:“死促狭的小蹄子,不过说你句,竟翻出这么车的话来,可见你从前的老实都是装的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说着就上来要撕珍珠,珍珠面笑面躲,屋中虽大,可人多物杂,不久便被晴雯给抓住,按在炕上咯吱起来。珍珠素来触痒不禁,此时便笑得喘不过气来,忙求饶道:“好,好妹妹我错错了再不敢了饶了我吧哎哟”
众人看她被闹得头发都散了,簪的玛瑙梅花珠簪便落在了炕上,面上红晕遍布,眼角珠泪盈盈,又是可怜,又是可爱,忙都笑劝道:“瞧她可怜见的,好妹妹,就饶了她吧”
晴雯原有些羞恼,可玩闹了回,又见珍珠这副样子,心早软了,她本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便笑道:“此番是大家求着我,不然可不能这么容易就饶了你,非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珍珠笑道:“好姑娘,好妹妹,饶恕则个吧”
晴雯方才笑了,大家又笑闹回。
珍珠见身上衣衫都皱了,头上的头发也歪了,又是笑又是气,悄声对众人道:“这小蹄子竟这样厉害,赶明儿定找个能降服你的人来,可出口我的恶气。”
晴雯没听清,便回头道:“你说什么”唬得珍珠忙摇头道:“没,谁曾说什么了”
众人不防,见她俩这样,撑不住又笑了。
晴雯也明白了,笑骂道:“真真是只纸老虎。”
又笑闹回,终究看她被揉搓得如同个疯婆子般了,晴雯心下略悔,便也上来给她换衣裳梳头。
正挽好头发,却听外面丫头道:“宝姑娘来了。”
话音还未落,便见宝钗已摇摇进来了,身边也未曾跟着人,珍珠不觉诧异,却忙笑道:“姑娘来了,快请坐。”忙有丫头上了茶来。
宝钗看她们众人忙忙乱乱的,又看珍珠这会子在梳头簪发,便笑道:“这是怎么了,这样热闹。”
珍珠只做本正经,道:“没事,方才我不小心把头发打散了,她们帮我抿上去。”晴雯也点点头,众人都抿着嘴看着两个笑,也不言语,都各自说有事,便出去了。
宝钗何等聪明,也不再问。珍珠便道:“姑娘来的不巧,宝二爷出去了,再过会子只怕要回来了。”
宝钗笑道:“谁说我是来找他的”
珍珠暗道:你不找他,又来这里做什么莫不是
眼落在宝钗胸前那明晃晃的金锁上,忙笑道:“姑娘这锁片从前没见过,是新打的么”
宝钗愣,她原要拉她说话“道喜”,以示拉拢,却突然被岔了话,此时似未明白怎么突然说到她的金锁上去了,却只笑道:“哪里是新打的,已有些个年头了。只是前儿翻箱子翻出来了,见了上面那两句吉祥话,妈就叫我带着。不过图个吉利罢了。”面说,面却用手似有若无地拨弄着那金锁片。珍珠抿嘴儿笑。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金锁来了,金玉良缘还会远吗
第二十八回
上回说道,宝钗来到宝玉房中,珍珠见了她带的金锁,便问是否是新打的。宝钗道乃是旧物,不过想借上面的话,带个吉祥罢了,手却有意无意拨弄着那锁片儿。
珍珠只作不知,笑道:“我说呢,怎么从前没见姑娘带过,原来是这样。”又道:“我倒想借来瞧瞧,是什么吉祥话,让我也开开眼界。”
宝钗道:“这有什么”便将那赤金盘螭的项圈上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解下来,递与珍珠。珍珠忙躬身接过了,细细看了,果然打得很精细啊三指长,两指款,半指厚,很沉手,掂掂,因是实心的,再加上流苏坠脚,只怕二三两是跑不了的。再加上那赤金盘螭的项圈儿,分量也是不轻的。若按现代的算法,十两斤,那不是有近半斤重
咳咳,肯定是她估计错误了。不然谁会天到晚,挂着半斤的东西在脖子上到处闲晃但是拿在手上真的挺沉的。
咳咳,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问薛大姑娘这金锁加这项圈到底有多重,挂在脖子上累不累这种话,珍珠忙看那两面上的文字,看字型,应是篆书,猜度其意,应就是那“不离不弃,芳龄永继”了。
