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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舞娘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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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损了她,真是胸闷气结。

  他一定是故意的!其实她早就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任她怎么努力,也猜不出他的用心为何,这个风一样的男子!

  月熠在他的搀扶下二跛一跛地走到楼下,大门口的马路旁早已停妥一辆虽旧却干净的nsr;eric顺着她的目光判定是它没错,便小心地扶她到蔡智杰面前。

  “怎么啦?走路怪怪的。”

  “扭到了,恐怕今天又不能跳了。”

  蔡智杰殷切关注的神情与月熠自然信任的眼波互相交流,那种家人似的贴近,震撼了eric的心,他发觉自己正在吃醋,真是惊人的大发现。

  “小弟弟,你要负责把她背到楼上房间喔!”

  月熠给了eric一记冷眼,意味着:干吗要特别说明,要宣告你进过我房间的事实吗?

  果然,蔡智杰被这突兀的一句交付吓着了,他情着这个男人是她的什么人,为什么她从未提起?不过,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但他倒是不甘示弱地大方回答,“我会的,因为我们就住对门而已。”

  这是干什么?老虎在树干上撒尿,宣示地盘吗?

  月熠被这两个男人失常的举止弄得心乱如麻。

  然而,eric心中对那个房间的谜团虽已解开,但却升起了一把无名火,两个大小男人此刻是针锋相对,互不退让。

  “智杰,我们走吧!否则来不及了。”月熠见苗头不对,连忙开口化解这种怪异的气氛。

  但eric坚持扶她上车,且不甘心地叮咛道:“这种车,侧坐很危险的!不如我开车载你回去吧!”“不用麻烦了,我技术很好。月熠,坐好喔!要抱紧才安全。”

  月熠一听,不禁吓住,他是怎么了?月熠?她不是他的“百合姐姐”吗?

  随后,nsr机车即扬长而去,留下痴望的eric在街头伫立。

  蔡智杰抱着月熠上楼,让她第一次发现男孩的力气也这么大。至少在上楼的过程中,光楼着他的脖子就非常有安全感了。

  她就这样让他稳稳地抱进房间的床上,而后安然地坐着等他处理好代班的事再度进来;这仿佛让他一夜之间变成了让人刮目相看的大人,也或许他本来就成熟到有照顾人的能力,只是因为她心里对年龄的设限,才从未把他当成男人看待,只当他是自己的小弟弟。

  “月熠,喝茶。”蔡智杰端着一杯清茶进来,仿佛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不禁让月熠看傻了眼。

  定下神,她将这杯清茶接了过来。

  “好不好喝?”

  他的脸又回复童稚的模样,果然还是个小弟弟,她又多想了。月熠再一次用冷水泼醒自己的心。

  “嗯。”她赎罪似地拼命点着头。

  “这是同学替我买的金萱,很香,今天才拿到的,你是第一个喝的哟!”

  蔡智杰的表情和语调,把时光调回他们初次相遇的那天夜晚,这样的气氛真好,真想时间就此停摆。

  之后,他诉说着今天开学第一天,大家交换整个暑假的心得及趣事,让月熠有着无比的温馨与宁静,就像倒回自己的学生时代,遥远却深刻的单纯。

  她无拘无束地让想象的双翼,把心带回数年前无忧无虑却痴狂的同窗记忆……

  说到最后,蔡智杰突然沉默了,他借口想离开,但月熠拉住他正要转过的身子,强迫他与自己凝眸对望,从那里她找到了一丝不知名的哀愁,那是相识以来不曾见过的一抹深蓝。

  她不知道那种颜色从何而来,又怎么悄悄地攀上他原本开朗的容颜?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但,她还是问了。

  “是不是失恋了?”月熠温柔地像个亲姐姐。

  她想,如果他点头,那么今晚他一切的异常行径就足以解释了;而她该不该原谅这个因受伤而急于想找代替品,误伤了她芳心的大男孩呢?

