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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之子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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辆电动雪橇跟着你,不管怎样,我都要去。”
她面对面冲他站着,激他来跟自己争论,他果然这么做了。“该死的,女士,这可不是在公园里散步!你也看到了厄克峡谷有多险——那边的山比它还要危险十倍。我根本没法带女人上去。那太危险了。”
“好吧。看来我只好自己带自己了。”
他咆哮着大骂起来,“说了半天你还是没听明白吗?即使不用照顾你,追踪巴克也够我忙的了。你去只会妨碍我。”
“那么我劝你别再浪费时间和我争吵了,赶快出发吧,”她振振有词地说,“我就等着你啦。”
亨特气得咬牙切齿,他低头瞪着她,真不知该揍她一顿还是哄一哄她。当初她一走进他的办公室,他就怀疑她是那种让男人很难忘记的女人,事实证明他没猜错。这个女人真够人受的,要是换了别的事,他可能早就让她背着包走人了。然后他就集中全部精力来让福琼建筑公司在年底扭亏为盈,没什么事再会干扰他。尤其是一个女人。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争吵。
但无沦如何,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违背找回劳拉的诺言。他不在乎有多少活要干,当一个孩子遇上麻烦时,他绝不会袖手旁观。即使找遍山上每一寸该死的土地,他也得找到她——但却用不着拽着她的妈妈一块儿去。她确实会拖他的后腿,而且毫无疑问会唠唠叨叨把他烦死,他可不需要这个!
“你看,”他尽量耐着性子说,“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想一起去。如果我有个女儿丢失在那些山里,也没人能说服我呆在家里而让别人去找她。但是我在山里有经验,你却没有。”
“所以我才去找你,”她提醒他,“卢卡斯说你是最好的。”
“在追踪方面,也许是吧,”他承认道,“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要是我们还没找到劳拉而你却受了伤,那怎么办?你想过这个吗?到时我将不得不在送你去治疗和找到你女儿之间做出选择,你也许就不喜欢我做的决定。”
“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我会小心的——”
“即便小心,经验丰富的向导也会摔下山。如果你有个意外,劳拉将无依无靠,只有靠巴克了。难道你希望这样吗?”
“当然不!”
“那就呆在这儿等我把她带回来。我带了个手机——可以不断和你联系。”
一开始,他觉得似乎已说服了她。她犹豫着在权衡他的话,他确信她就要屈服了。但是她忽然又硬了起来,而且固执己见,“不,”她断然地说,“我要去。”他只能暗自咒骂。
她倔得像块石头。要是换了别的时候,亨特可能会为这么个瘦弱的女人对抗他而感到可笑,但在这个特别的时刻,他根本不觉得这情形有什么可笑的。她这么固执,如果不让她跟他一起走,她真会租辆该死的电动雪橇跟在后面,那样他就不得不花一半的时间频频往后看,以确保她平安无事。这比一开始就带着她还要费时间。
“那好吧,”他十分反感地说,“就照你说的做。正像你说的,我不能阻止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是如果你要跟我一起走,我们现在得把话说清楚了,否则我不会和你一起跨出这个大门的。”
既然已经如愿以偿,她就变得很合作,示意他继续讲下去,“接着说,说出你的条件。”
“一切得听我的。”
她点点头说:“好的。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对这个没有异议。在这种事上你比我有经验。”
亨特目瞪口呆,真不知她怎么能郑重其事地说出这话来。她不可能是认真的。从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对于他的每一步行动,她都会提出质疑。“我不只是指追踪,”他反驳说,“一进厄克峡谷的树林,安全就是第一位的,大雪掩盖了所有潜在的危险,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妄动一步。你明白了吗?”
“我不是个孩子,”她生硬地说,“你用不着担心我会乱跑一气。”
“如果你照我说的做,我就根本用不着为你担心,”他同敬道,“最重要的是得把你和劳拉安然无恙地带出来。只要我说什么,你马上做什么,我们就不会有任何麻烦。怎么样,你能答应我吗?”
答案应该很简单,内奥米明白。他只想听她说一声是。但他们都明白,他要的不仅仅是一个保证,而且还要她听从命令、不提异议。如果她要和他同行,就必须让他明白她信任他。而这要求对她有多高,他恐怕想都想不到。因为她曾经最相信的男人居然毫不在乎她女儿的安危,把她绑架到了山中。出了这种事,她怎能再相信男人呢?
