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浮生 第14部分阅读

    　　旧被纳兰旭送出了宫，来到无风谷静养，慕华仍由衷地感谢司马鸢。所以，当在无风谷看到司马鸢的孩子时，她由衷的开心，真心的想给予纳兰烨关怀。纳兰烨天性豁达乐观，天生的王者之质，一直以来是人群中的焦点，再加上有友情有亲情，他很快就走出童年阴影。

　　想起无风谷的日子，纳兰烨嘴角飞扬的神采更是炫人，看着这样的他，闫灵儿虽面色无波，心里却也随他开心，但很快，纳兰烨的笑容就敛了，只听他继续说道，“无风谷的日子，一晃就是四年，四年后，也就是我十四岁那年，天权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政变，一是我父王的驾崩，二是尚留王宫的两位王子，也就是由我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掀起的夺位之争。父王死得很匆促，所以并没有留下什么传位遗诏。我的两位王兄为了夺得王位开始了兵戎相见。当时刁府刁老太爷支持的是大王子，风门则置身事外。父王尸骨未寒，同室却操戈，战火一触即发，曲城历经了三个月的夺位之战，不过，你猜最后鹿死谁手？”

　　听纳兰烨这一问，闫灵儿并没有马上作答，当年是二子夺位，如今坐上王位的却不是他们两人，而是一个宫女的孩子纳兰煜，这意味着什么？胜利者是纳兰煜，但，凭纳兰煜，凭一个从小抱着药罐子，且由宫女所生、在宫外长大的孩子能做得到？看着眼前这笑颜如风，双眸如鹰隼般犀利的男子，闫灵儿知道，当年胜利者是他，纳兰烨。

　　闫灵儿虽然没有作答，但是看着她微微欣赏的目光，纳兰烨知道她猜对了，“当年若大王子、二王子不派人闯入无风谷暗杀我与哥，我也不会反击。”说到这里纳兰烨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沉，他永远不会忘记纳兰煜为了帮他挡一剑而倒在血泊的那一刻，不会忘记自己满眼血腥地杀入天权王宫，扬弓亲手射杀自己两位兄长的那一幕，更不会忘记当他进入纳兰旭的寝宫，在暗格中发现的那一份遗诏——传位五子纳兰烨……

　　若不是这份遗诏，纳兰烨也不会去翻查自己的父王与母妃那十年的纠葛。相爱却相伤，怪不得在那十年期间他会偶尔看见父王远远地对着母妃的背影发呆，怪不得他会在冷宫听见母妃睡梦中哭着唤着“纳兰旭”……

　　只是，那十年，他的母亲将天权后宫搅得乌烟瘴气，如今他又在众目睽睽下射杀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王？况且这个王宫从小就不是他的所爱，比起那至高无上的王位，他宁愿做那风门一个暗人。所以，纳兰烨将那一纸诏书烧了。

　　*

　　大王子、二王子不顾天权先王尸骨未寒就互残夺位一事让百官不齿让百姓心寒，纳兰烨虽杀逆有功却终究让人惧怕，最后，天权先王纳兰旭百日后，毫无家族势力的宫女之子纳兰煜被捧上了帝位，纳兰烨只被封了一个小小的藩王，远远地驱逐出国都曲城。也就在那年，天玑趁天权内乱而率军来攻，当时侵扰的正是纳兰烨的番地，十四岁的纳兰烨第一次领军出征，却在那一年创下了神话。之后的第三年，他再次挂帅，强悍如铁神，所到之处无不完胜，自此天玑一听纳兰烨的名号就闻风丧胆。

　　朝中大臣虽怕纳兰烨，但是却倚赖着他，十六岁那年，纳兰烨终于再次回到曲城，他直接被新王纳兰煜封为一字并肩王，统领天权十分之九的人马，直接掌管风门，并被授予神策侯，赐予神策府。

　　当纳兰烨讲到此，闫灵儿看向他的目光已经不是欣赏那么简单了。纳兰烨命运多舛，但是，比起她的，他更具传奇色彩，果然是一个被称为“神”般的男子，怪不得能得一个女子如此倾心相恋，怪不得他能对她许出那样“一世无忧”的承诺……

　　纳兰烨的强悍让闫灵儿由衷的佩服，但是，他越是如此耀眼她越是不敢直视，再加上她的身份，他的身份，她一点也不敢想象与他的未来……

　　“为什么给了还要收回？既然不愿为何还要给我？她说过会待我如亲子，她让我重新获得从小缺失的母爱，为何，为何会不信我？为何要一次次撕开我不堪的记忆？”纳兰烨全身颤抖地问道，铁神纳兰烨即使被敌人剐得遍体鳞伤，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被亲人轻易的一推他就瞬间跌落地狱……

　　闫灵儿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就是慕华，但是权力就是一个令人心寒的东西，慕华如此，她的哥哥玄封亦是如此。

　　轻轻地抱着这个一直颤抖着的伟岸男子，她无声地给纳兰烨安慰。十岁不堪的记忆，在无风谷那几年兴许纳兰烨已慢慢忘记，但是，最近三年来，慕华太后一次又一次地邀他走进杏园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起曾经的不堪，纳兰烨不仅害怕那个梦魇，他失望寒心的还有慕华对他的忌惮与伤害……

