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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仙鹤神针 第 20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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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外传来。曹雄顾不得再烧拳谱,口气把灯吹灭,急走几步,隐在入口石壁后,探怀取出把毒针,暗暗想道:能有人陪我葬在山洞之中,倒是不错。
只听那步履声愈来愈近,瞬息间已到入口外面,但闻声娇脆的惊叫,条人影飘然而入。
曹雄手举毒针,正待打出,哪知心中略紧张,不自觉运集了控针右手的劲力,未及打出,伤疼复作,右臂登时软垂下来。
那入室之人,似已警觉,亮出宝剑,振腕回扫过来,身随剑转,目光也同时投在曹雄身上。
金环二郎向左跃,避开剑,已看出来人是龙玉冰。龙玉冰也看清了是曹雄,微微惊颤声娇喝道:“是你”倏然收剑跃退,左手探怀取出火把子,点燃玻璃灯,收了宝剑,目光盯在曹雄脸上,问道:“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曹雄赶忙把手中把毒外收入怀中,喘了两口气,答道:“为什么我不能来,这又不是你昆仑派的地方。”
龙玉冰扬手中宝剑,正要发作,突然软软垂下,幽幽叹道:“你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自然怪不得你。”
曹雄道:“难道这山洞之中,还住着你昆仑派的祖师爷不成”
他这句本是气忿之言,哪知龙玉冰听了,却点点头,答道:“不错,这座石室里面,正是我们昆仑派历代师祖坐化之处,向划为禁地,除奉掌门令谕外,任何人不能进这石室。”
曹雄道:“我又不是你们昆仑派门下弟子,自然不受你们的门规约束。”话到此处,倏然而停,放声大笑起来。
龙玉冰听他笑声特异,看他脸上汗水随着笑声直滚,心中纳闷,不觉问道:“你是在哭呢还是在笑”
原来曹雄放声笑,气血浮动,伤势又疼起来,他笑得越厉害,伤处也就越疼,只疼得他满脸汗水,直向下淌。
龙玉冰看他越笑越不像样,笑到最后,意是涕泪横流,她本早对曹雄动情,此刻见他这个模样,不禁怜惜顿生。
龙玉冰丢掉手中宝剑,急奔过去,问道:“你这人究竟是怎么啦”说着话,双手伸出欲扶曹雄身子,手快触到曹雄身上时,突然感到阵羞赧,又把双手缩回。
就这刹那之间,金环二郎已自不支,笑声戛然而止,人也晕倒地上。
龙玉冰看曹雄晕倒地上,再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之嫌,伏下身子,用推宫过岤之法,推拿他肺海玄机两处要岤。
曹雄只不过闷住口气缓不过来,经龙玉冰阵推拿后,立时醒转。他睁眼看自己半依着龙玉平冰娇躯而坐,不禁阵感愧,急忙挺身而起,扬眉头,话还未说出口,右肋处又是阵急疼,不自主双手捧着伤处蹲了下去。
龙玉冰目睹他忍受苦痛神情,心中怜惜倍增,扶着他柔声劝道:“你伤得这等严重,还逞什么强,这地方异常清静,你就在这里养息几天,等伤势好了再走。”
曹雄也觉出这短暂两时辰之中,伤势已加重不少,不知对方用的什么手法,使自己伤得这等厉害,事已至此,再逞强好胜,徒讨苦吃,当下叹息声,闭目静坐调息。
两盏清灯,光焰熊熊,只照得石室通明,龙玉冰望着对面闭目静坐的曹雄,心底泛上来无穷烦恼。这座石洞中,供藏着昆仑派历代师祖们的法体,派中弟子从不许擅入步,何况对方又非昆仑门下,只此种,已犯了武林大忌,何况他眼下还是昆仑派的仇人,依据派中的规矩,自己本应把他擒押三元宫,听候掌门师尊发落,但不知怎地,却感到无法下手。
