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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第 9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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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而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忽然他抬起头,看到楼兰九鼎之的应抱鼎疾步走进小院里,神色颇是凝重。
厉青原收起卷轴,就听应抱鼎在门外唤道:“掌门”
厉青原撤下门闩,将应抱鼎迎入书斋,问道:“九叔,出了什么事”
应抱鼎叹了口气道:“的确出事了。有人在至尊堡外发现了本门两名弟子巡夜的尸首,现已运回堡中。都是击毙命,被人吸干了体内精血。”
厉青原的目光闪了闪,将卷轴放回书架上,沉静道:“等我看过了再说。”
两人来到九州殿内,两名遇害弟子的尸首被安放在担架上,并排陈列在大殿中央。
权抗鼎等楼兰剑派宿老俱都闻讯赶至,连还在疗伤的赵封鼎等人亦被软轿抬来。
厉青原镇定自若地走到两具尸首前俯下身子,只见这两名弟子的咽喉处都有被类似犬牙噬咬的血痕,干瘪的身体经过夜雨水的淋湿浸泡肿胀起来,面目表情痛苦而惊恐。在他们的衣衫上,各有血水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却已被雨水冲刷得模糊褪淡,难以辨认。
“是血债血偿,满门尽绝”权抗鼎的语音隐含怒意,在厉青原身旁低声道:“应该是冲着前几日的事来的。”
厉青原摇摇头道:“神会宗自诩名门正派,门下弟子都不会吸人精血的邪功。”
赵封鼎目光闪道:“莫非是苗疆南天君的同党来替他复仇”
“还记得我对殷长空说出南天君的事后,他脸上流露出的奇怪表情么”厉青原徐徐道:“我怀疑他事先未必知情。”
权抗鼎凛然道:“如果南天君并非受了殷长空的指使,他又为何要行刺于你”
厉青原正欲回答,却似忽然留意到了什么,剑眉微微蹙道:“给我把匕首。”
权抗鼎不明所以,将自己珍藏多年的魔兵利器“宰路刃”递给了厉青原。
厉青原接过尺三分长通体碧绿的宰路刃,低声道:“都退开到三丈外。”左腿跪地,手握短刀慢慢划开其中具尸首的胸膛。
正当众人惊诧莫名之际,猛听“呜”地声,从那尸首被剖开的胸口中冒出大团绿汪汪的物事,迅速向四周散开。
厉青原早有防备,左掌吐出蓬青如天罗地网般将这团绿汪汪的物事罩住。
“苗疆绿影蛊”赵封鼎惊声叫道。也难怪他如此吃惊,这绿影蛊体积微小毒性霸烈,寻常人被虰上口若无解药不出三个时辰便会全身溃烂命呜呼。
如眼前这大团的绿影蛊,数量只怕不下两三千之众。若是它们晚上从尸体钻出来四处肆虐,不到明早楼兰至尊堡即已成为座死城
说话间厉青原已运阳刚真气将数千只绿影蛊炼化成烟,大殿里顿时弥漫开刺鼻的腥臭。他照方抓药,又将隐藏在另具尸首里的绿影蛊处理了,这才轻吐口气站起身来说道:“将尸首火化,即刻掩埋。”
权抗鼎心有余悸道:“好歹毒的手段。天妃死,苗疆魑魅魍魉便无法无天了”
厉青原将宰路刃还给权抗鼎,淡淡道:“所有巡山弟子撤回内堡,严防各处水源。”
权抗鼎恨恨道:“血债血偿,满门尽绝嘿嘿,我倒要看看是谁灭谁的门”
入夜后雨势稍缓,至尊堡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所有岗哨的人手都比平日多出倍。人人同仇敌忾,静候苗疆魑魅魍魉来袭。
此刻惟有心寂佛堂中依旧是宁静祥和,照例传来清脆悦耳的声声木鱼。
厉青原收起油布雨伞走入佛堂,躬身向跪坐在蒲团上的厉夫人请安道:“娘亲”
厉夫人放下木鱼槌,说道:“青原,你也是来劝我搬回山河楼的”
厉青原道:“相比这里,山河楼要安全许多。万有强敌来犯,我也能及时照应。”
厉夫人不以为意道:“不必了,我就在这儿陪伴你爹爹。”