　　“纳兰烨，你如今早已不是那个十岁的孩子，一切都过去了，你是让星华大陆闻风丧胆的铁神，是天权的一字并肩王。你是很多人心中的神祇。”

　　听着闫灵儿第一次以如此高标准赞赏自己，纳兰烨渐渐舒展眉心。其实早在两年前他就不再害怕那个被羞辱的梦魇了，正如她所说，一切都过去。

　　纳兰烨越来越炫目的笑颜终于感染了清冷的她，同样是命运多舛，她却没有他乐观，不像他总能笑得如此耀眼，伸手触着那抹近在咫尺的笑颜，闫灵儿也慢慢地绽开笑容，浅浅的梨涡荡着甜甜的笑意，纳兰烨怦然心动，他的灵儿很美，笑起来更是美得绝代风华。

　　她终于对他心动了吗？纳兰烨大胆地将唇贴近，但是刚要撷取那抹动人心魂的笑容，闫灵儿却先一步伸手将他的嘴封住。看着满眼欲求不满的他，闫灵儿只是淡淡地笑道：“王爷的故事是不是说完了？”纳兰烨蹙起眉却不得不点头，“那好，请王爷放开灵儿吧。”

　　拿开佳人的秀手，纳兰烨的不满已转为哀怨，“你……就这么急着撵我走么？”他的故事她明明听得心动了，但是，她为何总会在情动的瞬间清醒过来？

　　闫灵儿推推纳兰烨的胸膛，示意他起来，看着一眼不满的纳兰烨，她淡淡地回道：“王爷您已在我卧房呆了一整个下午，外面不知传出什么样的闲言碎语，您这让灵儿以后拿什么脸面对府里的上下？”

　　“什么脸面？”对闫灵儿的顾虑，纳兰烨一点也不以为然，“自我将你抱入府那刻，你已是我纳兰烨的女人。”

　　“女人？”闫灵儿淡淡地重复这个词，但语调已转冷漠，“一个王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随随便便的女人？”

　　纳兰烨愣住，但下一刻又喜出望外，闫灵儿那是在不满她的身份，“当然不是，灵儿，嫁给我，你将成为我神策府的王妃，我会让你一世无忧。”他牵起她的手重重发誓，闫灵儿虽淡漠地看着他，但心里却已经溢满甜意。有了纳兰烨王妃一事的打击，刁璃的退出，再加上纳兰烨对她袒露过去，这一刻她难掩的心动，以至于她急于想听纳兰烨那“一世无忧”的承诺。即使这个誓言只如那一现的昙花，她也想再听一次。只是她与他终究是错过了，他在那不幸的童年中不是她陪他度过，而她在那绝望的十年也不是由他相伴。“一世”的誓言她早已给了另一个男人，她又如何能再与纳兰烨相守一生……

　　“王爷说笑了，您贵为天权一字并肩王，怎可娶一介贫女呢？而灵儿虽然身份低贱却也不愿为人姬妾。”闫灵儿不动声色地想给纳兰烨泼一盆冷水，与他保持距离。

　　还沉浸在欣喜中的纳兰烨一点也没受闫灵儿故意泼下的冷水影响，而且反之越笑越开心，“灵儿，知道吗？在天权也许王爷就合该娶个贫女回来当正室。”想起今天慕华对他的明言暗示，她似乎极力促成他娶闫灵儿，纳兰烨乐得如她的意。

　　闫灵儿只是眨巴着漂亮的眸子，她一点也没想到自己的冷水怎么会起了反效果……

　　纳兰烨很开心地放开闫灵儿起身，闫灵儿也随着他起身，然而人还没有下床，她就听见纳兰烨大喝人送衣，然后，弯弯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纳兰烨赤着上半身站在床边，闫灵儿则坐在床上，看见有人进来时表情有些窘然慌乱。

　　这下当真被捉奸在床了……蜷身躲进床的闫灵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已穿戴整齐的纳兰烨站在床头笑着看着她，那笑还有些泼皮，好似恶作剧成功般。无论是怎样的笑，纳兰烨总能让她瞬间失神，心里甜蜜在慢慢扩延，闫灵儿仿佛尝到了幸福的味道，只是，纳兰烨，对于如此触手可及的幸福，她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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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第三十六回 攻心

　　攻心【他这是想心照不宣地感化她吗？他这是在攻心吗？】

　　*

　　吃晚膳的时候蓝山形色匆匆地跑来，看了一眼闫灵儿似有些迟疑，纳兰烨直接扬手说道：“灵儿不是外人，有何事但说无妨。”

　　蓝山自然知道自家王爷对闫灵儿的宠爱，再加上今天下午他们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王府上下俨然将她当成女主人了。不过因为报的是关于前王妃的事情，他才有些犹豫，听纳兰烨这么一说，蓝山也不顾虑了，“王爷，刁神医在青云庵落发出家。”这话一出，不仅纳兰烨连带闫灵儿也震惊不小。