正当她烦恼之际,曹雄已睁开眼,目光凝注在龙玉冰脸上,静静欣赏当前这道装少女的风韵:秀眉星目,嫩脸匀红,肤白如雪,低头弄衣,无限娇羞。曹雄看了阵,觉得她秀美并不比李青鸾差,另有种成熟少女的诱人风韵,为李青鸾身上所无。
李青鸾未入昆仑门下前,龙玉冰在数十个昆仑门下女弟子中本是最美的个,只因她平时穿着道装,再加上幼失父母,从小就追随在玉真子身侧,在三元宫中长大,坎坷的身世,养成她种冷若冰霜的性格。
通灵道人门下大弟子黄志英,艺冠同门,才华标逸,对这位师妹异常倾心,十余年相处中,对她爱护无微不至,龙玉冰自解人事后,黄志英从没有次违拗过她的心意。通灵道人玉真子又都是亲身体会到情场遗恨之苦,他们不愿下代也尝试到情爱折磨,因而对门下约束并不严苛,只要他们能情止于礼,两人也不愿多管,这种余情甘露,普及了昆仑门下的男女弟子。
岁月匆匆,转眼数年,在这段时日中,黄志英仍然对她和过去样,处处关怀呵护,点不变。龙玉冰也想出个自解之法,她想:我这生永不嫁人,酬答他番深情也就是了。
可是,天下事往往却非人所能预料,尤其是男女间的情爱,更是微妙难测。龙玉冰自那天在茅舍中和曹雄见了面,被他那含情笑,摇动了寸芳心,数日来脑际间直盘旋着金环二郎的音容笑貌。
她生性内向,异常拘谨矜持,平常把腔少女热情压制心底,不肯对人稍假辞色,可是旦被人挑开心扉,热情立时如狂流汹涌,极难自禁,何况曹雄此刻又身受极重内伤,这不禁加重了龙玉冰怜惜之心,而且还启发了她种潜藏在女性中纯洁的母爱。
她不自主地移身到金环二郎身侧,脸上情爱横溢,眉宇间忧虑重重,四道眼光交相投注,彼此都感觉周身血流加速。
曹雄只觉小腹中股热流,由丹田直冲上身,伤处又隐隐作痛起来,慌忙收敛绮念,调匀呼吸,叹息声,道:“你就是不肯捉我,我也是活不久了。”
龙玉冰慢慢地伸出双柔荑,握住曹雄两只手,无限深情地慰道:“你尽管放心在这里养息伤势,这地方只有我和大师兄能来”
曹雄冷冷接道:“你师兄既然能来,还不是样要发现我,那和你把我捉住送到三元宫去有什么分别”
龙玉冰笑道:“你急什么呢就不听别人把话说完,这座石室,现已经有掌门人指命我和大师兄轮流管理,除了我们两人外,其他人都不能擅入此室步,这个月又正好轮到我当值,今天才十月十二,还有十八天时问才轮换我大师兄,这十八天中你可以安心在此养息。”
曹雄看她对自己温婉慰藉,深情款款,龙玉冰娇靥生晕,半含羞态,曹雄不出脑中荡,暗自想道:此女风韵不下苏师妹,温柔不输李青鸾,半带娇羞,更是可人
想着想着,右臂突然探出,正想抓住龙玉冰那只纤纤玉手,突然心念转,又想起自己奇重内伤,立时顺手推,冷冷说道:“我伤得极重,就是有三十六天时间,也未必能养息得好。”
龙王冰看他瞬息间,变换了两种极端不同神情,不觉怔了怔,颦起两条柳眉儿,柔声慰道:“你先养息几天看看,也许能够好转,我先去给你准备些食用之物送来。”
曹雄听得龙玉冰提,突然感到腹中饥肠辘辘,甚难忍受,点点头,闭上眼睛。
龙玉冰慢慢地站起身子,声轻叹,附在曹雄耳边低声说道:“你安心在这里等我,我至迟在晚上二更天前赶到。”说罢,捡起地上宝剑,转身出了石室。
刚刚奔出山口,突听有人喊道:“龙师妹龙师妹。”
龙玉冰停住脚步,抬头望去,只见黄志英手提着长剑,站在三丈外的山坡下,脸上带着笑意,向她走来。
龙玉冰骤见大师兄后,突党心中阵惶愧,好像做了什么错事般,不自主垂下了头,不敢再多看师兄眼。
但听轻微的步履之声,慢慢地到了她身侧,接着个低沉而又充满着关怀的声音,由身侧响起,问道:“龙师妹,你怎么啦”
龙玉冰抬起头来,只见大师兄两道眼神中,无限深情地逼视在自己脸上,不禁阵心跳,强自镇静,摇摇头答道:“我没有什么,只是刚经阵急奔,有点儿累。”说着话,转过身子,缓步向前走去。
只听身后传来了黄志英声悠悠长叹,龙玉冰停住步,回头望去,见黄志英已离开自己向右面山壁间攀登,举步缓慢,有气无力,充分显露出颓丧的神情。
龙玉冰心头酸,忍不住涌出两眶泪水,她无法再控制激动的情绪,几度扬起玉腕,启动樱唇,想把大师兄黄志英叫回来,投在他怀中痛快地大哭场。