厉青原道:“我已在爹爹的衣冠冢周围布下法阵,娘亲尽可放心。”
厉夫人避而不答,幽幽道:“青原,你虽然嘴里从未说过,但心中却念念不忘要杀死吴道祖为问鼎报仇雪恨,是么”
厉青原许久地沉默不语,就听厉夫人道:“父仇不报,枉为人子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不过你必须答应我,在为娘有生之年绝不向吴道祖寻仇。”
厉青原不自禁地捏紧伞柄,沉声问道:“为什么”
厉夫人背对儿子,极力用平淡的口气回答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只会白送性命。”
厉青原敏锐察觉到母亲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追问道:“为什么是在你有生之年”
厉夫人凄然笑,却不虞会被厉青原看见,缓缓道:“到那时你自会明白。”
厉青原的心头像是被压了块沉重的铅石,低低道:“因为他曾经是你的师傅”
“他不止是我的师傅,更是你的父亲,儿子”厉夫人心中痛苦地呐喊,却骤地语音转冷道:“青原,莫非你信不过娘亲”
厉青原又是半晌没有开口,左手慢慢松开伞柄,回答道:“娘亲,你可知我的心愿我要你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看见吴道祖授首偿命,以慰爹爹在天之灵”
厉夫人的心剧烈震颤,不敢让儿子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直感无比的虚弱与无助,幽幽道:“孩子,别干傻事。娘亲只有你了”
两人陷入静默之中,只听见外面沙沙的雨声,谁也不晓得接下来该说什么
突然尖锐的警讯划破了雨夜,从至尊堡十余处地方同时响起了喊杀声。
“砰”虚掩的房门被团黑乎乎的物事撞开,凄厉的风雨随即席卷进佛堂。
那物事落在地上分成两爿,竟是具被人活生生从中间撕裂开的楼兰弟子尸体。
厉青原望了眼惨不忍睹的尸首,没有回头。他的眸中掠过缕冰冷的杀意,对正从门外阔步闯入的巨汉淡然说道:“滚出去,我不想在佛堂里杀人。”
那巨汉身高接近两丈,面貌凶恶膀阔腰圆,浑身长满黑毛,乍看活像是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熊。他左手握着柄鲜血淋漓的魔锥,狞笑道:“放屁”迈开大步,举起魔锥扎向厉青原背心。
厉青原拧腰侧身,用油布伞在魔锥上压推。巨汉立足不住,蹬蹬蹬往后倒退。
厉青原撑开伞面撞向巨汉。巨汉自恃神力过人,却被厉青原震退数步,不由恼羞成怒,爆吼挥拳轰打在伞面上。
“砰”钵大的铁拳击在伞面上浑不着力,十成的拳劲倒有九成落在了空处,油布伞应声爆裂。巨汉刹势不住,身躯前冲眼睁睁看着厉青原的大漠孤烟掌结结实实拍中自己的面门。
他声大吼头骨碎裂飞跌到佛堂外的泥泞中,迷迷糊糊看到厉青原缓步行来。
“我说过,不在佛堂里杀人。”厉青原弯下腰,将手里半截伞柄插入巨汉坚实的胸膛中,眼中没有丝怜悯。
“青原,”厉夫人走出佛堂注视着断气的巨汉道:“此人好似苗疆山怪。”
听着雨夜中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厉青原不置可否道:“我先送娘亲去山河楼。”
厉夫人摇头道:“你不必管我,男儿当以大事为重,快去吧”
厉青原躬身礼,腾身越过佛堂外的围墙,朝着打斗声最为激烈的藏宝阁掠去。
激战在至尊堡每个角落凶猛地展开,黑暗里也不晓得到底来了多少魑魅魍魉。他们神出鬼没,各自挑拣感兴趣的猎物下手,老弱妇孺概不肯放过,顷刻间将至尊堡变作了偌大的杀戮场。
楼兰剑派弟子奋起反击,倚靠着堡中地势与法阵禁制和苗疆悍敌殊死周旋。可对方投毒放蛊,偷袭暗杀百无禁忌,甚而利用手无寸铁的老弱和遭遇天劫命悬线的伤员作为暗器,肆无忌惮地掷向对手。
短短顿饭的工夫,内外两堡已倒下上百具尸体,大多却是寻常杂役又或门中弟子的亲属。而苗疆魑魅魍魉也被杀死十数人,战况愈发惨烈凶险。