但是她心里也承认,亨特·福琼不是一般的男人。如果说她不了解他的其他仟何方面,她却了解这—点。他不怕浪费自己的时间,义无反顾地离开他的工作,去营救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小女孩,她认识的这种人并不多。就凭这一点,她怎能不相信他呢?
“能,”她静静地说,“我答应。”
她以为这会很简单。不论怎样,服从命令能有多难呢?他又不会向她提任何无理的要求,他只不过是在为她的安全着想,只要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她是不会陷入任何麻烦的。在他们返回厄克峡谷巴克弃车地点之前,她都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亨特从拖车上卸下电动雪橇,把她的背包与他的一起绑在上面,动作坚定而敏捷。然后他抬腿跨上雪橇,坐在驾驶座上,示意她坐在他后面。“你一定要一直抓牢。”他一边带上手套和风镜,一边说。“我不会开得太快,但在急转弯的时候,我不希望你掉下来。”
内奥米在戴手套的过程中,一声不吭,她的心跳如擂鼓,在这突然吞噬了整个峡谷的寂静中,她发誓亨特都能听得到。她当然知道,他们俩要乘同一辆雪橇,但她没有进一步想到如果这样做,她将不得不用于抱着他的腰。
她几乎有四年没抱过男人了。自从她和巴克做爱并怀了劳拉,后来却知道他是个有妇之夫以后,她再也没有碰过男人。
“内奥米?有什么问题吗?”
她被自己的想法困扰着,眨巴着眼睛,注视了一下亨特,发现他正冲她皱着眉头,黑色的眼睛眯缝着对她进行刺探——目光犀利,使她不安。她红着脸,迅速移开了目光。“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他也许适得她专挑现在这种时间做白日梦有点奇怪,但却没有说出来。“如果你另有想法,要改主意还来得及,”他平静地说,“你可以开我的卡车回家去等。我带了手机,一找到劳拉就会给你打电话:”
“不,不是这样,我要去。”她坚持着,但是仍然站在原地。
她并不怕他,她这么对自己说,也不怕他乘人之危占她便宜。如果他是这样的人,卢卡斯·格雷沃尔夫根本就不会推荐他。她只是没有想到要离他这么近。他是那么英俊。为什么她偏偏挑这个节骨眼,在他们行将冲人荒野,而且天知道要单独在一起呆多久的时候,注意到这点呢?为什么就在她发誓即使地球上的每个男人都飞回火星,她也不会反刘的时候,却突然觉察到了眼前这个人的高大和坚强呢?即使她隔着两人的衣服搂着他的腰,也不可能感觉不到他的每一寸肌肤。
“吃鱼就不要怕沾腥啊,”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在她脑海小叫道。“如果你想亲自找到劳拉,就别像个傻瓜似的,赶快乘上这该死的雪橇,免得让这个人觉得你是因被他吸引而不敢碰他。”
这番话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这一生还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的话。她当然没有被他吸引。为了证明这一点,她扬起了下巴,毅然决然地走向电动雪橇,抬腿跨上了他后面的座位,
车上的位置本来应该足够两个人的。绑在车背上的装备并未占据太大的地方,她也无论如何算不上个胖女人。她本来可以尽量往后坐在自己的地方,除了只抱他的腰之外,甚至都不碰他。但是等她一坐下,才意识到位子比看起来要小得多,她发现自己几乎贴在了他的背上。
“哦!等一等!”她吃了一惊,叫道。
但这已经来不及了。亨特手腕一转,用钥匙打着了火。它轰鸣着响了起来。电动雪橇低声吼着,突然往前一窜,内奥米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她屏着气,紧紧贴住他,手指死死地抓在他的腰上,好像紧握着宝贵的生命。
亨特觉得,她抓着自己的样子,就像害怕他会把虱子传给她似的。怀着对内奥米·温德森的古怪行为的好奇,他加大了油门,雪橇飞快地驰入林中。她是一个曾和已婚男人发生过关系的未婚妈妈,所以很难再算得上天真单纯了。但从她扶着他的样子看,好像她以前就从没拥抱过男人似的。难道她怕他吗?