可是曹雄俊俏的影子和那迷人的微笑不断地在她心目中扩张,瞬息间,遮掩了黄志英凄苦的形象。她伸手抹去眼眶中含蕴的泪水,转身又向前奔去。
黄志英攀登到壁间处矮松下停住身子,回顾望时,龙玉冰已转过了个山角不见了。他望着被山峰遮住半的夕阳,说不出心中是爱是恨,倚松出神,直到幕色苍茫,才带着沉重的心情,返回三元宫去。
再说龙玉冰奔回到梅林茅舍,悟空大师和玉真子寻找玄清道人尚未回来,茅舍中只余下白云飞和李青鸾两人。
这时,白云飞行功尚未完毕,李青鸾静静地坐守侧,瞪着双大眼睛看着黛姐姐运气调息。
阵轻微的步履声,惊得李青鸾霍然立起,抓起宝剑,跃至门口。
待她看清楚来人后,垂下了手中宝剑,笑道:“啊原来是冰姐姐,你看到师父没有”
龙玉冰摇摇头,道:“没有,你的黛姐姐呢”
李青鸾道:“黛姐姐正在运气调息,已经快三个时辰了,还没有睁开过次眼睛,唉我这场病实在把黛姐姐给累坏了。”
龙平冰心中突然动,暗自忖道:曹雄伤在白云飞手中,白云飞必知解救之法,怎生想个主意,让她说出来才好。
李青鸾看师姐不答自己的话,只管低着头沉思,心中甚觉奇怪,忍不住问道:“冰姐姐,你在想心事吗”
龙玉冰脸红,岔开话题,问道:“你们吃过饭没有”
李青鸾摇摇头,答道:“我在守着黛姐姐,还没有工夫去烧饭。”
龙玉冰笑道:“我去替你们烧饭去。”
李青鸾叹道:“我虽然从小就没有了爹娘,可是有很多人都待我好,悟空师伯师父武哥哥黛姐姐,还有你和武哥哥的朋友曹雄”
李青鸾还未说完,突听声清脆的娇笑,接口道:“那个坏蛋曹雄吗以后他再也不能够做坏事了。”
李青鸾回头望去,只见白云飞已站在身后,望着她不断微笑。不知何时她已运功完毕,出了房门。
龙玉冰听得心中动,故意问道:“怎么曹雄被你杀了吗”
白云飞笑道:“我虽没有杀他,但已废了他身武功,今生今世,他永远不能再和人动手了。”
龙玉冰只听得心头震,抬起头望着白云飞发呆。她本想追问她用什么功夫伤了曹雄,有没有解救之法,哪知和白云飞目光接触,立时被她种高贵的威仪镇住,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心虚之故,触到白云飞那威仪逼人眼神,好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中隐秘,是以开口不得。
李青鸾却接口道:“曹雄是武哥哥的要好朋友,姐姐要是把他打死,武哥哥知道了,定会很伤心的。”
白云飞笑道:“不要紧,他死不了,只是被我用天罡神功点了他右肋左肩两处经脉关节,只要他不再练武功,或是和人家打架,安安静静地养息,那就和好人无异,运气,或是血脉流动加速,伤势就立刻发作。”
李青鸾满脸感伤,问道:“姐姐,难道就没有办法解救吗”
白云飞叹息声,道:“解是有法子解,只是救了他之后,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毁在他手中了。”
李青鸾道:“那么姐姐把解救的法子告诉我,好吗”
白云飞奇道:“你要学解救的法子干什么”
李青鸾道:“我以后要是遇上他时,就告诉他解救的办法,要不然他这生就不能再练武功。”
白云飞两道清澈的眼神凝注李青鸾脸上,沉吟不语。
李青鸾慢慢地走到白云飞身边,拉着她只手,说道:“姐姐不愿告诉我,那我就不学啦。”
白云飞道:“我不是不愿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他的伤好。”
她整理下李青鸾鬓边散发,接道:“姐姐很疼你,将来姐姐的本领,都要件件地传给你,现在你还不能学习,等到我授你的玄门吐纳导引术有了基础,我再慢慢地传你。”
李青鸾叹道:“姐姐待我好,我心里早就知道,但你不告诉我解救曹雄伤势的办法,曹雄的伤就不会好,武哥哥知道了,定会责我不好好地待他的朋友,何况他在祁连山中还救过我,我知道了这件事,怎么能不管呢姐姐不要传我本领了,只把救曹雄方法告诉我吧”
