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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级骑乘技 下 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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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扬不知道这是不是演技,但是不管是什么,效果都惊人。

  话语显得多余,温扬急噪地撩高他的衬衫下摆,骨节分明的手由下潜进去,十指在他的衣物内游走,毫无章法地揸他的胸部,捏了几下就把柴立汶的腿从自己的腰上掰下,直接去扒他的裤子,动作狂野粗暴。

  西裤很容易就褪下来,勾在腿弯,温扬用脚把它蹭了下去。

  “等一下。”柴立汶推开温扬,转身背对着他,他还穿着内裤,三角的半透明内裤。

  柴立汶的头枕在被子上,趴着,屁股翘起,手从大腿间穿过,修长的手指慢慢插进裤缝,按压着肛门周围的肌肉,自己松弛。

  他转头,用眼角瞥着目瞪口呆的温扬,丰满的唇轻轻一扬:“第一次跟男人做,如果看到一样的器官,可能会软下来,这样就好。”

  柴立汶喘息着,很有技巧地按摩着。他的本意当然是要上温扬,但是,要上他,就应该先引诱他来上自己。那样才能万无一失。

  虽然没有润滑剂也没有套子,但柴立汶的技巧很好,加上肠液的帮助,很快就能容纳三根手指了,慢慢抽动,内壁受到摩擦,发出淫糜的声音。

  “做爱其实男女没什么差别,只要懂得运用技巧,让对方的这里顺利容纳下你的阴茎。”柴立汶拉过温扬的手,喘息着说,“来,你摸摸。”

  温扬的身体似乎不属于他的了,任自己的手指被引领着,隔着内裤插入一个温暖湿润的细缝里,狭缝中还有分泌物渗出。

  温扬的手指比柴立汶的粗大,骨节分明,手指插了两节就卡住了。就在温扬以为不能再进入时,那缝隙突然张开了,像自己有意识一样,把手指容纳得更加深入,内壁紧裹着那两根手指。

  “啊。”强烈的刺激,令柴立汶低声呻吟起来,肠壁蠕动着,饥渴地吞咽。

  温扬打了个哆嗦,差点就射出来了。然而,就在他的理智快要消失时,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飘进他的鼻子里。

  鲜血从自己的鼻孔往下流,温扬低头,看到那血,心里一咯噔: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冷汗冒了出来,头脑也清醒了一些。手指飞快地抽了出来,那一瞬间,似乎听到“噗”的一声,肛口又恢复成原样。

  迅速的动作刺激下,柴立汶呻吟了一声,喘息着回头看向温扬,愣住了。

  温扬的眼睛已经发红,像野兽,一只手捂着鼻子,另外那只手举到眼前,上面还有柴立汶体内的黏液。

  他瞪了那些液体,鼻血流得更厉害了。

  “过来啊~~”柴立汶朝他勾勾手指,细长的眼抛了个媚眼过去,风骚无比。

  今天不把这家伙勾上床,他誓不罢休!

  温扬往后退了一步,然而下半身老早就把他出卖了,支起的帐篷直挺挺地指向柴立汶。

  “帮帮我。我很辛苦。”柴立汶把身体挪了一下,像蛇一样在床上扭动,下身摩擦着床单,发出“嘶嘶”的声音。平时给人禁欲感觉的瞳孔蒙上了一层水气,迷茫地望着他,单纯到了淫荡的地步。

  肌肤不断沁出汗液,空气似乎也充满了湿气。喉咙像被火烧一样,又干又涩,温扬摇了摇头,沙哑着嗓音说:“我做不到,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会弄伤你的。”他僵硬地转身走了几步,就快要接触到门把。

  “胆小鬼!”柴立汶从床上跳起来,从刚才那个妖孽迅速变身成泼夫,吊着眼角,凶相必露,指着温扬骂,“你他妈究竟是不是男人?阳痿还是被狗啃了?我都脱了衣服自己扩张好张开腿等你上,你他妈还敢挑三拣四?不就是胸部没d…gup嘛!别歧视男人!不要说你那根螺丝钉了,我的后门连宇宙都能放下!。”

  骂到最后简直是不知所云,话题扯到太平洋那边去了。

  温扬忍无可忍,大吼:“闭嘴!”