这金锁其实来的甚奇。
这薛家也是大户人家,又是皇商世家,家财万贯,什么好东西没有偏给这正经小姐带个外路和尚送的金锁。虽说如今崇僧尚道,但是敬重的也是有名有姓的庙宇里,德高望重的高僧才是,怎么个不知何处来的和尚的东西,就敢让姑娘家带上身了偏这东西还和年龄相近的表弟身上的东西凑成对儿。若说没个什么心思,只怕有脑子的人都不信。况这个金不同玉,乃是无形之物,随意可随人而铸就。这金锁与和尚之说还有待商榷。
府中众人哪个不是人精,见了这个,谁不明白,只是碍着王夫人不说罢了。谁没见如今那薛姨太太和王夫人那个亲热,每日里长篇大论的谈家常,端的是姐妹情深。就不知道是何家常了。
珍珠看回,奉回与宝钗,笑道:“真真是吉祥话。”
宝钗奇道:“你识字”
珍珠笑道:“姑娘说笑呢,我个丫头,哪里能识字的”咱是不识你们的繁体字,那些你们看起来缺胳膊断腿的“错别字”倒是都认识的。
宝钗道:“那你怎么知道这是两句什么话”
珍珠只抿着嘴笑,道:“姨太太和姑娘都赞的话,肯定是好的不得了的好话了。我虽不识字,却也知道定是好的了。”宝钗含笑不语。
珍珠便道:“姑娘也和我说说,这两句是什么话我日后也打了来好送人。”
宝钗愣,似是不知该如何答话才好,半晌方道:“不过是两句俗话罢了,有什么意思。”
珍珠便笑道:“姑娘最大方,怎么今儿这样小气起来”心下显些笑破肚皮。
宝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实在推辞不过,只好将那“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的话说了。
珍珠只作茫然状,道:“这话听着倒是有些耳熟,倒像是在哪里听说这样的套路的话。”又笑道,“到底是姑娘的东西不凡,连这吉祥话也和我们的不同。姑娘放心,我和姑娘说着玩呢姑娘首饰上嵌的话,我们哪里能随意去弄的。便是想弄,也弄不出这样好听的来。况我们不识字的人,最不耐那些文绉绉的话,就这两句八个字,我只怕也记不住呢”
宝钗原来是想来笼络这珍珠,不想竟被套进了套里。虽知不妥,可翻来覆去,也想不出其中的奥秘,只当是珍珠做丫头的人,没见识过,也是有的。当下也不想再说这个,便只含糊着,吃了口茶,便忙道:“这是什么茶,倒和我们平常吃的不同。”
珍珠也好就收,便道:“这是宝二爷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什么劳什子枫露茶,说是要沏了三四次才出色的。早起来撺掇着我们弄这个,偏他自个儿不知道去哪里了。还好姑娘来的巧,尝了这头遭儿,不然就可惜了。”
宝钗笑道:“哎哟,那可偏了我的。他若回来,若急了可怎么好”
他是谁,谁是他她可是知道如今这世上的女子称“他”,是适合贾琏之于凤姐平儿等人这样的男女之间的关系的。那书上晴雯说了句“他”便被“花袭人”打趣呢
珍珠心中暗问,脸上却不露出,道:“姑娘哪里的话,二爷和姑娘最好,哪里会在乎这点子茶的事可是太小看二爷了。”
宝钗方罢了,又品了回,只觉轻浮无比,回味无穷,心下赞叹,又不觉想道:你若是把这心思放在读书上,什么事儿是做不成的何至于让我如今这样忧心
想到这里,不由面上红,又见珍珠这丫头正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便忙又说了回家常的话。又因听说珍珠的针线好,便赞了回。珍珠便只好拿了自己做的针线来与她品评。
正自不耐烦间,却见外面琥珀进来,看见宝钗便笑说:“宝姑娘果真在这里呢”宝钗笑道:“怎么了,找我做什么”