　　“怎么会这样。”看着纳兰烨急着起身，拔腿就想走，闫灵儿眸光微微暗下，纳兰烨虽不爱刁璃，但是，心里却一直有她……

　　“王爷，来不及了。”蓝山这话让纳兰烨脸色瞬间苍白。闫灵儿也跟着站了起来。只听蓝山又说道，“国主早在神医落发时就赶到了。”

　　闫灵儿没大明白，纳兰烨却立刻明白了过来，“哥他亲自去了？他阻止了吗？”

　　“是。国主请神医入宫，封她为贴身御医。神医本是不肯，后国主说要拆了青云庵神医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不过，即使入宫，她仍是坚持要带发修行。”蓝山的话让闫灵儿有些一头雾水，若她没记错的话，天权的国主是纳兰烨的哥哥，一个女子出家，身为一国之王亲自出面阻止，不免有些于理不合，而且佛门乃清净之地，纳兰煜是出了名的仁君，为了一个女子扬言要拆掉佛门清净之地更是怪异至极。闫灵儿看向纳兰烨，只见他眉峰稍蹙，眸中似有喜悦亦隐有忧虑。闫灵儿不知刁璃与他兄弟二人的纠葛，纳兰烨却深知，刁璃之所以选择出家，对他死心的成分有，但是，最为直接的原因，怕是为了他的王兄纳兰煜……

　　沉默了一会，收回对刁璃的担心，纳兰烨摆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还有，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嗯，已备好。”蓝山回道。

　　“好，待会送过来。”纳兰烨挥手让蓝山退下，重新坐回位，他对着一脸疑问的闫灵儿就是神秘一笑。那东西定与自己有关，看纳兰烨神秘兮兮像在藏宝，闫灵儿暗笑心里，面上虽波澜不惊，心里暗笑之后却满心期待。

　　晚上，那东西送过来了，在弯弯的伺候下，闫灵儿将那东西穿在了身上。纳兰烨藏宝的东西原来是一件飞袖玉仙裙，这裙是星华大陆宫廷中的至宝，式样华丽无比，制作工序繁杂，一直以来都是千金难求，更何况这裙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而且说了是宫廷至宝，纳兰烨这是想带她入宫？

　　从卧房中更衣出来，本来有一大堆疑问要问的闫灵儿看到纳兰烨痴痴地看着她时，心顿时也乱了。从他那双灼灼溢彩的眸中，闫灵儿看到一个衣裳绰约，广袖飘灵如仙的女子，双颊染绯，眸光朦胧涣散，似有水雾氤氲，美得不可方物……

　　她情动了，再也难以掩藏的情动。意识到这点，闫灵儿忙将头垂下，将手抚上胸口，按住那颗狂跳不已的心，怎么也不敢再看纳兰烨的眸光。

　　“怎么了，灵儿？不喜欢吗？”见闫灵儿把头埋得深深，纳兰烨忙几步走近牵起她的手问道。

　　闫灵儿本想抽回手，但却只觉双手无力，怎么也没法抽回，顿时更觉羞恼交加，只能继续垂着头任纳兰烨牵着，柔若绸带的发丝垂落而下，掩盖了白皙肌肤上的染出的朵朵绯红。“没……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不合适。”费了不少劲闫灵儿才把这话以平静的语调说出。

　　“不合适？哪里不合适了？”纳兰烨直觉地以为是尺寸不合适，牵着展开她的双臂，细心地左瞧右瞧。

　　“不是尺寸不合适啦。”闫灵儿终于挣开了纳兰烨，有些微恼地看着他，“飞袖玉仙裙是宫装，我只是一介贫女……”

　　闫灵儿话未尽，纳兰烨就抬指轻轻地封住她的嘴。只听他含情脉脉地说道：“你不是一介贫女，你将会是我纳兰烨的妻子，天权的王妃。”

　　纳兰烨这话让闫灵儿不容易平复的心再次涟漪荡起，见他的灵儿将头低得像小媳妇似的，纳兰烨更是开怀，“灵儿，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更何况，我的灵儿貌比天仙。”

　　纳兰烨朗声的赞赏让闫灵儿直接面上烧火，但细细消化完他的话，闫灵儿奇道：“公婆？你要带我进宫觐见太后？”

　　“是啊，”牵着闫灵儿到旁边的塌上坐下，纳兰烨回道，“过几日母后要举行家宴，她特地嘱咐我带你进宫。”

　　他们皇家的家宴带着她代表什么？闫灵儿心里很清楚，看着纳兰烨那双幽如深潭，难以探测的眸子，闫灵儿忽觉不安，她的阵脚全部被纳兰烨打乱，她料定纳兰烨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他留下她，不仅将他的过去如实相告，还如此情真意挚地许她一生……他这是想心照不宣地感化她吗？他这是在攻心吗？而她竟这么轻易就沦陷了，她都还没有完成玄封给她的任务就方寸大乱了，她该怎么办？哎，走一步看一步了……