随着他们离今天早—些时候发现巴克踪迹的地方越来越近,他马上否定了刚才的想法。尽管她急于找到她女儿,但如果害怕他,就绝不会跟他来——尤其是她根本不必来。不,肯定是别的原因使她这样极力和他保持距离。据他的猜测,这肯定与巴克有些关系。因为巴克,她可能憎恨所有的男人。亨特并不怪她。那个恶棍用他的行为教育了她,使她觉得对待男人不能再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教训女人是不会很快忘却的。
然而,她和他在一起就像她在教堂里一样安全。他对麻烦事一眼就能识破,虽然他有段时间因涉世未深,曾被女人坑骗过,但这种日子早已成为过去了。即使不管别人的事,他自己的头疼事就已经够多的了。他带这个女人奔向荒野,并不是想同她约会。只不过是因为他不忍心一个孩子处在危险之中。
他撞上了雪下面的一个坎,雪橇猛地颠了起来,使内奥米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背上。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胸脯紧紧地贴在了他身上,她急忙往后坐正了。这只不过是一个柔软的女人的身体对他短暂的、富有挑逗性的一触,考虑到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很厚的衣服,他按理不应该能感觉到。但是当这一触转变成急促的喘息时,亨特竟觉得又热又躁,他甚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他们几乎已远离了人类文明,而且虽然一言不发,这个女人却已让他浮想联翩。他只能暗自沮咒。
第四章
他本来就应该马上掉头回家。这才是明智之举。她正在使他想入非非,心猿意马,他意识到如果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情况就会越糟。他应该现在就返回去,把她送回家。并劝她给乔·里特尔·霍克打电话。他是个追踪好手,而且老得足够做她的父亲。也许乔可以把她带在他的电动雪橇上而心静如水,但是他亨特,却肯定不行。如果她非要指责他言而无信的话,他也许会忍不住对她明说。
但是就在他要刹车的那一刻,一个小女孩的形象闪现在他眼前。他不用看她的照片就知道劳拉·温德森肯定长得很像她妈妈。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她肯定和她妈妈一样,有一头黑发、一双灰色的大眼睛和一个尖下巴。而眼下,她碰上了一生中最大的麻烦,她需要他。是他,而不是乔·里特尔·霍克或者米歇尔·克巴,或者居留区里其他任何在追踪方面有些本领的人。他们当然都不错——他不怀疑这一点。但是他更有两下子。有很多次,别人以为迷路的人已经死了,都放弃了搜寻,但他拒绝半途而废,坚持找到了他们。对于劳拉·温德森,他也不会甩手不管的。
而且,当她妈妈去面对那个使她伤透了心的恶棍时,他也得在场,他坚定地想。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对他如此重要,但他从内心深处坚信,为了她,他必须在那儿。这就意味着,他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将不得不想个办法来对付她,但他绝不会骗自己说这样做很容易。特别是现在天寒地冻,这个女人只能挨着他,这让他浑身燥热。
他们回到亨特早先发现巴克踪迹的地方,顺着踪迹往山里驶去。内奥米本以为这会很简单——他们只要跟着走,这些印迹自然就会把他们带到劳拉那儿。但她马上就发现事情远非这么简单。巴克虽然急于逃跑,但不幸的是他并没忘记应小心谨慎。他显然料到会被人跟踪,所以很少走直线。相反,他在树林中转来转去,前后左右乱绕,有时候似乎都没有个明确的方向,有时他离开树林的遮护进入了开阔些的地方,但昨夜下的雪却掩盖了他的踪迹。
内奥米搂着亨特,看着他时而失去了线索,时而又找到它,接着又再次失去,她很快就对他的追踪技术钦佩不已。有时候线索在一片光滑的雪地上消失,没有迹象显示他下一步去了哪个方向,甚至根本就没有迹象能表明他曾到过这儿。如果要是让她来拿主意,她将茫然不知所措,但是亨特却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他下了雪橇,徒步仔细地检查着地面,耐心得令她佩服。往往在她看上去一无所有的地方,他却能发现被不小心从低处的树枝上碰下来的断枝和雪团,这就给他们指了路。
然而,这个过程仍然很烦人。亨特事先告诫过她,要找到巴克早些时用望远镜看他们的地点并不容易,看来他是对的。虽然慢得令人难受,他们仍坚持着往上爬,但似乎总是没有前进多少。巴克的踪迹——当亨特找到它们的时候——总是沿着山盘旋而上,看不到尽头。
每当他们失去一次线索,他们就要失去一些宝贵的时间。尽管如此,内奥米还是没有放弃要在夜幕降临之前和女儿团聚的希望。但是,当太阳开始下山,气温也随之下降的时候,她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今天是不可能实现这个希望了。
她终于认识到他们在搜寻中所面对的形势有多艰巨,她感到精疲力竭,真想把头靠在亨特的背上大哭一场。她已这么累了……却仍和上午一样,在找到劳拉这件事上丝毫没有进展。
“看来我们得休息一会儿了,”亨特突然透过雪橇发动机的低鸣说道,“前面有个小木屋。”
内奥米沉浸在悲伤中,一开始几乎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了他的活,忙问:“什么?在哪儿?”