  那声吼叫可以媲美狮子,柴立汶被震住了,不说话,光用眼刀去刺。

  温扬仰起头,深吸几口气,鼻血已经止住了。他瞪着柴立汶,快要冲口而出的脏话看到他眼下的乌青,又咽了下去。

  还是没办法骂他。

  “我们不是恋人。”温扬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带着自己都能听得出来的不甘心,“只有性的关系,我绝对不要。”

  “那么你讨厌我吗?觉得我恶心,所以不肯抱我?”柴立汶的声音冷了起来。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温扬烦躁地说,又低声说了句,“妈的!怎么成肥皂剧了!”

  柴立汶听了,更加气:“既然你不讨厌我,又对我有欲望,那么为什么不肯跟我上床?”

  凸= =||||||

  问题又绕了回来,没完没了。

  六十

  柴立汶激动地回身抓了床上的枕头就扔,大叫:“滚!不想做就给我滚出去!”

  温扬忙接住迎面而来的枕头,脸色铁青,也顾不上看时间地点,走过去扯了柴立汶的手一拉,咬牙切齿地说:“这房间是我的!应该是你出去!”

  “我不要!”柴立汶蛮横地说,往回拉。

  温扬气了,往自己这边一扯,力道没有掌握好,柴立汶的身体扭的角度本来就怪异,再被温扬这么一扯,惨叫一声:“啊~~”然后就保持着那副被雷劈到的架势。

  “你怎么了?”温扬没好气地问。

  “腰啊。”柴立汶像孕妇一样扶着腰,腼着肚子,脸都白了,“我的腰~~”声音抖得厉害。

  温扬嘴巴抽搐:“你到底怎么了?”

  “你这混蛋!都是你!”柴立汶瞪他,“竟敢对老年人做出这种事!”抡起枕头又要扔。

  “喀嚓。”

  很响亮的骨头的摩擦声。

  本来没什么的腰被他这么一扭,真的扭伤了,还挺严重,痉挛着连动都不能动了。最后还是温扬看不过眼,把他压在床上用力揉了一通才能下床。

  那天晚上,除了温扬没有睡好,还有一个人,简直是整夜失眠。到了第二天,就像幽灵一样飘来上班。

  “卡!”柴立汶拿着大声公,亢奋地指手画脚,“说多少遍了?要慢慢插进去,想像对方就是你的情人,温柔之中带了粗暴。表情也不到位,干嘛要苦着一张脸?这是做爱,身体的享受!当然要陶醉,飘飘欲仙。”

  温扬把手抽出一点,只伸进两根手指,暗骂:这混蛋!存心的!

  正在滔滔不绝,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叫声:“啊。啊。嗯啊。”站在他旁边的人不经吓,手一抖,整罐牛油往他身上倒。

  “搞什么!”柴立汶拍打着衣服,生气地回头,眼刀一劈:“哪个王八蛋在神圣的摄影棚开手机?”

  小南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指指他的腰:“汶少,是你的手机响了。”

  “哦~~”柴立汶立刻换上粉红色的笑容,朝众人抛了个媚眼,“我就说嘛,这么有个人风格的铃声,除了我,还有哪个能配得出来,唉~~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了~~你们继续酝酿,我去接个电话,顺便换衣服啦~~”话音未落,人已跑出去了,软趴趴的声线,像灌了蜜糖:“喂?小明吗?”

  听到那个名字,温扬僵了一下,动作也不自觉地粗暴了,李沅呻吟了一声,叫道:“你轻点啦。”

  “哦,抱歉。”温扬爬起来,对工作人员说要出去解决烟瘾,披了件浴衣就走了。

  本来想去追柴立汶,可那家伙早就跑得没影了,温扬站在摄影棚前东张西望,没找到。

  “没事,昨晚只不过胃痛。嗯,别担心啦,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哦,那你现在在哪里?嗯,那到三楼来吧,我在洗澡,刚才排戏时被弄脏了衣服。”柴立汶已经到了职员专用浴室,一边将电话夹在颈窝,一边脱衣服,牛油的腥甜味道充斥着鼻子。

  拧开莲蓬头,温热的水从头淋到脚。

  柴立汶闭着眼,突然记起来,上次差点在这里跟钟天明kiss。

  他扬扬嘴角,鬼迷心窍了。

  外头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很熟悉的脚步声。

  “把浴巾给我。”懒洋洋的声调从浴室的一个隔间传出,钟天明刚走过去,门突然开了道缝,伸出一条湿漉漉的手臂。

  钟天明愣了一下,看到那条手臂内侧的东西,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道阴冷的光。

  他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你怎么进来了?我叫你帮你拿浴巾。”柴立汶靠在冰冷的瓷砖上,无奈地看着钟天明。

