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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不跑偏 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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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晓晓……”

  “你和晓晓不合适。”一直冷眼旁观的韩爸爸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罗青枫怔了怔:“伯父……”

  韩妈妈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老伴儿,目光又转向了罗青枫:“做父母的总是为孩子着想的。你母亲是,我们也是。”

  罗青枫握紧了手里的打火机:“我妈她这人……”

  “你妈妈的态度相信你比我们更清楚。”韩妈妈摆摆手打断了他:“以后真要在一起的话,婆媳矛盾怎么解决?将心比心,我们不可能怂恿孩子去跟长辈作对。但是做父母的,我们也不忍心看着孩子不受公婆待见,一辈子受委屈。小罗,这些天多亏你照顾,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这句话,韩妈妈和韩爸爸就一起站了起来。罗青枫要站起来的时候被韩爸爸按住了肩膀:“这里离得不远,我们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总是麻烦你怎么好意思。”他的手并没有用力,可是姿态里却流露出异样的坚决。

  罗青枫眼睁睁地看着韩晓的父母走出餐厅,站在斑马线的这一端等着红灯变成绿灯。只是几步之遥的距离,他却没有勇气追上去解释。何况,解释什么呢?母亲的态度、于洋的存在难道不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吗?

  罗青枫点燃了一支烟重重地吸了一口,一时间满心都充斥着自暴自弃似的低落。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画廊的、韩晓的、父母的……瞬间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张厚重的网将他牢牢地捆缚在其中。让他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憋闷。

  指间的烟雾升上来,几乎迷了他的眼。涩涩的感觉。罗青枫不自觉地歪过头,想让烟雾离得自己更远一点。

  就在这一侧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辆似曾相识的黑色宝马车。罗青枫的瞳孔骤然一缩,手里的香烟掉了下来,落进了汤碗里发出“嗞”地一声轻响。

  隔着一道玻璃窗,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辆属于邢原的宝马车正停在路边,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笑容可掬地跟韩晓的父母说着什么。

  罗青枫跳了起来,疯了似地冲了出去。人还没跑出饭店的大门,就看见韩晓的父母弯着腰坐进了宝马的后座。

  罗青枫焦心如焚,还没喊出声,胳膊却被人给拉住了。一回头原来是饭店的服务员,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看着他的样子仿佛要哭出来似的:“先生你还没结账呢。”

  罗青枫连忙掏出钱包,手忙脚乱地从里面拽出几张钞票塞进她的手里。就这么一耽误,再追出去的时候,黑色的宝马已经一阵风似的呼啸而去。

  罗青枫疯了似的沿着人行道追了过去,可是那车开得太快,街道上的车又太多,眨眼之间黑色的宝马就没入了汹涌的车流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罗青枫有种异样的挫败感。他所喜爱的东西正一样一样地受到威胁,先是画廊,然后是韩晓……就连自己的母亲也站到了和自己对立的那一边。此时此刻,他和韩晓之间唯一的纽带也被邢原拦腰斩断了。

  罗青枫的双手支在膝上,呼哧呼哧直喘气,觉得五脏六腑都扭成了一团,在终于破云而出的微弱阳光中隐隐作痛。

  木偶戏

  电话接通的时候,刘东坡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无奈:“你这个孩子,还真是死心眼呢。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刘叔,”罗青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难得的低声下气:“我好歹也算是海工的……预备级家属,对吧?你就不能跟我交个实底?”

  刘东坡叹气:“怎么说你都不能算是韩晓的直系亲属,我们的人员登记册里没有你的名字,所以有些话我不能跟你说得太明白啊。”

  罗青枫最头疼的就是刘东坡跟自己扯这副公事公办的官腔,可是现在除了找他打听还真是走投无路,于是不得不放再次软了声音:“走个后门吧,刘叔。”

  刘东坡无奈:“我跟你这么说吧,这场事故虽然不是人为造成的,但是有人员受伤,上头还是要压下来的。所以韩晓的工伤不能往上报,你明白不?”