“在右边的空地上。”他一边说,一边朝前面五十米的地方摆了摆头。那个单间的小木屋隐蔽在树荫中,看上去荒弃已久,但是在未侦查一番之前,亨特并不想贸然朝门口开去。内奥米认为巴克不会有枪,但亨特却没这么肯定,因为一个把女儿绑架到荒山野岭,借此折磨她母亲的男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亨特在离小木屋尽可能近的地方停下雪橇,熄厂发动机,周围顿时一片安静,他低声说:“待在这儿,我很快就回来。”
他知道这是在要求她,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她又要坚持跟他一起上,于是就皱着眉头扫了她一眼,以提醒她他们有言在先。她不喜欢这目光——事实上,如果目光能杀人,她向亨特所投的那些怨恨的目光早就当场把他给杀死了——但她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她是个守信用的女人。她紧抿着嘴,往后坐了坐,一句反对的话也没说,看着亨特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环绕着小木屋的树丛中。
他很快就回来了,他像一只在松林间滑翔的鹰一样静静地向她走来,粗犷的脸上布满阴云。他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缺了一只耳朵的小玩具熊,问她:“认识这个吗?”
内奥米看了一眼,马上下了雪橇接过来,轻轻地叫道:“噢,天哪,这是切斯特——劳拉的熊!她走到哪儿都要带着它。你在哪儿——”
“在小屋里,”他已猜到了她想问什么,所以没等她说完就回答道。“看来巴克昨晚带劳拉在这儿住过,今天早晨他用望远镜发现了我们在峡谷中,于是就跑了。”
“他竟然让她连切斯特都丢下了?”她愤怒地说,灰色的眼睛里怒气冲冲。“他怎么能这样!他知道这熊对她有多重要!没有了熊,她晚上连觉都睡不着的。有一次熊不见了,她哭了好几个小时。”
“我们不能断定巴克是故意让她把熊扔下的,”他说,“也许他急着逃跑,把它忘了。”
“不,你不了解他。他这么做是故意要折磨我。他想让我知道她整个下午都在哭。”想到这儿,她喉咙发堵,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该死的,他逃不了,”她声音嘶哑地说,“他不会走多远。如果我们快一点——”
“我们一步也不走了,”他断然地说,“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只想尽快逮住巴克掐住他的脖子,这我不怪你——我知道他是个杂种——但我们今晚哪儿都不去了。你看看周围,”看到她又要开始反对,他又说,“天已经黑了,我们也都忙了一整天了。继续赶路很容易发生意外。你如果想救劳拉,最好现在就好好地睡一夜,明天早上好精神抖擞地上路。”
“可是——”
“内奥米,我这不是在和你讨价还价。今晚的跟踪到此结束。”
她已精疲力竭了,如果不是担心劳拉的话,她也许会听他的话。事实上,她只是觉得,又有一个男人要在她和女儿之间插一杠子,但她已经受够了。一提到劳拉,她就谁的话也听不进,没有人能左右得了她。
“也许对你来说是这样,但对我却不是,”她冷冷地说,“只要还有一丝亮光,我就要继续找下去。”
“你别做蠢事——”
她没有理他,一扭身就循着自己的脚印回到了他们最后发现巴克踪迹的地方。亨特刚才在小屋中搜寻的时候,太阳就已在西边最高的一座山峰后面完全消失了,树影也在不断变暗。如果幸运的话,在完全天黑之前,她或许还有三四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利用。说不定由于今晚的努力,他们明天就可以少浪费三十分钟或者更多的时间。
她低着头,眼睛紧盯着脚下的白雪覆盖的地面。在离小屋不到十五米的地方,她发现了巴克的电动雪橇留下的印迹,它们向西一直伸进广大山深处。她咬紧牙关,开始向前追。
亨特看着她,心里很恼火,所以未加阻拦。他已经告诉过她在深山中会发生什么事,也警告过她如果不听他的话,她会很快就陷入麻烦。但她听了吗?咳,没有。不仅没有,她反而一意孤行。这深深地激怒了他。难道她以为当他在这荒凉的大山中到处追寻巴克时,没有珍惜每一分钟的时间吗?真是该死!他还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他们越能尽早找到劳拉,他也就越能尽早重返自己的工作。