忽然雨夜里传来飘渺悠扬的琴音,穿透震耳欲聋的呼喝打斗声,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像是接到不可抗拒的御旨纶音,魑魅魍魉似潮水般地退出至尊堡,迅速隐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中。
众人俱感错愕,聆听着随风飘送而来的琴音,望着满地尸首恍若梦中。
权抗鼎隐约猜到,魑魅魍魉的突然退去必定和这突如其来的琴音大有干系。但那弹琴之人是敌是友,却教人无从捉摸。他正想请示厉青原是否要派出人手追寻琴音来源,才察觉到适才直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掌门人业已悄然离去。不刻,那琴音也戛然而止,没了声息。
这时候厉青原正向至尊堡外西南面的片沙丘御风行去。这沙丘距离至尊堡足有三十里远,然而琴音却正是从此处发出,穿越风雨清晰地回荡在至尊堡中。
远远地厉青原就看到位银发披肩娇艳绝伦的花裳少女端坐在沙丘顶上,双手轻按横搁在膝头的朱红古琴,正樱唇含笑望向自己。
在这少女的身后,邛崃山君束手侍立神情恭敬,全无往日嚣张的气焰。
“幽儿姑娘,”厉青原在沙丘下止步,诧异道:“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会是我”蝶幽儿轻抚琴弦,神情娇俏道:“你是杨大哥的挚交好友,又是祁连近邻,小妹焉能坐视不理”
“杨恒的挚交好友”厉青原还是第次听人这样将自己和杨恒相提并论,缓缓摇头道:“我和他远谈不上挚交。”
“那便是情敌咯”蝶幽儿狡黠地笑笑,说道:“那我更该帮你了。”
厉青原怔,但他素来沉稳峻默,不喜向人刨根问底,只淡淡道:“多谢。”
“这琴”蝶幽儿觉察到厉青原的视线正飘落在朱红古琴上,便道:“是天妃娘娘的遗物,有通玄慑灵之能,专用以号令苗疆高手。琴声起,魑魅魍魉莫敢不从。可惜小妹琴技浅陋,倒教厉大哥和楼兰诸公见笑了。”
厉青原尚不知天妃遇害的详情,更不愿妄自猜测朱红古琴的来路,只是心中预感蝶幽儿出手襄助之事绝非表面看来那般简单。在对方真实来意未明之前,他也不愿多说什么,只颔首道:“原来如此。”
蝶幽儿对厉青原的冷淡和戒备佯作不觉,语音平和地问道:“厉大哥,你可知殷长空和南天君等人是受了谁人指使”
厉青原心头微凛,静待蝶幽儿自行说出答案。蝶幽儿却话锋转道:“丧父之痛小妹感同身受,这才是我愿助你的真正原因。当年,家母也是为此人以卑鄙手段害死,含恨九泉至今不得昭雪。”
厉青原脑海里灵光乍现,问道:“你是说,这切全都出自吴道祖的指使”
蝶幽儿道:“小妹手中并无真凭实据,不敢轻易断言。但环顾天下,能够驱策殷长空和苗疆魑魅魍魉攻袭楼兰剑派的,屈指可数。偏偏这些人里,似乎只有吴道祖和厉大哥有着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
厉青原闻言反而平静了下来,说道:“不知幽儿姑娘有何见教”
蝶幽儿神情肃,缓声道:“父母血仇,不共戴天。小妹愿与厉大哥共诛此枭”
厉青原静静听完,说道:“幽儿姑娘的好意厉某心领,却不想假手旁人。”
蝶幽儿微微愣,没想到厉青原会断然拒绝与自己联手对付吴道祖的提议,劝解道:“厉大哥勇气可嘉,但要杀吴道祖非你独自人力所能及。”
厉青原唇角泛起抹讥诮,说道:“那也总好过与虎谋皮。”
蝶幽儿心头凛然,轻蹙秀眉道:“厉大哥何出此言,莫非对小妹的诚意心存疑虑”
厉青原凝视蝶幽儿纯真无邪的脸蛋,冷然道:“那日在东海之上,吴道祖本可掌将我杀死,却并未下手。时隔数月,他何以不惜大费周章,先后调动神会宗与苗疆两路人马进袭楼兰幽儿姑娘,你很聪明,但要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蝶幽儿不料厉青原居然从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里便觉察出了破绽。她原本想嫁祸吴道祖,好进步激起厉青原的仇恨之念,从而感念援手之恩答应与自己联手合作。未曾想画蛇添足,恰恰是从这点令厉青原动了疑心。