  蔡智杰点头了。脸上的蓝转为阴郁的灰,沉沉地低下了头。

  长发遮住他的侧脸,月熠无法判断他是否流着泪,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心应该已经跌入谷底,无望地跳动着孤独的节奏。

  她确信自己不会责怪他今夜的失控,因为他勉强伪装的笑容,已经超越人体的极限了,那种悲,她能体会。

  “她早就有情人了。”他用一种淡漠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月熠什么也没说,抱着坐在床沿的他,将头依在他肩上,给他一种心灵的抚慰。

  “她的情人,是我的死党之一。”他好不容易吐出第二句话,心像要迸裂般不规律地狂跳。

  “智杰……”月熠抬起头看着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语句。他暗恋已久的女孩勇敢地坦承同志的身份,那是她当初做不到的事啊!

  她不知该歌颂那女孩,抑或替他抱不平。若站在她从前男友的立场,她太能体会智杰所受的创伤与冲击;但站在自己的立场,她真心祝福着那女孩,祈祷她未来的爱情路能走得顺当、圆满。

  她陷入两难,所能给的只有一个扎扎实实、充满真诚与关心的拥抱。

  “她给我的答案,其实我原本可以很坦然地接受,因为上次听了你的故事和解释,我对同志的看法已经改观了。只是,我不想原谅她!为什么要骗我那么久?她明知我喜欢她,她们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死党全部帮着她瞒我,看我痴心地对她好,对她存有希望……让我最难过的是这个。”

  蔡智杰的眼眶终于在忍俊不住后首度泛红,这么绝望的脸,是月熠无法与他以往阳光般的脸孔搭配的,她的心也抽痛着。

  “智杰,你深爱过她,这就够了。每一段感情不都是有苦有甜吗?每一个故事并不全是喜剧收场,等到了人生的最后路程,不论悲喜,都得留在记忆里。所以就像那首歌‘try to reber’,我们只须回想、记忆那些快乐的故事就很幸福了,悲伤的往事何必再提起呢?对不对?”

  “你难道不恨你之前的男朋友?他们打你、利用你,让你到现在连想起都有恐惧,你真能原谅他们吗?还是,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爱他们,所以才能这么释怀?”

  月熠在反驳之前,给了他一个缥缈的微笑,何等空灵,像个修成正法的仙姑。

  “每个人对爱与否的定义不尽相同,而我对爱的判别下了一个定义,就是?眼泪……爱一个人,才会为他掉眼泪,只要想起他,就在心里飘起小雨来,会有想哭的感觉。

  “而爱过的情人,我都为他们掉过一次泪,所以我确信爱过他们。因为用心爱过,所以一定会有美丽的回忆;到现在,我都不后悔,因为我和他们都有快乐的回忆,而留在我的生命里,将会永永远远。”

  月熠始终面带微笑,像真的想起每段甜蜜的过往般,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那样幸福。

  “你真善良,不记仇。”蔡智杰的心情恢复了一些。

  “我相信你也会是的。”

  “嗯。照你的说法,我是爱过她的。这样就够了吗?可能是吧!谢谢你,我会努力做到的。”

  月熠肯定地点头,自己堆放心底太久的伤,也该找个时间出清了。

  三个月的训练课程很快,也很辛苦地将在今天结束。

  十二月的天空,到处泛着蓝的深沉,人们总以为连阳光也冬眠去了,但是在月熠的心里,太阳的光芒似乎正在养精蓄锐,蓄势待发。

  “等一下进行总考,考过的人可以拍宣传照及正式接秀,考不过的人要留级再训练一次。”

  eric在台上无情地宣布这项噩耗,的确吓着了一些年轻女孩,可月熠却对他的话无动于表。

  大学里念了四年的中文,因此两分钟内的os难不倒她;搞剧团的三年生涯中,舞台妆及传说中最困难的黏假睫毛,也不构成影响;这近半年来,每晚挥洒舞技及肢体语言的充分展现,摆十个pose根本就是雕虫小技,加上她日渐强烈的企图心和自信,轻易地以将近满分的姿态取得模特儿签约资格。

  “表现不错,后天拍宣传照,我中午去接你。”

  eric出乎意料地,在这三个月训练期间,很少来探月熠的班,可能是想让她心无旁骛地练习吧!反而是蔡智杰每天风雨无阻地接送她下课,他们的感情可能因为熟稔而产生一些化学变化,偶尔会有些男女朋友的亲昵举动,比如,勾手逛街、拨弄对方的头发之类的行为。

  因此,当eric又恢复往昔、兴高采烈地对她说出这句话时,她心头突然浮现两个男人的影子,一中正在面对自己的他,另一则是潜伏在心里的蔡智杰。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莫名感觉,她无缘无故地矛盾起来。

  “这个你拿着。”eric塞给她一盒经过包装的方形纸盒。

  “这是什么?”