  罗青枫不明白:“这跟报工伤有什么关系?”

  “平台上有人员受伤,但是这受伤的事又不能往外抖落,所以我们的领导和投资方的领导要把这些受伤的员工暗地里安置好,懂不懂?”

  罗青枫还是似懂非懂。

  刘东坡于是叹气:“实在不懂就别再问了。他们具体在哪儿养伤连我还不知道呢。”

  罗青枫嘴里的烟险些掉下来:“怎么会……”

  “不过,他们应该会联系伤员的直系亲属,”刘东坡沉默了片刻开始给他支招:“你去巴结巴结韩晓的父母,好好献献殷勤——争取从你的准丈母娘身上打开突破口。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了。”

  罗青枫苦笑,就算他们已经接到了消息,他现在又该去哪里找他们?

  不过一张书桌大小的一张戏台,背景是古代的回廊和花园,笔法精致,色泽鲜艳夺目。在背景的前面,尺把高的古装木偶小美女正举着袖子对木偶小帅哥羞答答地说:“这位公子,我迷路了……”

  韩晓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手还没有从嘴上放下来,就听身边的邢原低声笑道:“看木偶戏也能犯困?”

  “为什么不能?”韩晓白了他一眼:“我从小就不喜欢木偶戏。”

  “为什么不喜欢?”邢原的表情似乎有点受打击:“小姑娘家不是都喜欢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吗?”

  韩晓冷笑:“是吗?你这是从那位姑娘那里得来的经验?”

  邢原的眼睛突地一亮,整个人突然间就精神了起来。

  韩晓警觉地瞪着他,心里却暗暗纳闷:这人果然不正常,自己不过顺口的一句话……他这叫什么反应啊?

  “你在吃醋吧?”邢原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象个撒娇的孩子似的斜着眼看着她:“你是在吃醋吗?晓晓?我跟你发誓我从来没有拿这样的把戏哄过别的小姑娘。真的。”

  韩晓一把推开了他的脑袋:“你拿什么哄小姑娘……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些女人……”邢原顺着她收回的手劲又粘了过来,嘀嘀咕咕地抱怨:“那些女人扔出去两张金卡就一切ok了。哪里还用花什么心思。”

  “你真猥琐。”韩晓鄙夷地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抓起旁边的拐棍站了起来。她的腿骨有轻微的骨裂,肌肉愈合得也不好。医生嘱咐她这条腿暂时不能受力。所以出来进去都像个残疾人似的驻着拐杖。

  她一直都怕疼。可是腿上的伤却是越怕越疼。正在暗自咬牙的功夫,邢原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用一种不容分说的强硬姿态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狗爪子拿开!”韩晓恶狠狠地瞪他:“我自己能走!”

  邢原却笑了,好像看到一只冲着自己张牙舞爪的猫咪似的:“我说小韩工,明明腿疼,明明自己走起来很费劲,干嘛硬要拒绝别人的帮忙?逞强又不是什么优点,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嘛。”

  韩晓哼了一声。

  “木偶戏不爱看……”邢原低下头看着她,微微有点苦恼地反问她:“那你喜欢干什么呢?你现在这个样子那是什么体育活动都不行的了……”说着说着眼前一亮:“要不围棋怎么样?”

  韩晓摇摇头:“不会。”

  “象棋?”

  “不会。”

  “军棋呢?”

  “不会。”

  邢原不死心地追问:“那……跳棋呢?”

  邢原眼睛里的光满殷切的,韩晓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好像……会吧。”

  邢原的脸耷拉下来:“什么叫好像会?”

  “就是小的时候会,后来一直一直没有再玩过……”韩晓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同时也多少有那么一点点沮丧。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爱好少得这么可怜呢?