厉青原登时感应到蝶幽儿瞬息间的心理变化,声长啸掣出青冥魔枪执握右手,枪锋嗡嗡激颤遥指对方眉心,字顿道:“诚如姑娘所言:血债血偿”
蝶幽儿暗叫声糟糕道:“这下我可弄巧成拙了,不仅没能拉拢厉青原,反激得他拔枪相向。”念及于此咯咯笑道:“就算不是吴道祖,也未必是我呀”
厉青原也是笑,但笑容里的意味却和蝶幽儿大相径庭,充满了鄙夷和敌意,回答道:“若非知情人,岂能胸有成竹地断定殷长空和南天君并非路,而是同受人驱策更不可能知晓苗疆魑魅夜袭楼兰,并非是为南天君报仇否则昨夜遇害的本门弟子尸首上,就不会出现血债血偿,满门尽绝的恶语诅咒”
蝶幽儿叹了口气道:“厉大哥,我还是小看了你。早知如此,又何苦耍这些没用手段”心里头泛起丝计谋穿帮的羞恼。
厉青原冷笑声,直言不讳道:“那是因为你醉心于切尽在掌控的快感,却将旁人的性命视若蝼蚁,肆意践踏”身形飞起横枪扫荡,千百颗豆点大的雨珠被罡风催动,化作漫天星芒激射向蝶幽儿。
蝶幽儿轻拨琴弦,迷蒙的雨幕急遽凝缩,幻化成层绿色屏障横亘身前。
“砰”两股巨力迎空相撞,雨点如珍珠般迸溅开来。厉青原魔枪点,袭向蝶幽儿眉心。蝶幽儿暗自讶异道:“这家伙好厉害的眼力”纤手再拂琴弦,飙射出七道红色刀芒,“叮叮叮”劈击在青冥魔枪上。
那旁邛崃山君自知修为远逊蝶厉二人,空遭池鱼之殃,急忙远远避到沙丘下。
厉青原连攻几次,均被蝶幽儿用朱弦古琴挡回,始终无法迫近到五丈之内。
眼瞧着久攻不下,厉青原展动青冥魔枪,施出厉问鼎生前最为得意的楼兰剑派绝技“九转青花刃”,九团绚丽光花迎风怒绽,层次飞舞,轰向蝶幽儿。
蝶幽儿亮出奇魔花,银光暴涨倏然放大二十余倍,将九团光刃铸成的青花尽数吸纳进花心消融不见,冷冷说道:“厉大哥,你太让我失望了。”言罢双眸合起,眉心陡地亮起簇心状银芒,道浑圆光束勃然喷发,罩向厉青原。
厉青原见蝶幽儿轻而易举便用奇魔花收去了九转青花刃,显然修为尚胜己筹。他心下暗凛,青冥魔枪抖动如轮,激射出犀利狂飙刺向轩辕神光。
“啪啪啪”狂飙击打在轩辕神光上直似蚍蜉撼树,纷纷爆碎成青烟飘飞。
厉青原没想到轩辕神光竟是如此厉害,欲待变招闪避已然不及,猛感眼前阵强光刺目景物消失,身躯已被直径超过三丈的银白光柱牢牢罩定。
刹那间灵台震荡元神悸动,似被股沛然莫御的冰寒力量强行抽离,要冲破头顶脱出肉身。他的神智瞬时变得模糊,意识也仿似被没顶的寒意彻底冻僵,全身肌肤“丝丝”冒烟破裂,似蜕皮般疼痛锥心。
“啊”厉青原仰天大吼,苦苦守住元神不被抽空,奋尽全力掷出青冥魔枪。
青冥魔枪艰难地破开磅礴雄浑的滔天光澜,却是越飞越慢,终于凝定在蝶幽儿身前三丈远的空中,就如同被冻结在了光柱里样。
蝶幽儿对厉青原能够抵挡轩辕神光这么久仍未释出元神,亦是颇为诧异,寻思道:“这家伙的修为只怕比杨大哥与我初次见面时还要高些,难怪敢向我出手。”
然而厉青原终究不是吴道祖,更没有太昊鼓这样的不世神器用以化解轩辕神光霸道无伦的摄元力量。很快他的肌肤完全变成妖异的银白色,开裂的伤口汩汩冒出银红色的鲜血。头顶青气蒸腾,体内元神在轩辕神光不可抵挡的强力抽取下濒临失守,就像条狂暴的怒龙不停地冲击华盖。
千钧发之际,厉青原陡地想起自己误服活死人丹,元神避入炼仙镯修行道虚神功的经历。事已至此他也别无选择,当机立断强引元神,赶在灵台溃崩前的最后刻渡入炼仙镯中。
蝶幽儿立生感应,不由低咦声仔细打量厉青原。只见他头顶本已渐渐凝铸成形的青气蓦地回卷,没入体内没了消息。无论自己如何催动轩辕神光加以摄取,都再也觉察不到对方的元神存在。
但厉青原此举不啻是饮鸩止渴,失去元神守持的肉躯暴露在轩辕神光的照耀下,彻底丧失抵御能力,用不了多久便要灰飞烟灭。
忽然东南方向的天际遥遥传来声雄壮龙吟,束银芒风驰电掣转眼间由远至近,飞掠到沙丘上空。
蝶幽儿不由怔,抬眼望去只见条将近两丈长的昆仑冰龙排云破空矫矫飞腾,龙背上端坐着位明眸皓齿清丽无双的绿衣少女,隐约见得甚是眼熟。
就在她思想那少女来历之际,昆仑冰龙突然加速俯冲,头撞进轩辕神光中。
这人龙竟似丝毫不惧轩辕神光横行霸道的攫元之力,那少女弯身探出纤手揽住厉青原后腰,驾驭冰龙对穿过光柱掠入雨幕,居然是毫发未伤。