  花洒拧到了最高点,水劈劈啪啪地打下来。

  温热的水从头顶淋下来,钟天明的衣服都湿透了,顺着衣服的褶皱一路冲刷下去。

  “谁干的?”良久,钟天明咬牙问道,死死地盯着柴立汶身上又红又紫的痕迹。

  “什么?”柴立汶这才低下头,一看,哦,温扬那小子果然狂野,身上都是他弄出来的痕迹,“这个啊,就吻痕咬痕那种啊。”

  “我问你,是谁做的?”钟天明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柴立汶光着身体,唯有飞溅的水花遮盖。他微微抬起眼皮,微笑着说:“只是做爱,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

  “医生说过什么,你难道忘了?!”钟天明的声音大了起来,拉扯柴立汶的手,“你真的这么不要命了!”

  “啊,我的腰!。”这过大的动作,又弄到他的腰了,柴立汶痛得脸色发白。

  而听到他的惨叫,钟天明是脸色铁青。

  ——不爱他,就别对他那么温柔。

  怎么可能办得到!就算对他不是那种感情,也绝对不会抛下他不管。

  更何况钟天明根本还没搞清楚自己对柴立汶的感情。

  “是温扬?”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压抑着要揍人的冲动,板着脸转身要走。

  “喂!”柴立汶拖住他,然后愣住了。从对方的眼里,能看到嫉妒,憎恨,还有痛苦。

  看着这样的钟天明,柴立汶突然觉得生气,不是说要一直保持朋友的关系吗?现在这样又算什么?连自己想要做爱也要管吗?

  “你还不明白吗?”柴立汶的怒气表现在脸上,就是更加明艳的笑容,他抚摩着自己的脸,妩媚地笑,“是我主动去勾引他的,就算你去揍他,应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你改变不了!”

  “即使是要泄欲,也别用这种方法!”钟天明打断他的话,声音冷冷的。

  “那你教我,用哪种方法最适合!用手?道具?不够,根本不够!”柴立汶抓着钟天明的肩膀,咬着牙,带着豁出去的冲动,“我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我要对你彻底死心!跟我做!只要做完一次,我才能把我这段感情划下句点!”

  “我说过,别伤害你自己!”

  “我们什么都没做过!我不想就这样跟你结束!”柴立汶的腿缠绕着他的腿,手在解钟天明的扣子。

  “你。”钟天明抓住他的手,柴立汶抬起眼,两人对视。

  钟天明愣住了。

  一直都逞强,不肯乞求的眼神,现在正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情望着他,黑得发亮。

  ——我们是朋友,所以不能爱。

  那天,他这样说,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爱他,就别对他那么温柔。

  那么,如果,爱他呢?

  钟天明失神之际,柴立汶温暖的皮肤随着扑面而来的鼻息包裹了上来,隔着厚厚的布料起伏着贴上他的身体。

  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上唇。然后抬起手,轻轻用中指抚摩着上唇。

  调情的诱惑。

  钟天明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伸出一根手指,掀起柴立紊额前的黑发,轻缓地掠去一边,然后指腹紧贴着皮肤顺着脸的轮廓往下,轻轻地擦拭着上面的水珠。

  还没等到擦拭干净,柴立汶的唇已经凑了过去,灵活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等待了这么多年,令人屏息的吻。

  柴立汶的手指轻扫着钟天明的耳背,带来痕痒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水温变冷了,冷得人直打哆嗦。两人靠得更近,紧紧贴合在一起。

  隐约能听到外面的骚动,还有似乎是小南和温扬的对话,水声安全地笼罩着他们不大的声响,温柔地遮掩着里面这场不伦的情事。

  61

  柴立汶转身,背对著钟天明,双手举高,放在墙壁的瓷砖上。

  浴室的瓷砖滑溜溜的,无从著手,还刺骨地冷著。

  柴立汶的腰痛还未完全缓解下来,失去了支撑,双腿忽地无力了起来,在钟天明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柴立汶哧溜一下整个人往地板上滑了下去。

  钟天明没有去扶他,只是拎起他的腰,由著他以这种趴跪的姿态倒在地上。

  这个姿势,对於受方是最省力的。

  喷头被移开了,不再有水花打在身上,而是更刺耳地直接冲刷在地面上。

  柴立汶微微抬头,透过门与地板间的缝隙,瞧见了外面有人小跑著跑开去,赤脚地踩在地面上,有小小的水珠飞溅进来,打在脸上,身上。

  “把我的衣服还来!”