白云飞看她脸上满是怜惜神情,心知如不告诉她,在她纯洁善良的心中,将留下道创痕,叹口气,道:“好吧我告诉你就是。走咱们到屋里去,我就教你解救曹雄的法子吧。”
龙玉冰望着两人进了房门,才转身奔到厨下,做了很多油饼,又烹饪几色精美菜肴,收藏起来,然后才端着菜饭,走到李青鸾房中。
三人都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很快把顿饭吃毕。李青鸾帮着龙玉冰收拾碗筷,送入厨下洗刷。这时龙玉冰借机问道:“鸾师妹,你说那曹雄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李青鸾笑道:“黛姐姐对我说,曹雄坏死了,不过他和武哥哥是朋友,他要是坏人,武哥哥决不会跟他要好。”
龙玉冰道:“不错,我也看那曹雄不像坏人。”
李青鸾叹口气,道:“只是不知道他现在什么地方,没办法告诉他疗伤的法子了。”
龙玉冰心中动,问道:“想那疗伤之法,定是非常困难,除了你黛姐姐以外,别人就是知道了,也没有本领医得。”
李青鸾笑道:“黛姐姐说,她用天罡指神功,点伤了曹雄右肋左肩处少阳少阴两脉,血气不能在上身运转,只要他血气动,伤处立时就疼起来,要想疗治,必得头下脚上,阴阳倒置,使全身血气过行,俟两脉通后,再静息几天,就可以复元了。”
龙玉冰叹道:“你黛姐姐的武功,当真是高不可测。”
李青鸾道:“嗯黛姐姐说这叫透骨打脉手法,不过她在下手时,又用出天罡指功夫,用本身真气,透过肌肤,点伤了曹雄少阳少阴两道经脉。她说曹雄的本领很大,如不用天罡指神功,单用透骨打脉手法,就是伤了他,他也能自行疗治。”
说至此顿,突然,颦起两条秀眉,长长叹息声,接道:“黛姐姐又告诉我说,只要过了七天,伤势就会凝结恶化,再想疗治,那就不容易了。可是我不知道曹雄现在在什么地方,没法子去对他说,那么他的伤势就没法好了。”说完,又是声长叹,泪水盈眶,神情黯然。
龙玉冰从李青鸾口中探得曹雄疗伤方法,心中甚是高兴,但想到曹雄在石室中忍受饥饿之苦,心中又感焦急,脸上神情也随着变化不定。
她正回想玉真子十数年来之教养熏陶,恩如再生父母,而她却背弃了昆仑派门规,把曹雄隐藏在派中划为禁地的石室之内,旦被人发觉,不但生命难保,且将大伤师父之心。
但心中又浮现曹雄的音容笑貌,于是拭去眼中泪水,笑对李青鸾说道:“你伤势刚好,不宜多劳动奔走,如果大师伯和师父今天晚上还不回来,我就去禀报掌门师伯派人寻找。”
李青鸾叹口气道:“我过去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才明白个人活在世上,要遇上很多很多的烦恼”说着话,缓步离去。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夜风砭骨,吹得龙玉冰有点寒意,抬头望天色已是初更,想起和曹雄之约快到,只得缓步下了山峰,忖道:我已答应给他送食用之物,如何能自食诺言,不管如何,得按时赴约,把疗伤之法转告给他,要他在伤势好转后,早些离开石室就是了。心念决,立时加快脚步,返回茅舍,取了食用之物,向幽谷石室疾奔而去。
她路急赶,走到石室,只不过初更稍过,曹雄正靠着石壁静坐。
龙玉冰放下手中食物,笑道:“你定饿得很厉害吧这些菜肴面饼,都是我亲手制的,你吃点尝尝看,味道如何”
曹雄道:“就是再好吃,也不能把我的伤势医好。”
龙玉冰听了怔,垂首不语。
曹雄看她脸上满是忧伤,眼眶中泪光莹莹,紧颦柳眉,神态凄楚,心中忽觉不忍,轻声叹,想说几句慰问之言,但转念又想到自己愈来愈重的内伤,把到了口边的话,又咽回肚里。
龙玉冰慢慢抬起头来,望着曹雄,幽幽说道:“你的伤势虽然很重,但并非无法疗治。”
曹雄冷笑声,闭目不答。
龙玉冰看他对自己冷漠神情,不禁心头寒,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这时,她自己也不知心中是爱是恨,只觉柔肠百结,芳心欲碎,走出石洞坐在水塘旁边出神。