  邢原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那就跳棋吧。”

  这样无可奈何的语气让韩晓心里不爽:“你什么语气?跳棋很上不了台面吗?就算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爱好,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邢原瞪了她一眼:“你本来就是一个超大号的傻大姐。”

  “你什么意思?!”韩晓火了。

  “我能有什么意思?”邢原没好气地瞪着她:“我就只懂芯片。你说你平台上的那些事我能听懂吗?我说我做生意的事你能听懂吗?咱俩总得有点什么能玩到一起去的东西吧?不过,等你的腿好了我就可以带你去滑雪了。除了滑雪,我还可以教你骑马。你也该锻炼锻炼了,你看看你肚子上捂出来的这一圈肥肉……啧啧……”

  韩晓没有听到他后面那些挖苦的话。她直愣愣地望着他,耳边翻来覆去的全是那一句“总得有点什么能玩到一起去的东西吧……”完全是他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韩晓有种挨了一闷棍似的钝痛。自己一直以来纠结的不就是这个问题么?为什么自己和罗青枫就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是需要费心去发掘的呢?罗青枫一直在试图改变她,把自己拉进他的那个圈子里去。而她也在吃力地配合着他的改造计划……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除了油画,罗青枫其实也是可以在自己的身上找到另外的共同点的:也许是旅游、也许是音乐、也许是……

  可是偏偏罗青枫没有想到,而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韩晓目光复杂地望着邢原,不得不承认这个有时粗线条、有时又精细得吓人的男人,在对待自己的问题上……还真是满聪明的。

  这种认知带给她的震动并不是十分地令人愉快。韩晓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这种心情。虽然被人了解是好事,但是如果不是期望的那个人……这一切就失去了某种令人心动的意义。

  邢原说了半天,见她始终呆呆地魂游天外,不悦地晃了晃手臂:“我跟你说话呢!”

  韩晓瞥了他一眼,有点不太甘心地点了点头:“谢谢。”

  邢原倒愣了一下。韩晓似乎还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么客气的话呢。邢原心里有点不安,两只手都腾不出来,于是俯下身用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该不是发烧说胡话了吧?

  韩晓的皮肤很软,很光滑,嘴唇贴上去的触感细腻得像奶油。她身上没有时髦女郎们惯有的甜腻浓厚的香水味,只有沐浴香皂残留的一丝清淡的柠檬香。

  很淡的味道,反而诱人。

  韩晓不自在地推开了他,瞪起眼睛的时候脸上却身不由己地染上了一层绯红:“你又出什么妖蛾子?”

  “没有。”邢原直起腰,慢吞吞地说:“我只是捉到了一只妖蛾子。”

  韩晓瞪着他。可是当他眉眼带笑地俯视望过来的时候,她却又忙不迭地避开了他的视线。邢原的眼睛太黑太幽深,让她有那么一点点从顶楼俯视楼下的羊肠小道的错觉。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似的。

  有点晕眩。

  邢原低声笑了。就在韩晓犹豫不决该不该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的时候,他俯身凑到了她的耳边低低说道:“晓晓,其实你也不是那么讨厌我的。对不对?”

  作者的几句废话

  在今天的更新之前,我先说几句废话(跟正文完全无关,所以不想看的宝贝们可以直接翻到新章节。)

  关于更新速度,很多亲都在抱怨说慢。

  我来解释一下:这个文目前已经签了出版约,所以按照惯例,结尾部分是要扣下不能发的。大家也知道,盗链、盗版太厉害(《如梦令》和《鹦鹉》上市之前,盗版就已经出现了),所以,出版那边也不希望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请大家多多谅解吧。

  我是希望自己能写的快一点,然后发的慢一点,这样大家可以连着看。不至于断掉。这个文我不想(因为就算是的话,结尾恐怕还是要扣下的。)所以跟大家商量商量,看看就这么发大家能接受不?