　　*

　　慕华太后的家宴设在三天后的懿华宫，懿华宫在王宫的南侧，是太后、太妃所住的地方。当纳兰烨携手闫灵儿出现在宴席上时，全场无不惊艳。纳兰烨始终飞扬着唇角，似很满意众人的惊叹，但闫灵儿却无法坦然，自见了一身崭新蟒袍的纳兰烨，她就不知该把视线往哪放，只得像小媳妇般低着头，但偶尔仍会有意无意地看向纳兰烨。

　　一袭綦色的圆领长袍，玄色的束口箭袖，朱红三镶的白玉腰带缚住他精壮的腰身，袍上绣有腾飞舞爪的蟒纹，虎虎而生威。剑眉带锋，凤目含戾，鼻微鹰勾，薄唇如剑身，轮廓如斧削，再加上那一身霸气的蟒袍，再加上那飞扬的唇角，纳兰烨周身隐隐绽满光芒，一瞬间就不知俘获了在场多少女眷的心。

　　看着闫灵儿满带恼意地瞪来一眼，纳兰烨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想起自己为今天服饰的特意安排，他更是满意自得。牵起闫灵儿藏在广袖底下的柔荑，纳兰烨带着她一步步走过皇亲国戚的眼前，步上深红地毯，朝地毯尽头的太后、王兄走去。

　　纳兰烨这样惊艳四座的气场各位皇亲国戚早见怪不怪，而今天最惹他们在意的是与纳兰烨并肩走在一起的女子。

　　一身的飞袖玉仙裙，宫廷盛装中的至宝穿在女子身上，优雅华贵却又多出了几分出尘气质。裙幅褶褶如玉似月般倾泻于地，逶迤于身后三尺有余，使得女子步态愈加雍容柔美，墨玉般的三千青丝用玉带绾起，一个灵动的飞仙髻让倾城国色的女子宛如仙灵。宽广的袖摆上精致地绣有展翅的凤凰，风动而飞袖扬起，更似凤凰在展翅九天。

　　与纳兰烨一声霸气逼人的綦色蟒袍相比，闫灵儿穿出了这身飞袖玉仙裙的华贵与飘逸。这样有些仙灵般姿容的女子再加上一身灵动而柔美的飞袖玉仙裙，闫灵儿瞬间获得的青睐也不比纳兰烨少多少。只是，男子蟒袍上除蟒纹外所绣有的万福、如意、云纹尽皆使用了华丽的金银相错丝线来加以纹边，女子腰间直至裙摆一路下来绘有的牡丹、芙蓉等花纹亦明显可见金银错丝描边。

　　而当放眼将两人共收眼底时，众人更是难掩的惊叹，这蟒袍、这仙裙不仅在样式上有精心安排的融合，在颜色上还利用巧妙的反差之效，这样一刚一柔，一霸一灵的两人齐步走在一起难言的登对。

　　看着众人窃窃私语却满目放光般地欣赏着她与纳兰烨，闫灵儿就暗暗懊恼。今晨，当在王府门口看见纳兰烨一身这样蟒袍加身的她真想立刻掉头回房换衣。他的蟒袍还有她的仙裙一看就是一对，纳兰烨这什么心思呀？让她盛装陪他出席家宴尚可说得过去，这样明目张胆地穿成一对首次出现在他家人面前，他让她情何以堪？除了恃宠而骄还有什么？她都懊恼羞愧到无地自容，他倒好，满是得意！

　　闫灵儿瞪去满是不解不爽的一眼，但当收到纳兰烨幽如深潭般莫测却柔情脉脉隐有深意的眸子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从周围皇亲看到她由惊艳后渐变嫉妒再到目光闪烁而不敢直视，闫灵儿真正明白了纳兰烨的用意，他这是在帮她立威吗？

　　她虽不完全了解天权的政局，但是不管在哪个国家哪个朝代，权势背景、门当户对都是永恒的主题。她目前的身份就只是一个采珠女，父母双亡而无亲无故，众皇亲又如何能完全接受这么个毫无背景的贫民之女？自古贫女一入王门深似海，毫无权势背景的她若真的成了他天权被视为神般男人的正室王妃，到时收到的嫉妒与怨恨绝对远比此刻，要面对的恶意羞辱与白眼更不会少于今日。

　　纳兰烨之所以选择在初次见面便让她与他盛装相携地出现就是要给他的家人一个印象，一个深刻的印象——她是他将视为一生的妻，无论她高贵或贫贱，他就只爱她，只宠她，他的宠便是如此的风风火火，如此的张扬铺陈。他纳兰烨如此不顾礼数所宠的女子谁敢轻易蔑，谁敢视轻易羞辱？

　　纳兰烨就是这样，总是如此出人意料的用心良苦。心意终于相通的两人相视而笑，紧紧地握住彼此的手向前走去。如果这一握能握住一生那该有多好？

　　*

　　天权的皇家家宴一般半年一大宴，一月一小宴，今次当属夏时的大宴。一大早，来自四面八方的藩王就已入座，纳兰烨算是姗姗来迟的，但是他出场的气势早压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个一国之王。