突然阵步履之声,由身后传来,回过头望去,只见曹雄踉踉跄跄地走出石洞,直向那山谷中走去。
龙玉冰忍了又忍,到最后还是忍耐不住,站起来,追上去,拦在首雄面前,说道:“山谷中有人把守,你伤势这样重,如被他们发现,非被活捉不可。”
曹雄冷冷答道:“我守在你们的石室中,也好不了。”
龙玉冰慢慢说道:“你回来,我告诉你疗治伤势的法子。”
曹雄听后微觉惊,突然纵声大笑道:“我自己既不知疗治之法,料你们昆仑派也难知得”他阵狂笑,陡感伤疼复作,忍不住右手捧胸,蹲在地上。
龙玉冰看曹雄皱眉忍受痛苦神态,心中又生怜爱,黯然叹,走近他的身侧,轻伸皓腕,扶着他的右臂,道:“你被人用天罡指点伤了少阳少阴两脉,如不及早疗治,七日之后,伤脉凝结,永成痼疾,不但身武功全要废去,而且今生今世,永无疗好之望。”
曹雄听得怔,调匀呼吸,站起身子,道:“不错,少阳少阴均属体内主要经脉”
龙玉冰不待曹雄说完,连忙接道:“那天罡指是种极高的内家功夫,能够透肌伤脉,所以你外面不见伤痕,其实却伤得很重,全身血气不能运转两脉,因而身武功尽皆废去。”
曹雄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信了半,忍不住问道:“那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医好”
龙玉冰听他只问疗伤之法,对自己片怜爱之情,毫无点感激之意,不禁伤心之至,于是不理曹雄问话转身慢步而去。
金环二郎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如何看不出龙玉冰番怜爱之情,只是他生性阴沉,不管对什么人都存戒心,再者他伤势越转越重,自知已无复元之望,心中股怨恨之意,无法发泄。是以龙玉冰虽对他关怀备至,却难得听他句感激之言。
龙玉冰走入石室,收拾好残余的菜肴面饼,回头却见曹雄当门而立,脸上似笑非笑,望着她语不发。她心中腔委曲,此刻再也忍受不住,怒道:“你还来见我作什么快些给我滚出去”她口中虽在发狠,眼中泪水却夺眶而出。
曹雄脸色微变,仍是不发语,龙玉冰纵身跃到门边,道:“闪开路让我出去。”
曹雄充耳不闻,动也不动。
龙玉冰心头火起,右手扬向曹雄身上推去,她只想把曹雄推到侧,自己出去,哪知曹雄被她掌推个仰面朝天。
曹雄伤势正重,不能运气抵御,龙玉冰又在气忿之时,这推,用力不小,首雄哪里还能站得住脚,竟跌个皮破血流。
龙玉冰见他摔得很重,心中随又觉得不忍,立刻蹲下身子,扶他起来,面抚摸他的伤处,面柔声问道:“你摔得很痛吧”
曹雄淡淡笑,道:“你心里如果还不消气,再把我摔几跤,也没有什么。”
龙玉冰心头酸,泪水滴在曹雄脸上,幽幽说道:“你就不知道人家费了多少心机,才探得疗治你伤势之法”
停了会,龙玉冰看着曹雄无限怜借地继续说道:“还不赶快起来,调匀呼吸,休息下,让我告诉你疗伤之法。”
曹雄立起身来,依言调匀呼吸,然后两人重入石室,龙玉冰告诉他疗伤之法,曹雄听完后,依法作为,脚上头下,贴壁倒立,俟全身血脉逆行后,暗中试行运气,伤处虽仍作痛,但已不甚剧烈。
大约过有顿饭工夫,果然觉得伤处痛苦逐渐消失,随即加速运气行功,待气血过行周,已累得全身汗水透衣,于是正身坐定,闭目养息。
龙玉冰不胜关怀,问道:“这法子可有效么”
曹雄陪笑道:“伤处已好转许多了。”
龙玉冰放了心,起身嘱道:“既然有效,你就安心在这里疗治养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退出石室。
曹雄休息阵,又继续依法自疗,每行次,伤势就好转许多。
再说龙玉冰路急奔,回到茅舍,看天色已到三更,整座屋中,片漆黑,她走到李青鸾卧房窗外,手弹窗棂,轻呼两声李师妹,没有人答应,心中生了怀疑,绕到门口,推门而入。