  “恭喜你顺利毕业的小礼物,快打开呀!”

  月熠在狐疑的状况下,拆开他所谓的“小”礼物,赫然发现那是最新款的香槟色手机。

  “你的祝福我收下了,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谢谢!”

  她想把手机推回去,可是被他的大手推了回来。

  “以后接通告,地点在哪里都不太一定,有手机连络才方便,况且……”他神秘兮兮地附耳靠近月熠的耳朵,继续接话,“可以报公账,算你的宣传费。这样总行了吧?”

  月熠总算眉开眼笑,毕竟以经纪人与模特儿的立场来说,也是另一种肯定的方式吧!

  “1i1y,未来的路会很辛苦,我会想办法增加你曝光的机会,打响你的知名度,保证让你成为大牌,你放心好了。”

  “eric,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无论如何我会努力帮你赚白花花的钞票。”

  “你不懂,要做经纪人,我就要做台湾的第二个夏王顺,培育出像林瑞阳、萧蔷那样知名的艺人!”

  月熠为此刻他眼中所绽放有着不输年轻小伙子的冲劲及光彩深深着迷,这个胸怀大志、伟大可爱的男人,她第一次对他的印象改观。

  “你真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但我更希望你能做台湾的第一个eric”

  他接收到月熠传来的信心电波,开怀地笑了。

  “你那就不叫牛后,叫牛头了!没有牛头,至少也到牛脖子,很难耶!”

  “我对你有信心,就像你对我有信心一样。”

  “1i1y……谢谢你。”

  他把手搭在月熠肩上,颇有力道地摇了两下,是一种保证,真诚与信赖的保证;但月熠现在最想诉说心情的人,不是他,而是蔡智杰。

  秋天的尾巴,还在作最后的搏斗,不甘心地摇摆在十二月被冬天盘踞的街头。虽然捍卫了些许急速冷冻中的温度,却让自己逐渐老去的萧瑟面容,苟延残喘地呈现在这喜新厌旧的世界。

  旧旧的nsr机车急驰而过,车上的两人,脸上透过安全帽微笑,仿佛提醒着秋天,他们攒存余温的努力。

  “智杰,后天下午我要拍宣传照了,要作春、夏、秋、冬四种造型,你这个大摄影师有何指教啊?”月熠紧搂着他的腰,又期待又怕受伤害地问。

  “宣传照自然就好了,化的也是淡妆,只要你自信一点、别害怕,我相信拍出来的效果一定会很棒的。”

  “谢谢!”月熠的笑又增添了几分魅力,因为有自信撑腰的缘故。

  这几个月来,她对自己的自信,实在是以一种等比级数的速度在增加,这是她所始料未及的,她也不知道该感谢哪一个人,就谢天吧!反正她也从没感谢过老天爷,算是给她分红。

  她的生命里,一家人从没受过老天爷的眷顾,总是得付出比别人多好几倍的努力,却仍过得苦哈哈。

  国小时父母离异,妈妈带着她一同生活,然而妈妈在电子工厂所赚的微薄薪水只够她们母女俩糊口,想添件新衣服对她们来说简直是奢侈。

  她只好靠寒、暑假打工及兼家教的工作熬完大学的学业。原以为毕业之后就能靠剧团实现理想,功成利就,让妈妈过好日子,替自己买个十几坪的窝,没想到拖了三年多,却连八字都没一撇。

  关于这些,还有那些想忘却的创痛,让她打从心底认定,世界上绝对没有老天爷的存在;这个谢天,只是快满溢的快乐情绪,突发的善心罢了!

  “你知不知道要去哪一家拍?听说最近我们公司好像又要跟某家经纪公司签约耶!会不会就是你们啊?”