　　众皇亲很是同情地看向次于慕华太后坐席之下的天权国主纳兰煜。玄色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却毫无逼人霸气，若说纳兰烨是一团火，一把剑，纳兰煜就是一弯水，一洞萧，温润而儒雅，是天权难得的仁君。但这仁君嘛，有些地方显得过于软弱，众皇亲莫不这么认为，毕竟纳兰烨太过耀眼，又手握重兵，他若想篡位那是易如反掌，但纳兰煜却迟迟不见有任何对纳兰烨削兵权或贬爵位的做法。思及此，众皇亲对国主又心生更多同情，对纳兰烨则心生几分的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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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第三十七回 赐婚

　　【“钦定闫氏之女闫灵儿为一字并肩王正室王妃，择日完婚。”】

　　*

　　没有人会认为这样的兄弟，这样的君臣毫无猜忌，所以，十年来，无论天权国内还是星华的其他国家谁都想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做文章。纳兰烨早已洞察，几年前本想交出兵权，但是纳兰煜始终不愿收回。纳兰煜从小体弱多病，他要那兵权做什么？自己掌兵打战吗？不可能。那么到头来兵权就会被他交给外姓将军，若是这样的话，纳兰煜宁愿交给自己的弟弟。况且他信他，信他此生唯一的弟弟。

　　同时纳兰烨也发觉了，他的哥哥身体不好，不能操心太多而自己对纳兰煜也放心不下，若无权无势，他拿什么来帮助哥哥，拿什么来守护天权。所以，纵使冒天下之大不韪，纵使被指责为功高盖主，纳兰烨仍坦然地做这一字并肩王。别人不信无所谓，只要他的哥哥信就行。

　　随着自己权利一步步达到巅峰，纳兰烨发觉，纳兰煜身边的人也越聚越多，特别是像刁相等多朝元老，他们虽对纳兰烨不满却对纳兰煜爱护尊重有加。而且，纳兰烨越是飞扬跋扈，同情纳兰煜的臣子就会更多。为了哥哥的威望、民望，纳兰烨多年来心甘情愿地唱着白脸。

　　纳兰烨与纳兰煜平日里在人前都只是客客气气，偶尔同进同出，感情不错，偶尔会互看对方不顺眼，甚至会发生口角，天权的众臣乃至星华其他国家没人能真正摸透两兄弟间的感情，他们挖空心思地想离间他们兄弟，却不知多年来，他们兄弟反间了多少歹心人士。天权的朝政看似矛盾重重，火药十足，实则却百年一见的和谐安稳。小乱是有，但大乱绝对不存在。

　　这一切都归功于这个飞扬跋扈的男人。天权王纳兰煜含笑地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弟弟，他喜欢看他的弟弟霸气逼人，盛气凌人，喜欢看他弟弟笑，只可惜，他的笑着总隐有几分的寂寞索然，如今，他看到了，他的弟弟笑得炫目而耀眼，他终于有想爱的人，有想相携一生的女子。纳兰煜虚白病弱的脸上耀起欣慰的笑颜。

　　随着纳兰烨慢慢走近，闫灵儿终于看清了家宴高堂那三位与纳兰烨有着至亲血缘关系的人。正中是雍容风韵的华衣贵妇太后慕华，左侧是温润尔雅的天权国主纳兰煜，右侧是秀丽端庄的公主纳兰烟。

　　“儿臣见过母后，愿母后万福。愚弟见过王兄，愿王兄金安。愚弟见过王姐，愿王姐万安。”

　　纳兰烨一一弓身拜过长辈后，闫灵儿也屈膝一福，“贫女闫灵儿见过太后、国主、公主，愿太后、国主、公主万福金安。”

　　“灵儿？好个可人的名字。”慕华太后微微一笑，慈爱而祥和，若不是知道她总有意无意地邀纳兰烨进杏园，毫不留情地揭开他埋藏心底的伤疤，闫灵儿此刻只会觉得太后与慈母无异。可惜……

　　“谢太后谬赞。”闫灵儿再一福谢过。抬眼正对慕华投来的目光，闫灵儿瞬间一悸，这脸她第一次见过，但这眼她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是错觉吗？知道此刻非寻常时候，闫灵儿很快就收起疑虑，随纳兰烨坐到了纳兰煜的左下方。

　　落座后，纳兰煜微笑地看了过来，温和地问道：“灵儿姑娘绝代倾国，吾弟能觅得姑娘此等仙灵之姿的红颜知己，真是三世之福。”

　　“国主过赞，灵儿能遇王爷此等英雄才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知道这等场合闫灵儿只能顺了纳兰煜的话接下去，但是，不懂为何，心头却仍是痛的。“携手一生？”她与纳兰烨当真能够携手一生吗？感觉纳兰烨又来牵她的手，闫灵儿看向了他，看着他自得炫目的笑颜，她却满眼的纠结。

　　看着她满眼担忧，纳兰烨将握着她柔荑的手展开，与她十指相间相缠，掌心紧紧相对相贴。亲昵的交握传达着无声的宽慰，让闫灵儿再一次动容。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纳兰煜更是笑颜逐开，“呵呵，灵儿姑娘，请问你家住何处？家中二老贵体可安健？”