  我尽量多发几章,如果实在要停的话,我尽量停在一个不那么让人抓心挠肝的地方。这样的话,不愿意等又不想买书看的宝贝们可以当作它是完结了。(__)

  等实体书上市之后,出版社同意复更了,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把后面的章节给亲们抱上来。

  要说的差不多就这些,有什么要补充的,等我想起来了再跟大家絮叨吧。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参与。鞠躬……

  移情作用

  穿着白色睡衣的女人披散着乱蓬蓬的长发紧贴着玻璃窗飘了过来,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着女人一张青灰色的脸。眼角和唇边还挂着颜色模糊的液体……

  韩晓“啊”地一声跳了起来,顺手把紧抱在怀里的沙发靠垫朝着邢原的脑袋砸了过去:“关了!关了!”

  邢原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伸手去够放在矮几上的遥控器,然后慢吞吞地在女鬼的尖叫声里关掉了影碟机。他的动作故意放得很慢很慢,而且斜着眼打量韩晓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种很欠扁的微笑——好像很满意她被吓到似的。

  韩晓靠着沙发扶手很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心想什么烂片子……神神叨叨的。虽然不像前几天看的美式鬼片那么血肉模糊,但是这种阴森森的调子反而更瘆人。一想起前几天片子里的那个变态杀人狂,韩晓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就爱看这种片子?就不能……”

  “就不能看点高尚的?”邢原学着她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说:“看点有知识有内涵的?”

  韩晓瞪了他一眼:“变态!”

  “这就是你不对了,”邢原一本正经地拽着她的胳膊坐了回来:“看有知识有内涵的就叫变态?”

  韩晓已经发现了,跟他耍嘴皮子她是完全不占优势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见怪不怪。所以她只能咬着后槽牙装没听见。

  初秋的天,虽然艳阳高照,但是一到黄昏还是会有点凉。韩晓接过他递来的薄外套披在身上,望着窗外已微微泛黄的树冠,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来到这个不知位于什么城市的名叫“愉园”的疗养院已经快一个月了。在跟邢原冷战热战了几场之后,邢原终于让她见到了一起从平台上接过来的几位同事。不过,在例行的检查和复原过后,“愉园”很快就只剩下了她和施工方的一位技术员。那位技术员的臂骨骨折,愈合得差不多了就死活要回家去休养。交涉的结果就是刘东坡派了人来接他,然后……“愉园”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伤员。

  韩晓也死活想回家休养,可是她每次提这个的时候,邢原的脸色就很臭。后来干脆对她的抗议装没听见。“愉园”的位置是在山上,周围几里地之内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她还带着一条暂时性的瘸腿……实在没有把握可以顺利地找到出路。

  “这个怎么样?”正出神的时候,邢原拿着几张碟片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几乎把人家店里能买到的片子都划拉来了,看,这还有一盘《老年养生》呢。”

  韩晓没出声。

  事实上,她也确实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邢原的示好。除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古训在她的观念里作祟,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人如此细致地照顾过她。不但考虑她在饮食上的口味,还要细心地揣摩她的各种可能会有的爱好……韩晓觉得当一个男人真的肯放下身段去对女人好的时候——那效果只能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

  比如昨天晚上的那一锅补汤。

  韩晓很想知道别的女人在面对一锅黑糊糊的补汤时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在见到他戴着卡通图案的围裙在厨房里耗费了一堆珍贵的材料和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之后。

  韩晓觉得自己的表情都变得僵硬了,接过来之后才想起来要说一声“谢谢”。

  然后他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把它喝掉,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活像一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这个想法让韩晓感觉很不舒服。她猜想邢原的眼睛里看到的图像一定不是韩晓在喝汤,而是那位神秘的白安妮在喝汤。

  一想到他为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某种移情作用——这个认知远比那锅散发着古怪中药气味的补汤还要令她觉得难以忍受。

  真的很不舒服。一个人对你好,只因为你身上具有某些被他认可的特征……

  真是变态。

  韩晓觉得自己在邢原的眼里已经完全退化成了白安妮的一张活动照片。于是,在他卑劣地一次又一次在她身上完成自己的臆想时,韩晓的心情不可避免地变得越来越烦躁。

  她开始变得不爱说话。甚至在主治医师询问她的身体状况时她也装听不见,反正自己已经不止一次地提醒过他了:“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马上就好了。”

  邢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开始想方设法地逗她说话。可是他的眼神她看见了就觉得不舒服:这变态到底在看谁?