但是在这黑夜中他们不可能找到她,内奥米这样独自疲惫地走下去,只会迷了路。那样的话,他将不得不花上半夜的时间,在黑暗中寻找她。天哪,他可不想这么做!特别是在度过了这样一个累人的白天之后!他低声诅咒着这个倔强顽固的女人,拔腿追了上去。
“该死的,内奥米,我不能让你这么做!”他在小屋周围的空地尽头追上了她,冲她大喊。“这太危险了。”
积雪一直陷到了内奥米的膝盖,她弯腰顶风前进,夜色在不断地聚拢,地上的印迹几乎都看不到了,但她一直没有将目光从它们上面移开。“你又不是我的监护人,亨特。我找我的女儿用不着你批准。”
她真不该对一个已经忍耐到尽头的男人说这些话。他咒骂着,抓住她的胳膊就把她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他本来只是想让她清醒清醒,但因为雪太厚,她又毫无防备,所以她一惊之下,身体失去了平衡,倒在了他的怀里。
等他意识到不该碰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大半个白天都贴在他的背上,双手抱着他的腰。在他们上山的时候,她的胸部、大腿和胯部随着雪橇的每一次颠簸和倾斜,都会蹭着他,毫不含糊地撩拨他的心。他知道,她并不是故意要让他心猿意马——她除了抓着他之外别无选择,否则就会摔下雪橇——但无论如何,结果却是一样的。她在他心中点燃了一团火,这火整个白天一直在慢慢燃烧。现在它已变得烈焰熊熊了。
他本应马上放开她——他也想这么做。但他的手却不愿听从大脑的指挥,不仅没放她走,反而拽得更近了。在昏暗的树影下,他看到了她眼睛中闪烁着警觉的火花,听到了她娇柔的喘息,他的目光盯着她的嘴唇。这时他知道,如果不吻她一下他是不会走开的。
事情本应很简单。只是吻一下,以满足他的好奇心而已。这没什么复杂的,甚至不需要去多想。他本来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当他的嘴——贴到她嘴上,才发现只要牵扯到内奥米·温德森,什么事都简单不了。
从内奥米的反应来看,对于他们之间突然燃起的这种激情,她和他一样吃惊,而且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很显然,她以前也被人亲吻过。老天作证,她已经有孩子了!但面对这种激情,她却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她有点儿犹豫,他几乎能感觉到她内心在进行着斗争。他轻轻地吻着她性感的下唇,她的所有防线看上去全都瓦解了。带着些许惶惑,她紧紧地贴着他。这时,他再也舍不得放开她了,他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
内奥米正沉醉在他的怀里,突然感觉到劳拉的玩具熊顶在他们中间,这使她马上恢复了理智。天哪,她这是在干什么?她的女儿正待在某个寒冷黑暗的地方,只能完全依靠一个不顾她安危、无情地将她置于险境的人,而她却在干什么呢?她竟然像着了魔似的在和亨特·福琼接吻。她算是个什么母亲啊?
她顿时对自己和他感到很愤怒,她挣出了他的怀抱,灰色的眼睛里闪着怒火,在渐趋变暗的暮色下瞪着他。“我想我们最好在这儿把有些话说明了,福琼先生。我找你是为一个目的,而且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追踪巴克,让我找回我的女儿。这是我的全部目的。所以如果你以为我坚持要到这儿来,是因为我想从你那儿得到点别的什么,那你可想错了。我并不是在寻找艳遇或者罗曼史,也不是要找男人,所以,只要你管住自己的手和嘴,我们就能相安无事。不然的话,你明早就送我回去,我可以请别人帮我找劳拉。”
她跟他面对面地站着,看他是不是还敢来碰她,亲她。她虽然上过巴克的当,但她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女人了,她不会让另外一个男人再来占她的便宜。现在她更坚定,更强硬,没有人能够再伤害得了她。
她的眼睛一定已说明了这一点,因为亨特没有再将她揽人怀中。相反,他轻声地发着誓说:“你瞧,我很抱歉。我知道你惟一的兴趣是要找到劳拉,除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我的兴趣也和你一样。必须声明一点,我得在年底让一个公司走出困境,没时间再做别的任何事情。特别是女人。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是安全的。行吗?”