  “烦死了!你的在里面挂著!”

  “哥!别闹了!”

  “。”

  吵闹声渐渐远去,只留下哗哗的水流声,以及流入排水口的咕嘟声。

  柴立汶呆呆地看著那些水,水流得越来越急促,似乎又看到了那天流入洗脸漕的血水,还有柴月琳的眼泪。

  那年的事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母亲先是呆楞在房间门口,然后快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拎起那三个人往门口一踢,回身抓了柴立汶的头发就是一拳:“你做什?你到底想做什!你这个变态!”

  柴立汶的鼻血流下来,沾到唇上,能够尝到血的锈铁味。提前回家的柴月琳在楼下听到响声,冲上去时,看到母亲抓著柴立汶的肩膀,发疯似地摇晃著。

  “立汶!”柴月琳急忙跑来拉住发狂的母亲,“有事好商量,他有病,你想杀了他吗?!”

  “他当然有病!世界上那多女人不喜欢,偏偏喜欢跟男人搞!”母亲怒吼著,照著柴立汶的脸又是一巴掌,“你死了最好!我也省得操心,一了百了!”

  柴立汶摇摇晃晃地爬去浴室,拧开龙头,鼻血混合著自来水,流了出去。

  柴月琳将母亲挡在外面,扑过去,把柴立汶护在怀里,柴立汶想挣扎,却没有力气,血越流越多。

  那是柴立汶第一次被人打。要说打架的话,这家伙是非常在行的。问题是这次的对手是他老妈,而且,他妈是女人(=

  =|||||),他老爸对他的教育方针是:男子汉绝对不能打女人,虽然他很怀疑他爸到底是不是男子汉。

  以上。

  所以那天,柴立汶是被救护车载走的。柴月琳坐在一边,手上都是血,看著他那象征著生命的血液继续流,浑身冰冷,无法抑制地颤抖著。

  “哥。”

  那是她第一次叫他做哥哥,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他没想到一向倔强的妹妹会哭成那样。

  “。哭个屁啊。我没这容易死的。”柴立汶抬手擦拭著妹妹的眼泪,用软绵绵的声线说,“我还要看著你这个男人婆嫁出去呢。”

  “下次,换我来保护你。”柴月琳把柴立汶的手放在脸上,“如果有人敢打你,我去揍他!”

  “你真肉麻。”柴立汶懒洋洋地笑,“再叫一声哥来听听?”

  “。你啊!。”

  那时,柴月琳脸上的笑容,柴立汶到现在都还记得。

  蒙著一层泪水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他的身体微微发著抖,慢慢往后靠去,贴上了钟天明的胸膛。

  柴立汶打了个冷战,身体僵了一下,头脑终於清醒多了,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他妈到底在做什?中邪了?

  大概真是中邪了。

  归根究底,如果温扬没有拒绝他,他不会这反常。刚才那段时间,他迫切地想要证明什,但又说不上来。

  ──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会弄伤你的。

  ──我们不是恋人。只有性的关系,我绝对不要。

  倏地,脑子完全清醒了。

  昨晚一阵兵荒马乱,都没来得及去消化温扬所说的话。现在想想,他到底要表达什?

  由始至终,钟天明什也没有做,只是扶著他的腰,为他遮挡住莲蓬头射下的水,半跪著,镜片上都是水珠。

  刚才那个吻很美妙,两人的吻技都挺不错,不会觉得恶心。

  却也没有情欲。

  还是没有办法做到。钟天明一直以来都是以柴立汶的保护者而存在,跟他做爱,有种监守自盗的感觉。

  何况,他们都不能背叛柴月琳,她是他们最重要的女人。

  即使知道对他是有那种感情,还是不可以。

  错过了,就不能再挽留。

  知道相交了二十多年的朋友是同性恋,而且喜欢的对象是自己,一开始就是震惊大於厌恶,然后就有些茫然,还有一些窃喜。他也挣扎过,只不过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但是现在看到对方的身体,他明白了一点,始终都是个男人,他没有办法跟一个男人做那种事。

  “小明啊。”柴立汶有气无力地说,扶著自己的腰。

  钟天明像是聋了,根本没有理会他,还在思考,应该怎样委婉地拒绝柴立汶才会不伤他的自尊。

  柴立汶趴得膝盖都开始酸痛,咬咬牙,用手肘往后一顶,狠狠撞上钟天明的肚子:“喂!”