见此情景,蝶幽儿暗自惊异道:“这怎么可能”掣动奇魔花祭起斩天裂。
少女左手将厉青原揽抱到身前坐稳,右手轻扬祭出面绘有六十四卦象的黑色长幡,将疾劈而至的银色巨刃卷裹在内哧哧炼化。
蝶幽儿脑海灵光闪,终于记起了这绿衣少女的名字,不自禁地低咦道:“小夜”
第六章 朱琴
小夜端坐在昆仑冰龙上深吸了口气,不染纤尘的灵台神息汩汩流转而出,渐渐平复下体内的剧痛,兀自感到肌肤像结冰了似的往里渗透可怖的寒意。
她恍然醒悟到,天语师传授给自己的“灵玄心境”正是克制轩辕神光的无上神功。
当她冲入银白光柱时,灵台宛若磐石般将元神封闭在内,不管迫入体内的轩辕神光怎样冲击劫掠,都无法破开灵台攫取到自己的元神。不仅如此,她还能够分出部余力照顾到座下的小雪,令它亦不至于迷失在光柱照耀中。
三年多的光阴里,她近乎无休无眠日益苦修的灵玄心境终于在这刻发挥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威力。或许,这些人里并不包括自己的师尊切尽在他的意料与掌控中。就如自己不早不晚,偏偏赶在厉青原被轩辕神光罩定,命悬线的当口御龙现身,将他救下。
可惜她的神息还很微弱,不足以彻底治愈厉青原被轩辕神光重创的伤势。作为修炼灵玄心境所获的意外馈赠,小夜神息的渊源与特质与杨恒真禅蝶幽儿等人有着云泥之别。甚而也不同于天赋异禀的祭魔族人。
她的神息无法透出身体,凝聚体外的天地精气,更不可能发动远程攻击又或近身防御,惟的好处便是以最神奇的效力医治体内的伤势。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除了拥有灵玄心境的神力庇护外,她仍是三年多前的那个小夜。任何个剑仙级的高手,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击败。
好在天语师早就想到了这点,所以特意赐给了她面“玄阴河图幡”。全靠着这面玄幡,她才能躲过蝶幽儿的斩天裂劈击,安然无恙地救出了厉青原。
小夜的左手轻按厉青原腰间,神息汩汩绵绵流入体内,先是止住流血,而后开始慢慢修复他受损的身体机能。
厉青原的元神缓缓退回体内,就觉得体内有股温润的神息流动,虽不甚雄厚,但柔和精纯令人如沐春风。不仅外伤在迅速收口,连遭受重创的五脏六腑和各处经脉也渐渐恢复过来,重焕勃勃生机。
他不禁大感讶异,侧脸回望道:“小夜姑娘,你怎么来了”
小夜刚要回答,猛听蝶幽儿尖锐清啸,轩辕神光骤然凝缩成束,似柄利剑如影随形激射而来。“当”地脆响,青冥魔枪顺势从光束里脱出,坠落在地。
厉青原眸中闪光,低喝道:“你快走”祭出九天金乌轮轰向轩辕神光。
“砰”金轮砸在光束上,登时高高抛飞。轩辕神光只是微微晃又向两人袭来。
厉青原正欲起身迎敌,不意听见小夜在耳畔道:“厉大哥别动,让我来”
她默念心诀,顷刻间已进入到灵玄第七境中,灵力外展护住厉青原和小雪的元神。
“轰”伴随着灵台记剧烈的震动,轩辕神光同时罩定小夜和厉青原,却放过了两人坐下的小雪。但与上次不同,这回轩辕神光的来势汹汹,威力骤增数倍。
如果说刚才被轩辕神光照定的感觉就像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汹涌海潮冲击的话,那么此刻小夜便觉得有把匕首势如破竹刺进自己的娇躯,锋芒直指灵台,锐利而强劲,就似将分散的潮水力量完全聚集于点之上,而后还能增强数倍,势不可挡地扎入了她的灵台。
小夜嘤咛低呼,俏脸霎时失去血色,不单要抵挡住轩辕神光对自己灵台的冲击,还需匀出相等的灵玄神力护持厉青原不受损害,不由得超出了她目前所能承受的极限。厉青原顿时觉察,沉声道:“冲下去”
小夜点点头,明白了厉青原的用意,边全力抗御轩辕光照,边提气扬声道:“幽儿姑娘,你快收手吧何苦要和厉大哥拼个你死我活”
蝶幽儿见昆仑冰龙飞速下冲,已猜知厉青原和小夜的意图,冷笑道:“是你的厉大哥想杀了我,你为何不劝他收手”催动神息将漫天飘散的雨珠凝铸成成千上万支墨绿色的水箭,从各个方向攒射向小夜和厉青原,好教玄阴河图幡顾此失彼。