　　闫灵儿刚想起唇，纳兰烨却抢先一步开口，“王兄，还记得烨提过在滔滔江水中救起紫微太子的那位渔夫吗？”见纳兰煜点了点头，纳兰烨继续泰然自若地说道，“灵儿便是那闫氏渔夫爱女。那日我本是去接伤重的紫微太子，却不料在闫家遇见了灵儿。一见倾心，从此难以忘怀。灵儿本不知我是当朝王爷，几次见面之后也将心交付。红鲤诞那夜，我本与她约好要共走龙门桥，缘定今生。可惜那一夜她无意中得知了我的身份，自知配不上一朝王爷，而在临上桥顶的时候转身而去。烨不忍她就此离去，慌乱下将她拉上了桥顶。”

　　看着一眼深情地编着这样故事的纳兰烨，闫灵儿虽面色无波，心里却深深叫奇。纳兰烨这是在欺君，欺瞒他所有的家人。他这么说又是为何？为何不用采珠女的身份？避而不谈她与他曾经的那段大逃亡？闫灵儿自然不知纳兰烨此去半年是以微服私访鲤城为名，他哪能让人知道他去了紫泉河畔还有经历大逃亡？是以他有此一编。而之所以故意说她是救起紫微太子欧阳戎的渔夫爱女，更是为了帮她立功。为她在这深深的王宫，为她与他的未来铺就一条道路。

　　纳兰烨的用心良苦再次让闫灵儿动容，他老是这样，一点一滴地为她考虑，为两人的未来铺路。而她一直在犹豫徘徊……

　　“哦？是吗？”纳兰煜果然拍手称好。“灵儿姑娘，你们父女救了紫微太子，那可是大功一件。闫灵儿听赏。”

　　纳兰煜一说听封，闫灵儿忙婉拒道：“紫微太子吉人自有天相，那时不为贫父救起亦会被其他渔夫救起，我们哪敢居功？”

　　“此言差矣。”纳兰煜一口打断，“不管假设，孤王只知道是你们父女救了紫微太子。有错必纠，有功必赏，孤王一向赏罚分明。灵儿姑娘莫要相拒。”

　　“贫女不敢。只是国主，救起太子的是我父一人之功，贫女不管邀功。”闫灵儿再次轻巧地拒绝纳兰煜的好意。

　　“灵儿莫要再推辞，不然王兄可要生气了。”纳兰烨浅浅地笑着，温柔地看着她，“傻瓜，你为了照顾伤重的太子，衣不解带的差点还生病了，你的功劳也不小。王兄论功行赏，你当之无愧，还不听赏谢恩。”

　　纳兰烨这话让闫灵儿紧紧颦眉，她故意不接受纳兰煜的封赏就是因为她深知纳兰烨的性格。以他这样步步为营的安排，纳兰煜的赏赐内容定与他心中所盼的所差无几。此刻纳兰烨又故意这么一说，闫灵儿更是确定自己的想法。而纳兰烨所盼的嘛……

　　“灵儿姑娘请出席听赏。”纳兰煜再次唤道，闫灵儿不得不出席做福，敬听纳兰煜的封赏。只听纳兰煜封赐道：“闫氏父女于江海中救紫微太子当居首功，且闫氏之女闫灵儿姿容清丽国色，性情温婉出尘，宜家宜室，深得吾弟所爱，今次本王特亲赐良缘，钦定闫氏之女闫灵儿为一字并肩王正室王妃，择日完婚。”

　　果然……听完纳兰煜所谓的封赏，闫灵儿只是静静地愣在那里，低头垂眸，久久没有动静。

　　“呵呵，这个封赏好，王儿若不亲封，哀家也会亲下懿旨。灵儿姑娘此等仙姿佳人，烨若错过了，可不知再往哪寻了。”慕华笑道，见闫灵儿一直杵着不谢恩，忙提示道，“姑娘快谢王恩。”

　　闫灵儿仍旧静默着。在一旁早已看得满心焦急的纳兰烨连忙出席，单膝跪在闫灵儿的身旁。拜谢道：“愚弟谢过王兄赐婚。”纳兰烨再看了闫灵儿一眼，见她仍旧纹丝不动，不由怒气上心，每一次，他为她用心良苦地安排一切，她都要一再逃避，狠心拒绝！想起当日在龙门桥顶，他那鲤灯相吻相缠的巧妙安排，她都要那么一针见血地讽刺拒绝！心再次被刺痛，纳兰烨恨恨咬牙，“王兄，灵儿生性腼腆羞怯，愚弟代她谢过王恩！”说罢再叩一首，纳兰烨起身拉着闫灵儿直接回席。

　　家宴开始，众皇亲一一给太后、国主请安后，再禀报下番地各种情况就向纳兰烨与闫灵儿祝酒称贺。纳兰烨一一笑过接受。而他身旁的闫灵儿一直在静默，垂眸的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于各皇亲表示祝福的敬酒纳兰烨一一挡去。很快，他就喝了不少酒，双颊晕红，已泛醉意。