  迎着风,声线变得好薄弱,像随时会被吹破的蜘蛛网,颤巍巍的。

  “不会那么巧吧!”

  月熠不敢多说,因顽皮的风会把声音给剪得支离破碎。

  “如果是就太好了,我可以把你拍得水水的,艳冠群芳。”

  “啊?你说什么?”月熠几乎用吼的才把这些字吐出来。

  “没有啦!到了再说。”

  终于被风打败了,他们在nsr的机车上,各自做着各自的美梦,直到回家。

  两天的时光,眼一眨就过去了,eric的b跑车准时出现在久违的店门口,既拉风又抢眼。

  老板的pub也受经济不景气影响,力图开创新招,在表演中掺入重辣的半裸人体彩绘;黑暗中,大师以萤光颜料在拜金女孩们的早熟胴体上自由挥洒创作,让萤光效果和白皙光滑的年轻肌肤,在黑色氛围中透露一种若隐若现的诡谲诱惑,有时也会让的客人亲手为少女们进行人体彩绘。

  aanda厌倦原先的纯舞蹈演出,在不敌金钱的诱力下,也出卖肉体加入这场表演;这是让月熠最感可惜的事,令人不胜唏嘘。

  月熠穿着酒红色套头紧身针织衫,搭配小直筒浅蓝牛仔裤,一条free的宽皮带轻松地系在腰间,找回了好久不见的帅气休闲风格,让人眼睛为之一亮。

  他们共进午餐后,eric和月熠便前往摄影工作室。

  “阿努,拜托你喽!”

  eric礼貌性地跟掌镜的摄影师套交情,为了月熠宣传照的拍摄效果,讨好摄影师是必要的,所有用心的经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你说的绝对没问题!初次合作,我也不想砸招牌啊!何况是由您这个名经纪人亲自坐阵监督,来历肯定非同小可,我会尽力而为的。”

  阿努是这家前卫摄影最老牌的摄影师之一,年纪虽小,可是国中毕业后即颇有远见地开拓写真市场,至今在江湖上打滚也有十年工夫了。经验老到、阅人无数的他,已经练就一身特异功能,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红不红得起来;老实说,貌不惊人的月熠,和eric对她的重视程度,使他很纳闷。

  “阿努,商量一下,你等会儿可不可以别教她摆pose,让她自由发挥?”

  “她不是新人吗?我没印象看过她啊!这样不会太冒险吗?”

  “相信我,她可以的。”

  eric坚决又简短的回应,让他又增添几许的疑云;他半信半疑地点了头,进入摄影棚。

  他指示月熠走进搭好灯光、背景色及珍珠板的简陋棚架,大略地叮嘱她别太靠近前端,尽量保持中央点之后,开始eric的话让她自由发挥;而在快门不断闪烁下,不到三分钟光景,一组造型拍摄即完成了。

  阿努近乎痴呆地望向eric,冷气很强的摄影棚居然让他在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冒出细微的汗珠。

  简直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他边擦汗边想。

  “eric,你要熬出头了,这个女孩子天生就是要吃这行饭的。”阿努趁着月熠去换装的空档,以一种跌破眼镜的惊奇口气,向eric的独特眼光发出赞叹。

  “连你这伯乐都这样夸她,这下她不红也难了。”eric早已笑得阖不拢嘴。

  “她真是不可思议,不动的时候这么平凡,一上镜头就变成精灵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阿努已数不清自己究竟连说了几次“不可思议”,只是词到用时方恨少,如今实在找不到适当的词句,能完全地抒发自己惊喜的心情了。

  月熠就在这样快速的拍摄状况下,不到两小时就结束了四种不同造型,和eric说说笑笑地踏上归途。

  “咦?林阿姨,阿努还在啊!太稀奇了!”

  蔡智杰下了课,六点准时到公司,见到一向准时下班的小师父阿努的马蚤包背袋还丢在更衣室里,不由得吓一大跳,连忙向化妆师求证这个大新闻。

  “对呀!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下午拍了一个小姐后就自言自语一直笑,躲在暗房里冲照片,进去没十分钟又跑出来对大家微笑……你看,他又出来了!”