那琥珀便上来拉宝钗道:“老太太那里摆饭了,二爷和姑娘们都在那里了,只等姑娘呢我们都找了多少地方了,到处不见姑娘。哪里想到姑娘会在这里太太本来说让老太太先用,可老太太说了:姑娘是客,又是懂事的,肯定是哪里绊住了。又骂我们伺候的人不经心,也不跟着姑娘。林姑娘就说让我来这里找找,我还不信,谁知竟真在这里呢好姑娘,快和我去吧”拉了宝钗就走,去趁无人注意,使了个眼色给珍珠。珍珠心头跳,忙也跟上。
宝钗听,慌了手脚,原来在这里聊着竟忘了时候,此时竟到了午饭的光景了,只是比平常吃饭的时间略早了些。
却原来今儿贾母高兴,和宝玉黛玉她们多说了会儿话,多笑了阵,便觉饿了,就早了会子传饭。宝钗心下暗悔,只道失策,忙忙和琥珀到了贾母上房。琥珀报了进去,便道:“宝姑娘来了。”而后几个丫头便站在旁。
宝钗低了头进去,抬头,却见满屋子的人都在,这么些人眼珠子错不错地盯着宝钗,饶是她镇定,也禁不住面上作烧起来,忙低头道:“老祖宗恕罪,宝钗来迟了,劳累老祖宗等我,实在该死。”
薛姨太太也忙告罪,骂宝钗道:“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宝钗低着头,脸上绯红片。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那边贾母却没事儿般,只笑道:“这有什么,你们是客,又是自家亲戚,不必这么见外。宝玉也常玩耍得不知道时候呢”众人抿嘴儿,这是说宝钗贪玩么那宝姑娘下那么大工夫打造的“端庄懂事”的名声,岂不毁了
惜春孤僻,此时便冷不丁说道:“不是说客随主便么”此时正无人说话,她这话赫然被众人听了个清清楚楚,众人便都看过来。探春被她吓跳,平日里哑巴似的,今儿又多什么话忙推她把,惜春嘟嘟嘴儿,不言语了。
贾母眯眼看惜春眼,眼神似赞非赞。身旁坐的黛玉低着头,只当没看到这幕般。宝玉不好开口,毕竟方才宝钗是从他房里回来的,虽说他当时不在,但他若是再开口,可就更说不清了。旁的邢夫人正幸灾乐祸地看戏呢,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哪里能帮忙王夫人是恨铁不成钢,宝钗是她的亲外甥女儿,她如今犯了个可大可小的“不敬长辈”的错儿,她更该避嫌;李纨是锯了嘴的葫芦,等闲不开口,此时更不用想了;迎春懦弱怕事,也当没这个人吧;惜春难得说了句话,便被探春责备,正恼着呢,如何会再开口唯可能活络气氛的凤姐偏生不在,探春无法,只得道:“宝姐姐向来懂事,平常还教导我们呢想来是丫头们不注意,没伺候好,又耽搁了时侯。”
句话,忽见生机,王夫人忙道:“伺候宝丫头的人呢,怎么没提醒着些”
宝钗又是羞又是气,怎么也不好说自己特意没带人,就往宝玉房里去了。
莺儿委委屈屈地上来,道:“姑娘的帕子脏了,我给姑娘换帕子去了。”
莺儿是薛家的丫头,王夫人不好发作,薛姨太太也不好这里说话,便只瞪着她。莺儿哆嗦下,低了头跪下。
王夫人便叫珍珠上来,道:“素日看你挺好,我也才把把宝玉房里的事儿托给了你,怎么今儿竟这样糊涂起来难不成宝玉不在房里,你就不当差了么”
珍珠低头不语,道:“太太恕罪,我有段时候没见宝姑娘了,想地紧,今儿来了,就多聊了会儿,不想耽搁了时间,再不敢了。还请太太息怒。”
王夫人听了,更是满意。她也不是糊涂人,知道此事是宝钗的疏漏,不过是拉着珍珠来做替死鬼罢了,当下便觉自己没看错人,这珍珠果然是好的。殊不知珍珠心里把她“问候”了多少遍了。
王夫人便满意地道:“既如此”
那边黛玉悄悄拉了拉贾母的袖子,贾母便呵呵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值得这样姨太太也忒小题大做了。这孩子还小,慢慢教就是了。宝玉他们更胡闹的时候还有呢等日后大了,就好了。”
薛姨太太肚黄连,面上却是赔笑,张嘴只吐出个字:“是。”
贾母便又道:“说了这么会子,也饿了,快吃饭吧,我老婆子都饿了。”那边丫头们方才摆饭。方才因要等宝钗,便叫人拿热水装在大碗中,将饭菜都温着,此时倒也未冷,只是有两样菜蔬有些闷黄了。王夫人便忙叫人重做去。贾母却道:“不必,再等下去,只怕我老婆子先饿死了。”