  邢原还在摆弄他搜罗来的一堆碟片,韩晓从一堆花花绿绿的盒子里顺手抽出来一张,是几年前的一部吸血鬼的片子《惊情四百年》。这个她看过,是在郭蓉蓉的家里。看完的当夜她和郭蓉蓉挤在一起将就了一整夜,硬是没敢回自己家去。其实现在再想想,觉得也不是那么可怕了,反而是吸血鬼伯爵最初在城堡里看到男主角案头上米娜的照片时,那一滴被他飞快拭去的眼泪更让她记忆犹新。

  “看这个?”邢原看她拿着碟片发呆,忙说:“老片子了,不过不怎么吓人。”

  韩晓没有说话,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令她印象深刻的片段:伦敦街头,吸血鬼伯爵默默注视着米娜的眼神;他说:“我跨越时间的瀚海来等你……”;被他揉碎在掌心里变成了钻石的米娜的眼泪;米娜站在船头撕碎自己日记……以及她抱着他哭泣的样子……

  明明是吸血杀人的片子,可是回忆起来的时候她记得住的却全都是与感情相关的温情片段。也许是困惑于什么样的感情可以一直延续四百年那么久的时间……

  真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以强烈到……延续四百年,让他宁愿变成活死人也不肯放弃?

  “骗人的片子,”邢原显然和她不是从一个角度来理解的,因为他的语气十分地不屑:“四百年……那么长时间还能记住什么呀,你想想看,我问你中学老师是谁,你还得想上个半天吧?”

  韩晓没有出声。

  邢原又说:“他还把人家未婚夫给关起来——伦敦那个女人根本也不是他的老婆呀,死缠烂打地……”

  韩晓“啪”地一声把片子扔回了茶几上,抬头反问他:“t市的韩晓也根本不是你的梦中情人白安妮,你死缠烂打的又算怎么回事?”

  邢原的呼吸猛然一窒,缓缓望过来的眼睛里竟然象着了火似的愤怒。

  韩晓看着他脸颊上紧绷起来的线条,心里竟奇异地感觉痛快。于是眼神里的嘲讽也越加地恣意:“跟他比起来,你不过是没有亲手去对付罗青枫罢了。当然你用不着,你比吸血鬼占优势:因为吸血鬼没有于洋这么一个能干的表妹。”

  邢原把手里的碟片重重砸在了矮几上,堆的乱七八糟的碟片立刻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邢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脚步很重,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当别人都是傻子呢,可是随便耍着玩?”韩晓抬脚把落在脚边的碟片一脚踢飞:“真不是东西!”

  不是东西的邢原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出现。跟他一起出现的还有韩晓的父母。

  韩晓急怒攻心,抓起餐刀就冲着邢原扔了过去:“邢原你到底是不是人?!”自己被关在这里敢怒不敢言也就罢了,居然还……

  餐刀擦过邢原的肩膀打在了门框上,然后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冷的撞击声。

  韩爸爸和韩妈妈大概从没见过自己的女儿如此彪悍,双双愣在了门口。而邢原则面无表情地看看掉在脚边的餐刀,再看看气得直抖的韩晓,转身对韩妈妈说:“伯父伯母,你们先吃饭吧,我去看看你们的房间准备得怎么样。”