  化妆的林阿姨指着阿努,看着他变本加厉的痴呆表情,两手还滴着水,忍不住大笑起来!,连蔡智杰都受到感染,也一起发笑。

  “阿努,你走火入魔啦!”副精神恍惚、魂不守舍的阿呆样,我们都快被你笑死了。还不快从实招来!“蔡智杰快被塞满的好奇心爆破掉灵魂,所以率先发问。

  “啊!你不知道,那个妞太正了!”他像少女祈祷一般羞涩而陶醉,双手合十,把歪一边的平头往手背上放,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真的很正啊?”

  “超正的!”阿努竖起大拇指称道。

  “那就‘押’了啊!”蔡智杰火上加油,鼓励这个至今还孤家寡人的小师父为爱勇往直前。

  “我是怕你会来抢,那我铁定抢不过你。”阿努倒是对自己差强人意的长相及身高蛮有自知之明的。

  “你嘛帮帮忙,被你阿努相中的,非j即滛,人家我喜欢的可是清纯可人型,死也不会跟你抢,放一百个心好了!”

  “真的?那我照片显影后再给你亲自鉴定一下。”阿努心里的大石终于落进井里,一脸期待。

  “喔!那倒不用,你的马子我不会有兴趣的。”

  “算了,那你别后悔,我进去和她约会了。”

  “快去!春宫一刻值千金!”

  蔡智杰嘲笑他的痴傻,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只有阿努听不出来,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许久才答腔。

  “不行啦!她是我一个朋友亲自带来的,朋友妻不可戏,我还是把她当成偶像就好!”阿努鬼鬼祟祟地躲进暗房冲月熠的照片,脸上的幸福样,哪怕只是做梦、过干瘾,也心甘情愿等待梦醒。

  老天爷,果然还是不存在的。

  宣传照拍好,至今又过了两个月,而月熠只有最初接过春季内衣秀,北、中、南各一场五仟元酬劳的秀,还得让经纪公司抽成。虽然因为她亮眼的自信与肢体语言,曾经上过几家新闻特写镜头,但之后就像过气的女明星一般,在家里苦等通告。

  eric曾经打来好几次电话,但不是和她聊天就是约她出去吃饭,对于她未来演艺之路的规划只字未提。这样的茫然,让月熠的性情变得急躁易怒,如果没有店里每晚固定的几场秀,根本入不敷出,也没办法支付妈妈的生活费。

  加入模特儿经纪公司并未让她的生活得到实质改善,反而陷入一片困顿之中,压力不只让她在精神上心力交瘁,连身体健康方面都受了影响她的头发竟开始一撮撮地掉,得了俗称的“鬼剃头”,束手无策的她,只能用前端的头发遮掩头皮上一圈一圈的空白,期待新生细发长出来。

  蔡智杰知道她心情糟,为了避免去打扰她,他像只鸵鸟般把头埋进沙堆里,暂时躲避。他们之间的交集,在这短暂的两个月,消磨殆尽,所剩无几。

  但月熠却觉得,或许有时,朋友只是吃喝玩乐的代名词,真正遇上困难,能帮上忙的只有自己。也许她这种想法太偏激,一句话就把蔡智杰付出的努力全部不留情面地抹煞,但如今能救自己的,是真的只有自己了。

  带着一夜未阖的疲惫双眼,这天早晨,月熠决定到经纪公司找那个当初承诺要捧红她的经纪人eric问个明白。

  “1i1y,你等一下,我请他出来。”尽责的柜台妹妹叫住就要冲进他办公室的月熠。

  “不用,我自己进去找他。”

  月熠根本没打算停下脚步,径自朝目的地走去,终于,她在离他办公室咫尺的近距离停了下来;而映入她眼帘的,竟是总监与eric为了她的事情争吵不休的火爆场面,让她很是诧异。

  “eric,1i1y不能一直推掉通告啊!这样公司要她做什么?就算她条件再好,每个红牌不都是从小牌干起?这……”

  总监的话被eric气愤地打断,“那些都是第四台广告和综艺节目,一堆毫无水准可言的清凉秀,这种烂通告不符合她的气质。”

  “那这次香港大导钦定她为女主角之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干吗拒绝呢?”