众人不语,便上桌吃饭,随意进些。不同于平日用餐,今日的沉默,越发诡异尴尬。特别是宝钗,更是有如嚼蜡。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好不难受。
次日起,宝钗便告病不出。众人心知肚明,也不说破,只打发人去问好。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大家都不是有意滴,但谁叫薛姑娘运气那么差呢嘿嘿嘿
第二十九回
梨香院,个穿杏黄色滚蓝边坎肩梳着双鬟髻的丫头托了个黑漆雕花小托盘,往间房里去。待进了门,便被屋中的冷寂凝住了神,悄声说道:“姑娘”
宝钗歪在炕上,面上有些憔悴,似未听到她说话般。
莺儿将托盘放下,上前道:“姑娘,你早上还没吃呢,好歹吃些吧若伤了身子,太太岂不心疼”
宝钗摇摇头,道:“你放着就是了。”
莺儿踌躇了回,正要再劝,却听帘子掀,薛姨妈已带了丫头进了来,莺儿忙上前迎道:“太太来了。”
宝钗忙要起身,却被薛姨妈三两步上前按住了,道:“我的儿,你歪着吧”
宝钗挣扎不过,只得歪着。那薛姨妈握了握女儿的手,阵心疼,道:“手怎么这么冷”回头又骂莺儿道:“你是怎么伺候的,姑娘的手这么冷,你也不知道给她添衣裳拿手炉,若是病了,仔细你的皮”
莺儿阵委屈,却口不能言,只躬身低头不语。宝钗摇摇头,拉拉母亲的手,道:“妈别怪莺儿,我嫌炕烧的太热,燥的很,就把手炉都搁起来了。”
薛姨妈叹道:“我的儿啊,你虽省事,也该多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宝钗苦笑道:“妈忘了么,如今我正养病呢”
薛姨妈哭道:“我苦命的儿啊只恨你父亲去的早,你哥哥又是个那样的,不然你何至于如此我的儿啊,你可得保重自己,若是你有个好歹,可叫我怎么活”说着竟呜呜哭起来。
宝钗心中虽仍十分抑郁,可见母亲这样伤心,到底强打起心神劝慰起薛姨妈来:“妈且放心吧,我将养两日便好了。哪里这样娇弱了”
薛姨妈心中阵安慰,母女两个互相劝慰了,止了泪,唤了丫头打了水洗了脸。莺儿学了乖,忙送了手炉热茶来。薛姨妈便也上炕,母女两个同坐着说话。莺儿便坐在门外边,面做些阵线,面守着门。
这里宝钗说道:“妈可去见过姨妈了,姨妈怎么说”
薛姨妈叹道:“你姨妈也是同咱们是个想法,这次,估计你是被算计了。”宝钗低头想了回,道:“那日我在那边房里,除了珍珠,在的人也不少。后来我拉着珍珠说话,其余的人都散了。那些人里,指不定里面有老太太的人。”
薛姨妈道:“这话很是。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万事儿却都管得紧,竟是丝儿都不放松的。你看你姨妈,也是已经做祖母的人了,还要当着媳妇儿女的面,日日在她跟前立规矩。虽说是管着家,可上上下下那么大家子,那么些事儿,只要老太太开了口,她便只能听着。真是憋屈的紧。”
宝钗点点头,叹道:“姨妈是极不易的。”
“不过此次的事儿,确是我儿你太过大意了。”薛姨妈又正色道。
宝钗面上飞红,道:“妈说的是,是女儿无用。”
薛姨妈叹回,道:“你到底还小呢,如今这样已是好的了。只是论心眼,哪里比得过老太太。前儿那事儿,看着是简单的很。其实里面的弯子多着呢吃了次亏,就该多长些心眼儿,日后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儿了。”
宝钗答应着,暗自羞惭,也生了警惕之心,日后为人行事越发谨慎,只是效果不显罢了。当然,此是后话了。
这边宝钗道:“此次的事儿,还得多亏了珍珠那丫头。我和她谈着,倒是个好的。”
薛姨妈也叹道:“我儿这话很是。那日的事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宝玉她们,不过说说笑笑就过去了。可偏偏那老太太偏心只怕还有生点子事告诫你姨妈的意思在里面说到底,终究是你姑娘的身份让你吃了亏,带累了你的名声。日后也得想个法子把这名声给圆回来才好。不过那个珍珠倒是个可以拉拢的。”