他的诚意是不容置疑的。他正视着她的双眼,在她怀疑的目光下,毫不畏缩。尽管她没有理由相信他会信守诺言,但她还是信了。她抱着双肩,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这事已了,我们还是回小屋去找点东西吃吧。不知你怎么样,反正我是饿了。”
夜幕已完全降临,她要追踪巴克的任何可能都没有了。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知道这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天色比她预期的要黑得快,气温也像石头一样在直线下降。如果要迷了路,她会马上就陷入困境的。
她不得不承认,只有等到天亮才能再开始追踪,于是只好跟着亨特回到了小屋,吃了顿冰冷的晚餐。刚才的那次亲吻没有再被提起,到了睡觉的时候,他们把睡袋在小屋里的两头分别摊开。这一天既漫长又疲劳,毫无疑问他们都已精疲力竭了。但是当亨特关掉他带来的那盏小马灯后,两个人却都久久不能入睡。
第五章
第二天清晨他们再次启程的时候,内奥米浑身的每根骨头都在作痛,但她一句怨言都没有,就爬上了雪橇。亨特注意到她找了个巧妙的方式,既可以抓牢他,又不用靠得太近。他什么也没说,为此她觉得很感激。昨夜她久久不能入睡,努力想忘却那不该发生的吻,这让她有许多时间回忆昨天白天的情景,回忆他们艰难地上山时她紧抱着他的情形。她紧抱着他只是为了防止摔下来,但她能看出那样会使他对自己产生错误的想法。今天,她暗自发誓,这些将不会重演。
所以,她就轻轻地将手扶在他的腰上,在车后所绑的装备允许的范围内,尽量往后坐。她戴着手套的手心有点发潮,一想到正在触摸着他,她的心就怦怦乱跳,好在除她之外,没人知道这一点。她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能快点找到劳拉。
天刚破晓,他们就又开始沿着巴克的踪迹进行艰苦的搜寻了。夜里没有再下雪,但是北风凛冽,裹着雪打到他们的脸上,部分掩埋了巴克留厂的踪迹,同时也时不日寸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亨特咒骂着,被迫减慢了速度,他们就像在爬行一般慢慢地深入山中。然而还是看不到巴克和劳拉的影子。
内奥米不愿放弃希望,她告诉自己今天一定得找到他们。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缓慢的速度开始让她着急起来,她不由得感到灰心丧气。巴克一定知道他们在追踪他。但他不断地往深山里逃究竟是想达到什么目的呢?他不可能逃走——除了他们进来的路之外,这里没有别的出路。她决不放弃,决不空手而返。哪怕搜遍大山的每一寸地方,她也要找回女儿。巴克肯定明白这一点。
但是即便他明白,也没有表现出来。他留下的印子继续向前,往北延伸,无声地嘲弄着他们,引着他们离文明越来越远。尽管他们在不懈地追踪,却无法确切地知道他在他们前面多远的地方。也许需要几分钟就能赶上,也许就得几小时。内奥米的目光卜分坚定,她对自己说,哪怕追上几天她也不在乎——不把他追到穷途末路,她决不罢休。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雪地中巴克的车印上,一点没有发觉他们已追到了一个石崖旁。这时,亨特突然在离石崖边很近的地方刹了车,熄掉了发动机。“怎么啦?”她吃惊地问,在突然出现的寂静中,她的声音出奇的大。“我们为什么要停下?”
“我们可能已经追到车印的尽头了,”他脸色阴沉,“呆在这儿,我去看看。”
内奥米望着在他们前面的雪地上依旧延仲的车迹,有些迷惑。“车印的尽头?什么意思?”她问道。接着她也看到了这悬崖。白茫茫的大地看上去就像突然倾斜到了空中。巴克的车迹直直地伸向悬崖,消失在崖畔上。她的心一下僵住了。
“不,”她惊恐地低呼,“噢,上帝,不!劳拉!”