那房门本是虚掩,推而开,她在李青鸾房中住了旬日之久,各物放置之处,均甚熟悉,随手取过生火之物,燃起案上松油火烛,定神望去,只见床上被褥,折叠得十分齐整,白云飞李青鸾早已不知去向。
九龙玉冰失足 苏飞凤痴情
龙玉冰熄去松烛,退出李青鸾卧室,茅舍十分寂静,静得使人顿生凄凉之感,她缓步踱出篱笆,向梅花林中走去。幽幽梅香,扑鼻沁心,但却无法涤除她胸中起伏的思潮,缕情丝,万千愁怀,乱了她十几年静修之心。
突然间,个熟悉的声音,起自她身后,问道:“这样深夜了,师妹怎么还没有安歇”
龙玉冰转身望去,只见黄志英倚在株梅树旁边,和她相距只不过两三尺远。
因她正想心事,耳目失了灵敏,竟没发觉黄志英在她身侧,不觉心头微微震,定下神,淡淡笑道:“这等深夜,你还到这里干什么”
黄志英走近两步,轻声叹道:“我心中积存了很多话,想和你谈谈。”
龙玉冰皱起柳眉,道:“深更半夜,有什么好谈的,有话明天说吧。”说完,转身走去。
她这几年之中,虽对黄志英处处回避,但像这等面对面的拒不交谈,还是初次,只使得黄志英呆了呆,仍楞在原地。
龙玉冰走了几步,忽然感到这样做太使人难为情,停住步,回过头道:“师兄可有什么要紧的话说么”
黄志英本早想了很多话,但被龙玉冰冷冰冰的口拒回,不仅大为尬尴,而且伤透了心,哪还能说得出口,讪讪笑道:“我我没有什么要紧事,师妹心情不好,我也不打扰你了。”说完,又声长长叹息,转身缓步而去。
龙玉冰目睹黄志英绕过几株梅树不见,心中泛上无穷的感慨,想起大师兄十多年来的呵护爱惜,不禁黯然神伤,重重跺脚,滚下了两行清泪,缓步走回茅舍。
推开李青鸾房门,点燃起松油火烛,和衣躺在床上,只觉胸中填满了痛苦委曲,忍不住伏枕低泣起来。
越哭越觉伤心,满怀幽伤,哭全泄,只听哭声愈来愈大,当真是哀哀欲绝。
突然间,案上烛光摇颤,两扇门大开,李青鸾白云飞先后地走进来。
龙玉冰翻身跃起,李青鸾已奔到她身侧,脸茫然,望着她问道:“冰姐姐,你有什么伤心事呢告诉我好吗”
白云飞两道冷电似的眼神,从龙玉冰脸上掠过,投注枕畔,看着那大片被泪水浸湿的床单,微微颦秀眉,眼光又投落在龙玉冰脸上,神色凝重,语不发。
龙玉冰只觉她两道炯炯的眼神如剑,直看透人的五脏六腑,不自主地扭转了头,不敢再和白云飞目光接触,抹去脸上泪痕,下了木榻,摇摇头笑道:“我是想起凄苦身世,忍不住大哭场”
李青鸾叹口气,接道:“是啦你定想起爹娘,我想起爹娘时,也大哭场。”
龙玉冰凄然笑,道:“嗯师妹猜得不错。”说着话,走出室外。
白云飞直没有开口,直待龙玉冰背影消失,才回过头对李青鸾笑道:“你师姐好像有很沉重的心事。”
李青鸾道:“不错,想起了爹娘,谁都会难过的。黛姐姐,你的爹娘可好吗”
白云飞被她问得眼圈红,淡淡笑,道:“我的身世说起来话长,而且也很凄凉,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
李青鸾走到门口,龙玉冰已失去向,她在不到年时间中,连遇重重变故,增长了不少见识,看悟空房中片漆黑,知师伯尚未回来,缓缓转身,走到白云飞身边,道:“姐姐,你说我师父和悟空师伯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险”
白云飞笑道:“你师父和悟空师伯,大概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他们能否找到你大师伯,却又很难说了,明天我们骑着玄玉灵鹤在这附近寻”
她话还未说完,突问阵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白云飞星目凝神,向外扫,笑道:“你师父和悟空师伯都回来啦。”
李青鸾转脸向外看去,只见片夜色,哪里能看得清楚,要知白云飞和李青鸾都在室内,烛火高烧,全室通明,由明看暗,自是不易。李青鸾看不见室外情景,还待回头询问黛姐姐,突闻步履声响,悟空大师和玉真子先后进了房门。