宝钗道:“妈也这么看”
薛姨妈道:“嗯,你虽是装病,不过听说那丫头是真病呢。这府里的规矩,丫头病了多是要挪出去的。你姨妈看她可怜,便留她下来养病。老太太知道了,也打发了鸳鸯去瞧她。听说这两个丫头好着呢我就想怎么你姨妈怎么竟选上她了。你也知道,这珍珠虽老实,但到底是老太太那里出来的,只怕养不熟。如今看着倒好,你姨妈派了她管着宝玉屋里,也是许了她半个前程的意思,她也不是个傻的,立马就投桃报李了。当日你那样尴尬,还是她上来搭了个台阶,大家下了,这事儿才混过去。咱们是亲戚,虽说老太太不好罚你什么的,可终究心里不舒服,面上也过不去。日后生了嫌隙,也不好。于你名声也有损。何况她和那鸳鸯丫头好,若日后调教得宜,她就是个最好的耳报神,那老太太屋里的风吹草动,我们自能立即知道。”
宝钗沉吟回,又道:“妈说的很是,只是平白无故的,咱们也不好拉拢她。”
薛姨妈道:“这你放心,我昨儿差人送了些东西给她。”
宝钗惊,道:“是什么,她收了”
薛姨妈道:“是年里药铺子里从外面进来的点子药,听说治个风寒咳嗽倒是极好的。我们白放着也没用,就给她送去了。她个丫头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只怕当宝贝似的乐呢下子甜头太大了,若把她养刁了胃口,可不好。日后你多看些,她缺什么咱们就给她什么,细水长流,让她念我们的好,日后等需要她帮忙时,她也没法子撂挑子。这就叫对症下针。”
宝钗点点头,笑道:“到底是妈想得周全。”
薛姨妈便拉着宝钗的手说道:“我的儿,你哥哥我是不指望了。他那个脾气,只要不闯祸,我就阿弥陀佛了咱们家这几年被他消耗地差不多了,原指望你能进宫去,若能得了贵人的青眼,咱们家便起复有望了。谁知生生又被那个孽障给害得免了参选的资格,倒让那起子小人给笑话了场。”说到这里,不由心口犯疼,宝钗忙劝道:“妈别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面说,面帮着母亲按摩心口,又唤人倒热参茶来。
薛姨妈见宝钗孝顺懂事,方才慢慢熄了怒火,接了同贵端上的热参茶来吃了两口,方才顺了气。可眼瞟见站在门边的香菱,不由又恼怒了三分,骂道:“这么大人了,成日家只知道玩,这又是哪里野回来的”
香菱本自怯懦,突被薛姨妈吼骂声,不由吓的红了眼圈,忙道:“回太太,我给姑娘描花样子去了。这会子描好了,来给太太和姑娘看看。”说着忙递上描好的松柏长青图。宝钗瞥了眼,便不言语。薛姨妈见那是大副帐子的样式,图样细致,想是下了工力夫的,倒也不好说什么,可抬首看见香菱泪眼盈盈,玉立婷婷的模样,火气越发上窜了三分,啐道:“整日介做这样狐媚子的样子给谁看呢我的蟠儿好好的,就是给你们这样的人带累坏了还不下去”
香菱委屈地什么似地,可又不敢哭,只垂身道:“是。”欲要慢慢退下,却听薛姨妈又道:“站住。”她便只好站住。
只听那薛姨妈道:“把那描好的帐子绣出来,我要送人的没绣好就不许出来。”
香菱忙应了,而后才规规矩矩退出来。待回了房,方才痛哭了场。
这里宝钗见香菱出去了,方才道:“妈和她置什么气,没的气坏了身子。若真厌弃她,直接打卖了出去就是了。”
薛姨妈叹道:“我的儿,这我如何不知道。为这丫头,你说咱们家出了多少事儿先是你哥哥为她打死了人命。再来就是你的待选资格也唉,我心里如何不想把她打发得远远的,泄泄气心头的恶气,只是你哥哥这个孽障,心里惦记着她,和我打了多少饥荒了。何况那边府里都知道这丫头,若真是卖出去,则你哥哥不依,二则咱们家面上不好看。故我虽厌她,也只得暂忍了这口气。”
宝钗叹道:“难为妈了。”
薛姨妈道:“我的儿,只有你们好,我但凡难些,又有什么”
母女两个又说回话,方才用些膳食,无甚赘言,不提。