  “要她去拍这种三级片,倒不如去拍a片算了,香港大导又如何?她未来的形象才是重要的……”

  突然,eric的话被月熠腰斩。“我接!你凭什么替我推通告?总监,这部电影我接了!”

  “1i1y,以后机会多的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拍这部片,将来你会后悔一辈子,所有的形象也会毁于一旦,以后的路线更会被定型成脱星,很难再转型回来了,你知道吗?”eric苦口婆心地劝说,但还是无效。

  “我无所谓,在观众面前全裸上阵的经验我太丰富了,拍这种电影何难之有?倒是你这个经纪人,不是上课头一天就要我们敬业、不要推通告?那你现在的做法,公信力何在?教我以后怎么相信你呢?”

  eric哀愁的眼神,诉说着无尽的委屈,他只是了心为了她好啊!伤心之余,他知道再如何死谏都无用了,他点了头,答应让她照自己的意思做,他伤透的心已无力再维护什么了;只有祈愿她福星高照,这条路不会毁了她的演艺梦,和长久以来坚持却日渐迷失的理想。

  第五章

  持着行李,月熠再度离开一个生命的驿站,起程前往另一个旅途。

  “1i1y,到香港人生地不熟的,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有空拨个电话回来,让我们知道你过得好不好,ok?”

  这是月熠要辞职离开店里时,老板千交代万嘱咐的一句话;但她终究辜负了他的殷切期盼,别说捎信到店里来,就连打通电话报平安都没有。

  人在下定决心时,往往也决定一个人承担所有可能的风险,所以变得绝情。要做得绝情,是非常不容易的;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她的孤注一掷,绝不能轻易输在任何温情的搀扶下。她忍痛拒绝一切在她软弱无助时,可能适时伸出的关爱援手;她得只身奋斗,在陌生环境中,变得坚强。

  告别台湾时,机场里,除了以经纪人身份陪同前往的eric以外,没有认识的亲人,压力的沉重全写在她冷凝的脸上,因为就连此刻惟一陪在身旁的eric都不太能谅解她急于成功的心态;她早明白此行真是孤军奋斗了。

  他们在香港四星级饭店下榻,紧接着,在晚宴上见到了这部片的导演及摄影师、工作伙伴及男主角。

  这个后起之秀的男主角不仅长得令人赏心悦目,而且在香江已具有小小知名度,站在拍三级片的角度来讲,已经是上上之选的货色;但这顿饭月熠吃得并不甚开怀,因为男主角的 里 气,对她这个新人不屑一顾的神态,让她在心里瞬间就把这个男人的人格踩到地上去。

  隔天一早,eric送月熠到片场。

  时至春寒料峭之际,除了天空飘着沾衣欲湿的微雨,香港略高的温度实属难能可贵,但月熠的心似乎感觉不到香港的温暖,任由微雨飘散在心底,因为她从早上才得知开拍的第一场即是火热的床戏,她的心理建设尚未来得及做好,不安是她此刻惟一贴切的形容词。

  “大姐姐好,我是黄启华,诸多多指教。”

  男主角年仅二十二,跟蔡智杰差不多年岁,也叫她“姐姐”,倒是在无形中增加了些许熟稔;但是他给她的第一印象还根深蒂固地烙在她心头,这小男生凌人的傲气,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想——不好应付。

  “我是1i1y,彼此彼此。”昨天没认真把对方的名字牢牢背住,想必被黄启华猜中了,她为了脱罪,把自己的名字重述一遍。

  “我早记住了,你连三个字的名字都记不住,怎么记台词啊?喔,可能是年纪大的关系吧!哈哈哈!”黄启华的奚落一针见血,月熠的致命伤口又被狠狠地揭开,只差没继续撒盐而已。

  “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你太年轻,名声还没传到台湾去,比较难记住;如果是刘德华、郭富城,那她肯定听一遍就记起来了,真抱歉啊!”eric帮月熠扳回一成。

  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好,而且还在为月熠这个草率的决定闹别扭,但就是忍受不了看她被欺负,因而冲口而出。幸好应付得还算婉转,黄启华转身就走,没再反驳。