悟空大师肩负禅杖,玉真子背插宝剑,两人脸色都很肃穆,眉宇间忧愁重重。玉真子进内勉强笑,合掌对白云飞礼,道:“多承姑娘援手,挽了鸾儿命。”
白云飞闪身让,避开玉真子礼,道:“鸾妹妹是人间至善至美的天使,也许有百灵护佑,所以晚辈才处处赶巧”
说至此笑而住。
玉真子还未及答话,李青鸾已走近她身侧,问道:“师父,可找到了我大师伯吗”
悟空大师叹口气,接道:“我和你师父分头寻找,走遍附近十里之地,只在处突出的冰崖上,见到了两人搏斗的痕迹,你大师伯却不知哪里去了。”
白云飞轻笑声,道:“现在已近子夜,那绝壑之中,只怕更是黑暗,明天早,我们再起到那绝壑中去查看下。”说罢,敛容间恢复了冷静神色。
玉真子心中虽然不信白云飞能从千丈冰封的峭壁间下去,但却不好多问,淡淡笑,合掌告辞。悟空大师也跟着作礼,退出李青鸾卧室。
两人走后,白云飞拉李青鸾双双登榻。李青鸾忍不住问道:“黛姐姐,玉箫仙子为什么要找武哥哥呢”
白云飞笑道:“她要找你武哥哥算账”
李青鸾奇道:“武哥哥拿了她的东西吗”
白云飞笑道:“他偷了玉箫仙子的心,还吃了人家偷来的枚雪参果。”
李青鸾先是怔,继而长长地叹口气,道:“我知道啦,玉箫仙子心里喜欢武哥哥,所以找上金顶峰来看他,嗯武哥哥人好,什么人都喜欢他,黛姐姐,你心里喜欢他吗”
白云飞听她问得直截了当,不觉也是呆,只感粉脸发热,微微笑,道:“夜很深了,咱们该休息啦,明天还得去找你大师伯呢。”
宵易过,次日早,白云飞和玉真子等赶到那冰崖所在查看。
那是座高插云霄的绝峰,四周都是拱绕的山势,在高峰下百丈深处,果有处突出的冰岩,大约有半亩地大小,上面十分平滑。
白云飞突然仰脸作啸,缕清脆悠长的啸声,直冲天上,声音听上去不大,但清越深长,历久不绝,划空分散四外。
她连作了三声长啸后,突然纵身跃,由绝峰之颠直向突出冰崖飞去。
因那冰岩距峰顶不下百丈之远,口气提不住,势必要撞到冰岩上摔得粉身碎骨,玉真子悟空呆了呆后,双双进步向下探望。
听见白云飞头下脚上,快如流星飞泻,将到冰岩之际,陡然个翻身,仰脸对两人招手。
悟空大师转身望了玉真子眼,叹道:“这人轻功之高,简直是闻所未闻,她这飞落冰岩身法,不知是不是武林中所说的凌空虚渡”
玉真子见白云飞不停招手相催,无暇再作多想,当下答道:“她身本领,使人高深难测,必是大有来历之人,我们先游到冰岩去,看她有什么话说”
悟空大师回头对李青鸾道:“骛儿,你就守在这山峰上,我和你师父下去。”他在说话之时,玉真子已施出壁虎功贴着石壁向下游了两三丈远,便赶忙也施出壁虎功,急急追下。
两人落足在冰岩上时,白云飞正在默查这冰岩上留下的痕迹,只见不少零乱的脚印,陷入冰中。悟空大师玉真子见她全神贯注。倒是不便打扰,只得静静地站着。
白云飞查完那冰岩上留下的脚印,不禁微微皱眉头,转脸对两人说道:“他们打得很是激烈,以这冰岩上脚印痕迹推断,谁也没有占到优势,这脚印是他们运集内功相搏之时所留”说至此处,突然跃,到了冰岩边缘。
只见那悬空的冰岩,果然有处崩沉痕迹,向下探望,黑沉沉深不见底。
玉真子追到白云飞身侧,问道:“两人都运集内功相拼,只怕难以分心旁顾,看来他们两人,都随那崩沉的片冰岩,葬身在万丈绝壑中了。”
白云飞道:“看这冰岩上留下搏斗痕迹,实在难说,只有晚辈到深谷中查看后,才能断言。”
悟空大师道:“这绝壑深不见底,只怕不易下去”
白云飞仰脸又声清啸后,笑道:“除了驭剑飞行外,再好的轻功也难下去,晚辈虽略通驭剑窍诀,但尚无此功力。”
白云飞语甫毕,突闻长空鹤唳,只巨大的白鹤,由空敛翼直射下来,待距冰岩丈余高低时,突然双翅展,轻飘飘落在白云飞身边。
玉真子暗道:我怎么把她的大白鹤忘记了,有此灵禽相助,上下这千丈绝壑,就不费力了。
白云飞跃上鹤背,巨鹤立时展翼冲霄,在空中盘旋了周后,直向深谷中沉落。但见点白影,愈来愈小,逐渐消失在深涧迷迷蒙蒙的雾中。