却说那边宝钗是众人明知的“病了”,这边却还有人也病了,那便是珍珠。回贾母的话是说上夜时没穿厚实,吹了冷风,便病了。宝玉见了,越发愧疚,便回了贾母。
贾母闻说,便命传话来,说:既是伺候宝玉累的,如今天冷,也不必挪出去了,只在自己屋里住着吧让婆子丫头们避着些,专派个人看着。又请了太医来瞧了,只说是外感风邪,无甚大病,也不必吃药,只饮食清淡些,好生调理就是了。
王夫人那边听了,也派人来说道:好生养病,等病养好了,再伺候不迟。又派了心腹丫头悄悄递了话来,道:有什么要吃的,只管和宝玉说,让宝玉和厨房要去。
薛家那边也派人送了匣子的药来,说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说是极好的药。珍珠推辞不过,只得含笑收了,趁无人时看了看,却是不知道内里乾坤如何,也不敢用,只得收了起来。
她素来身体强健,此番不过是偶感风寒,症状甚轻,没几日,便好透了。只是难得的这样的“假期”,便也不慌不忙地继续养起“病”来。
如此半月睁眼即过,这日鸳鸯来时,珍珠在炕上嗑絮了瓜子,正吃茶润喉呢待看见鸳鸯,忙起身让座。
鸳鸯看她的样子,只穿着家常的衣裳,头上点装饰也无,只松松挽了个鬆儿,却也另有番风情意趣,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是享福来了吧”珍珠嘻嘻笑道:“姐姐说哪里去了,我是病了,正养着呢”
鸳鸯也不言语,只往她腰上摸,啐道:“瞧瞧,你瞧你这腰,谁家养病,能将腰养地这么粗的,你也寻个来,我瞧瞧”
珍珠被她弄,忍不住笑了,道:“好姐姐,别挠我,怪痒的。”
鸳鸯摇摇头,道:“你也该好了。昨儿听说梨香院那位已好得差不多了。”
珍珠“咦”了声,低头抿嘴笑,复又抬头道:“好姐姐,你放心,明日我便好了。”
次日,宝玉早起来便见珍珠已在房中当差了,惊喜地笑道:“珍珠姐姐,你好了”
珍珠无视了晴雯似笑非笑的眼神,道:“多谢二爷想着,我已好了。今儿特来给二爷请安。会儿还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去。”
宝玉喜悦非常,仔细打量了珍珠回,方道:“姐姐休养回,确是精神了许多,很好很好。”
珍珠含笑不语。众丫头见了,也都上来与珍珠问好。
寒暄二后,便随宝玉至贾母上房请安。贾母方起,只嘱咐了两句便罢了。而后众姐妹都来了,大家处吃罢饭,便各自玩耍行事。珍珠便又至王夫人房中,待报了进去瞧,不想这会子那薛姨太太已经在了,便也忙忙请了安。
薛姨太太忙满面含笑地叫起来,道:“我听说你病了,只是不得空去看你,今儿可好些了”
珍珠忙作诚惶诚恐状,道:“姨太太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什么人,哪里当得起姨太太来看的”
薛姨太太便含笑点点头,对王夫人道:“这孩子确是个老实的,不拿大。”
王夫人点点头,道:“妹妹说的是,我正是看她是个实诚的,方才把宝玉交给了她,若是别人,我如何放心”
珍珠只作没听到,只低头看自己的鞋尖上绣的兰草,旁站的金钏儿却听得眼都红了,恨恨地盯着珍珠。
不会儿珍珠便要告辞回去,王夫人却叫站住,想了半晌儿,方道:“宝玉后儿要上学去,你好生打点些,带去的衣裳手炉,还有文房四宝,别疏漏了。”
珍珠答道:“是。”薛姨太太便道:“我听说宝玉也长进了,竟要上学了,只是如今天冷,怎么不等明年开了春,天暖和些了再去”
王夫人叹道:“我如何不想可便是这会子去,老爷也是嫌迟了。若再说等到开春,只怕老爷更生气。”
薛姨太太道:“老爷也是担心宝玉的前程不是”
王夫人道:“若是这样便好了,只怕是那起子狐媚”似想到什么似地,住了嘴,又道,“多嘴多舌的,挑拨的。”冷笑声,不言语了。
珍珠只在那里装聋作哑。