  钟天明摔到一边,抚著肚子咳了一阵,皱眉看著他:“立汶,你干什。”透过朦的镜片,他看到柴立汶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过来扶我啊,我昨晚闪到腰了~~”柴立汶说,跟平常的没两样。

  钟天明小心把他拉起来,出了隔间,拿来两条浴巾,一条披在自己身上,一条给柴立汶。

  “天明。”柴立汶揉著头发,低声叫道。

  他只有在惊惶或者不安的时候才会叫他为“天明”。

  钟天明愣了一下,推推眼镜:“怎了?”

  “忘了我刚才的话吧。”柴立汶没有抬头,眼睛看著地板。

  “我问你,你刚才是认真的吧?”钟天明紧紧地盯著他,没等柴立汶回答,他就上前一步,扳著他的肩膀,“抑或你,只要是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是亲人,也可以上床吗?”这个问题是在问他,也是在问自己。

  柴立汶眯著眼睛,微笑:“你说得很对,亲人之间,是不需要肉体关系的。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来保护了,别忘了,我的拳头可是比你还厉害。”

  钟天明擦拭著水珠,看了他一眼,没再出声。亲人,这就是以后两人关系的定位。

  六十二

  当温扬在走廊看到钟天明扶着柴立汶蹒跚地走过来时,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这也难怪,两个人的头发都湿漉漉,浑身都是职员浴室里头的香味,一个温柔地笑,一个荷尔蒙全开,两人之间的气氛看得路人都不好意思了。

  温扬绷着一张脸,像座门神一样挡在路中间。

  钟天明感觉到明显的敌意,抬头,正对上温扬的狼眼,心里也火了:就是这小子把立汶灌醉拖回家蹂躏!

  两人互相瞪着,眼神炽热得能把玻璃给烧融。

  “我说,你们真的擦出爱火花了?”柴立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道。

  “喂!”两人不约而同地朝他吼。

  “行了,天明,你就去忙你的工作吧,温扬会扶我的。”柴立汶微笑着对钟天明说,还朝温扬招手。

  “可是!——”钟天明还想说什么,柴立汶嘴角弯了弯,低声说:“我们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我的腰只是昨晚扭了一下,而且,你保护过度了,我会有压力的。”

  在柴立汶的劝说下,钟天明很不甘心地走了,临走还狠狠地瞪了温扬一眼。

  “那老家伙吃错药了?”温扬拎着柴立汶的手臂,大步往摄影棚走。

  “哎,你慢一点,我刚才摔了一下,又扭了。”柴立汶指指腰。

  温扬忙放缓脚步,手摸着柴立汶的腰:“要贴狗皮膏吗?”

  “狗皮膏?太臭了,我要喷多少香水才能掩盖啊。”

  两人在公司走廊公然打情骂俏,这下就算怎样澄清他们的关系也没用了。

  因为导演成了伤兵,外景地也还没安排好,拍摄的工作就推迟了一天。温扬特意请了假,硬拖着柴立汶去看跌打医生。一轮铁砂掌揉下来,柴立汶只有干嗷的份,剩下半条命。

  “死了死了~~怎么能对年纪一大把的人这样做。”柴立汶瘫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着。

  “用力才能好得快!”温扬拿了药,过来拖他,“回去了。”

  柴立汶慢慢爬起来,拉住他的手:“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温扬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这次是认真的,我们交往,好不好?”柴立汶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不过温扬看了,却很想笑。

  幸好现在这家医馆没什么客人,两人又是在等待区的角落,不然温扬肯定把他拍晕了事。

  “我说过,我不是同性恋。”温扬一字一句地说,拼命扯着脸上的肌肉,使它保持平板。

  “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柴立汶说。

  温扬只是盯着他看,不出声,连眉毛也不抖。

  然后过了一会儿,温扬说:“那又怎样?”很冷静的回答。

  “没怎样。”柴立汶仰起头看他,“就是想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我跟钟天明彻底结束了,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救生圈。就这样。”

  温扬脸皮抽搐了一下,这些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没有一点说服力,怎么听怎么别扭。

  柴立汶看他脸抽筋似地跳动,以为他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再接再厉,握住温扬的左手,低头,在中指轻轻吻了一下。

  温扬终于有了反应,浑身一颤,打了个大哆嗦,像被电了一样迅速抽回手,瞪着柴立汶,面部肌肉继续抽筋,越抽越厉害:“你干嘛?烧坏脑子了?”