白云飞落到谷底,跃下鹤背,打量四周景物,只见到处都是积水,阴寒袭人肌骨。这道山谷虽然很深,但却不宽,而且很短,白云飞细查全谷,不见玄清道人和玉箫仙子踪迹,心中暗忖道:这谷底壁间,尽被坚冰封冻,不会有蛇兽存在,如果两人真堕下那崩沉的冰岩,摔在这山谷之中,不难找出残骸血迹,既然找不出点痕影,两人必在那冰岩崩沉时,跃出了险地。
她在那山谷中寻找了阵,不见可疑之处,立时纵跃上鹤背,巨鹤声长唳,仰首直向上冲,巨鹤刚到那冰岩上面,白云飞由鹤背跃而下。
玉真子脸焦虑紧张神色,迎上去问道:“白姑娘,可寻到两人的”她本想说“可寻到两人的尸体残骸了吗”,哪知说至半,再也接不下去,两道眼神却盯在白云飞樱唇上,瞬不瞬,心中七上八下,脸上也变成了铁青颜色。
因为玄清道人的生死存亡,就决定于白云飞启口之间,玉真子如何不急
只见白云飞微微摇头道:“那绝壑之中,到处是坚厚积冰,连条蛇虫也难生存其间”
玉真子泪涌眼眶,接道:“人若摔将下去,只怕要粉身碎骨。”
白云飞笑道:“晚辈查遍涧底,始终没找出点残骸血迹。”
玉真子松了口气,叹道:“两人既未失足跌入绝壑,行踪实使人费解得很,难道他们比武踏崩片冰岩后,又移往别处去了”
白云飞笑道:“这倒不会,这冰岩上地方还大,足够他们两人动手,他们要离开这冰岩,确使人难猜出其中原因。”
悟空大师道:“会不会另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云飞沉吟下,点点头道:“不错,必然有件比他们比武更重要的事发生,才使他们暂时罢手”话至此处,突然咦了声,纵身跃到断崖下面。
玉真子悟空大师也紧跟着追跃过去,顺着白云飞眼看,只见那断崖间积冰上,用宝剑刻着“武儿遇险,赶赴救援”八个潦草的大字。看那字迹东倒西歪,即知玄清道人走得十分匆忙。
这八个字,搅乱了白云飞片芳心,仰脸清啸,巨鹤应声而下,纵身跃上鹤背,正待催鹤飞起,悟空大师突然进步,说道:“白姑娘请暂留步,老衲还有几句话说。”
白云飞急道:“鸾妹妹伤势已经痊愈,不会再有顾虑”
悟空道:“这崖间字迹,恐已数日之上,姑娘不知他们去向,如何个追法”
白云飞呆了呆,答不上话。
玉真子道:“急也不在时,我们先回茅舍去,从长计议,然后分头追寻。
白云飞跃下鹤背,跺脚,道:“玉箫仙子这贱婢,可恶极了”
悟空大师自和白云飞见面后,从未见过她这等焦急模样,紧颦秀眉,脸愁苦,这瞬间,才真正显露她少女的情态。
白云飞见悟空大师和玉真子四道眼神直盯着她看,心中顿时警觉到自己神态失常,引起了人家的怀疑,阵羞急,晕生双靥,定定神,淡淡笑道:“定是玄清道人老前辈正在和玉箫仙子动手时候,马君武恰巧赶到,被玉箫仙子点了他岤道,挟持而去”
玉真子摇摇头,接道:“武儿已得我大师兄全部真传,纵然打不过玉箫仙子,但三五招总可抵挡,玉箫仙子想擒他,还不是那么容易。”
白云飞娇靥又是红,暗道:不错,别说他已得昆仑派大部真传,单就是我传他的五行迷踪步,就足以对付玉箫仙子了。今天当真是急乱了心啦怎么老往坏处想呢
悟空大师目睹白云飞情急神态,不觉心底里冒上来股寒意,暗自忖道:看她对马君武如此情深,鸾儿的未来实在可悲,论武功才貌,李青鸾都不能和她比拟,就是玄清道人玉真子都肯出面,只怕也管不了他想到伤心之处,不禁黯然声长叹。
玉真子侧目看悟空大师慈眉愁锁,知他看出白云飞对马君武片深情后,引起了心中不安,这件事情急不得,急则难免造成惨剧,只怕悟空大师出言讥讽,赶忙笑道:“我们先回茅舍去吧只要有些眉目,不难找出他们去向。”说罢,复用壁虎功当先向峰上游去。
白云飞乘鹤上得峰顶,李青鸾迎上去,问道:“黛姐姐,可找到我大师伯吗”说着话拉起白云飞只手,凝目深注,神情凄然。
白云飞缓伸皓腕,拂着她秀发,答道:“你大师伯没有跌入山涧,他去找你武哥哥去了。”
李青鸾脸上骤现喜色,笑道:“大师伯本领很大,自然不会掉在山涧中,他既是去找武哥哥,我们就回到茅舍中去等他吧”
白云飞本想告诉她马君武遇险,玄清道人是赶去相救,但见她眉梢眼角洋溢着片欢愉之色,不忍使她焦急,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