薛姨太太劝了几句,王夫人便又对珍珠道:“同去的还有东府里蓉儿媳妇的弟弟。衣赏什么的便罢了,只是那炭点心什么的,也要预备两份才是。也嘱咐跟的小厮伺候好了,不可薄待了人家。”
薛姨太太奇道:“那位奶奶不是说”
王夫人忽地咳了声,薛姨太太忙住了口,王夫人便道:“去吧”珍珠忙躬身退出来。
在门口站了会儿,冬日挂的毛毡帘子十分笨重,只依稀听到里面似有说话声。珍珠凝凝神,转身回去。
第三十回
闹学里宝玉屈息事起风波平儿定清白
话说那宝玉预备了要去家塾中读书,闹得阖家上下都知道了,贾母王夫人自是十分欢喜,贾政却是不以为然,又恐贾母担心,只随口嘱咐了两句便完了。
珍珠这里却是知道他是急着要与那“秦钟”相遇,方才急匆匆地要去那学中,这读书之说,只怕十分有九分是假的。故也不在意,只是有王夫人的话,不好太过推搪,依旧将那文笔衣裳炭炉等物收拾了,交到外面伺候的小子们手里。早起来,宝玉去各处回回,便往学里去了。
如此来,这学便算是已开了。珍珠等人是内宅的丫头,皆不知那里如何。只偶尔听得外面传进来的话说宝玉如何如何聪颖过人才思敏捷,直把贾母王夫人喜得直念佛。麝月秋纹等人都笑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珍珠却只笑,并不答话。
如此日子倒也甚是平淡,珍珠每日不过早晚时伺候宝玉洗漱穿衣等事,闲暇了便做些针线,和众姐妹们说些话,倒也自在。
却说这日宝玉自学里回来,便见脸上似带了些怒气。珍珠等人问,宝玉便把什么话都说了,原来今儿因那秦钟在学里竟与人争执打闹了番,将学里闹得鸡犬不宁。众人听了,珍珠麝月几个倒罢了,只那晴雯碧痕便不饶人,撺掇着宝玉要去闹场。珍珠劝不住,便道:“这事二爷虽没甚大错,可是闹开了终不好。则伤了亲戚情分,二则,长辈们知道了生气,老太太太太倒罢了。若是老爷知道了”
剩下的话不必说了,宝玉畏父如虎,当下忙摇头,此事总算暂时压下了。
又过两日是那宁府贾敬的生日,因他已在外不归,宁府里只排了宴席请荣府众人去吃酒。宝玉等人皆去了。待晚间回来,便听丫头来请说:“太太叫珍珠姐姐过去呢”
满屋子的人都有些诧异,珍珠也是心头跳,这又是怎么了拉了差遣来的小丫头问,结果是问三不知,只好跟了她去。
待到了王夫人上房,便见王夫人坐在炕上,手中捻着佛珠,动不动,如个木头人般。
珍珠请了安,便站着,王夫人好半晌才问道“宝玉近来可好”
珍珠道:“二爷好,最近吃饭都香的很,每日早起也从不晚了。”
王夫人道:“我听说宝玉在学里和人打架,可有这事”
珍珠心头跳,只好道:“回太太的话,是有这事儿。只是却并不是二爷与人打架。听说是那人不好,说了什么不干净的话,二爷有些恼了,和人纷争了几句。几个小厮们远远看了,以为是二爷受了委屈,便吵吵起来,看着闹得凶,其实也没甚大事。”
王夫人便皱眉道:“你既知这事,也该来告诉我才是,怎么今儿我问你了才说若不是别人来告诉我,我不问你,你竟瞒着了不成”
珍珠心头跳,这“别人”是谁这边忙道:“太太息怒,这事儿本是小事。往小了说,不过是小孩子们不懂事,在学里吵吵闹闹,过阵就完了;便往大了说,也只是亲戚间的磕绊而已。难不成还专为这个来回太太不成况且老爷那里”顿了回,看王夫人的脸上好看了些,方又道:“老爷对二爷是望子成龙,难免严苛些,若是知道了,难免生气。只怕就以为二爷是有意玩耍,还闹得学里家里,里外不宁,亲戚间脸面上不好看所以我就没回太太,只叫二爷息事宁人,也拘了她们几个的嘴儿,省得有个什么风儿吹到老爷耳朵里,不想太太还是知道了太太若觉得我处置得不妥当,还请太太恕罪。”说着跪了下来。
王夫人此时脸上才好看些,起身拉起珍珠道:“好孩子,你想的很周全。我只想着宝玉这么大了,还这般胡闹,气得什么似的,真想拉了他来打顿才好。这会子听了你的话才好些。你是个好的,又比他大,可要好好帮我看着他些才好。若是他有不听的,只管和我说,我说他去。”