她不记得自己翻下了雪橇,也没有听见亨特喊着让她往后靠。她突然在雪地上跌跌撞撞地跑起来,脑袋嗡嗡直响,对于她即将在悬崖边上看到的景象深感恐惧。
下面的景象和她所害怕看到的一样糟。巴克的电动雪橇从悬崖边上直接掉了卜去,落在下面大约十二米处—块突起的石梁上,被摔得七零八碎地侧卧在雪地上,像个死去的士兵一样静静地,一动不动,几乎要被雪埋住了。内奥米瞅了一眼,似乎看到劳拉正紧紧地趴在父亲背上,被他带着跌下悬崖,摔在了下面的岩石上。
内奥米吓呆了,她的心怦怦地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儿。她顾不卜多想,就行动起来。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一心只想着劳拉,,她就在下面的什么地方,已经受厂伤,也可能已经死了。她必须到她身边去。她啜泣着,独自翻过悬崖边缘,攀着崖壁上的岩石往下面的石梁爬去。
她被恐惧感驱使着,一点儿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安危。亨特喊着让她停下来,但是哪怕这与她生命攸关,她也不会停,因为劳拉正处在危险中,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手脚并用地爬下陡坡,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爬过的岩石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而等她发现时,已经太晚了。她脚下一滑,尖叫一声,跌了下去。
亨特无法抓到她。他正在她上方三米处的崖壁上,虽然行动快似闪电,但在她重重地摔下去之前,他根本没来得及抓住她。这是他的错。他本该料到当她发现巴克的雪橇掉下悬崖后会感到恐慌,而且要想拦住不让她下去就应该揪住她。但是,该死的,他没想到她会行动得这么快。
她痛苦的叫喊声像刀一样刺痛着他。他一路咒骂着,急忙爬下结着冰的岩石来到她旁边。她侧瘫在地上申吟着,帽子不见了,头发在她灰白的脸上乱成了一团,看上去活像个破布娃娃。她的左胯和左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本能地想站起来。但在这过程中,手却不知怎么碰到了一块石头的尖角上,于是疼得叫出了声。
他伸出手去拉她,惟恐自己的声音太粗暴。“你没事吧?该死的,我说过让你呆在雪橇上别下来的!这里——让我看看。”
“不!”她呜咽着说,下意识地将手腕挡在胸前,蜷起了身子,眼泪静静地从她苍白的脸上往下淌着。“我没事。让……让我稍……微歇一下。”
没事,哼!她以为在骗谁呀?她受了伤,真该死,可能还很严重!他早看到了她试图站起来时手腕弯曲的那种不自然的样子,也听到了她臀部和肩膀落地时响亮的声音。如果她没摔坏什么地方,他倒要奇怪了。她一定非常疼,如果他不赶快采取一点措施,她很容易休克。
“你不能呆在这悬崖边上,亲爱的,”他声音沙哑地说,“我要把你带回雪橇上去。你能搂住我吗?”
“先得找到劳拉,”她申吟着说,“她可能受了伤——”
“等我把你送回到雪橇上以后再找,”他坚决地说,没等她再提出抗议,就小心地把她拉了起来。
当她在他的怀里疼得大喘气并挺直了身子的时候,他为增加了她的痛苦而责骂自己,但他实在无法做到让她少受点苦就从这悬崖边上爬下去。他甚至暗暗祈求她干脆晕过去,
但她就不。她顽强地保持着清醒,脸上泪流不止,在他攀着崖壁开始往上爬的漫长过程中,她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疼,几乎一声都不吭。
亨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情。她的行为早就证明,为了保证女儿的安全,她宁愿亲赴鬼门关;但他以前却只觉得她这种强烈的感情不过是一个母亲保护幼儿的天性。他从没想到,她温柔、脆弱的美丽外表之下的内心竟然这样坚强。如果说能有什么让他感到敬佩的话,那就是她内在的力量。她可真是了不起。
为了使她少受震动,亨特十分小心翼翼,爬回雪橇的这段路也就变得漫长无比。只要能把她带到一间温暖的小屋里彻底检查一下伤情,亨特宁愿付出一切代价,但他却毫无选择。他满脸严肃,小心地把她放在雪橇旁边的地上,然后立刻在行李包中翻找急救箱。
亨特不知内奥米是由于寒冷还是由于要休克,浑身直发抖,却还断断续续地在说:“劳……劳拉……”
“你是首要的,”他吼道,“让我看看你的手腕,亲爱的。”
她本想跟他争辩——他从她的眼睛里能看出抗议的意思——但却没有力气。她长吸了口气,无言地把手腕伸给他。
亨特觉得它没有断,但却不想冒任何风险。他小心地给她打上夹板,然后皱着眉头看着她,问:“你的胯和肩怎么样?有没有地方摔坏?”