厉青原有小夜的通玄神功保护,暂时免除了元神被摄的后顾之忧,凝念积蓄神息,双手捏作法印振臂推向两侧。指尖青光绽放,同样是就地取材凝聚起充盈的雨水精气,在身周化作团巨大光球,连带小雪也包裹了进去。
“啵啵啵”水箭激射在光球上绿星四溅,源源不绝无有穷尽。光球嗡嗡颤动,先是露出个个凹坑,继而逐渐开裂岌岌可危。
而随着小雪不断迫近沙丘,轩辕神光的威力亦倍加强劲。小夜的灵台阵地率先告破,被透入体内的神光生生撕开道缝隙。她强压口翻上喉咙的气血苦苦支撑,不让这缝隙越扩越大,却无法阻止神光澎湃涌入,攫住元神向外抽取。
生死发间厉青原振声冷喝,右手凌空摄过沙丘下的青冥魔枪,不顾光球被水箭射得千疮百孔即将碎灭,抽空丹田真元腾空飞起,身枪合祭起“无名枪诀”,孤注掷冲向沙丘顶上的蝶幽儿。
截然不同于蝶幽儿传承千年的记忆中所知道的任何种御剑诀,厉青原的这枪没有光澜,没有罡风,竟是把所有的力量都牢牢锁死在了尺七分长的枪锋里。
此时此刻他的人,他的心也化成了这枪锋的部分,充满去不回头的决绝,纵使轩辕神光也不能令其凝滞半分。
“哧哧”在银白强光的照射下,厉青原刚刚收口的伤痕尽数迸裂,却没有滴鲜血流出。他就像个强大的磁场,吸附住天地间所有的能量,然后把它们毫无保留地押注在这枪上。
假如再能拉开十丈的距离,蝶幽儿有绝对的把握将厉青原毁灭在轩辕神光中。
但这样的假设在对方往无前的枪势之下,已变得苍白空洞。
她的俏脸微微变色,低斥道:“小疯子”催动奇魔花灵力向外奔涌,骤地从脚下扬起条骷髅沙龙,燃烧着刺目的银白火焰冲向厉青原。
“噗”厉青原御枪破入沙龙。数百根龙骨急遽收缩,如同铁链般将他锁住。
厉青原御动青冥魔枪披荆斩棘,将龙骨根接根不停震碎,继续冲向蝶幽儿。
但他的身速却受龙骨羁绊,不由自主地减缓下来,更像是条被铁索束缚的青龙,由三丈而两丈,每前进寸都需消耗去大量的真元。
可蝶幽儿亦不得不将大半心神专注在他的身上,轩辕神光更是放过小夜,集中力量照住厉青原。小夜如释重负,眼瞧厉青原遍体鳞伤青气蒸腾,已近强弩之末,无暇细想祭起碧血丹心珠,炫目剑华射向蝶幽儿。
蝶幽儿心三用,右手擎花,左手拂动琴弦,眉心天目继续照定厉青原。
“铿铿铿”从琴弦上焕放出数十道赤色刀芒,截住剑华。
但就在她微分神的工夫,厉青原双手转动青冥魔枪荡碎层层叠叠的龙骨破茧而出,枪锋以摧枯拉朽之势刺向蝶幽儿眉心。
蝶幽儿脸庞上煞气涌现,奇魔花爆出巨大光团横空迎击。但听震耳欲聋的声轰鸣,两股雄劲至极的巨力激撞在了处。银白的光团喀喇喇裂出细缝,厉青原闷哼抛飞,似断线的风筝般跌出数十丈外。
蝶幽儿脚下的沙丘瞬间夷为平地,她自己也被震得仰身后翻,朱弦古琴从膝头飞落,只是右手还牢牢抓着奇魔花,身子摔跌在地。她的面色微显苍白,唇角溢出丝鲜血,低低娇喘着坐起,望向厉青原。
厉青原的伤势却远比蝶幽儿为重,口中连喷数道血箭,五脏六腑似被绞拧在了起,狠狠地挤榨出血。不仅丹田已被刚才击完全抽空,经脉亦扭曲碎裂,全身从上到下由里往外没有处完好无损。
倒是小夜距离稍远,又有昆仑冰龙相护,并未受到太多波及。她急忙驾驭小雪追向厉青原翻飞的身影,实不愿这个对自己姐姐往情深的青年俊彦就此丧命。
忽听蝶幽儿声尖啸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怨毒的眼神追逐着厉青原飘飞的身影,扬手挥动奇魔花,释放出数百只银色蝴蝶向他涌去。
小夜急忙展动玄阴河图幡,小雪也张嘴喷出道寒气彻骨的冰流,齐心协力护住厉青原。蝶幽儿粉脸涌动杀机,正欲再施重手,突听空中有人尖声喝道:“臭丫头,竟敢斗胆冒犯我们蓬莱剑派的掌门人,那是不想活了”
只见数十道人影穿空掠来,后面人影绰绰隐于大雨中,也不知还有多少。
那叱喝蝶幽儿的便是蓬莱剑派四老之的勾魂老妪,远远看到小夜形势危急,怒从心起,与身侧的索命老妪联手祭起招魂灯阵罩向蝶幽儿。
在这二老背后,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蓬莱剑派高手尽皆赶至,可谓空群而出。