  柴立汶很受伤地望着他:“你没有一点感动吗?”

  “感动个屁!恶心死了!当老子是未成年的小鬼头啊!”温扬揉了揉手背,都是鸡皮疙瘩。

  “妈的那小子骗我!说什么此招一出天下无敌!连那面瘫死庸医也会上钩!”柴立汶大叫一声,“姜羽!下次别让我看到你!”

  此时正在异国街头悠闲地开着跑车的某位仁兄打了一个大喷嚏,坐在后坐的人眼皮抬了抬,把视线从书册上瞥了过去,嫌恶地皱起眉头。

  “操!你他妈那什么眼神?怕传染?靠!老子的病早就好了!。”开车的家伙从后视镜看到了,染成大红的头发都竖起来,一连串标准的国语脏话脱口而出,街上的行人虽然听不懂,还是被那高分贝的声音给震住了。

  坐在后坐的人一巴掌扇过去,动作干净利落,把他打趴在方向盘上。

  “我操你爷爷的!”他按着后颈爬起来,脚踩煞车。后坐的人往前一冲,红头发的回身就是一拳,那白得像鬼的左脸就通红了一块,还肿了起来。

  那人狞笑着,喉咙发出嘶嘶声,扑了上去,掐住红发小子的脖子把他往上提。

  两人就在开篷跑车上打了起来,直到红发的家伙无意间瞥到了显示器的时间,大叫起来:“操!复健要迟到了!”

  那人用拇指和食指拧起他的耳朵,顺时针旋转,另外一只手做了个手语:'闭嘴!'

  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温扬架好墨镜,把鸭舌帽的帽檐压低,没好气地对柴立汶说:“别说疯话了,快点回去吧。”说完,自己就先出了医馆大门。

  柴立汶慢腾腾地跟在后头,围巾把半张脸都遮住了,忿忿不平:我明明很认真的啊,竟然说我的是疯话!这混蛋!

  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柴立汶还在琢磨着应该怎样表达,不觉间就走到了斑马线前。

  黄灯闪了闪,换成了绿灯,等待的人纷纷走过对面。

  温扬在斑马线前站定,等柴立汶走过来。

  两人之间大概有两米的距离。柴立汶在斑马线前面的蛋糕屋橱窗看了看,里面的蛋糕正在打折,他拉下围巾,隔着玻璃去嗅味道。

  温扬不耐烦了,高声叫他:“喂,快点,回去我弄给你吃!比那个好一万倍!”

  “你说的!”柴立汶立刻转向他,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两人的距离慢慢缩短。

  突然一声巨响,街上的人都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

  那家蛋糕店前面的橱窗被一块不知哪里来的石头砸破了,玻璃碎了一地。

  柴立汶觉得脸一阵刺痛,他抬起头,飞溅开来的玻璃碎片映着冬天的日光,闪着耀眼的光华。他抬高手,举到眼前,发现手背是一道道伤痕,细小的,正在往外渗血。脸颊似乎更痛了,他轻轻摸了一下左脸,摸到一片湿滑。

  六十三

  温扬睁着眼,看着不远处那个脸上都是血的人,大叫着扑了过去:“柴立汶!”

  鞋底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恶心的咯吱声,柴立汶看着手掌上的血,自言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温扬把他拦腰抱起来,两人身高都差不多,柴立汶虽然比较瘦削,不过一个大男人,体重也有那么几两,温扬抱得有点吃力。

  他冲到路边,踢打着停靠在路边等绿灯的一辆计程车的车门,大吼:“开门!开门啦!”凶神恶煞的样子,加上柴立汶满脸都是血,司机被吓到了,要跑,温扬一脚踹在车门上:“你他妈敢见死不救?老子把你骨头拆了!”那车硬生生被他踢得摇晃了几下。

  司机怕他真会把自己给拆了,忙下去把车门打开,温扬将柴立汶塞进车子里,自己也跳上去,简明地下令:“市立医院!”