她并未像他预料的那样,立刻给他以否定的回答,而是先小心地试了试两个地方的关节,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她松了口气说,“劳拉——”
她这样执著,不顾自己的疼痛,使他不由得笑了。“我知道,亲爱的。我这就去找。你坐着别动。我会尽快回来的。”
下午的时光很快地溜走了,但当他爬下悬崖来到巴克的雪橇所躺的地方时,光线还是很好的。这里没有巴克和劳拉的踪影,亨特迅速地查看了一下雪橇周围的雪地,就确定在它掉下悬崖时他们并不在上面。因为周围任何方向上都没有留下踪迹,而且也没有迹象表明雪橇失事后曾下过雪。
亨特奇怪巴克为什么这么蠢,要把他惟一的交通工具扔下悬崖呢?他把雪橇扶正,转动钥匙点了火,雪橇只发出卡嗒卡嗒的声音。他立刻有了答案。显然是机器出了故障,巴克想让他们误以为他出了事,以便能赢得一些时间。如果这人对内奥米有些了解,他当然知道,除非把失事地点彻底搜查一遍,并确信劳拉不在这儿,她是不会往前走的。
为了确保巴克没有下来后爬到某个地方去疗伤,并把踪迹给掩埋起来,亨特把周围一百米内的每个地方都检查了一遍。直到他确信巴克根本就没有踏上过悬崖一步后,就返回到内奥米身边。
她还坐在他离开时所坐的地方,缩在大衣里,脸色像雪一样苍白,看到他爬上悬崖,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劳拉……你找到她了吗?”
“别动,”他严厉地说,“雪橇掉下悬崖的时候她并不在上面。巴克也不在。他们不可能在上面。悬崖下边没有他们的影子,也没有任何踪迹。”
他告诉了她自己的看法,她环顾着四周说:“那么这上面肯定有他们的脚印,他们步行着走不了多远,咱们可以追上他们。”
就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空中飘起了雪花,亨特知道他们目前已失去找到巴克的机会了。她受了伤需要休息,他得给他们找一个过夜的地方。而从头顶上迅速聚积的黑云来判断,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他甚至都能嗅出它的味道来——他可不想在露天中被暴风雪逮个正着。
他一边飞快地把急救箱收拾回行李包中,一边说:“今天我们不能找了。暴风雪就要来了,我们必须赶快先找个小屋。”他动作麻利地把行李绑在雪橇上,转回身关切地看着她问:“你的手腕怎么样?能不能抓紧我而不弄疼你自己?”
“我担心的倒不是我的手腕,”她固执地说,“我担心的是劳拉。我们必须在巴克的脚印还没被雪埋住之前找到它们。”
“不,我们必须做的是,趁时间还来得及赶紧先找个藏身之处,”他反驳道,“如果照你说的,巴克是个活命主义者的话,那他会在于同样的事情。等到风雪过去,他一钻出来,我们就会发现他。至于现在,我们得先躲起来,亲爱的。你的手腕感觉怎么样?如果你觉得不能从后面拽紧我,我就得让你坐在我前面,这样我可以用身体护着你。虽然那样咱们走不快,但你就不会摔下去了。”
内奥米简直难以置信,经过了两天的搜寻,在他们马上就要失去巴克的线索的时候,他却在为这种小事担心。万—巴克找不到藏身之处呢?仅凭他是个活命主义者,并不能说明他就会观测天气。据她估计,眼下他和劳拉可能正在雪小徒步跋涉,对这场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雪一无所知。她的孩子就要遇到暴风雪了,而亨特却要她忘掉这个,先给她自己找个藏身处?她可不想这样!
她突然对他感到恼火起来,厉声说道:“我不会摔下去的,因为我哪儿都不去。除非我知道明天咱们能找到巴克的踪迹。你别那样瞪着我,”她怒视着他,继续说,“这次你再也不能强迫我做你想做的事了……”
“强迫你?!我从来没有——”
“不,你就是强迫我了。自从昨天早晨一离开城里,你就像个军训的教官一样,接二连三地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