　　再下肚几杯，纳兰烨就拉着闫灵儿出席，以不胜酒力为由请辞。慕华与纳兰煜皆为他今晚的失意而暗暗担心，倒是很爽快地答应纳兰烨二人的请辞。

　　*

　　回府的马车里，死一般的压抑。纳兰烨双目微眯，半睡半醒，但五指却狠狠地拽着车内软垫，暗暗地发泄。自闫灵儿无声拒绝纳兰煜的赐婚开始，纳兰烨就感觉有一只手狠狠地拽着他的心，心似刀锥，心如刀绞。

　　闫灵儿一直侧身看着车窗怔怔出神，但一会后，涣散迷茫的眸子渐渐清明，转身看向纳兰烨，闫灵儿淡淡地唤他，“纳兰烨，我想放风筝。”

　　闫灵儿率先打破沉默，纳兰烨微微一惊，但听完她的话，他不由蹙眉，“放风筝？”他只觉自己听错。放风筝一般是在草长莺飞二月天，此时正值夏季，炎炎烈日下，她为何提议要放风筝？

　　“嗯，而且还要蝴蝶风筝。”闫灵儿讨巧地一笑，小巧的梨涡荡起的甜甜笑意瞬间让纳兰烨满胸的失意与刀绞般的痛飞到九霄云外。他的灵儿这是在跟他撒娇？纳兰烨呆呆怔住那里，完全跟不上闫灵儿突然的转变。

　　见纳兰烨没有答应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眼神呆滞似无焦距，闫灵儿微微颦眉，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没晃几下，捣乱的秀手就被某人紧紧握住。纳兰烨将她的手牵到胸前，然后闫灵儿看到他呆滞的眼神再次溢起属于他特有的飞扬之色。

　　“灵儿，此刻近午，炎炎烈日，我们傍晚时候再放如何？”纳兰烨柔声地商议着，却见她淡淡地摇了摇头。

　　“我现在就想放。我想要蝴蝶风筝，纳兰烨，陪我一起放好吗？”

　　“好。”她的一个“好吗”一落，纳兰烨就不假思索地答应，他将她揽进怀里，柔声而痴迷地说道，“你知道的，纵使要天上的星辰我也会去采摘予你，更何况是一只蝴蝶风筝？”

　　“嗯，我知道。”安静地靠着他的胸膛，闫灵儿甜甜地回道。他对她的好，对她的付出，她一直都知道。

　　纳兰烨将她松开，看着她苦笑道，“你真的知道吗？为何你刚刚要拒绝？”她可知道她刚刚对赐婚的拒接又将他伤得多深？

　　“我拒绝了吗？刚刚你不是替我谢恩了吗？”闫灵儿淡淡地笑道，避重就轻地回道。“纳兰烨，陪我放风筝。”闫灵儿说着第一次主动靠进纳兰烨的胸膛，纳兰烨身体一僵，心里却一喜忙立刻大声嘱咐车夫去寻一只蝴蝶风筝，车夫明显也有些诧异，“王爷，风筝一般初春时节才有在市上卖，此刻正值盛夏，哪里去买呢？”

　　“哪里去买这是你该解决的问题而不是询问本王。给你一个时辰，若找不来一只蝴蝶风筝，你就提头来见。本王王妃第一次开口要的东西，办得好本王重重有赏。”纳兰烨神采飞扬地说着，车夫暗暗捏了把虚汗，赶紧下车寻风筝去。

　　闫灵儿只是一直笑着看着纳兰烨，纳兰烨也痴痴地看着她，此刻，他的心是雀跃的，却又难掩的担心。以前的她，千金难买一笑，此刻的她一再地对他展笑……她为何要在炎炎夏日时放风筝？灵儿，不要再伤我……纳兰烨苦苦地一笑，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闫灵儿只是任纳兰烨搂着，嘴角是笑着，但眸中却明散交错。似在决定着什么，又似在犹豫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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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第三十八回 心陷

　　【“你真的想做逆谍吗？知道吗？逆风的蝴蝶是飞不起来的。”】

　　*

　　半个时辰后，车夫便送上一只蝴蝶风筝，紫色的凤尾蝶，精致地描有黑色的斑纹，看着闫灵儿露出甜甜笑意，纳兰烨立刻赏车夫一锭黄金，留下车夫，牵着闫灵儿来到堤岸。

　　此刻天色微暗，滚滚乌云遮住了金乌。纳兰烨看着正在解开丝线的闫灵儿，建议道：“灵儿，此刻浓云滚滚，阴风阵阵，雷雨估计不久将会降临，我们先回府，明天再来如何？”

　　闫灵儿看了看天色，笑着回道：“不，我现在就想放。只要它能飞上天我就收手，不会太久的。”见她如此坚持，纳兰烨也只能舍命陪爱人了。轻轻地吻了下她的眉角，纳兰烨宠溺的说道：“好，只要你开心就好。”

　　风筝这种民间玩意，纳兰烨根本一窍不通，所以，很快，他就被晾在了一边，干等着地看着闫灵儿放着风筝。对于放风筝，闫灵儿也不是很熟悉，而这也是她第二次放。还记得第一次放风筝还是在五岁那年，由哥哥陪同着。