  车子哧溜一声冲了出去。

  “哎啊~~”冲了两个红灯,柴立汶才回过神来,软绵绵地叫唤,“小扬,有镜子吗?”

  温扬愣了一下:“要镜子做什么?”

  “我这里疼。”柴立汶指指自己的脸颊,样子很委屈。

  “你别动,很快就到医院了!”温扬扶正他的脸,看着上面几道伤口,血还在往外渗。温扬帮他擦拭那些血迹,不小心碰到伤口,柴立汶的面容抽搐了一下。

  温扬心疼得要死,把那块石头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把镜子给我!”柴立汶突然厉声叫道,将温扬的手拨开。

  “你到底在想什么!?”温扬焦躁起来,声音也大了,“都这样了,你就不能乖乖待着吗?”

  “脸是我的生命,你明白么?”柴立汶的手开始发抖,摸索着脸颊,“没了这张脸,我以后怎么活?我的演艺生涯会完蛋!我。”

  话没完,就被温扬紧紧抱住了。

  “别说了,没事的。”温扬低声说,尽量小心地避开他的伤。

  “我。我只有这张脸还有可取的地方。”柴立汶呻吟着说,把脸埋进温扬的怀里。

  “谁说的!”

  “医生说的~~”柴立汶疼得开始胡言乱语,一直吐嘈,“我才不是他的狗呢!他怎么一直认为‘你们这些人通通都是我的狗’?连周围的人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为什么我一定要听那个连血液里都是精子的蒙古医生说教?就因为救过我?你还救过我咧!你知不知道?很痛啊,意识清楚时,一针一针缝,真会痛死的。唔,我要报仇,嗯,一定要。”

  “哪个混蛋这样说你?告诉我,我去揍他!你怎么会除了脸就没其他优点了!”温扬听了,心情不爽,怎么会有这样的混帐医生?简直是荼毒病人的庸医!于是,温扬对柴立汶那位素未谋面的前任主治医生产生了怨恨,而崔言维得罪的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没影响。

  “好啊好啊,等他回国,你就去。你说我还有其他优点?比如说。”声音渐渐沉下去了,柴立汶嘴角弯一下,笑了笑,眼皮抬了抬,快要阂上去。

  温扬摩挲着他的脸,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这个,一时间要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反正你不光那张脸,男子汉大丈夫,脸上一两道疤,那叫man!。”

  没有回应。

  温扬低头一看,柴立汶的眼睛闭上了。

  “喂?喂!”温扬摇晃着柴立汶,嘴唇已经发白了。他一拳砸在前座与后座的护栏上,大声吼:“你他妈就不能开快点吗!”那不锈钢护栏被他砸得弯了几根。

  司机欲哭无泪,只能发狠地踩油门。

  把柴立汶送进手术室后,温扬呆呆地站了半天,才记起应该通知他的家人。

  打了电话,柴月琳和钟天明匆匆赶到,随后是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是柴立汶的二叔公,另外两个温扬不认识。

  “到底怎么回事?!”一向冷静的钟天明抓着温扬的衣服,大声吼着,“你不是在他身边吗,怎么会受伤的!?”

  “你他妈以为我想这样吗?”温扬本来已经很沮丧了,被他一吼,火气就噌地往上窜,“本来走得好好的,谁知道会突然飞过来一块石头,我他妈不是超人!”

  “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柴月琳扯着钟天明的手,把他掰开,站在两人的中间,冷冷地说,“你们要是真的在乎他就给我闭嘴!现在已经够烦了!”

  温扬狠狠地瞪了一眼钟天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钟天明靠在手术室前的墙壁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中”的牌子。

  “没事的,不用太担心。”周成益坐在温扬身边,低声说,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其他人说。

  “他到底会怎样?”温扬有些六神无主了,颓然地问。

  “先天性因子8缺乏症,又称为ahg缺乏症,性染色体隐性遗传,属于血友病a型中的中型,因子8的促凝活性为正常的2~5%,偶尔会有关节、肌肉等出血。”周成益熟练地说出病名,摸着膝盖,“立汶的舅父就是死于这种病,不过他是重型,手术之后,关节反复出血,死的时候关节都畸形了。”他越说,声音越低。