需知他们原本就是随同小夜西来楼兰。只因要照顾修为稍逊的门下弟子,无法御剑飞行,才比驾驭昆仑冰龙的小夜稍晚半刻方才赶到。
蝶幽儿记冷笑道:“好啊,牛鬼蛇神全都到了”奇魔花连声轰碎了数盏招魂灯。
若在往日蝶幽儿自然不会将这群蓬莱剑派的高手放在眼里,可方才和厉青原的无名枪诀记对撼,神息耗损亦甚为剧烈,胸口隐隐作痛已是受了内伤,兼之被招魂灯阵围住,亦不由大感吃力。
可越是这样,亦越加激起蝶幽儿心头傲气。转眼间她频出杀招,连毙十七名蓬莱剑派高手,连马伯庸亦身负重伤不得不退出战团。可杀敌千自损七百,随着神息的飞速消耗,她亦被牛愚者的暗算击中,左肩片血红。
双方舍生忘死的厮杀血战,只是弹指间的事。那边小夜二次接住厉青原跌落的身躯,却见他业已昏死过去。
她边催运神息救治厉青原,边喊道:“大伙儿都住手”
奈何她这掌门得来的蹊跷,权威自也有限。此刻蓬莱剑派众高手眼见同门惨死,尽皆杀红双眼,对小夜的命令置若罔闻攻得更凶。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当口,忽听几缕嫋嫋琴音响起。这琴音对于蓬莱剑派干杀得性起的高手而言,自然浑不在意。可传入蝶幽儿的耳朵里,却令她心头震,急忙凝目望去,立时俏脸肃杀,冷叱道:“周同岸,你敢”
原来趁着众人混战团无暇旁顾,邛崃山君偷偷抱起丢弃在地的朱弦古琴,照着平日偷记下的指法弹奏起来。
闻听蝶幽儿的叱喝,他嘿然笑道:“对不住,幽儿姑娘。没人愿意辈子当奴才。”
蝶幽儿被蓬莱剑派高手重重围困,明知邛崃山君弹奏朱弦古琴居心叵测,却是鞭长莫及,当即樱唇轻吐奇魔鉴咒语。
哪知邛崃山君早有防备,猛然举起左掌照着自己的双耳砰砰拍击,将左右耳膜尽皆震碎,哈哈大笑道:“贱人,你还能拿我如何”
如果换作般人,此刻多半会设法停止打斗,阻止邛崃山君肆意妄为。但蝶幽儿性高气傲,如何肯向蓬莱剑派低头求和况且数十具尸体横倒在戈壁中,彼此的冤仇已然化解不开。
邛崃山君狂笑不绝于耳,从被夷平的沙丘四面道道苗疆魑魅魍魉的身影络绎涌现,受到朱弦古琴的号令聚集过来。
先到的几个自是这群魑魅魍魉中的首脑人物,各自道行均不亚于被厉青原击杀的南天君,见操琴之人换作了邛崃山君,不约而同的愣住。
邛崃山君抱琴在怀意气奋发,狞声喝道:“杀光所有的人,个都不准留”
只是稍作迟疑,这群魑魅魍魉便慑于朱弦古琴的威势冲杀进了战团。
蓬莱剑派腹背受敌,不得不分作两股。股继续围攻蝶幽儿,另股却需拼死抵挡魑魅魍魉的合围。又有几名山泽精怪欺负小夜纤纤弱质,争先恐后地向她攻去。
小雪大展神威,护住小夜和厉青原与山泽精怪恶斗成团,丝毫不落下风。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里,蓬莱剑派已是死伤惨重,倒下将近百名弟子。外圈的防御渐渐不支,可几个趁势冲入内圈战团的魑魅魍魉却也被蝶幽儿毫不留情地用奇魔秘技尽数轰杀,三方人马斗得热火朝天混乱不堪。
偏偏这时还有人要来凑热闹。从至尊堡方向权抗鼎召集的楼兰剑派两百多名弟子闻讯赶至。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不需厉青原的号令,众人豁出性命从背后猛攻魑魅魍魉。可无人想到此际第个应该解决的,应是邛崃山君。
于是乎近千魔道高手和苗疆的魑魅魍魉便在这雨夜中疯狂对杀,声声惨叫响起,具具尸体倒下,但没有人愿意停止,更没有谁问上声为何要打
这时候厉青原缓缓苏醒,迷迷糊糊听见耳畔沸反盈天的喊杀与打斗声,费力地睁开眼睛,顿时片血雨腥风扑入他的眼帘。
他昏沉沉的神智不由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在跟谁打”
小夜眼睁睁看着大批蓬莱剑派弟子先后殒命,自己却无力解救,芳心难受之极,戚然道:“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魑魅魍魉,见人就杀。”
厉青原依稀听见琴音,问道:“谁在弹琴,是不是蝶幽儿”
小夜摇头道:“是邛崃山君。真奇怪,他将自己双耳刺破,还在流血。”