　　闫灵儿回忆着十几年前的记忆，摸索着一点点将风筝放飞，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她近乎着魔的固执让一旁看着的纳兰烨很是担心。狂风慢慢地卷起，雨云如千军万马在上空汹涌而过。夏日的暴雨眼看就要倾盆而下，纳兰烨快步走近闫灵儿，“灵儿，停下吧，暴雨就要来了。”

　　“不！”闫灵儿固执地回道。纳兰烨深锁剑眉，刚想再劝些什么，忽见蝴蝶风筝逆风飞起。不由心头一悦。“起来了，飞起来了。”

　　闫灵儿也扬起了一抹笑意，继续小心翼翼地操纵着绳子，让风筝一点点地上升。

　　“轰隆”一声雷鸣过后，狂风立刻大作，顽固地逆风飞着的蝴蝶风筝几经挣扎后已不住地往下栽去。不！闫灵儿在心里呐喊，紧紧地拉紧鱼丝，阻止风筝的坠落。

　　“灵儿，收手。”看着闫灵儿拉紧鱼丝的手指已被划出数道血丝，纳兰烨难掩的心痛，“够了，逆着这么大的风，风筝怎么能飞起！放手，灵儿！”

　　“不！谁说逆风的蝴蝶不能飞起！”闫灵儿叫起，第一次以如此歇斯底里的喊向他。纳兰烨微微一愣，但再看到她那被划伤的手指，他直接上前打落她手里的线团。线团一落地，紫色的凤尾蝶风筝马上直直坠地，陨落在前方的滚滚河中，很快就被河水吞没，无声无息……

　　几步追近，亲眼目睹蝴蝶风筝消逝在河水中，闫灵儿回身，对着追上来的纳兰烨用力地捶打，“为什么要打落我的线团？为什么要害它陨落？为什么？为什么？”她声声的质问让纳兰烨无言以对，他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灵儿不要这样，不要吓我好吗？”纳兰烨任她发泄地将雨点大的拳头加在自己的胸口。

　　“纳兰烨，我恨你，为什么给了还要毁了？为什么？”泪如决堤的海水倾泻而出，一滴滴落下她的嘴角却滴穿了他的心，他的灵儿在哭？为什么？纳兰烨手忙脚乱地拭着她如断线珠子的泪，心一阵阵的疼。“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灵儿，你不要吓我。”见擦拭不止她的泪，纳兰烨将闫灵儿搂进怀安慰着。

　　为什么？他问为什么？但是她要如何说。闫灵儿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靠着纳兰烨坚实的胸膛，却无助地哭泣着。心里再次响起一个月前，在紫泉河畔的采珠村落，她与哥哥玄封的一段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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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烨将会在明日清早左右到达紫泉河畔。到时，你便以采珠女的身份接近他，如能‘助’他逃过欧阳戎的追杀取得他的信任更好。”灰袍蓑衣斗笠的男子说道。

　　“嗯，知道了。”一身碧衣裹身的采珠女淡淡地答道，看也没看玄封一眼，闫灵儿就径直转身。如没必要，她不喜欢跟他单独见面。

　　知道她两来年对自己的怨怼与怨恨，斗笠黑纱下闪过一丝怒容，“站住！别忘了此次接近纳兰烨的目的。”

　　“不择手段地取得他的信任后得到完整的《美人泪》，然后再盗取天权的通讯密匙和军机图。我时刻记着，也请门主记住与闫灵儿的约定。”闫灵儿仍旧以淡漠的语气回道。

　　“闫灵儿？”玄封嗤笑，“别忘了你叫的是闫灵，不，你真正的名字是……”

　　“门主！”闫灵儿冷冷地喝断他，“从此刻起，我就只叫闫灵儿，请你务必记住。还有，别忘了与我的约定，不然一拍两散，我说到做到。”

　　实在不想再与玄封呆在一块，闫灵儿转身就想离开。在与玄封擦身而过的瞬间，闫灵儿听玄封冷冷地问道：“你真的想做逆谍吗？知道吗？逆风的蝴蝶是飞不起来的。等待着它的只有被殒灭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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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真的想做逆谍吗？知道吗？逆风的蝴蝶是飞不起来的。等待着它的只有被殒灭的下场。”玄封的话一遍遍在闫灵儿的耳边回响，让闫灵儿心头一片窒息，从小被赋予的宿命、使命，她虽早已厌恶，但却无法轻易逆命，她不得不答应玄封盗取天权通讯密匙、军机图和完整的《美人泪》来换取自由。

　　两年前那场荒唐的机遇，那崖底的一天一夜，她虽抹去了纳兰烨的记忆，但自己心里却不曾忘了他，她不知道自己这次回来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个心态，也许早在她使用“闫灵儿”这个名字时，她对纳兰烨仍是有一丝期冀吧。她一直是一个被动的人，她从没有自己试着争取什么，也许是因为从小失去得多，她养成了这样清冷的性子。无欲无求