珍珠听了这话,心中苦如黄连,惨了这“贤惠老实”的帽子越发大了,这王夫人以为她是“忠心懂事”的,心为了她的心肝宝贝宝玉好,原来还有五分信,如今只怕有八分信的了。这件事只是小事,自己不在场,不大清楚情况,又是说的冠冕堂皇的,她才容易混得过去。日后若出了什么大事,可怎么办她是光明正大的贾母身边的人,这王夫人仍能下手。那么宝玉身边那么些人,谁知道谁又是哪边的
她心中越想越怕,背上的里衣都汗湿了,面上却是点不露出,只规规矩矩地道:“是。”
王夫人看她的模样,心中越发满意,直觉这招做对了,便含笑随手褪下手上戴的个老坑翡翠镯子,套到她的手上。珍珠虽不大懂玉,见这镯子水头十足,映着烛光,几欲滴出水来。只有那两指宽的正阳绿的段翠滴,剩余段却是白底,通体无瑕,便知非是凡品,连忙推辞。王夫人如何答应,执意给她。珍珠无奈,只得将这烫手山芋给收了。
又问了几句,便告辞回去。出了门,便将那镯子给褪下放在衣襟里妥善收好。
待回了房,宝玉等人都等急了,忙问什么事。珍珠只将王夫人问宝玉在学里打架的事儿说了。宝玉等人唬得什么似的,待听说王夫人被哄回了,方放了心。宝玉看珍珠脸上颇有疲态,便愧道:“好姐姐,都是我的不是,连累了姐姐,我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说着竟给她作了个揖,珍珠心道:我受你回礼也不怕什么。只是众人都在,忙做出避之不及的模样,道:“二爷说什么呢可不折杀我了”
众人看了都笑了。
时珍珠便有意无意地说道:“也不知道太太是从何处得知的,二爷可不能再这样胡闹了。好在这回只是太太知道了,若是老爷知道了,可不是这么容易就了得了的。”宝玉闻言色变。
晴雯便疑道:“那日我们说话时,这里的人也没几个,怎么就传到了太太耳朵里莫不是出了叛徒不成”
不说宝玉珍珠,麝月等人脸上都是大变,道:“这话可不是浑说的。”
晴雯冷笑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心里的事儿指不定那个没眼力的蹄子便把这事儿当成礼儿,拿着邀功去了。这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听了这话,众人人心浮动,碧痕虽不比晴雯,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听如今晴雯这么说,她又素来有些醋珍珠这样的好运,只当晴雯是故意奉承珍珠要讨好儿,要疑她的意思,便也冷笑道:“这话说的也是,只是如今却是姐姐当面对着太太说了,这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珍珠原还不怎的,如今不想这火竟波到她身上了,不由愣。她在王夫人房里费了半日神应付,这会子还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不由也恼了三分,当下冷笑道:“谁做的谁知道,这样的事儿也不指望有人来应了。只是如今不过是小事,日后这么些人,连睡觉也不得安宁了。”
碧痕涨红了脸,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心中又悔又气,气得是自己无端出头,本不是自己做的,倒像是不打自招般;悔得是此番语言无状,得罪了珍珠,只怕日后日子不好过了。
宝玉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帮谁才好。
正乱着,却听外面丫头道:“平姐姐来了。”
众人看去,果然平儿身湖水蓝的褙子,月白马面裙,头上珠钗星点,已然带了个小丫头进来了。宝玉忙含笑让座,平儿推辞番,只半坐在张远些的椅子上。见众人面上有些不自然,心中约略有几分明白,面上却只作不知,含笑问了好。宝玉便问何事。
平儿道:“二奶奶差我来,是要和宝二爷说件事。那府里小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