  气急败坏的黄启华,表面上看似不追究,内心却盘算着如何整治月褶这个用靠山打压他的新人;而此时,eric却临时接到一通必须赶回台湾处理事务的紧急电话。

  他走了之后,孤独一人的月熠更像是在表明:我现在落单,想欺负我就来吧!我无力反击了。

  月熠不哭,要勇敢!她这么催眠自己惧怕的心情。

  一场床戏,从下午拍到半夜两点,不单单男女主角累垮了,导演和摄影的暴躁脾气也被彻底激发。

  隐约中,月熠从众人的表情,及听不太懂的粤语怒骂语气中,得知他们都在抱怨她。明明演舞台剧时就放得开,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呢?连她都气自己的不争气。

  “导仔,我可不可以别跟这种七o年代的恐龙拍床戏啊?又猪头又笨重,还不如跟个充气娃娃拍。”

  黄启华的一番抱怨,让周遭渲染开一片诡异的笑声,害得月熠羞得无地自容,于是一把扯起白被单,笨拙地想遮掩自己脱得精光的身子。

  谁来救救我啊?她清楚内心的呼喊,是不可能奏效了。既然老天爷对她这么不眷顾,那么能救的也只有她自己了。想到这里,月熠蛰伏的勇气,透过坚毅的眼神再度像火山般,爆发她强烈的威力。

  “导演,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她向导演要求。

  “如果再一次还是不ok呢?”黄启华挑衅她。

  “那我就辞演,从此退出演艺圈。”

  月熠严肃而认真的表情,震慑了所有的工作人员,尤其是黄启华;因为她最后把眼光停驻在他的瞳孔上,就像一枚冷箭由那空洞的黑色深潭,直接射入他扑通跳动的鲜红心脏,寒气通透五脏六腑,说不出的冷冽感,教人不寒而栗。

  “好吧!再一次,但是不准辞演,一定要ok!”

  导演给了这个勇敢的女人鼓励的微笑,是的!他要她向大家证明,他当初大胆起用新人的眼光,绝对是正确的。

  这个讯息,月熠快乐地接收到了,欣然答应。

  “好,五、四、三、二……”

  休息几分钟后,导演一声令下、打板,月熠便像只发了狂的母狮,一反被动角色,积极而主动地往男主角身上索求她要的g情;时而娇嗔、时而狂野,将自己推向情欲最高境界的企图心表露无遗。

  她用灵动的舌与红唇,轻柔地舔舐男主角的胴体,大胆地在危险地带附近游荡,一切似真非真,随即,她向男主角逗弄玄虚,迫使他掉入欲望的陷阱,丧失了身体的主控权,直到他像机器人般任由她摆布、身不由己地回应她的挑逗,颠覆到不可遏止的忘我世界……

  “卡!perfect!”

  导演满意地喊停,全部的工作人员却笑翻天,因为他们的小男主角居然很不专业地失态了。看来以他的年纪,拍情欲戏还是稍嫌稚嫩了些。

  “导仔,帮个忙,有拍到的话,剪掉好不好?”黄启华羞红着脸颊向导演求请。

  “你说要剪掉什么啊?”