  韩晓跳着脚追了过去,十指尖尖马上要抓到邢原的脖子时,被韩妈妈一把抓住了。韩晓下意识地转头,正对上母亲震惊的表情。这样的表情韩晓也从来没有见过,于是她的爪子还伸在半空中保持着要抓人的姿势,人却僵住了。

  “晓晓,”韩妈妈的声音有点发抖:“你的家教呢?你的礼貌呢?你看看你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

  韩爸爸在她的背后叹了一口气。而这一声叹息却远比母亲的指责更加令她难受。

  “妈,你不知道……”韩晓平息心头翻滚的怒气,竭力想要拿出平静的态度来。她知道自己越是激动,在母亲面前就越是没有可信度:“我被这个混蛋关了快半个月了……”

  “晓晓!”这回是韩爸爸忍无可忍地出声制止她:“你好歹也是女孩子,而且还受过高等教育!言谈举止怎么像个……像个……”找不到合适的比喻,韩爸爸又叹了口气:“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韩晓低下头,眼睛酸酸的。明明受了委屈,可是这委屈又不能表露出来让他们知道,只能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邢原:“杀千刀的死变态!活该白安妮不要你!老天保佑下辈子她还不要你!就嫁给你身边最亲近的朋友!肉挂在墙上猫看看——馋不死你!”

  出租车还没有在路边停稳,崔浩就看到了站在画廊外面的几个戴墨镜的彪形大汉。差不多的身高体态,每个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劲头。

  崔浩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t市,这么俗套的架势也就只有一个人可以使得出来。明明表面上是个正经八百的生意人,可是就像生怕别人猜不出他是混黑道出身似的,走到哪里都是一副烂俗港片里看来的黑社会架势——其实人家真正的黑社会不这样好不好?崔浩暗想:就像邢原——那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他自己不想露面的时候,谁也不知该上哪里去找……

  出租车一溜烟地开走了。崔浩拽了拽衬衣下摆,慢悠悠地朝着画廊走了过去。倒不是他的胆子格外大,而是……他自己琢磨着,大概在孟恒宇那种不太正宗的黑社会眼里,见不得光的事都要放到晚上才能干吧。就好比围殴罗青枫、派人来砸画廊……

  事实证明,崔浩的想法还是很靠谱的。因为那几个彪形大汉只是居高临下地瞟了他几眼。尽管如此,崔浩一脚迈进画廊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画廊一直停业,那两个打零工的大学生也没有来帮忙。罗青枫最近又是陪自己父母,又是打听韩晓的消息,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料理画廊,一眼望去,崔浩只觉得空荡荡的大厅里到处都漂浮着灰尘的味道。

  楼上的画室的门虚掩着,忽高忽低的说话声很清楚地飘了下来。

  是于洋和罗青枫。

  崔浩扶着楼梯的木栏杆,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每一次你别别扭扭地发脾气都是我先跟你低头,罗青枫,你也别太过分了。”

  “我没有跟你发脾气。我只是把该说的话都跟你说清楚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这些做法……你自己不觉得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吗?有什么意思?”

  “你就不能找点新鲜的说说?罗青枫,你别想就这么把我甩一边去。”

  “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怎么样你不知道吗?”

  “好,那么我来问你:你打算怎么跟孟老三交待?”

  于洋长久地沉默。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崔浩所一直好奇的。他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跟孟恒宇周旋的?孟老三在t市说不上是只手遮天,但是说一句黑白两道通吃倒也不算过分。他一个有钱的女病人就曾经说过她的某某朋友是孟老三的情人,据她说孟老三还插手了t市地下钱庄的生意……

  这样的人……就冲着他对于洋百依百顺的劲头,也不会只满足于于氏施舍的一点儿小点心吧?他都能看出来,于洋鬼精鬼精的一个人,当真会看不出来?

  “邢原呢?”没有等到于洋的回答,罗青枫开始变得不耐烦:“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被岔开了尴尬的话题,于洋似乎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连语调都变得比刚才要狡猾:“他当然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喽。”

  “在哪儿?”