厉青原心如明镜,已猜到其中玄机。他抓紧青冥魔枪,想坐起身躯,可身子稍动弹,就是阵天旋地转“哇”地喷出口淤血。
小夜惊,以为厉青原要襄助自己和小雪对付那几个山泽精怪,忙劝慰道:“厉大哥你别动,这里有我和小雪应付就好。”
厉青原急促喘息,有劲儿使不出,急道:“琴让琴声停下”
小夜怔了怔,纤手轻拍昆仑冰龙背脊道:“小雪,帮我制住那个弹琴的老头”
小雪甩动龙尾“砰”地将头体型比自己足足小了半的玄魑抽得七荤八素,掉头突围冲向邛崃山君。邛崃山君高声喝令道:“云中君,截住冰龙”
条紫色魅影闻听号令,从斜刺里杀出,攻向昆仑冰龙。他与先死的南天君同为魅怪相交莫逆,修为却更胜筹。眼见厉青原就坐在龙背上,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这么稍作耽搁,被小雪摆脱的山泽精怪也从后追到,形势变得越加险恶。
忽然从极远的西南方向传来隆隆轰鸣,压盖下千余人的厮杀呼吼声。
起初众人只当是雷声,但那轰鸣却渐转雄浑柔和,如条长龙飞掠而来,更像是某种魔物发出的威武啸音。
众人的视线不觉引向黑沉沉的天空,翻滚惊散的乱云里先是亮起金黄色的点,来势快如御剑,拖曳出长达数十里的璀璨流光。
近些,更近些很快,条熠熠生辉神威凛凛的黄魑腾云驾雾,从云层里冲了下来。长达丈的背脊上,赫然端坐着对青年男女,丰神如玉飘飘若仙。
即使在这兵凶战危之刻,众人的目光亦情不自禁地被这男女的绝世风姿所吸引倾倒。那些胸中稍有点墨的魔门高手,更是由此想起了“萧史乘龙,弄玉吹箫”的美丽传说,时全然忘却身在何处。
“姐姐,阿恒”小夜仰望苍穹欣喜叫道,不意看到厉青原的眼眸里流露出缕奇异的光,芳心又是震。
杨恒目光拂视过小夜和厉青原苍白的脸庞,眸中微露怒意弹身飘飞,百多丈的距离晃而过,拳打脚踢将围攻两人的山泽精怪打落在地爬不起身。
云中君自恃技高筹,又欺杨恒赤手空拳,晃动两支判官笔直插双肋。
杨恒探左手轻描淡写地捞,就将判官笔劈手夺过,右掌记怒射天狼拍向云中君胸口。“砰”他的掌心透出蓬金芒印在云中君胸膛之上,瞬间迸射开来,犹如十数道锐利刀锋,将对方的躯体切割得四分五裂,轰然碎散。
这几下干净利落气呵成,看得厉青原心旌摇动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上次在凤凰岛重逢时,杨恒身负重伤未曾出手。故而厉青原对于杨恒的修为印象依旧停留在三年之前。此际亲眼目睹他举手投足连毙强敌,其中还包括个道行高过了南天君的云中君,竟也是击致命全无还手之力。
无论心里有多么的不服,多么的讶异,他都无法昧心抹杀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
只见杨恒气定神闲地微微笑道:“小夜,厉兄,我们来晚了。”
“我们”,这两个字在厉青原听来却是如此的刺耳,令他的心亦是微微痛,不经意地将目光投向正乘坐黄魑向这里飞来的石颂霜。
他的脸上露出缕难以名状的笑意,淡淡道:“不晚,来了就好。”
小夜与杨恒久别重逢,也是欣悦无限。在她的心里,积攒了三年的千言万语都化作脉脉目光凝注在杨恒的脸上,轻声唤道:“阿恒”继而省道:“快想法子夺过邛崃山君手里的古琴”
杨恒瞥了眼正怨毒望向自己的邛崃山君,颔首道:“好,打发了他咱们再聊。”甩手掷出判官笔,将三个扑来的魑魅魍魉穿了个透心凉,施动身形往邛崃山君掠去。
邛崃山君晓得杨恒厉害,连调十余名道行精深的魑魅山怪围攻过来。
小夜怕杨恒势单力薄,正想策动小雪上前助阵,却听石颂霜的声音道:“小妹,别担心阿恒。就只几个苗疆小丑,不足为惧。”
说这话石颂霜驾驭小魑靠近过来,姐妹二人各自伸出左手紧紧握在了起。
小夜又喜又悲,眸中珠泪盈盈却道:“姐姐,你哭了”
石颂霜含笑道:“我哪有哭只是没想到真能在这儿遇见你。”待目光转向厉青原时,神情里露出丝痛惜歉疚,低声道:“青原”
不管怎样,他醒来了。无论其后将要面对的是愤怒,是冷脸,还是漠视与决绝,她都准备默默承受,只为给厉青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