  导演没洗过的笑话,让所有人几乎笑趴在地上,成了一天疲累最佳的提神剂,连月熠都憋不住想大笑,只得勉强地将嘴的弧度收成微微的笑。

  离开片场前,她以拍片期间厉行减肥为由,没有答应和所有人去吃宵夜,独自搭车回到饭店。

  躺在软软的大床上,脑海里浮现临走时导演的一句“你有潜力”,这句话仿佛为她独自奋斗闯关的前程,打了一剂强心针。

  这一夜,她连梦境都是甜的。

  半年后,月熠主演的这部电影《麻辣天使》顺利杀青,以一部低成本的商业片来说,半年的拍摄期不算短,由此可见导演及制片对这部戏的期望与用心。

  在拍摄期间,eric来探过几次班,每次见到她,虽没有多谈,但总会递上一束鲜花及一张小卡;鲜花是他掏腰包买的,而卡片则是蔡智杰托他带的。

  这些花和卡片,在这段半长不短的时日里,都曾是月熠的精神支柱;只是回国时,花已枯萎,只有那些卡片能随身携带,时时拿出来复习。

  忙完拍片,休息没几天又得准备首映典礼,月熠马不停蹄的行程,让她跟妈妈、老板和同事叙旧的时间都没有;所幸这部电影票房奇佳,她终于尝到一飞冲天是什么滋味。

  举行庆功记者会的今天,她穿着名牌服饰公司提供的华服,在eric的陪伴下到了会场。她一袭剪裁利落、低胸细肩带、垂坠感优的连身黑色小礼服,让她成了镁光灯竞相追逐的焦点,出尽了风头。

  她在eric的陪同之下,按指定的位置从容入座,满心的欢喜恣意秀在脸上;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eric脸上的笑容很假,说他在笑,还不如说在哭来得贴切。

  “eric,告诉我你是喜极欲泣,而不是乐极生悲。”月熠终于敌不过好奇心,挑明的要他给个肯定的答案。

  “人的大喜和大悲,不都很像吗?笑得哭了,哭得笑了,不都很自然吗?这些你不用担心,你该注意的是等一下记者们犀利的问题,敏感话题能避重就轻就尽可能回避,否则他们会食髓知味,不会善罢甘休的。”

  月熠显然不满意他的答案,但见到黄启华远远走来,记者会马上就要开始,她也只好把疑问搁在一旁,伺机再问。

  男主角的驾临,让饭店里的小小影迷们为之疯狂,会场四周没一会儿工夫即挤满了围观人潮。“有人说你和女主角传出不和,是真的吗?”有记者率先向黄启华发问。

  “我对长辈一向都相敬如宾的,怎会不和呢?”

  男主角的妙答,充分发挥了打太极的功力,使自己脱险却隐隐挑动月熠心中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

  “1i1y,刚才黄启华称呼你为长辈,可以请问您的真实年龄吗?”记者乘机追问。

  “年龄是女人的秘密,就像阿伦一样,永远都是二十来岁,大家就不必追问了吧!”eric抢先帮月熠解危。

  “我刚过二十六岁生日不久,正是女人最具成熟自信的年龄。”

  现场哗然,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挖出一个卖点;而月熠用手一挥,就把eric的好意挥进风里去,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只是静坐着不发一语。

  “听说你出道前曾当过舞娘,是不是?”记者们又趁胜追击。

  “请各位把重点放在她放得开的演技上好吗?”eric生怕那会损及她的社会形象,站起来欲转移话题。

  “对!我当过舞娘,那不偷不抢,也是表演艺术的一种,我从中得到了很大的成就感。”

  eric怒火中烧,为什么她老是跟自己唱反调?现在不是逞英雄的好时机啊!他的努力被她视如粪土,不管了!再也不理这个倔强的女人了,她迟早会遍体鳞伤的。

  “因为有这个经验,所以拍三级片特别得心应手,是不是?”

  “请问你这次跟这位年轻的男主角拍床戏合作愉快,是不是因为之前交往或同居的对象年纪比较小?”

  “请问你为何会对年纪比较小的男孩子特别有好感?”

  “请问你对女性贞操的看法?”

  “请问你个人对三级片和a片之间的定义为何?”

  “请问传言中说你曾经被同居男友殴打,是真的吗?”

  “请问……”

  记者一连串针对月熠的炮轰,让她一时招架不住,只能怔怔地坐着,连呼吸都差点忘了;而这也让暂坐冷板凳的男主角看得目瞪口呆。

  为什么他们会知道那么多隐私?连蔡智杰都扯了进去?为什么他们的问题居然像审问罪人一样,那么露骨而不怀善意?为什么要对拍三级片的女星这么严苛?影片里不是还有其他值得讨论的地方吗?为什么他们知道我缝缝补补却依然漏洞百出的过去?为什么他们要这样二度伤害我?为什么……

  月熠心里千百个为什么,让她一下子从天空掉到谷底,没了思考能力,无端沾惹一身是非。

  “各位,不好意思,1i1y拍片太累,精神状况还没恢复,身体有点不舒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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