  面对罗青枫的追问,于洋颇有点自得地笑了:“我干嘛要告诉你?他是我表哥,是我们于氏家族现任的执行董事。你是我什么人?”

  罗青枫没有回答。

  于洋笑了两声,又问:“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着你去找自己的情敌?”

  罗青枫被她的笑声激怒,略略带着点轻蔑的神气反问了一句:“情敌?”

  连楼梯上的崔浩都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不知怎么就替罗青枫捏了一把汗。他不知道于洋是不是一个肯吃软的人,但她肯定是不吃硬的类型……

  果然于洋开始咬牙切齿:“罗、青、枫!”

  罗青枫没有理会她的发飙前兆,淡淡说道:“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还是回去吧。我们大家都很忙。”

  于洋继续咬牙切齿:“你是不是以为摆出这副嘴脸,我就会脑子一热,又象以前一样上杆子地跑去帮你了?”

  “你没那么善良,我也没那么天真。”罗青枫没有理会她的抓狂,语气淡漠地继续说道:“顺便提一句:关于于氏撤股的文件我已经签过字转交律师了。我希望以后我们都不会再有什么联系。另外,我也请于小姐高抬贵手,不要再别有用心地马蚤扰我的父母了。你那种做法只能加深我和我父母之间的矛盾。我还不想因为你的存在跟他们断绝关系。”

  崔浩的手搭在楼梯扶手上,犹犹豫豫地不知是该转头离开还是应该继续往上走。隔着一段不长的楼梯,他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于洋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画室里的气氛已经很有点诡异了,他似乎不太适合在这个时候进去插一脚。

  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于洋开口了,平静的语气里还残留着竭力被按捺下去的风暴的气息:“罗青枫,如果你真的想把韩晓带回来,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罗青枫没有出声,似乎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而崔浩的心却猛然一沉,模糊地预感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于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马上结婚。”

  房间里一片窒息般的沉默。连楼梯上的崔浩都无意识地抓紧了栏杆,手心一片汗湿。

  罗青枫大概也被这句话震到,过了好久才缓缓说道:“我不觉得这件事和结婚有什么关系。而且婚姻这东西在我心目当中,从来都不是一样和别人赌气用的工具。我怎么找人我自己会安排,请你不要再来凑热闹了。于洋,我和你的事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那么容易?”于洋冷哼一声,声音听起来却已经平静了许多:“而且,我也不觉得这是赌气。如果你实在要给它定性的话,算做是交易如何?我不可能给自己的情敌帮忙。不过,如果只是丈夫的同学……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你说呢?”

  明明是预料之中的话,可是听在耳中还是让人觉得无法忍受。崔浩快步走上二楼,一把将虚掩的房门推开,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有料到外面还有人,不由自主都愣了一下。

  崔浩的目光扫过于洋,转头望向了罗青枫:“你别一着急就跟个没头苍蝇似的,韩晓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对她有点信心好不好?”

  罗青枫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按灭在了花盆里,抬头望着崔浩费力地笑了笑:“对。”

  于洋的目光追随着那只被按灭在花盆里的烟头,眼里掠过惊怒的表情:“我送你的花,你就拿它当烟灰缸用?”

  罗青枫还没有说话,崔浩在一旁说道:“既然是送了人,那就是别人的东西了。别人连怎么使用的权利都没有吗?事事都要按照你的意愿来进行……于小姐,你这么爱操心会老得很快。”

  “你!”于洋冲着他怒目而视:“有你什么事?”

  崔浩笑了笑:“我们的老同学出了点问题,下落不明。所以我们聚在一起想想办法。不知道这里有于小姐什么事呢?”