  “别说了!你明知舅父他。算了!都过去了!总之,汶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柴月琳打断他的话,握着拳头,激动地说,“医生不是说了吗?只要输血就会好的!你再咒他,我不会放过你!。”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六十四

  麻醉的效力还没过,柴立汶很安静地躺在推车上,被护士推进了病房。

  接着又来了几拨人,说要探望柴立汶,通通被柴月琳和周成益挡回去了。

  虽然医生说柴立汶已经不要紧了,只是循例需要留院观察一晚而已,温扬还是坚持要留下来做看护。钟天明被柴月琳硬拖走,说是要让他们“培养感情”,钟天明一听,那脸就黑得像包公,不过他怎么也拗不过他老婆,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拖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威胁温扬几句。

  柴立汶呼吸平稳,睡得正香,温扬小心把门关上,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

  这是单人病房,外面的天还没完全黑透,橘黄色的夕阳光从大开的窗子透进来,照在柴立汶的脸上,因为受伤的关系,他的脸上贴了几块白胶布,失血使得他的脸色白得透明,连嘴唇也没了血色。

  平时那种轻浮的样子也没了,似乎从骨子里透出金属的坚硬味道来,冷冷的。

  温扬觉得这样的柴立汶不像真人,像人偶。身体比大脑更快运作,等他回神时,他的手已经在抚摩着那张冰冷的脸,似乎想确定他是不是真人。

  柴立汶的手放在被子外,温扬看到了,很自然地去帮他盖好。做好这一切,本应放回去的手却又放在了他的头上,轻轻揉着那头顺滑的头发,接着往下,滑过线条优美的脸颊,离那微微张开的嘴唇只有很短的距离。

  这时,他的手停了下来。指腹能感觉得到他唇边的温热气息。

  再靠近一点,只要再靠近。

  温扬慢慢低头,嘴唇轻轻贴在熟睡的人的额头上,他低声说:“快醒来吧,我等你。”然后,他移开了头,顺势枕在了柴立汶的旁边。

  柴立汶的头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发丝触动着温扬脸部的神经,感觉微妙而繁杂。

  天终于完全黑了,窗子外面的路灯一下子亮了起来,发出了很响亮“啪”的一声。

  就像那些八点档的肥皂剧一样,睡美人在王子的亲吻之下,慢慢醒来,互相吐露出爱慕的心意。

  卡!异想天开也要有个限度,怎么可能!

  柴立汶确实醒了,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枕头边的温扬,眼白比瞳孔还多。温扬也瞪着他,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小子舍得醒了?”

  “。”柴立汶嘟囔了一句。

  温扬已经直起身体,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真无聊,要亲也应该亲嘴吧,竟然亲额头,又不是小孩子。”柴立汶忿忿不平地说,脸蛋却泛了血色。

  温扬的脸立刻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个。那个只是。”

  “光是看到照片,我就有反应,你可是第一个哦。”柴立汶笑眯眯地说,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话,“仅仅看到你的背影,我就开始硬起来。”

  “。”温扬的脸抽搐了几下,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

  “算了,我不逗你了,扶我起来吧。”柴立汶微笑,朝他招招手。

  “你想去哪?”温扬很自然地拉过他的手,尽量小心地把他拉起来。

  柴立汶还是挂着笑容,不过看起来很奸:“厕所。”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柴立汶走得很慢,总是走在温扬后面的三四步远。温扬只要稍微侧头,就能看到。

  “怎么不走了?”柴立汶慢慢走上前去,奇怪地看着温扬。后者站在原地,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温扬有些恍惚地看着柴立汶走到面前,那张脸马上由红转黑,极不自然地扭过头去继续大步向前走。

  “等一下啦~~”柴立汶忙加快了脚步,跟上去,拽着温扬的手让他拖着走。

  温扬吃力地拖了几步,回头要骂他,突然呆了,只是盯着柴立汶的脸。

  接着,柴立汶也不笑了,只是略微侧着头,看着温扬。

  皎洁的月光下,柴立汶的眼睛亮得刺眼,眼神非常干净,没有平日里的妩媚勾人。就是这种单纯的感觉,扎进了温扬的心里面去。

  柴立汶眨眨眼,看到温扬的眼神似乎变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发出亮光来。他软软地叫了声:“小扬?”

  电光石火,一触即发。

  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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