  于洋怒视着他,只一瞬间目光又回到了罗青枫的脸上:“如果邢原真要把人扣起来,我不觉得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干什么。罗青枫,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想得到:如果想要和邢原对抗,在t市你就只能找孟恒宇。你要找孟恒宇就只能通过我。”说到这里,于洋自得地笑了笑:“我的提议二十四小时内有效。我等你的电话。”

  崔浩望着罗青枫若有所思的神情下意识地提醒他:“我觉得韩晓……”

  已经施施然走到了画室门口的于洋听到“韩晓”两个字回身一笑。崔浩顿时毛发森然,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就听她带着一点恶意的笑音一字一顿地说:“好吧,但愿你们能象相信韩晓一样地相信邢原。”

  高跟鞋的声音步步清脆,慢慢走下楼梯,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激起了一阵令人不太舒服的回音。然后是大门被推开、又重新关闭的声音。

  再然后便是一片令人透不过气来的静默。

  崔浩受不了这样的静默,心烦意乱地抓起桌子上的烟盒,还没等把烟抽出来,憋在心底很久的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如果……我说的可是如果啊,你可别多心。如果邢原强迫韩晓……这个……这个……你会怎么做?”

  罗青枫颓然坐了下来。不需要再伪装强硬,他的眉眼眨眼之间就都耷拉了下来。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罗青枫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一直在考虑该如何把人找回来,至于其他的事……他现在顾不上去想,也不敢想。

  “当然,也有可能他纯粹是想安排海工的这些伤员出去疗养。但是咱们现在找不到人,什么样的后果都要有心理准备。对吧?” 崔浩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费劲。但罗青枫是他的朋友,如果他一直处于这样自欺欺人的状态……那还是由他来点醒他吧。毕竟有些事不因为你回避,它就不会发生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青枫。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你又无法接受的话。我觉得你现在压根就不用去找了。”

  “我不知道……”罗青枫疲倦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样的身心俱疲是因为和于洋针锋相对的对峙,还是因为崔浩这个难以面对的问题。

  “如果她可以顺利地回来,”崔浩继续发问,语气残忍:“你会觉得她这段被人劫走的经历让你难以接受吗?你的困惑到底是来自她有可能被人玷 污还是……”

  “不是!”罗青枫猛然坐直了身体,失控地大喊起来:“不是那个原因!”

  “那是什么?”崔浩反问,眼神咄咄逼人。

  这样的崔浩令罗青枫觉得陌生:“你为什么要追问这样的问题?比起让她顺利回来,难得这个问题更重要?”

  “是,这个问题更重要。”崔浩冷冰冰地望着他,语气淡漠:“如果她回来只是陷入了另一重加倍的折磨里……我宁愿她永远都不要回来。”

  “崔浩!”罗青枫神情无比震惊:“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的工作性质迫使我接触过许多因为意外受伤而不得不求助于医学矫形的女人。青枫,也许我们都不了解女人。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相比较一个陌生人在肉体上所给予女人的打击,她的爱人在精神上所给予的打击会来得更为沉重。”

  崔浩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吧。”

  说话算数

  四周围一片白茫茫的雨幕,就连最近的装置都看不清楚轮廓。海浪的咆哮和急骤的雨声交织在一起,令眼前的世界有种天摇地转般的错觉,仿佛下一秒钟就会被无形的大手翻个个儿似的。

  雨点砸在脸上,最初令人瑟缩的生疼渐渐变成了冰冷麻木。冰凉的雨水肆无忌惮地灌进了连身工作服的领口,透湿的衣服紧贴着皮肤,沉得让人直不起腰来。安全帽的绳扣被刮松,很快便在一阵哨风袭来的时候不知飞向了何处。长期工作形成的本能在提醒她:应该第一时间找回安全帽……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无法动弹。她知道她又被那根该死的安全带给系住了,而安全带的另一端还扣在……

  想到这里的时候,雨幕中已响起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可怕声响,那是暴风把金属护栏从装置上撕裂下来的声音。然后,韩晓再一次看到那段一人多高的竖栏呼啸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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